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为一个习惯长年剧痛的人,实在无法理解郁沅为什么会一碰就哭,而且这是第二次施针,顾劭承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但想到新确认的目标……削薄的唇微抿。
顾劭承通过反复调捻长针刺激穴位,看着郁沅红着眼眶咬着被角止痛的可怜模样,静默了片刻,眼角微弯试图做出柔和的表情。
奈何他演技不佳,打心底对即将说出的话不认同时,哪怕是挤出一丝可忽略的笑意,眼底依旧淡漠非常。
以至于明明是为讨对方喜欢,言不由衷地说出的一句:“需要帮你准备止痛药?”
落入郁沅耳中却和“摔破皮后被问用不用全麻”以及用“再不送医院就要愈合”一样嘲讽力拉满。
郁沅闻言握紧了拳头,面上委屈地瘪了瘪嘴:“……谢谢小叔叔,不用的,还没到那个程度。”
顾劭承立即敛掉虚假的笑意,由衷颔首:“确实。”
郁沅完全没感受到顾劭承在“追求”自己,以为对方只是知难而退,同时还有点接受不了自己被拒,说话更阴阳怪气了。
吃止痛药针灸闻所未闻,顾劭承开嘲讽还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郁沅面上哭唧唧心里#%*&……
另一边,网上对顾劭承神秘恋人的讨论还在继续。
其实最开始顾思晟的视频流出时,大家更多的是惊讶时玄老师也会和普通人类一样谈恋爱结婚。
只有顾劭承粉丝里的一小撮以及一些磕cp专业户,觉得顾劭承这种不染凡尘的人,一把将瘦弱的恋人护在身后的模样格外好磕。
毕竟家里大几十个cp墙头,也不在乎随手多垒一堵墙,以顾劭承的露面几率,安安心心放入有生之年系列。
没曾想三天后吃豪门烂瓜时,意外看到顾劭承在医院停车场公主抱的画面。
顾劭承一身黑西装帅不拢腿,原地出道都是空降娱乐圈top位的颜,而且那沉金冷玉般的矜贵质感,远不是圈里那些立虚假富二代人设能比的,更别说怀里还抱着一个神秘恋人。
停车场内的跟拍距离较近,狗仔的长|枪短炮也不是白拧了那么多个镜头,哪怕是将两人误入的一小片放大,怀中人的漂亮侧影依旧清晰可见。
少年一身雾蓝色绸质睡衣,身上搭着一条厚实的燕麦色羊绒毯,地下车库的亮白冷光将毛毯的燕麦色都照成了奶油色,更不用说郁沅本来就比纸还白的皮肤。
露出的一小片细瘦的脚踝,不仅形状漂亮还白得晃眼,整个人乖乖软软地贴在男人的怀中,像件珍贵易碎的元青花。
氛围感美人是用来形容五官不算惊艳,但发型服装身材搭配之下让人感到眼前一亮的人,这个词用来形容照片上看不清脸的郁沅同样适用。
像之前网友调侃顾思晟视频里,只露半个后脑勺就能猜出大美人一样,这一次高清跟拍中骨瓷人偶般的羸弱少年,实在让网友们一眼荡魂。
cp粉一|夜暴涨不说,郁沅连个正脸都没露,屁|股后面就多了一票老公粉,一口一个老婆贴贴,嘴巴比顾劭承这个正主甜多了。
奈何顾劭承不是明星,神秘恋人更是不知真实身份,一众嗑糖上头的粉丝连个催糖的地方都没有,正苦哈哈地在新组成的粉丝大群里感叹呢,白烁然和彭白洋这俩小糊咖就一起跑出来欺骗大众丢人现眼了。
最可气的是无良营销号乱传,还真有不少人相信的,觉得白烁燃和彭白洋总有一个是的。
一些看不惯顾劭承高高在上的正好趁机酸一句:[就这是大画家的审美?都这么有钱了不能给男友找个好点的医院修复一下整容脸吗?]
