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来福第一次坐飞机了。
第一次, 他坐的是蝙蝠战机，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哥谭人和哥谭动物。
第二次，他坐的是韦恩家的私人飞机。
狗子伸着舌头, 兴奋地呼哧呼哧, 路过一摞航空箱——里边的大小宠物纷纷嚎叫起来，不解怎么有个同类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外边奔跑。
私人飞机！小子们！
得知卡珊德拉要回哥谭的布鲁斯自然是第一时间派了私人飞机来接，他是想让阿弗来的——鉴于他自己正因为家里两个男孩的矛盾焦头烂额脱不开身，但卡珊德拉拒绝了让老管家奔波的提议，坚持要自己回去。
杰森对此很感激卡珊德拉，但他还是不会回答卡珊德拉“为什么不回韦恩庄园”的问题。
因为他要先去完成自己的复仇。
有自己阻拦卡珊德拉打死拐卖儿童歹徒在先，如果杰森如实说出自己的计划，就会显得非常双标，一定会遭到卡珊德拉的阻拦。
但杰森觉得这不是一回事儿，小丑和自己有深仇大恨, 他曾经就计划折磨并杀死自己, 如果不是耶耶，他已经死了。
而后小丑又想杀死来福, 如果不是刺客联盟，自己也已经死了。
……但是最该死的就是小丑本人！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来福，为了以后成百上千他能从小丑手中拯救的人……杰森坐在私人飞机的座位上, 满脸深沉地思考着, 如果不是一只狗子一直在他旁边拱来拱去, 想让杰森陪自己玩的话, 那么这一幕会更加像一个正在准备跨国洽谈的商务精英。
大狗遭了冷落, 卡珊德拉就偷偷拆开私人飞机上的牛肉干零食, 把来福引到自己身边。
少女尝试着训练狗狗, 从握爪子、转圈、趴下，到让来福变成小熊、变成小猫、变成狼…….除了有些动物来福因为自己也没见过，变得有些不伦不类，比如说当卡珊德拉让来福变成一只紫貂的时候，它变成了一根紫茄子，其它时候来福都表现得很好，成功地让卡珊德拉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烦恼。
等杰森在脑袋里把自己的计划完整地过了一遍的时候，卡珊德拉已经把来福当做抱枕，抱着它躺在座椅上睡熟了。
杰森掏出在香港卡珊德拉给他买的手机，拍下了这一幕，设成和卡珊德拉的聊天背景。
杰森还以为卡珊德拉会把自己丢在路边，没想到，遗孤把他带到了距离韦恩庄园很远、位于闹市区的一间公寓里。
“你还有安全屋？”杰森讶然。
“只许夜翼有吗？”卡珊德拉微笑，“女孩子可是更需要独处时间的。”
安全屋是一应的黑白装潢，风格就和卡珊德拉本人的气质一样冷硬。
不过少女的内心有着和气质外表截然相反的柔软，临走前她贴心地留下了一张信用卡：“不是布鲁斯名下的副卡，放心用吧。”
卡珊德拉在杰森心中的形象顿时可靠度增加了百分之九十五。
剩下百分之五是因为——
“呃，卡珊？”杰森叫住她，卡珊德拉大半个身子已经出了门，闻言回头，一边关门，一边露出一个试图让他混淆的笑容。
但杰森不吃这一套，伸脚卡在门缝中：“不要以为你把来福先引出去，我就不会发现你想把它偷偷带走了。”
卡珊德拉充满遗憾地挪开腿，让来福能从门缝挤进来。她俯身，盯着杰森极度不赞同的视线，摸了摸来福的脑袋，小声道：“我是不会放弃把你带走的。”
杰森翻了个白眼。
杰森打算带着狗狗逛一下超市，然后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不能让布鲁斯认出来，否则他秒秒钟就会尝试破坏自己的计划。
杰森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从导师手中轻易胜出的程度。
“来福，”杰森蹲下，对来福说，“我需要你变个样子，不用变成别的，只要和现在不是一个品种就好了。”
他可不怀疑布鲁斯有没有认出一只一面之缘狗狗的能力。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来福愿意接受挑战！
至于变成什么，那还用想吗！
“噗”的一声，来福变成了一只小火龙。
面对杰森一言难尽的目光，小火龙打了个嗝，喷出一团火焰。
杰森：“品种不一样，物种还是要一样的！”
杰森有点怀疑人生：难道在来福的心里，自己是一只小火龙吗？
……孩子的自我认知需要纠正。
终于，自我认知小火龙的来福变成了一只低调的白色博美。他本来想变成杜宾来着，但杜宾在城市里的回头率实在是太高了，而杰森现在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引起过多的关注。
杰森伪装的思路是和自己原本的形象越远越好，看着博美来福，杰森福至心灵。
一般来说，这种外形甜美可爱的小狗出入商场这类场合，总是被揣在主人臂弯里，而让人印象深刻的主人往往是穿着考究的优雅女性。
杰森试着揣起来福，可爱的小狗脸和自己好像刚被高空抛物砸过一样的臭脸完全不搭，可能会被当成偷狗的。
