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下线
门口那人确实是他妈，他妈身后还有他姐。
谢方舟诧异了一下，她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而他还没来得及叫人，秦宏丽激动叫了声：“严夫人！”她从地上坐起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奔过去。
晋城第一豪太严夫人，第二十四届长靴国国际电影节影后，她初出茅庐时跟过的明星，虽然二十几年没见面，但秦宏丽一眼就认出了她。
严夫人脾气很好、为人和善，当年很照顾她，如今她遭到这般不公平的待遇，上天肯定怜悯她，让她巧遇财大势大没人敢得罪的严家夫人。
只要严夫人肯为她撑腰给她做主，他林栖就算是星悦集团的老板，也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秦宏丽急着相认，说话都有些急：“严夫人，是我啊，小丽，二十几年前，我刚出来工作就跟着您了，就在您拿影后那一年，我瞻前马后帮了不少忙。”
严妈妈上下打量一番，冷冷看她一眼，径直往里走，伸出一根手指优雅地指着谢方舟，语气冰冷：“是谁说他是劳改犯的儿子？又是谁说他勾搭男人？”
“是我，”秦宏丽扶着差点摔散架的腰，又怒又委屈，“严夫人，就是这个狗东西小白脸，我好心好意捧他却不领情，还跟他勾搭的男人打压我打我，我都……”
啪！
话没等她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
严妈妈淡定地搓了搓手。
原本装作很委屈欲把严妈妈当救命稻草的秦宏丽瞬间傻眼，满脸问号望着严妈妈……
没有等到解释，反而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啪！
响彻宽敞的办公室，甚至还能听到一点儿回声。
秦宏丽人被打傻了，本能地捂着脸，愣在那里，半晌才说：“严夫人，我是您曾经的小助理啊，您不认识我了吗？是他们欺负我，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
严妈妈脑门青筋直爆，她本来是想来儿子的经济公司问问需不需要经纪人，没想到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就听见这么一出闹剧。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被人咒骂还差点被人打，这叫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想到这里，火气蹭蹭往上冒。
啪！
又是一个耳光。
四十几岁的秦宏丽被严妈妈打得啪啪掉眼泪。
敢情这个人一开始就不站在她这边，看着办公室里的这些人，她再在这里，跟自取其辱有什么分别！
转头就要冲出办公室。
严曼凝一身修身黑色长裙，一个曼妙华丽转身，把门给关了。
拦住秦宏丽的去路，靠在门上，嘴角噙笑：“跑什么，让我妈给你出气去！”
什么给她出气！分明是把气出在她身上。
都这个情况了，秦宏丽在这个社会混这久，还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
恐怕这个谢方舟也勾搭上了姓严的。
她稍敛不安神色，柔声询问严妈妈：“严夫人您从来都是个温柔的人，怎么不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就打我？”
严妈妈语调冰冷地“哦”了声。
“需要问吗？我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
她勾了勾唇，冷嗤，“二十几年前就觉你这个女人不简单，利用男人拓宽人脉，搞得多少夫妻反目成仇？”
“说别人勾搭男人，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有这个资格说别人吗？”
“在我面前装无辜，你当我是傻白甜？！”
话落，办公室一片安静。
谢方舟差点被他妈这幅吃人的状态吓傻，面对他这么温柔，一旦面对欺负他的人，这泼辣的性子跟严曼凝有些像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黑料被人抖出来，秦宏丽脸色蜡白，苟延残喘地狡辩：“这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是他们，他们打压我，辞退我，而我没有做错什么。”
“没做错什么？好，我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事情搞搞清楚！”严妈妈将拎包放在桌上，怒气已经让她忘了这是谁的办公室，反客为主起来，问林栖，“你为什么辞退他？”