一直在cp粉大群里潜水的小护士忍不了了,她就是负责给郁沅输液的护士,原本只是单纯觉得顾劭承的颜值不俗。
见他谈恋爱后一分钟都离不开恋人,一米宽的小床都要硬挤着黏在一起睡,这小情侣情态和平时的冰冷禁欲反差萌得她不要不要的,瞬间垂直入坑且死心塌地。
见妖魔鬼怪出来作乱,她实在没忍住开麦:[我有个朋友就是x院的见过白白本人,因为不能泄露病人隐私,她只说白白是圈外素人,照顾他的保姆叫他小少爷,一听就是和时玄老师门当户对的小公子。]
以至于郁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有了名为“小少爷”的个人超话,关注量很快就和两人的cp超话“黑白”持平了,同步稳定攀升。
而郁沅这个正主正忙于备战高考,因为目前的状况,阴间方案他只能接受被抱着睡觉,而他想要割肉放血顾劭承也不给他机会,除非顾劭承彻底醉昏过去,让他有机会掰嘴填鸭。
所以他不得不做好长期治疗的准备,而传入后他虽然载入了原身的全部记忆,但知识装进脑袋也要通过刷题运用,好在原身不是什么小天才学霸,郁沅努努力还算跟得上原身的成绩。
一连几天的调理让他的身|体情况好了不少,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做卷时身上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虚汗淋漓了,但只看外表的话,郁沅依旧像一个缺乏色素的白瓷人偶。
郁沅正按照潘希希教他的方法,限时刷题锻炼手速,手机突然嗡嗡响起,基于潘希希手机上缴,郁沅对于消息来源不作他想。
滑开一看果然是顾劭承:[下车库来,有东西给你。]
郁沅发了个猫猫问号表情包:[小叔叔不是在上班吗?]
郁沅清楚顾劭承说话、回信息都费劲,发完不等回复套上睡袍就往电梯方向走。
脚上的毛绒软拖落在车库光亮的环氧地坪上,发出吱吱啾啾的声音,郁沅听得耳朵痒痒,脚下提速哒哒哒跑向顾劭承停车的位置。
顾劭承从驾驶位下来,穿的依旧是天凉王破的霸总套装。
鼻挺唇薄,眉深目阔,搭配修长挺拔的身形,以及远远看着就瞬间低八度的冷感,的确是经久不衰的禁欲系长相。
郁沅正纳闷顾劭承今天怎么没带司机,就被对方一把拉到了后备箱,九百九十九朵盛放的玫瑰闪瞎郁沅的眼,过于出乎意料张口“哇——”的一声险些把后面的“草!”字也秃噜出来。
顾劭承眸光微垂在郁沅软白的面颊上,见少年圆睁的小鹿眼唰一下就红了,男人眉头微挑,虽然无法理解小朋友的喜好,但看样子徐特助的建议是有效的。
顾劭承在脑中回忆了一下流程,握住郁沅柔软却有些冰凉的手,皮肤带来的舒适感成功让男人眼底的温柔又真实了几分。
他侧过身让两人几乎贴到一处,试图在白天也要让郁沅适应这样亲密的距离。
低沉优雅的嗓音淡淡响起:“喜欢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礼物,无关年节的日常小惊喜,并不需要过于郑重的口吻。
郁沅抬起红通通泪汪汪的双眼,一个没忍住,冲着顾劭承近在咫尺的脸打了个巨大的喷嚏,然后便是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
他一把扯过顾劭承胸前的口袋巾,捂住口鼻侧过身|体翁声翁气地说道:“快关上,我花粉过敏阿嚏!阿嚏!阿嚏——!”
顾劭承:“……”
虽然接吻时没少吃对方的口水,但突然被喷一脸,还是让他的身|体僵了片刻。
等郁沅缩在角落缓过劲儿来,吸了吸泛红的鼻头,搓了搓有点痒痒的颈侧,一双小鹿眼水光盈盈:“怎么突然送我花呀?”是报复他不肯献出小雏菊吗!
顾劭承:“抱歉,不知道你花粉过敏,你还有什么过敏的?”
郁沅揉着脖子,喉结不适地上下滚动:“好多呢,每次查过敏原的结果都不同,玲姨那边记得比较清楚。”
原本顾劭承只是中途回来送个花,但被化身小喷壶的郁沅喷个全面,只好忍着将助理拉黑的冲动先回家洗澡换衣服,同时将助理提供的建议在脑中一键删除。
*
顾劭承晚上回来时,郁沅脖子还有点红红的。
男人冷白的手指挑起郁沅的下颌,两人相对而坐,郁沅觉得顾劭承的气息吹得脖子更痒了,而且这个距离并不安全。
虽然在上次醉酒后,两人已经重新建立了约法三章:饮酒后分房隔离、禁止体|液接触、只有晚上可以抱。
不过接连出现意外,郁沅已经没法信任顾劭承这个抽风型犯病体质,他侧身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小声嗫嚅道:“我吃脱敏药了,睡一宿就能消。”
顾劭承轻应了声,随后将手里的卡片递给了郁沅:“这是玲姨记录的你的所有过敏物,外出的时候记得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卡片是银|行|卡大小,郁沅接过时诧异地看了顾劭承一眼,真是难得干了件人事啊!他弯唇一笑:“谢谢小叔叔。”
圆钝娇憨的小鹿眼也弯成月牙,看起来又甜又乖。
闻着近在咫尺的甜香,让顾劭承几乎是下一瞬就想将人抱住,但他知道只有对方睡着后,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去汲取或是温软或是香甜的养料。
他是理智的,就应当遵循两人间的约法三章,但他不知道这种理智还能维系多久,原以为对方会接受婚姻关系,他完全不需要忍耐……
顾劭承的晃神只是一瞬,郁沅已经乖巧地躺好,头埋在暄软的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小叔叔,今天是要扎到腿窝吗?”
