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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叶煊用于煮青梅的果酒本身度数并不高, 同米酒差不多,但经过二次加工之后,味道虽然更淡了,却也更容易醉人些, 而且还是让人喝多了都没察觉到。

第35章

叶煊用于煮青梅的果酒本身度数并不高, 同米酒差不多,但经过二次加工之后,味道虽然更淡了,却也更容易醉人些, 而且还是让人喝多了都没察觉到。
谢玉舒醉了之后, 倒是分外好懂, 反应慢了一些, 歪着头坐在那,问什么说什么,乖巧的很, 一下子就让叶煊想到先前在温汤宫, 谢玉舒落水发热那一次。

也是这般乖巧的,任人欺凌揉捏, 根本不生气。

叶煊忍不住就伸手将他的头发给揉乱了, 散乱的碎发从额头落下, 黑色的发丝与白色的皮肤相映衬,眼尾的红色泪痣与他额带上的血玉珠交相辉映。

大概是头发太长,有些扎眼睛, 他先是眨了眨眼, 睫毛一颤一颤的并没有缓解, 便瘪嘴用手背去揉,结果反而把睫毛揉进了眼睛里, 眼尾的红色的泪痣委屈的嫣然一片。

蒸腾的热气充满亭子,谢玉舒的酒意彻底上头, 浆糊般的脑子已经变成了水, 他被怎么也弄不出来的睫毛弄生气了, 抿紧了唇, 微微有些焦躁的两只手都去揉,却怎么也不得章法。

叶煊看他坐在那左右开弓,劲全使在了眼眶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玉舒听见笑声,唇抿的更紧了,半眯着一只眼抬头谴责又委屈的看着叶煊,仰着脸,不自觉就拿出了在兄长面前的任性,伸手抓叶煊的衣角,“你快点帮我弄出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他说着,眼眶里冒出了些被刺激出来的泪水。

叶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谢玉舒。

平时他总是将自己放在先生的位置上,跟叶煊说话的时候总是以一种长者的语气,带有极尽的温柔包容意味,完美的像是镜花水月。

叶煊并不排斥这样的谢玉舒,每次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总会泛起恶趣味,忍不住去逗弄一二,看他君子谦谦下流露出少年人的各种情绪。

先前温汤那一次,叶煊故意抓着他的脚踝将他拉入水中,便是想让他气急败坏,哪里知道谢玉舒发烧,脑回路莫名坏掉了。

如今终于见到一次,叶煊恶趣味一下子涌上来,他故意装作没听见,坐在那里看他。

谢玉舒不停的眨眼,睫毛落进眼睛里确实让他很不舒服,可他就是弄不出来,他又扯了叶煊袖子一下,叶煊还是不动。

谢玉舒眉头一皱,脾气也上来了,撒了手不找他了,自己去弄。

叶煊赶紧拉住他,声音含着笑,“你别生气,我帮你弄便是了。”

“来,把眼睛睁开,我帮你吹一下,呼——”叶煊扒开他眼皮,凑近小心翼翼的吹出一口气,带着一股淡淡的清幽梅花香味。

谢玉舒下意识的要眨眼,受到刺激的眼泪夺眶而出,将那根断掉的睫毛一起带了出来。

“唔。”谢玉舒用鼻音哼了一声,两只眼睛都闭了闭,脑袋往后缩了缩,抬起手。

叶煊抓住他的手,视线落在沾在眼眶边上的那根睫毛,用大拇指捻掉,边小声说道,“你先别动,不然等会又得揉进去。”

他说着声音里不免带上了笑,一撩眼,正好跟谢玉舒那双清澈漂亮的凤眼对了个正着,被水雾洗刷过的眼底清亮,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叶煊微怔,顿了一下,突然拉开距离起身,笑道,“看来玉舒今日又要在我这借宿一宿了,能起身吧?需要我拉你吗?”

叶煊伸出手,谢玉舒却低垂着头想了想,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意外被拒绝了,叶煊挑了挑眉收手直起身,“跟上我。”

他走过时,手自然的从少年额顶抚过,细软的头发绸缎一般从指缝穿透,又流沙一般的漏出去,慢慢散落回少年身前。

温热感一触即离,快的让人抓不住。谢玉舒后知后觉的抬手摸了摸额头,只摸到了冰凉的血玉珠。

他微愣。

叶煊走出亭子,发现谢玉舒没有跟上,又走了回来,就发现他呆呆的摸着血玉珠看着前方好像是在想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叶煊喊了他两声都没反应。

最后,他直接弯腰单手扣着谢玉舒的腰将他抱起,另一只手托小孩一样托着他的臀部将他转向直面自己。

等谢玉舒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双手还撑在叶煊的肩上,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看着叶煊的头顶,突然伸出手按在他脑袋上,歪着头困惑的说了一句,“你长矮了?”

叶煊失笑,故意逗他,“我没有长矮,是你长高了。”

“我长高了?”谢玉舒已经忘记自己挂在人身上了,果然信了,他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比了比叶煊现在的身高,突然语重心长的拍着叶煊的肩道,“殿下你要多吃一点,不然以后会长不高的。”

谢玉舒迟疑道,“听说羊乳牛乳有助长高,戎人以此为食,所以都长得很高大,宫内牛羊不算多,羊乳牛乳都有份例,丽娘娘惯会做这些……要不,我拿八殿下的奶茶喂你?”

叶煊:“……”

他被一本正经的谢玉舒逗笑了,只当他是酒上头了,估计睡醒也就忘了。

随意点头应好,轻松的拖着他往文渊殿内走,还不忘问:“玉舒方才是在看院里的梅花吗?你若喜欢,我折一枝送你府上去养着。”

谢玉舒却摇头否认,“我没有看梅花。”

叶煊“哦”了一声,更感兴趣了,“那你在想什么?”