晋城但凡有些地位的有谁不认识严夫人，林栖在严妈妈面前自动矮了一截，看看赵沂，机智回答：“她不按艺人的意愿安排艺人发展，伤害艺人的身心健康，所以辞退她。”
严妈妈双手一摊：“你看，这理由不是很充分！”
这几个人果真联合起来整她，秦宏丽没说话，但表情却是一万个不服气。
严妈妈还想再说什么，赵沂上前一步，打开录音笔，播放了一个录音。
是秦宏丽的声音。
“郑岩郑总？您找我什么事儿？”
“我手下有个叫谢方舟的，郑总您看上了？行吧，只要您做的滴水不漏，我愿意配合将他送到您床上。”
“我查过了，没什么背景。让他欠您几百万？我想想办法。”
“您能看上他，自然是他的福分。”
“以后也请多多照顾，合作愉快！”
秦宏丽目瞪口呆，脸色煞白。
众人除了赵沂外几乎同时：“！！！”
办公室落针可闻。
死一样的寂静。
录音的内容再明显不过，郑岩看上秦宏丽手下的谢方舟，找到秦宏丽，而秦宏丽不仅不为自家艺人着想，还助纣为虐，帮助设计陷害谢方舟。
林栖爆了句粗口：“操！”
“我以为你只是手段上急于求成了点儿，没想到这么恶心！辞退你都算轻的惩罚了，姓郑的都快牢底坐穿，你应该进去陪他才是！”
谢方舟也慢慢厘清了这层关系，原身是在秦宏丽的帮助下欠郑岩几百万，本来郑岩会以此要挟包养原身，但被谢方舟穿越了，同时中途被赵沂截胡。
怪不得他主动去找秦宏丽那次，她看着他愣了好久也没认出他是谁，原以为自己是炮灰所以经纪人才认不出他，而事实上秦宏丽当时为他的出现震惊——郑岩包养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下地走路！
但她心理素质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不一样，甚至还为他安排了工作。
秦宏丽整个人身体都在抖，她自问做事小心，也就做了这么一件问心有愧的事情，怎么就在这个丑八怪这里留下了证据？
严妈妈听见录音后气得不行，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圈，找到一根高尔夫球杆，抬手就要朝秦宏丽打下去。
谢方舟和林栖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拦下严妈妈。
严妈妈仿佛失去理智，同时也仿佛失去了晋城第一豪太的质素，咆哮：“你们都别拦着我，我今天若不教训她，我死都不能瞑目！”
“严夫人！严夫人！”林栖劝道，“没那么严重，而且这一棍子敲下去搞不好会出人命啊，为这么个人渣不值得！”
还有，老赵都没啥反应，这严夫人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你闭嘴！你们都别拦我！都别拦我……”
这头混乱不堪，那头的严曼凝慢悠悠靠近秦宏丽，摘掉墨镜，将及腰的大波浪挽了个高马尾。
秦宏丽关注点完全在严妈妈身上，没注意到严曼凝的危险靠近，等到严曼凝手脚利索地抓起她的后领，一把将她摁向旁边的鱼缸时，她都能看到金鱼在她眼前游泳。
赵沂想伸手拦严曼凝，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女人为难下女人，似乎并不是不可以。
谢方舟夺走他妈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又去阻止他姐：“姐，行了行了，会出人命的。”
他姐冷冷看他一眼，冷冷地说：“出不了人命，我有经验。”
谢方舟：“……”
把秦宏丽非常有规律地在鱼缸来回摁几次，再把她从鱼缸捞出来时，差不多已经去了半条命。
严曼凝拿出手绢擦擦湿了的手，不紧不慢放下大波浪戴好墨镜，淡定得不可一世！
严妈妈正在整理着装，严曼凝上前为她妈补妆。
林栖看着这俩在他办公室发疯的女人，怀疑今天是不是真实存在！
赵沂蹲下盯着瘫坐在地上的秦宏丽，给她最后警告：“念在你捧红过公司许多艺人，辞退你是最轻的惩罚。”他勾了下唇，眸色渐冷，“这只是你做过的所有龌龊事情的冰山一角，还有让艺人陪酒，将艺人推给导演，逼事业正红的艺人打胎……我手头都有证据，本来艺人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懂得取舍是他们自己的事，你只不过恰好扮演了一个反面角色，公司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赵沂越说，眸子越冷，“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就不会再让你这么顺遂了。”
这些料一抖出来，谢方舟傻眼了，他的经纪人竟在背后干了这么多肮脏的事情！
而秦宏丽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眼前这个丑八怪，怎么知道她这么多的料？
