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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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秦黎的眼泪一直在掉,有几滴掉进了关东煮的空桶底部,发出轻轻的、棒槌点在鼓上一样“咚”的声音。

第35章

秦黎的眼泪一直在掉,有几滴掉进了关东煮的空桶底部,发出轻轻的、棒槌点在鼓上一样“咚”的声音。
温向成好像也被敲了一下,变得坐立难安,去买了包纸巾。

“擦擦。”他递过来,“……你成年了没?”

“大概。”

“成年就是成年,没有‘大概’。”

“我是黑户。”omega用纸巾擤了一下鼻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的,是哥把我带大,所以哥说几岁就几岁。”

温向成:“……”

温向成有点继续不下去了,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和一个可怜的omega争这口气,但想想又咽不下,主要是陆边叙那儿来的气,和秦黎没关系。

半晌,神差鬼使地开口道:“你哥的事,想找陆边叙问个清楚吗?”

“我问不到。”秦黎又擤了两下鼻涕,总算止住了鼻尖那股酸酸的难过,回忆了一下alpha住的高级病房,“我进不去陆边叙的病房,里面总是有人在,而且他也没醒。”

温向成:“等他醒了,我替你支开那些人。”

给姓陆的添堵的事,他是很乐意干的,并且已经开始畅想养伤中的alpha被柑橘味情人抛弃伤心欲绝转而投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丁香味,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大骂自己有眼无珠。

嘴角还没勾起来,温向成突然被对方抓住双手往前一拽,差点扑在桌上。

“你干什么——”

“谢谢。”秦黎握着他的两只手,凑到近前,盯着那双淡绿色的眼睛,十分真诚地说,“虽然我不喜欢紫丁香味,但你是个好人。”

“……”温向成顿时没脾气了,只是不太习惯地往后躲了躲,“哦。”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秦黎把银发塞进衣领里,戴好兜帽,推开便利店门,在一阵叮铃声中消失了。

温向成望着便利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须臾,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忽然身后的玻璃响起“咚咚”两声,回头一看,是刚刚离开的柑橘味在拼命打手势。

温向成:“?”

他莫名其妙,走出便利店,看见对方溜溜达达地从另一侧绕过来,自来熟地说:“你能不能给我扫一辆共享单车?那里后面就有,拜托。”

“……什么?”

“共享单车。”秦黎重复,“我想骑车,走回去要好久。”

共享单车需要身份认证,哥弄来的两个黑市号码能拥有社交和支付功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后来遇到了陆边叙,就更不需要单车了。

搬到出租房以后,平时楼下停有很多积满灰尘的自行车,omega出门就随机撬一辆用,今天是个意外,因为着急赶来医院打了很贵很贵的车。

还好有丁香味在。

温向成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共享单车是个什么东西:“我回国没多久,不知道能不能用……你打算骑车回去?这个点?”

“不远,一个小时就到了。”秦黎冷得搓搓手,“打车要好多钱。”

现在是凌晨,路灯昏暗得照不亮寒夜,没有下雪,但依然冷得人打颤,难以想象一个omega要独自骑一小时的车回家。

“你打车吧。多少钱等会儿转你,加个联系。”

秦黎:“!”

秦黎想了想,摘下围巾,踮起脚,擅自挂到对方的脖子上:“紫丁香,你是个好人。”

这句话说出口就变成了一团暖暖的白雾,和柑橘味淡淡地一起卷在围巾里,扑在鼻尖上,软绵绵的十分好闻。

温向成愣了半天,垂下眼睛,没有拒绝这条围巾,拿出手机加了秦黎的联系方式。

“梨宝贝。”他看着名片念出来,嘀咕,“你怎么连名片都黏唧唧的?”

“哪里?”秦黎探头过来。

“我是说你的昵称,”温向成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没边界感的omega,用胳膊肘把人戳开,“谁会自己叫自己宝贝?”

