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什么是真正的正义
鸣上悠落地时明智吾郎已经起身, 他正在试图寻找可以反抗的武器。
因为信任鸣上悠没有带枪来是他这次最大的失误。
听到身后的声音，明智吾郎回头，在看到鸣上悠的身影时他眼神里染上了复杂和愤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愤恨到底是出于鸣上悠做出的这番举动, 还是单纯的没有将他知道异世界和人格面具的事情告诉自己。
鸣上悠一步步朝他走去，他依旧戴着那副边框眼镜，浅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
明智吾郎后退，他没有找到武器。
“鸣上，我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鸣上悠拔出腰间的长刀，只一霎那长刀的刀尖便比在了明智吾郎的脖子上, 明智吾郎的呼吸有一点重, 但他没有避开。
他试图拖延时间, “鸣上悠, 你想杀了我吗？”
“而且, 这里不是异世界吧？起码不是单纯的我所认识的异世界。”
明智吾郎的思维在扩展，在这种紧急的状况下, 他愈发清醒。
“不需要依靠异世界导航而是通过其他方式进入的异世界，而且进来后依旧是原先的模样, 鸣上悠,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鸣上悠没有收刀，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一直注视着明智吾郎的眼睛，既无反应也不回答。
刀尖一点点往上, 明智吾郎不得不抬起下巴, 刀尖刺进了他的皮肤，带着一点刺痛感, 他能感觉到鸣上悠是愤怒的。
只是鸣上悠的愤怒隐忍又沉默，他不说话比咆哮辱骂更可怕。
“所以。”鸣上悠终于开口了, “你没有否认自己知道异世界和人格面具，也没有否认我的判断，你确实是精神失控案的罪魁祸首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智吾郎沉默。
实际上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在确定雨宫莲就是怪盗团后已经开始制定处理怪盗团的计划，包括但不限于将所有精神失控案的黑锅扣在他们身上，让一切都没有证据。
他从未怀疑过鸣上悠，也从未想到自己会被鸣上悠堵在这里用刀抵着，甚至鸣上悠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很想诡辩，但明智吾郎很清楚：鸣上悠敢这么做，就说明他已经确定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正义的侦探却滥杀无辜，制造着死无罪证的谋杀，明智！”鸣上悠放大了声音，“回答我的问题！”
“啊！真是烦死了！”明智吾郎比他声音还大，“对，没错，是我做的！”
“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我根本就不在意有多少人死去！”
“而且你怎么就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本就该死！”明智吾郎终于放弃他的矜持暴露本性，“不管是议员还是商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哪怕是警察厅的检察官也会为了自己的仕途修改证词。”
“难道他们就不该死吗？！”
多么自私自利又多么冷漠无情的话，原来这就是逆位正义。
鸣上悠低下头，他将刀收回，就在明智吾郎微微挑眉的时候鸣上悠将刀扔出去并一拳打在明智吾郎的脸上。
那一拳很重，明智吾郎直接被一拳打倒在地，他捂着脸轻嘶一声，看着鸣上悠的眼神越发狰狞。
“该死吗？”
鸣上悠用力的喘着气，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的愤怒。
“是那位被议员开枪打中的男性该死，还是无辜路过就被卷进去差点一尸两命的孕妇该死，还是说……明智，你觉得我该死？”
“就算是我死了，也无所谓吗？”
鸣上悠用悲伤的眼神望着他，“那一天，你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全吧。”
明智吾郎愣住，他的心脏如用被用力攥紧一样疼了一下。
他终于回忆起了那一天，在枪击现场拉住孕妇的高中生，以及听到枪响后下意识出去寻找鸣上悠的自己。
“我们是朋友吧。”鸣上悠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颤抖，“因为是朋友，所以你敢来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找我，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才在这里听你解释。”
“明智，回头吧，去自首，还来得及。”
所以，明智吾郎永远都无法理解鸣上悠，那种轻飘飘的仿佛做错了事情只要改正就能重新迈步的态度，即使摔落悬崖只要有人能拉住就可以活下来的乐观。
焦躁感不断的蔓延上来，他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闭嘴。”明智吾郎死死地盯着鸣上悠，“你什么都不懂。”
“那个议员怎么没有杀了你，要是你那个时候死了，就不会现在在我面前说这种恶心的话。”
“鸣上悠，我讨厌你，讨厌到恨不得你去死！”
明智吾郎带着脸颊上的伤站起来，火焰燃上他的裤脚一点点将他的全身包裹，那是大片白色如同骑士装一般的怪盗服，红色的鸟喙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
这是鸣上悠第一次真实的感觉到明智吾郎的杀意。
“看来是没办法和解了。”