谢玉舒仔细想了想,想不起来,反而有些困了,低头将额头枕在叶煊肩上蹭了蹭,嘟囔了一句,“要是再高一点就好了。”

叶煊脚步一顿,突然也思考起来:或许,他真的要开始在长高上面努力了?

这一次谢玉舒终究没有在文渊殿中夜宿。

在他被陈嬷嬷请去了一趟宸娇殿看了良妃一眼再回来时,就从青蓝嘴里得知,谢玉舒被下了朝的谢相带走了。

第二日,特设武举,面向所有士族阶层,挑选将领,将率十万大军随大皇子一起出征的消息传遍京都。

前线危机,皇帝却不放黄莽领兵,而是以大皇子代太子出征为由头,给世家大开方便之门,直接给出了一条沾染兵权的康庄大道。谁人都看的出来,皇帝指在瓜分封将军的兵权,权力收拢到皇子手中,也总比落在外姓人手里好。

这是大皇子一脉的狂欢,也同样是想入朝为官的世家子弟的最快捷径。

这是一场明谋,然而黄莽想去前线,不管他看透还是没看透,他若是想走,就只能咬着牙当作一无所知,还要举手赞同,表现得比谁都热情,尽快促成这次武举。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接下来一连十几天大雪连绵不断,比往年下的都要凶猛,大雪淹没了道路,京中出行骤降,国子监也是一直停课。

北方遭了雪灾,地方的折子不住的往宫里递,赈灾的款项拨了三次,结果银两半点都没到百姓手里,全被一层一层的贪墨了,没有受到任何款项的庆州永平县县令日夜兼程跑死了三匹马才终于进了京,面圣请求拨款赈灾,贪腐一案这才败露。

光永平县冻死之人便有四千余。

皇帝气的吐出两口血,当场昏厥在龙椅上。

此事牵扯重大,北方官员一系多数是世家亲眷,皇帝下令严查,竟委任谢翎为钦差同大皇子一起,前往北方赈灾,必要时可先斩后奏以儆效尤。而丞相一职权力暂且归于六部与大理寺协同处理,武举一事交由谢家负责。

若大皇子不能及时赶回来,领兵出征的将从其他皇子中选。

而显然,皇帝之所以派谢翎当钦差前往北方,不仅是为了赈灾,还有要将北方一系的蛀虫连根拔起的意思在里面,怕是半年也无法完事儿。谢相是连夜秘密出发的,皇帝还故意装病罢了几天早朝,等世家们上朝听到皇帝的一系列命令之后,全都懵了,这才反应过来。

然而此时谢翎已经到了庆州,雷厉风行的先将庆州知州知府斩了,从官员府邸搜出足足八百万两纹银,竟然比得上两次的赈灾款项。

消息传至朝中,皇帝盛怒,但对于庆州派系的世家官员,例如徐国公、高太尉、裴太师一系,都是轻拿轻放,只处置了几个边缘的,也牵连到了其他派系,例如国子监祭酒就被牵连罢免了。

一时之间,不论是朝中还是后宫,都有些风声鹤唳胆战心惊。

国子监再开课的时候,武举已经开展并且进行了三轮。

叶煊没有关注这些,今年冬日太冷了,他仗着有内力傍身不爱用味道过重在屋子里放久了会很气闷的炭盆,于是就很光荣的染上了风寒,还将其传给了泰安。

导致一整个冬天,泰安看叶煊很不顺眼,借着要给叶煊换训练计划的机会,直接给他的外功锻炼翻了一倍。

叶煊久违的体验到了锻炼的疲累,当然效果也是可人的。

叶煊到教室的时候,果然看到谢玉舒也早就到了,他穿了一身藏蓝色的夹袄,竖起的领子毛茸茸一片,戴了毡帽,头发都被绑在身后,露出了明朗的下颌线。

房间里的炭盆应该是刚点上不久,里头还冷的狠,他坐的端正,搓着手翻书,偶尔还会在手上哈一口热气。

本来都已经要走进去的叶煊又退了出来,吩咐门口的两个小太监道,“你们再去搬两个炭盆来,屋子里有些冷。”

谢玉舒听见动静,看见了他,笑道,“一会儿就暖和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什么麻烦,我也挺冷的。”叶煊说着,额头上却冒出了汗。

谢玉舒看到了也没有拆穿,只起身将窗户打开了,让里头闷热的空气流通起来。

“哇,为什么要开窗啊,外面好冷的!”正巧八皇子从窗户边经过,被里头突然涌出的热气熏红了脸,都不想绕路走正门了,直接要从窗口往里爬。

被谢玉舒训了一顿。

叶煊也不由的拍手夸道,“当着先生的面做坏事,八弟跟裴伴读呆久了,胆子也变大了一些。”

“关我什么事?”裴晟自另一边转角而来,远远就听见叶煊说他坏话,很是不满的横眉怒目,大步走进房间刚要怼回去,就打了个一个大喷嚏。

叶煊面露嫌弃,扭头突然看见八皇子还带了个不小的包裹,不由问道,“那是什么?”

“啊,这是我娘……我母亲用羊奶做的奶茶!”八皇子将包裹打开,里头的两玉壶还是热的。

他赶紧拿了一壶塞到谢玉舒手中,“难得先生想喝,赶紧趁热的。”

谢玉舒眼睛一亮,拱手道谢,“替我谢谢丽娘娘。”

“嘿嘿,先生喜欢就好。”八皇子抱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壶奶茶,笑得满脸傻气。

叶煊皱起眉,莫名不爽,拿了书本就要到自己位置上去,就见谢玉舒突然走过来,“等等。”

他将那壶奶茶塞到叶煊手里,小声道,“答应你的,快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