“我哥有时候会喊我小黎宝贝。没有人这么叫你吗?”秦黎说,“你叫什么?”

“……温向成。”此时温向成还不知道秦黎的厉害。

然后猝不及防被omega拿走了手机,眼睁睁看着对方在上面娴熟地输入“橙宝贝”,确认修改。

温向成:“?!!”

他一把夺回手机,争分夺秒地将昵称改了回来,快得甚至出现了残影,大怒:“你干什么!”

秦黎被吓了一跳。

“不是这个橙吗?”他眨了一下眼睛,“对不起。如果你实在生气,要不等会再生气,先把车钱转给我吧?”

温向成一时无言,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omega。

但还是转了钱,转了整整五百块。

“够了吧?剩下的钱去买顶帽子,买副手套围巾。”温向成把手机放回兜里,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脑子也要像陆边叙一样出问题了,不打算继续和秦黎纠缠,走了两步,又回来,“不准给我发消息。”

“哦。”秦黎收下五百块,“你真是个好人。明天几点见?”

“十点。”

第二天十点,秦黎戴着新的帽子手套围巾准时出现在医院。

他没看见温向成,走廊上也没什么人,病房的门半开着,隐约从缝里听见医生在询问alpha病情,于是小心地凑近,蹲下。

……

高级病房内。

陆边叙后悔,十分后悔。

半小时前他刚醒来,又困又乏,意识还停留在秦黎打过来的那个电话上,有些费劲地开口问身旁的人要手机。

“手机坏了,助理一会儿给你送只新的过来。”早早就来上班的周一途说,“有要紧事?”

“刚才秦黎……打电话给我……”

周一途当场跳起来,凳子都撞翻了,认定他是幻觉复发,喊来医生开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检查,还做了好几张测试表,折腾到现在。

……

“刚刚睡糊涂了。其实我每天都按时服药,没有出现……”陆边叙还在尝试和他解释,忽然瞥见门边上闪过一缕眼熟的银发,视线往下扫扫,发现地上还拖着一截蓝围巾。

不用猜都知道是潦潦草草藏不住尾巴的omega。

昨天突然打电话给自己,没头没脑地说“不要和他上l床”,今天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门口偷听,戴的竟然还不是自己送的围巾。

岂有此理,他想。

有时真的很想直接把人逮起来锁在家里。

收回目光,看向还在喋喋不休的周一途,陆边叙安静片刻,说:“对,是幻觉。”

蓝围巾动了一下。

“你也认为是幻觉?”周一途顿了顿,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说谎是没有用的,还是接受住院治疗比较好。”

“嗯。应该很严重,是重度幻觉,会在易感期见到我的前男友。”陆边叙躺回被子里,声音也变得虚弱起来,“我还把他标记了,好几次,他哭得很厉害,是永久标记。”

最后一句咬字特别重。

蓝围巾动了两下,被收回了门后面。

“还有呢?”

“记忆力衰退,经常弄丢前男友的遗照,相框里的照片总是不见,我就打印了一沓,随身带着。”陆边叙闭上眼睛,过了几秒,悄悄睁开一条缝朝门口望去。

蓝围巾……蓝围巾没有再出现。

他颇觉遗憾,不过知道秦黎在病房附近徘徊之后,也不再坚持出院,打发周一途买卤肉饭和砂糖橘去了。

一整天下来陆边叙没再见到蓝围巾。

倒是温向成来了两趟,态度似乎和昨晚不太一样,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陆边叙向来对这种情绪很敏感,像豌豆公主隔着十八床羽绒被还能感觉到床板上的一粒豆子。

——被讨厌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试着和对方分享了砂糖橘,高级病房里充满了好闻的柑橘味。

床板上的豆子更多了,怨毒得几乎要硌死人。

陆边叙:“……?”

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在护士帮助下上完厕所出来时,陆边叙看见走廊另一头的温向成边打电话边走进电梯,脖子上围着块非常眼熟的围巾。

……是自己送给秦黎的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