“嗯。”男人敛住眼底的暗芒,喉结轻滚,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和平时的低沉声线没什么区别。
因为顾劭承的施针范围不断扩大,郁沅也由长款睡衣改为睡袍,趴在温暖的被窝里昏昏欲睡,两条修长玉竹般的长腿袒露在晕黄的灯光下。
顾劭承冷白的指腹轻轻搭在腿窝位置,通过反复触摸按压确认穴位,郁沅已经有些习惯长针的刺入,但当锋利的针头刺到深层时,还是被过强的酸胀感激出一声不适的颤音:“嗯……”
顾劭承眸子微微颤动,这一次不仅是皮肤,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感从心底升腾。
第 65 章
郁沅:……
确认了,这狗男人果然憋不出什么好屁:)
郁沅:[我刚刚是语音输入的小叔叔。/委屈.jpg]
半晌后顾劭承回了一个字:[快]
郁沅对着冷漠的“快”字比了个中指,慢悠悠洗完澡,要不是怕自己体力不够,他甚至想泡个澡再去。
这次地点约在画室让他很安心,听起来就是要正经作画的地方。而且被嫌弃一次,他也确认顾劭承的洁癖是真的很严重,楚清昀传给他的资料还是靠谱的。
所以他想好了,以后一旦有什么问题他就朝顾劭承脸上咳嗽,杀手锏就是吐他一身,不怕他有什么歪心思。
郁沅这次十分懂事,裹着厚实的睡袍就去了,反正也就是拐个弯上楼的距离,他到了也方便穿脱。
这世上还有比他还贴心懂事的暖心小侄子吗?没有!
郁沅美滋滋走上去,敲了敲画室最外面的门,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应便熟门熟路走了进去。
“小叔叔?是在里间画吗?”郁沅再次敲开了里间的门。
这次不再是黑漆漆一片,房间的四个角亮着淡黄色的吊顶射灯,虽然和外面的亮度比不了,起码不会让郁沅像上次那样一不小心撞上沙发。
画室里间的中央,依旧摆放着上次绊住他的实木沙发,也不怪他会撞上去,这个位置是真的很怪。
正常情况沙发摆放的位置,很少是四面都不靠墙的,而且这黑色的实木沙发比普通款的要宽上一倍,摆在正中央不像沙发,倒像口棺材。
郁沅怕鬼怕得要命,想想便觉得脊背发凉,打眼一扫没看到人也没人回应他,搓了搓手臂径直往沙发方向走去。
结果走了几步,便看到顾劭承闭眼躺在实木沙发上……
郁沅扯了扯唇角,继薛定谔的洁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后,顾劭承在他心里又多了一个身份标签:聋的传人。
郁沅绕到沙发的另一侧,压低声音软软问道:“小叔叔睡着了吗?”
这人怎么回事?每次约完他都睡觉,他刚在心里嘀咕一句,顾劭承便睁开了双眼,黑眸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男人的目光滑过郁沅细瘦的腕骨,落在郁沅的睡袍上时眉头明显一蹙。
郁沅今天换了一件乳白色的睡袍,和上次小熊印花的那件不同,这件是纯色的,还多了一个毛茸茸的兜帽。
兜帽上还有两只耳朵,袖口内侧也呼应印了两只淡粉色的肉垫图案,可以说非常可爱了。
郁沅以为对方是嫌他穿的幼稚,不免腹诽一句事多。
原身的睡衣睡袍居家服大多都非常可爱,这件已经算其中比较素净的,更多的都是什么皮卡丘、海绵宝宝、小恐龙……没办法,这部分衣物都是玲姨负责置办的,在她眼中郁沅最适合这些可爱又暖和的睡衣了。
顾劭承目光最终停在郁沅细瘦的踝骨上:“怎么穿这么少?”