鸣上悠捡起脚边的长刀，收敛了眸底深处的悲伤，重新变得坚定又冷硬，他说：“好，那就来战斗吧。”
“现在就处理掉你这些尚还冒头的反抗意识。”
明智五郎撕开自己的面具，“去死啊！罗宾汉！”
鸣上悠未曾在意那只他从未见过的Persona，他依旧平静的站在原地，直到罗宾汉冲刺过来时才伸手召唤出自己的人格面具。
他闭上眼睛。
“祸津伊邪那岐。”鸣上悠道：“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祸津伊邪那岐，自足立透那里继承来的人格面具，周身都是不详的暗红，名为欲望的化身，对上这位逆位正义又会如何？
长刀挡住罗宾汉的攻击，雷电顺着兵器相接的地方蔓延过去，只一瞬间就让明智吾郎感受到了电击。
明智吾郎用力皱眉，他单膝跪倒在地上，全身的麻木感让他难以站稳，他咬牙切齿，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鸣上悠。
……好强，是区别于任何暗影的强。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罗宾汉有些不受控制，攻击力似乎也折了半。
“是不是觉得很难控制Persona？”
鸣上悠突然开口，他注视着明智吾郎，不知何处的灯光打在他的眼镜片上，远远望去仿佛他的眸子正散发着幽幽的金色光芒，显得他越发的冷淡和恐怖。
“不用担心，这是很正常的，因为这里不是东京的异世界，在我这里，无法承认自己的人会被自己的暗影追杀。”
他这次没有把刀拔出刀鞘，只是举起来对准明智吾郎的额头。
“而你，虽然已经在异世界觉醒Persona，但因为没有接受自己，所以被自己的Persona排斥了而已。”
明智吾郎冷笑。
他用力的从地上站起来，身后，罗宾汉已经被祸津伊邪那岐砍翻出去，它摔在地上，激起一片飞灰，如同电视雪花一样虚虚实实，它已经坚持不住了。
“无法接受自己？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接受自己？”明智吾郎用力的攥着手，手指甲都刺破他的手套刺入手掌心。
“就让你看看，真实的我到底是什么模样！”
“出来吧，洛基！”
他身上的怪盗服化为破碎的黑，罗宾汉也变成了黑白相间带有双角的恐怖之物。
“哦？”鸣上悠微微眯起眼睛，他单手放在自己的眼镜上，“原来是有不同的人格面具，真厉害。”
“但是很可惜。”
祸津伊邪那岐落到鸣上悠身后，它化为一道光消失，再次凝聚出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格面具。
“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鸣上悠轻声道。
那是由菜菜子的正义诞生的最强Persona。
“斯拉欧加！”
明智吾郎愣了一下，洛基的技能打中鸣上悠身后的Persona，却没有带来丝毫损伤，反而是攻击的洛基瞬间掉下几乎一半的血量。
……是诅咒反弹。
斯拉欧加消失，祸津伊邪那岐再次出现，这一次，祸津伊邪那岐把长刀凶狠的砍在虚弱的洛基身上，洛基倒飞出去，连带着明智吾郎也跟着摔出三米远，他因为疼痛不断的咳嗽着，洛基在他身后化为碎片。
根本不需要伊邪那岐大神，鸣上悠使用其他的人格面具就能赢过他。
羁绊带给他的力量是形单影只的明智吾郎无法想象的。
“咳咳。”明智吾郎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腹部，那里疼的要命，像是被打碎了内脏。
鸣上悠收回祸津伊邪那岐，他走到明智吾郎面前，但只是扔下了一瓶恢复药剂。
“既然你想不明白，就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他的声音平静，平静到不像鸣上悠。
“如果想离开就自己想办法，试着自己找出路。”
“或者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再放你出去。”
“……你准备囚禁我吗？”明智吾郎声音虚弱，却用凶狠的眼神注视着鸣上悠，如同将死者在垂死挣扎，“鸣上悠，你到底想干什么？”
“现实的牢狱找不到证据无法把我关进去，你就准备用这种方法让我赎罪？！”
“不。”鸣上悠摇头，“如果赎罪不是自愿的，那就不叫赎罪了，只是让你好好想想而已。”
“那么，再见。”
没有再继续解释，鸣上悠转身离开，只是几步便失去了身影，只留下原地想要站起却重新跌倒的明智吾郎。
“鸣上悠！”明智吾郎单膝支撑在地上喊他的名字。
“混蛋。”
“……我讨厌你，也讨厌怪盗团。”
“……我会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
鸣上悠从废弃屏幕中走出，刚出来他便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雨宫莲，和他肩膀上一只眼神担忧的猫。
“莲？”鸣上悠有些奇怪，“你们怎么在这里？”
“摩尔加纳太担心你了，我就让双叶查了一下你手机的位置。”雨宫莲注视着他，“没事吧？”
鸣上悠笑了笑，灰色的眸子里再次染上温柔，“没事哦。”
“谢谢你在这里等我。”
“明智呢？”
“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吧，我相信他能想明白的。”
雨宫莲也这么觉得。
上辈子的明智吾郎在最后一刻知迷途返，掩护怪盗团离开，虽然很大程度上是知道了狮童正义一直在利用他所以倒戈，但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悔了就是反悔了。
而这辈子，在明智吾郎认识鸣上悠并和他成为朋友的那一刻起，伪神的计划就失败了。
那个在上辈子毫无羁绊的人，在这辈子拥有了真正的能影响他的感情，即使他不承认、并为此痛苦挣扎。
但是，谁说挣扎就不是抉择的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