这些料是哪儿来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些她都来不及去细想，她干经纪人这行几十年，从来都是一帆风顺，如今面对失业，甚至可能被同行排挤、嘲笑，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她强行挤出一个笑容，颤抖着嘴唇开口：“我都是为了谢方舟好所以才这么做的，我的初心是好的，就是用错了方法，我改，我改还不成吗？你们别辞退我，行吗？”
经过这番折腾，语气完全没了先前撕破脸的气势，几乎成了讨好。
林栖最看不惯这种经纪人，翻白眼不看她。
严妈妈冷哼一声：“这种人的性子，改不了！”
秦宏丽看向赵沂，感觉这人不简单，说不定林栖每次拿不定主意时商量的对象就是他，又求他：“我得罪你们是我不对，别辞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有工作的。”
赵沂用盯了她一眼，站起身：“现在华国就业率全世界最高，你下岗后肯定还能再就业。”
他用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助理杨满进来了。
赵沂吩咐，“盯着她整理东西，限她半小时内整理完东西并且离开星悦。”吩咐完，又转身警告秦宏丽，“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一些毁你一生的事情。”
秦宏丽双腿打颤，走路不稳，几乎是杨满将她拖离办公室的。
谢方舟匪夷所思地看他男人一眼，来找林栖打招呼还带上自己的助理，他们兄弟情可真好。
赵沂走到他身边向他道歉：“我之前搜集郑老三黑料的时候，顺带连秦宏丽的都搜集了一波，因她带出来的艺人都对她有些敬畏，所以我就把她暂且放一边，但我没到她会整你，早知道，我早就把她辞了。”
谢方舟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想笑。
他只不过是个星悦直播的高层，若不是与林栖关系好，还能轮到他在这地儿乱发辞退信？
林栖这老板心也大！
但他男人是为他报仇来了，谢方舟的心软得不行，想主动投怀送抱一个，但他妈他姐在场，没好意思。
林栖这下才有空问严家母女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原因。
没了碍眼的人在场，严妈妈优雅又温柔：“我是来问问，这里需要经纪人吗？”
说完，众人都不大不小地震惊了一会儿。
严夫人当经纪人？
吃饱了撑的？
在家安安静静做晋城第一豪太不好吗？
谢方舟给他姐使了个眼神，问他妈是来真的吗？
严曼凝特地脱下墨镜还他一个眼神——她怎么知道！
林栖同样问出了谢方舟的质疑：“您，不是开玩笑吧？”
谁家公司能请得起这尊大佛？
严妈妈通情达理：“工资好说，不给也成，我来这里当经纪人完全跟严家没关系，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意，任何后果由我自己负责。”
林栖突然有些明白了：“只求……图自己一乐？”
严妈妈笑：“差不多是这样。”
“差不多？那到底是怎样啊？”林栖有些纠结，“晋城好几家娱乐公司，您怎么就选择星悦呢？”
严妈妈瞥了眼谢方舟，笑说：“这不，这小伙子是你们公司的嘛！”
林栖突然又有些明白了：“您是想做这个小伙子的经纪人？”
看来她们是有目的而来，所以一开始就这么护着谢方舟。
严妈妈点点头：“是只做这个小伙子的经纪人，其他人我不会带的。”
林栖笑了笑，拿不定主意，以眼神询问赵沂。
赵沂也有些震惊，将这个带有询问的眼神传递给谢方舟。
谢方舟耸耸肩。
他妈昨天晚上才跟他提过一嘴，没想到实践能力这么强，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应聘了，还以……这么一个暴力的开场秀。
询问无果，林栖说：“我从零岁拍尿不湿，还从未听说经纪人可以这般做法的，要不然把您的要求一并说了吧，看我、我们能不能满足。”
严妈妈说：“我只想做这个小伙子的经纪人，至于公司的工资、奖金、福利等等，我通通不要，等于说，我是倒贴你们公司。”
严曼凝在一旁附和：“我妈倒贴给你们公司，这个大便宜白捡不捡。”
林栖虚虚捏了把汗，怀疑这俩母女是不是搞他来了，但严夫人看上谢方舟想捧他，似乎确实是个大便宜，而且老赵也没一丝反对的面部表情。
“这个小伙子能在您手下栽培，那可是他祖上积德了，”林栖拍了拍谢方舟的肩膀，“小舟来，快叫严夫人。”
话落，赵沂轻咳一声。
林栖转头：“？？？”
赵沂：“喉干，没什么。”
林栖见谢方舟还杵在那儿，向严妈妈陪笑道歉：“小舟才十八岁，不懂事，您别见怪啊，”又催促谢方舟，“快，过来叫严夫人。”
谢方舟缓缓出列，尴尬地看了林栖一眼，走到严妈妈身边，抿唇一笑，
开口：“妈。”
原本还在陪笑的林栖瞬间敛笑，面部表情逐渐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