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35
如果这次不成功，他们很可能死在这。
外面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有可能想把他们全都活埋在这也不一定，可是这样做需要时间，他们得把周围的重要仪器搬走。
然后他们就会和这块沙漠一起炸成一朵烟花。
顾暗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拆下了星轨后背的装置，自从格瓦战役之后，星轨成了小可怜，每隔一段时间就受伤，还都是大伤，再这么下去就能折旧折旧当废品卖了。
卖的钱估计够买回来两桶有机菜籽油。
“给你。”
一转头，一块黑黢黢的长方形物体迎面抛来，再过一秒直接砸在他如花似玉的脸蛋上。顾暗一把接住，才看清这是一块能源块，仅仅是握在手心里，他都能感受到活跃波动的元素力量。
陆尽垂下手，一半藏在袖子里，指尖微微泛红，脸上却一片淡然。他走过来半蹲下，扒拉着面前一堆“破铜烂铁”，随口说道：“比星网上要难看。”
“！”顾暗心里正复杂着，听他这么一说，回答道，“星网上是它刚出生那会的照片，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又不是小姑娘天天做美容。”
陆尽看他一眼，挑起半边眉：“我看你长得很是不错，难道天天做美容吗？”
妈的，彪垃圾话谁不会啊？
顾暗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外界一群迷妹要是看到，保不准就地昏厥，他说：“天生丽质难自弃。”
陆尽：“呵。”
顾暗皱起眉：“你好像很不服。”
陆尽靠着墙缓缓坐下，顺便翘了个二郎腿，说：“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
顾暗笑了笑，心说等出去了再让你服，心服口服。
陆尽活了这么多年，一路伴随着恐吓吓唬，顾暗才多大点岁数，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趁着时间空闲，他又想着等回去了该怎么办，为了逃命，他把秘密暴露了一半。陆少爷当时莫名成了逃兵，有个废物的名声，他还好辩驳自己没能力做到坏事，但现在……恐怕会被送进军事法庭。
除非……
陆尽视线落在顾暗的背影，除非顾暗不说出去，并且帮着他瞒天过海。
可能吗？不可能吧。
他又不是天天陪顾暗睡觉的老婆，凭什么啊？
所以还是想办法跑路吧，陆少爷的遗愿只能慢慢实现了。
顾暗在军队里的时候常常自己动手换装备，偶尔战事吃紧，装备师跟不上来，他被困在某地的时候只能自救。安上最后一颗螺丝，星轨的操控盘有了反应，主动接受了他的生物检验。
那伸出来的细小虚拟触角看得顾暗一个大男人差点甩手绢，这时候只有古地球老师傅说过的极其流行的一句“我想死你了”能够表达激动的内心。
陆尽头一回近距离看这种场景，顾暗正在做校验，就感觉到旁边靠近了一个温暖的物体，扭头一看是陆尽。
“小朋友离远点，你的精神力不够，会被伤到。”
“精神力？”
顾暗往里面输入密匙，说：“双S级别的机甲包含的信息量过大，如果没有匹配的精神力，很可能变成植物人。”
现代的医学可以办到很多事情，譬如让人延年益寿减少伤病，但是对于脑死亡依旧苦手。
于是陆尽依言往后退了退。
一阵地动山摇传来，远处传来了闷哼声，是重物互相撞击的声音，接着从被砸断的门缝缺口中探出来一根管子，正喷洒着白气。
不过几秒的时间，陆尽就闻到了一股难言的味道，喉咙瞬间干涩起来。
“PI2，操！”顾暗拉着他钻进星轨里，急促道，“快把鼻子捂上。”
陆尽压抑着想要干呕的冲动，呼吸有些不通畅，就刚刚暴露在外的几秒时间，他的鼻腔内似乎出现了一丝血腥味。
“下面有虚兽吧？”顾暗操控着机甲退到路中间，寻找着突破的位置，“这玩意对虚兽刺激大，估计等会有场恶战。”
陆尽舌尖抵着上颚，轻声说道：“他们走了。”
顾暗不知道陆尽是怎么判别的，他只知道机甲扫描之后外面确实没有人了，但是底下的生物序号波动越来越强。
被虚兽弄到这个破地方，现在又因为虚兽，他们可能要在这被当成午餐。
这种小强体质的玩意不去征服星辰大海，来这装什么宅男？沙子睡得爽吗？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坦的走廊道路龟裂，蛇纹一样的纹路出现在上方，某一处突然凸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尖角，暗褐色的，还沾了些土。
金黄色的瞳孔向四周环视一群，然后死死地盯着此处，紧接着一声长啸，尽管了机甲罩着，陆尽都能感受到那种刺激。
“你还有炮/弹吗？”