郁沅眨了眨眼:“不是叫我来画画吗?这样好脱。”
顾劭承眉头蹙得更紧了,站起来后微微俯身,在郁沅的颊边一指距离停住,深嗅了一下眉头稍缓,像个对新出栏的白猪进行盖章的龟毛质检员。
片刻后,男人揉了揉眉心:“在这等着。”
郁沅乖巧应声:“好哦。”
等顾劭承一走,郁沅立即化身小雷达,快速扫视起房间的边边角角。
有没有顾劭承的水杯水瓶之类的?他得见缝插针地呸一呸,然后看看口水的治愈效果,再决定口水用量嘻嘻。
虽然说起来有点恶心,但他这种有一定修行的小芍药可是一身都是宝的,再加上有治病楚清昀的加持,说不定就能呸到病除了。
然而顾劭承的画室和他的卧室都一个样,干净得像刚装潢完的样板间,郁沅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顾劭承没多久便拿着一大卷亚麻布回来,他将布卷抖开,内里还有白色涂层,是油画专用的画布。
在郁沅一脸纳闷地看向他时,顾劭承将接近两米的画布完全展开,随即将郁沅严严实实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
郁沅睁圆了小鹿眼:“不是裸|体画吗?”
顾劭承:“今天不画,只是让你来陪我构思。”
郁沅眉头微挑:“怎么构思?”穿得跟行为艺术一样站在这给他看?
顾劭承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躺进去。”
郁沅面上乖巧点头,心里腹诽不断,他被裹得结结实实很不方便移动,好在他就站在实木沙发旁边,扭动着身|体缓缓坐下。
“躺下,靠到最里面。”
郁沅乖巧地滚了进去,行叭,躺着总比站着强,就是这破木头沙发梆硬有点硌屁|股。
他将自己塞进沙发的折角里,刚想扭头确认一下,他这个朝向用不用调整,顾劭承就挨着他躺了下去。
郁沅明润的黑眸中,缓缓浮现两个问号:“这……这样就可以了吗?”他难以置信,所以搞了半天顾劭承是不想和他有皮肤接触?
顾劭承将头抵在他的颈后,隔着睡袍的毛绒帽子,呼吸间尽是清雅的淡香。
虽然味道很淡,更多是郁沅日日服用养身中药的微苦味道,如果不是他的嗅觉异常灵敏可能根本捕捉不到,却让他难得地感到放松。
“嗯。”顾劭承的声音因鼻尖埋在郁沅的衣服里而有些发闷。
男人鼻尖抵在郁沅的颈后,虽然隔着衣服,但在对方说话的时候,他依旧能感到声音带来的震颤,和一呼一吸间的温热。
就……很怪,艺术家和他的艺术行为,郁沅是真的无法理解。
郁沅得出结论:[他是真的病的不轻。]
楚清昀:[就是,都躺在一块了不打个啵可太说不过去了。]
郁沅:[- -你真的太骚了。]
楚清昀嘿嘿一笑:[瞧你说的,让统统怪不好意思的。]
郁沅:[我没夸你!]
楚清昀:[那有什么关系,我当你夸我了。]
郁沅:[……]
郁沅拒绝再和楚清昀交流,又躺了五分钟觉得好无聊啊,他的手机揣在睡袍口袋中,被一并封在画布里了,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个脑袋孤零零地放在外面喘气。
他倒是一直挺能睡的,但这破沙发又硬又硌,侧身躺了一会便觉得胯骨被硌得好疼。
郁沅实在忍不住了:“小叔叔,这样构思就行了吗?”
顾劭承轻应了声。
以往郁沅总觉得顾劭承太冷漠了,声音目光都恨不得冒出冰渣,但今天顾劭承将鼻尖抵在他帽子上,他不仅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的热气,似乎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郁沅一向是见好就冲的人,他将声音放得更软了些:“小叔叔,我能问一下佛珠的事情吗?”
顾劭承缓了片刻:“嗯。”
郁沅眼睛一亮:“那佛珠现在我可以戴吗?不会出问题吧?”
