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苦夏——
是夏油杰对他人的关心的说辞。
经历过星浆体事件、见识过与挚友实力的天堑的他, 又看过学弟因高层判定失误折损去世后，对咒术界的一切感到烦躁。
甚至对此前天真地嚷着最强、要保护普通人的自己，也觉得愚蠢无比。
作为咒术师的一生仿佛看不到尽头。
一片黑暗。
……更无法忍耐。
就这样煎熬到了九月, 夏天苟延残喘的时刻。
夏油杰接到了一个任务。
去某个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地方, 一座深山顶上的村子里, 查明该地人口失踪、异常死亡的事件。
一般情况下都是咒灵作祟。
夏油杰麻木地祓除掉咒灵，却没想到此行挑战他神经的还在后面。
被囚禁虐待、能看到咒灵的双胞胎姐妹。
一味不听解释，认为两姐妹是失踪死亡案件罪魁祸首的，愚昧的村民们。
“她们才是不详的存在不是吗？”
“为什么不动手，大师你快超度他们啊！”
“实在不行的话, 我们动手，你做仪式呗……？”
村民操着极为浓重的口音朝夏油杰控诉。
那些话语, 仿佛歪曲成丑陋恶心的虫子钻进他的耳朵里, 比刚才吞下的咒灵的味道更加令人呕吐。
“猴子”，他将他们剔除人类的行列。
“大家, 先到外面去吧。”
他扬起僵硬的笑，做下一个决定。
一个非常大逆不道、无法回头的决定, 在将村民引出屋外、正要放出咒灵肆虐之时，夏油杰竟有股诡异的松懈感。
太好了。
他想。
于这里选择了另一条路，就不必在夏天过去之后, 继续找诸如“苦夏”这样的借口了。
眼前不知道闪过谁的身影和脸, 模模糊糊，但肯定有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没错，或许角落里还有不得善终的灰原雄、愤怒的七海建人。
还有一晃而过的天内理子。
真是的，面对他们的关心和体贴也非常疲惫啊。
就这样跟随自己的真心——
发疯一次？
抬起指尖，普通人看不到的邪恶滋生，就在咒灵快要吻上村民的那一刻, 突然有个人从前面的居落中跑了出来。
“等一下——”
来人脖子上挂着一顶草帽，穿着短袖长裤，看起来和村民没什么两样，但对上眼神就知道他绝对不是那样一路愚蠢的货色。
他手里举着一部手机。
“我已经报警了！”
神色非常迫切慌张，啊，看那视线，他看得见咒灵呢。
“这里的所有人都涉嫌非法拘禁和虐待未成年等罪名，都别想逃！”
他大声吼着，在夜里尤为突出。
“所以……所以。”
因为一路狂奔过来，他还气喘吁吁着，胸口不停起伏。
勉强地吞咽了一下，擦去脸上的汗，他上前握住夏油杰的手腕。
——嗯？
“停手吧，”夏油杰听见青年这么说，“虽然不知道你要做到哪种地步，先停手吧。”
“我叫过警察了，他们会被法律制裁的。”
夏油杰有些意外，微微睁大双眼。
不过他轻笑一声，却说：“猴子找猴子帮忙，真可笑啊。”
.
回到不久前。
灵幻找到一条小路，一路寻过去竟然真的找到了山顶的村落。
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阵声响，放在城市的夜晚都不算噪音，但这可是在乡村，就显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恰巧有人经过村口：“你是谁咧？”
呜哇，好重的口音。
不过看到熟悉的东亚面孔，灵幻确认这里绝对是位面重叠之地，不知道又是哪个世界的日本了。
“我是下游那个村子的，”灵幻解释道，“晚上好热闹，大家伙干嘛呢？”
村民：“俺们这里有大师来呢！”
灵幻有预感，这“大师”的身份绝对非同寻常。
还好他社交技能点满，迅速和村民称兄道弟不是话下，不过几分钟，他已经和人家肩并着肩，朝村子的深处走去了。
一边走着，村民就配以丰富的肢体语言，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还算是正常的山村警事悬疑风。
一直有人失踪、蹊跷死亡什么的。
再到大师来了。
大师做法。
大师说完事了。
他们说还没完事。
“俺觉得大师有点不靠谱，”村民说了囚禁殴打双胞胎的事，“明显是那两崽子害的人，咋就直接放过了。”
“一郎他们带大师去驱魔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灵幻：“……”
不对、非常不对啊！
兄弟你都不觉得自己犯法了吗？！！
老实说，可能是因为他在城市里待久了，这样的事情上次还是在书里看到的——嗯，灵异主题的书。
后续发展大家懂的都懂，至少这个村子都没办法幸终了。
爷爷保佑，他只是做个任务，应该不会被标记吧……？
除灵十年的业内人士灵幻新隆，正在使用祷告法。
村子不大，只是房子建得弯弯绕绕，拐过几个弯就能看见所谓“关押孽种”的地方。
灵幻第一秒，就已注意到了和两个村民一起走出来的白衬衫的人。
身旁的人：“那个就是大师。”
直觉告诉他，这个故事的“主角”出现了。
更惊悚的是看到他一脸笑着放出怪物（咒灵），想要对村民下手的那一幕。
不行——
绝对不能放任他这么做。
冥冥之中灵幻有一种复杂的预感，不阻止的话会发生令人后悔的事。
……因为他的眼神非常痛苦啊。
于是他发挥出毕生的演技，攥着手机冲了出去。
.