顾暗手指在触摸屏上迅速点击着，武器库只剩下几颗炮/弹以及几百发子弹，子弹对于虚兽就是屁，连皮都戳不穿。
顾暗操纵机甲二十年的经验此刻全都被激发，他避让着被掀飞过来的巨石块，转身的同时连续喷发两颗炮/弹，正中虚兽粗糙的皮肤，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陆尽耳膜鼓动着，勉强看清前方的战况。
原本只是破破烂烂的地方，现在成了真废墟，似乎坚不可摧的墙壁破了洞，沙子正在往里面灌，迟早会把这淹了。
附近没有居民，几乎没有人会发现这边的异动。即便附近有平民，这伙人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眼看着陆尽一个小弱鸡受不了高强度的压力，脸色瞬时煞白，顾暗额间滴下一滴汗，虚兽表皮破了，正在流着血，隔着厚实的机甲，他都能想象出来这是多么令人作呕的味道。
顾暗咬牙，提高了精神力，抓住了人工操作的战斗杆。
“你在干什么？”
陆尽察觉到瞬间猛涨的元素，其源头就是他身边这个人，抿着唇皱着眉头，每次操纵“星轨”做出动作，脸就白上一分，再这么下去，都快成白纸了，再拿张红纸叼着跳出去可以客串一回僵尸。
“坐好，我会带你出去。”
陆尽的指尖触及到他的胳膊，灵力急速消耗的信息传入他的大脑。如何单枪匹马弄死一只虚兽，前提在于有没有足够的炮/弹和精准的准头，朝着致命处一个劲地攻打，在虚兽到达面前拍死自己之前，打穿它。
陆尽的手落下，滑到顾暗的腰间，安全带勒住他，他无法做出较大幅度的前移，陆尽按下座位左侧按钮，安全带消失在身上，这也意味着，如果再有剧烈的摇晃，以他的体质，他一定会被砸晕过去。
顾暗维持着精密的操作几乎冒汗，他说：“把安全带系上！”
一块巨大的落石被扔了过来，把星轨砸得后退好几步，灵力的输送断了，顾暗眼前一黑胸口差点闷出一口血。
“稳住，它快不行了。”
为了不影响顾暗发挥，陆尽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腰窝处，顾暗感受到一股强大深厚的灵力从尾椎的地方传来，没有给他造成伤害，甚至没有被他的身体排斥。
温和而强势地与他融为一体。
“它被关在下面很久，长久不进食就算是虚兽也受不住，还记得ARES酒店下面那只吗？你的人轻而易举就把它杀了。”
ARES！
顾暗一惊，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暴露身份，但是他就是暴露了，神不知鬼不觉。
轰！
在剧烈的动乱中，大门变得破碎不堪，外界的电力系统已经停止供应。晚上的风沙本身就大，不一会地面就蒙上了一层黄色。
陆尽头垂着似乎昏迷了，但是顾暗可以感受到腰间若隐若现的温热气息，他集中精神对付着眼前一副残破身体却杀伤力惊人的玩意。
我还得带着姓陆的小孩出去，顾暗想，他俩的婚事还没个结果呢，聘礼给多少，日子定哪天，摆几桌，西式还是中式，他还没带着陆尽去见他妈，星网上被戳了八千个筛子的照片还没撤下来。
尽管伤让他疲惫不堪，这些都足够支撑着他清醒一阵。
顾暗瞄准着虚兽心脏的方向，用假动作和子弹掩护，找准机会瞄准发射。
虚兽逐渐地靠近他，所到之处灰飞烟灭，就连磁场都变得不正常起来，星轨捕捉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波动，这可能是它要发大招自爆了。
完了，他还没给他妈留个孙女，还没把陆尽身上的秘密挖完，还没有……查清他父亲的事情。
就要结束了吗？
灵力的急速消耗让陆尽使不出力气，他只知道当下情况很危急，在那只狰狞的兽爪拍下来的两秒前，他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飞快地运转，从来没有这么过度地运转过。
虚兽的皮肤坚硬度很高，星轨从天上摔下来的时候几乎毁坏了百分之五十，这下根本挡不住。他需要一个结界，可是他灵力不够，连顾暗身上的灵力也不够。
只有……汲取灵魂之力。
不过不能是他现在的灵魂，那么只有上辈子遗留的了。
顾暗汇聚了星轨所有能量在机甲上方，增加了外壳的承重力和坚硬度，余光似乎瞟到趴在他大腿上的人动了动，他没空去看，下意识护住对方的脑袋。
紧接着下巴被捏住，一个漂亮的脸颊挡在他的视线前，陆尽凑上来吻住他，带着浓厚的血腥味和力度。
操，这时候……亲一个才不亏。
血珠在口腔中消失，直直进入尾椎处，半阖的花朵终于得到了滋养，逐渐艳丽盛放，然后再缓缓地衰败，就像是什么东西从里面彻底消失了。
机甲被撞击得摔倒在地上，昏迷前，有一声巨大的咆哮传来，那似乎是火力声和机械的摩擦声。
顾暗紧紧怀抱着陆尽，直到驾驶位的头枕部分砸到他后脑勺使他陷入昏迷，他想：“这回生米煮成熟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