“抱歉了，卡珊。”杰森自言自语一句，打开了卡珊德拉的衣柜。
卡珊德拉日常喜欢宽松一些的T恤和牛仔，她的身材相对杰森纤细得多，因此，穿着绷出自己八块腹肌的上衣、搭配短一截的紧身牛仔裤，捋顺自己头发、抱着戴着蝴蝶结的精致小博美犬的杰森，出现在超市里的时候，他看起来真的非常……不像杰森自己。
就算是和布鲁斯面对面，他也一定认不出来。杰森如此想到。
“想吃哪种罐头？”杰森站在琳琅满目的宠物食品货柜前，慷慨大方道，“咱们有信用卡刷，我建议你选最贵的。”
来福激动地在杰森胳膊里弹腾，他哪种都想吃，几乎已经隔着罐头闻到里边的香味了！
“紫色的那罐，适合小型犬。”
一个沉稳的少年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杰森转头，和一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对视。
少年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落在杰森充满违和感的装扮上，然后他发现这实在是有点难，一看杰森的脸他就有点想笑，于是只能看着他抱的那只小狗。
真是很可爱的小狗。
尤其是一和它对上视线，那根小尾巴就在杰森臂弯上疯狂摇摆起来，小狗比刚刚看到罐头还要激动，几乎要从杰森怀里飞出来了。
杰森臭着脸，把来福换了个手，让它离陌生人远一点。
接着，他上下扫了一眼少年，对方胳膊底下夹着的一份报纸吸引了他的注意。
加粗标题写着：小丑…….化！
杰森眼睛倏然瞪大。
他突然出手，把对方夹着的报纸抽了出来。
少年猝不及防，恼怒道：“你干什么！”说着劈手来抢。
杰森灵活地躲开，展开报纸，接着整个人僵在原地。
标题是——“小丑火化！骨灰作为证物保存于哥谭警署！”
因为他整个人保持着打开报纸的姿势僵住，来福坐在他臂弯一下失去了平衡，顿时一阵汪汪汪，前爪努力扒着杰森的胳膊，两只小短腿踢蹬着。
在抢回报纸和抢救小狗之间，少年伸手接住了小狗。
然后他猝不及防地手臂一坠——没想到这么小的狗，能这么重！
他看着能一手把小狗放在臂弯里的杰森，眼神肃然起敬。
杰森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在私人飞机上定制的计划，突然成了记忆中的碎片，继而被他清出了脑海。
小丑死了。小丑死了。小丑死了。
蝙蝠侠杀了他。布鲁斯杀了他。
杰森其实根本就没有去打探小丑的行踪。
他坚定地认为布鲁斯不可能为了自己打破他的坚持。
不需要去查，就知道小丑一定还在阿卡姆。
他只需要想办法，动动脑筋，逼迫那些哥谭有权有势的恶人，让他们把小丑保出来。
自己下手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杰森怔愣良久，突然把来福从少年怀里抱回来，冲向超市门口。
报纸在他身后飘落，杰森根本没有发现那是一个半月前的。
即使是小丑，在被火化一个半月后，也该被哥谭遗忘在身后、无人提起了。
少年捡起报纸，把它叠好收起，耸了耸肩。
他拿起刚刚推荐给杰森的狗罐头，上边明晃晃写着“适合大型犬”。
杰森一刻不停，坐上出租车，就直奔韦恩庄园。
完全没有察觉到司机讶异的目光。
韦恩庄园的大门紧闭，杰森甚至没有停下按门铃，而是三两下爬上大门顶端，然后一跃而下。
来福的跳跃能力没有那么好，被挡在了门外，急得汪汪直叫。
百忙之中，杰森还回来给来福打开门，接着闷头朝韦恩庄园跑。
他的心脏咚咚狂跳，期待着马上见到布鲁斯。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起来了，在训练区锻炼才对。
他的运气比想象中还好。
布鲁斯就在一楼中庭，杰森一眼就看到卡珊德拉坐在他身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和他说着什么。
布鲁斯听到动静，抬起头。
然后是这三个月来，每天在梦里重复的场景成真了——
“杰森？！”
他的离巢小鸟回家了。
如果让布鲁斯自己评价，他会说这一天是他十几年来最狂喜的一天。
杰森的嘴唇在颤抖。
“你……你杀了他？你为了我杀了小丑？”
布鲁斯从来没见过杰森脸上露出那种表情，极度的震惊、痛苦和狂喜，让他那张初现日后迷倒多少少男少女端倪的脸扭曲起来，让布鲁斯一时拿不准自己该作何反应。
下一秒，杰森扑过来，狠狠抱住了布鲁斯的腰：“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我这么做，布鲁斯，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布鲁斯该说出实话的——小丑并非被他杀死，而是病入膏肓没有解药。
可是怀里少年身体的触感和体温让他的双唇之间黏上了胶水，唯一能做出的举动就是紧紧地回抱住他。
【📢作者有话说】
前阵子补了法外者，我的感受只有——杰森你真的别太爱你爹了…
看到杰森自己回家的蝙：！
过了一会儿看清杰森穿的是什么的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