演技非常有效果。
至少一串动作之后，村民直接变红名，看他和少年大师的眼神非常不妙。
特别是带他来的那一个：你这个叛徒！
灵幻：无辜.jpg
就在他和夏油杰僵持的时候，村民以一种异常团结的速度三五成群将他们围起来。村子没有路灯，晚上照明的全是劣质发黄的灯泡，还老被风吹得一晃一晃。
那样虚虚的光影，竟然有几分火把燃烧的感觉。
气氛也的确到了白热化阶段，灵幻看见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农具。
在这里，应该视作“武器”。
显然，他们把自己和少年当成了与孽种一派的敌人。
夏油杰的表情变得玩味。
在变为众矢之的情况下，这位正义路人会怎么办呢？
就当做是一次猴子考察试验好了。
“果然不幸和邪恶就是会传染啊！”村民A举起锄头，“绝对是被上身了！”
“大师！不要怪俺们！”村民B的表情凶狠起来，很明显，比起杀掉一个人来说，更重要的是“驱魔”。
何为驱魔？
把人打死不就成了。
如果变成尸体还能动的话？
——就烧掉。烧掉不成，就捆起来绑上石头扔进河里，淹死不成，就引出深山的野兽，叫啃得干干净净。
同时会在心里贪心地：神啊，这是在为民除害，千万不要让我下地狱。
灵幻松开夏油杰的手腕，一个跨步——
把夏油杰挡在身后。
这无疑是一种挑衅行为。
灵幻本来就不是那种力壮的身材，肌肉线条也不突出，在干庄稼活儿、满身横肉与青筋的人眼里，和田野里的兔儿没什么两样。
不自量力。
经不起撩拨的人向来憋不住，于是村民C挥舞几下手中的东西，喷笑着说：“见过吗？这可是砍过三头野狼的柴刀！”
“血已经锈上面了，你挨一下，就哭去找妈妈吧。”
灵幻：“！”
好阴险的人！竟然想让他得破伤风！
……虽然，对面可能还没有达到知晓并运用破伤风的文化程度。
但灵幻承认对方的挑拨让他燃起来了。
他忽然就悟了，不打无准备的仗，此前在矿井一百二十层的战斗历练，原来真正发挥的地方在这里！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谢谢关心，我妈身体好得很现在每天能连续念叨我两小时不带歇呢。”
在模拟器的视野中，灵幻找到获得的最新最厉害的武器，手一甩、架势一摆！
“见过吗！”他忍不住对仗呛回去。
众人将视线焦点移在他身上。
“我这可是！暴击加十的海莉的卷发棒啊！！！”
众人：“……”
夏油杰：“……？”
村民A蓦地爆呵一声：“啊！”
他崩溃了，连声音都悲怆了：“俺就说双胞胎是妖怪，看见没，就这么一会儿，把隔壁村的都弄傻缺了！”
“兄弟们上啊！给他一个解脱吧！！！”
.
【海莉的卷发棒】是这两天集中建设农场、顺带跑了个村民任务得到的奖励。
据海莉说，以后开业免不了要接待女顾客，万一人家有做头发的需求怎么办？那这个卷发棒就送给你吧，可是从祖祖城带回来的好东西。
灵幻拿在手中，却发现这玩意儿的属性竟然是……武器？
而且数值还挺厉害。
30-45伤害，+10暴击，-1速度。
灵幻拿着它，虽然外形不太靠谱，但别说多有安全感了。
本来他的身手就不错，在矿井之后战斗意识又被拔高好几层，眼前这些扑过来的愚昧村民，在他眼里竟然都变成了慢动作。
他举起卷发棒——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以行云流水之姿、摧拉枯朽之势，暴击痛扁了每个村民的屁股！
所到之处，皆响起窘迫的哀嚎！
更别提有外痔内痔火疖子等隐疾的，别说暴击加十，此等鸡飞蛋打碎裂场面，直接打出破甲了。
论要问为何这么顺手，大概是抽史莱姆抽出惯性了吧。
看到圆的东西就忍不住去……
“抱歉了，稍微有些不体面。”
但是打爽了。
和mob未通完的电话导致的烦闷全都发泄了出去。
用指尖拂过卷发棒，灵幻新隆幽幽吐气将其收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收刀。
要不是眼前捂着屁股到处跳脚、捂着屁股嗷嗷哭、捂着屁股倒地上痛得骑自行车的村民们太煞风景——
忽略那根卷发棒的违和感，他这样下来还真有点绝世高人的气质。
夏油杰都看傻了，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