经过顾劭承之前的暗示,他更倾向于佛珠经过对方处理已经没问题了,但还是需要向顾劭承确认一下更稳妥。
顾劭承“嗯”了一声,不等郁沅继续叭叭,便冷声说道:“安静。”
郁沅委屈巴巴:“哦……”
他又老实了十分钟,还是没忍住开始小幅度原地挪动。
顾劭承自从被换药后就几乎没有睡觉,现在抱着这个意外让他安心的“香炉”,紧绷的神经和躁动的渴肤症总算有所缓解,没多久人便进入浅眠状态。
直到郁沅挪蹭的动静越来越大,气味源头不断改变位置,他半梦半醒间从鼻腔中缓缓发出一声闷哼,郁沅又不敢继续乱动了。
半晌后,一直在心里吐槽木头沙发硌腚的郁沅也睡了过去。
*
第二天,郁沅果然落枕了。
不仅如此,他这身被精心娇养的皮肤跟一碰就碎的嫩豆腐似的,裹着粗糙的麻布在硬木沙发上睡出了一身青红痕迹。
虽然胯骨是硌得最严重的位置,但因为有厚睡衣垫在下面只是隐隐发青,像是脚踝手腕有些突出些的骨头,要么是硌青了,要么被粗糙的麻质画布擦红了。
怎么说呢,包起来的地方都好好的,露出的地方不是硌青了就是被擦得局部泛红,加上右手腕之前那些还没消,说两人没点什么都很难让人相信。
玲姨早上看到时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好在帮他换衣服的时候确认颈侧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郁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在顾家顾老爷子眼中他和顾劭承已经睡了,身上有点痕迹也许正是顾老爷子所期望的,挑起兄弟间矛盾让小儿子不得不争,这样他才能将被他视作心血的顾氏传承下去。
郁沅顺势而为,现在他“跟了”顾劭承也就不需要变性了,这些小擦伤和剁鸡相比实在是毛毛雨。
但一码归一码,顾劭承弄出擦伤的仇还是要记下来的。
*
两天后就是顾老爷子的七十大寿,现在不仅顾家的一些旁支陆续住进宓园,就连顾家的现任掌权人顾永行也提前回来了。
和顾永行一起回来的,还有被他认回顾家的私生子顾思晟,以及私生子的母亲桑莉雯。
一家人聚到一起,自然是要到老爷子跟前吃一顿团圆饭的。
所以当天晚上,郁沅便跟着顾劭承一起出现在顾老爷子古韵十足的主楼。
因是顾家的团圆家宴,顾家的旁支和一些前来贺寿的姻亲也悉数到场。
顾老爷子所居的主楼,是整个宓园的核心所在,一楼的偌大厅堂以十二幅红木雕花镶嵌缂丝的镂空屏风隔开,鎏金铜灯流淌下暖黄的华光,衣香鬓影光影浮动,提前到场的一众推杯换盏已经热络攀谈许久。
郁沅今天穿了一套气质款英伦风套装,燕麦色的格子毛衣衬得他皮肤更加奶白,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温柔。
他跟在顾劭承身侧一路踩着黛色地毯,步入宴会厅最核心的主桌,除去算他在内的顾家六人,桌上还坐着顾老爷子的两个亲侄子,也都是给顾氏立下汗马功劳的重要高层,对老爷子比亲爹都亲。
见郁沅来了,正听堂弟和老爷子说着经济区项目的顾永行放下手中的香槟杯,看着少年越发肖似其母的漂亮脸蛋,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泉泉,来叔叔身边坐。”
话一出口,左手边的艳丽女人娇笑着站起身给他让位置:“泉泉快过来吧,你叔叔这次出国一直都在念叨你呢,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女人正是顾永行私生子的生母桑莉雯,私生子顾思晟未在席间,不知道上哪抽空乱搞去了,但位置明显挨在桑莉雯左侧的空位。
顾家家宴的排序大多如此,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两个儿子一左一右,顾永行身边的位置依次是桑莉雯和顾思晟,然后才是其他稍远些的亲戚。
想到顾永行的变态行径,仅是看着他那张油腻发福的脸郁沅都要哕了,更别说坐过去让对方意|淫等他变性后如何如何。
郁沅完全不想去,他暗戳戳去拽身侧的顾劭承。
然而顾劭承仿若点了百分百闪避,在他即将触及的瞬间“唰”一下将手抽开,让郁沅连个衣角都没摸到。
郁沅:“……”
第 66 章
郁沅无语至极,顾劭承还真是从不让他失望呢。
他一看指望不上顾劭承,抬腿就要过去,毕竟桑莉雯这个当长辈的都主动让位了,他没理由将人晾在那里。
郁沅想着反正这么多人在看,他又没做手术,还是个让顾永行厌恶的男人,对方估计也就是盯着他的脸看看。
就在他转身要绕过去的时候,却一把被顾劭承握住了小臂,当然,是隔着毛衣握的。
郁沅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他,一双明润的小鹿眼在灯光的映衬下仿若含了一汪春水,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向顾劭承无声地征询着什么。
郁沅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是阿爸错怪你了!
顾劭承垂眸看了他一眼,径直将人拉进了右前方的椅子中,两人相继挨着顾老爷子落座。
顾老爷子目光落在郁沅手腕上的佛珠,在看着向来少言寡语不理杂事的小儿子竟然主动握住对方,自然是满意至极:“坐哪里都一样别让孩子折腾了,泉泉的病刚好些。”
郁沅朝着顾永行歉意一笑,中年男人眉头一挑,一旁的桑莉雯先一步笑着打圆场:“听说泉泉在给时遂当模特?多角度相处观察也是很重要……”
恰在此时,穿着一身休闲风条纹灰西装的顾思晟打着电话晃了进来。
作为顾永行的独子,虽然顾思晟各方面的表现都极为令人失望,但还是被早早安排进了顾氏。
起初顾老爷子应该也是有过培养他的心思,奈何一路拉拔到二十二岁不但毫无长进,反倒烂得越发有恃无恐。
哪怕是在宓园家宴上,顾思晟身前也有明显的皱褶,以及身上浓厚的女士香水味道,再加上他有些凌乱的三七分油头,实在不难猜出他之前去干了些什么。
看他这副模样,顾老爷子和顾永行同时蹙起眉头,顾劭承向来不理会这些,其他人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顾思晟挂掉电话发现母亲正疯狂给他递眼色,轻嗤了一下,看向上首的爷爷和爸爸混不吝开口:“都看我干嘛啊?不是来吃饭的吗?”
说完看向桑莉雯:“妈我饿了,快让人上菜啊。”
顾永行将香槟杯重重放下:“把你的嘴给我闭上!”
顾思晟眼皮一翻,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一旁陪着老爷子聊新项目的人立即抛出新话头,他们实在不想旁观过多的顾家内务。
桌上的商务话题重新热络起来,顾思晟向后堆进黄花梨座椅中,歪着身子开始玩手机,活脱脱一个滚刀肉模样。
要说顾思晟长相不差,就是这个骨子里透出来的烂劲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完全不像豪门世家养出的公子哥。
再看看坐在老爷子身侧,身形挺拔俊美不凡的顾劭承,两相对比任谁都得感叹一句,顾思晟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要是最后让这种酒囊饭袋接手顾氏,再多的钱也得打水漂了。
故而大多数站在老爷子这边的顾氏高层,都非常支持顾劭承也参与到顾氏的运营中,但顾家这场兄弟之争才刚拉开帷幕,也说不好最后花落谁家,没必要过早下注。
虽然顾老爷子非常反对找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但顾永行今年也才四十出头,身边情|人无数,说不准哪天就又冒出个私生子呢?
郁沅闲着无聊,借着刘海的遮挡用余光将桌上人的神色各异尽收眼底。
他看过剧情,倒是知道顾永行胡搞乱嫖三十载,归来仍是只有一棵恨不得烂在地里的独苗苗的真正原因。
很简单,就是顾永行生不出其他孩子,不然也不会将他根本看不上的母子俩带回顾家。
而顾思晟清楚自己再烂也有宝端,哪怕他爸再瞧不上他,最后的顾氏继承人也得靠他身下那玩意,所以打从八岁时听桑莉雯说漏嘴后,他就开始尽情摆烂。
他也算“知行合一”,年纪轻轻不是在配种,就是在配种的路上,不过可能是顾家向来子嗣单薄,剧情中一直等到两年后顾劭承被绑架的时候,他才终于生下一个男丁。
豪门斗争演变成谁能把根留住谁就是最后的赢家,而且还搭上了一个倒霉的好姑娘,不论为了任务,还是出于基本人性,郁沅都要把顾思晟的婚事搅黄了,顾老爷没有重孙子,对顾劭承怎么说都多一重保障。
顶着顾永行时不时飘来的目光,郁沅认真给顾劭承夹菜,几乎每一道都会夹取一点,小心翼翼地放进顾劭承的食盘中等待他品尝。
腕上的痕迹虽然有佛珠挡着,但夹菜伸手免不了要露出些许,桌上众人除了顾思晟个个都是人精,先是换座一事,又有郁沅温柔小意地给顾劭承夹菜这一出,很明显这俩人是作画做出了感情。
反正郁沅这个容貌,的确是很难全须全尾走出顾家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