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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办公室恋爱狗都不谈

第36章 办公室恋爱狗都不谈
几小时前还会直接抱上来、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此时停留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毫无表示。

谢可颂盯着展游似笑非笑的脸,幅度微小地点了点头,用十分陌生的语气喊:“展总。”

展游矜持地回:“午休完了?”

谢可颂:“嗯。”

电梯内外,陷入僵持。

谢可颂不动,徐稚也不太敢过去。

他左看看,又看看,觉得自己刚才可能猜错了。别说关系好了,谢可颂看起来跟展游还不太熟的样子。

电梯等待时间过长,门自动合上。

一只手从缝隙中伸出来。

展游单手插兜,另一手挡着电梯门,好奇地问:“你们不上吗?”

徐稚偷瞄谢可颂:“我们……”

“上的。”

谢可颂提步上前,展游迎着他,始终帮他揽住门,礼貌得像一个电梯门童。

视线随谢可颂而动,展游垂眸,看对方进门时手肘不当心蹭过他的胸膛,接着鼻尖微动,嗅到一股水果和坚果融合的美妙气味。

他们早饭吃了橙香核桃戚风蛋糕。

展游神清气爽,问:“去几楼?”

“15楼。”谢可颂说。

展游“嗯”,替人按下旋钮,再不多搭话。谢可颂不着痕迹地睨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电梯上升。

“展总刚刚怎么到了一楼不出去。”谢可颂突然问。

“刚发现我忘拿了东西,”展游见招拆招,“重新上楼一趟。”

“那……”谢可颂的目光飘到展游脸上,“怎么没按楼层。”

小问题,根本难不倒他。展游忽地笑了:“我也去15层啊。”

谢可颂低声道:“是吗。”

静默。

三个人并排站在桥厢内。

小谢哥和展总之间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徐稚有些紧张,试图缓和气氛:“哦对,奶茶……我们给展总买了奶茶。”

他把奶茶递给展游,眼睛一晃,扫过展游腰间系的皮带。

牛皮,尾部那几个洞略显粗糙,或许是因为拥有者太瘦,自己另外打的孔。

皮带扣四四方方,带有不规则的弧度,像一圈很好吃的吐司面包边,低调却别致,但令人印象深刻。

“这条皮带……”徐稚冥思苦想,“是不是……”

“你的奶茶。”谢可颂把徐稚的牛油果巴旦木奶昔拿出来,怼到他嘴边。

“哦哦。”

面前银光一闪,徐稚瞥见谢可颂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接过奶昔随口问:“这戒指的尺寸挺合适的呀,前面怎么会落到地上……还好掉在办公室了。”

“我……”背后顶着展游的目光,谢可颂勉强回答,“项链断了。”

“哦。”徐稚又问,“小谢哥平时戴项链吗?我怎么想不起——”

“——再不喝都冰沙都化了。”

徐稚听话,猛嘬一口奶昔。

见人安分下来,谢可颂稍微歇口气,定心不到半秒,耳边又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屏声敛息间,一只手攀过来,与谢可颂手背相接,相互磨蹭。再难忍耐如此浅淡的接触,那人五根手指慢慢、慢慢地嵌进谢可颂指缝,十指相扣,一会儿又松开,去勾谢可颂小指。

展游有时候真的……相当幼稚。

眼睛一乜,谢可颂倏地望向对方。

展游咬着吸管,目不斜视,装得像什么都没做似的,手上小动作层出不穷。他捏住谢可颂的掌缘,两根指头张开,夹住人无名指根处的戒指,调旋钮般缓缓转动。

指尖痉挛般缩了缩,随后放松。谢可颂默许了。

“对了,小谢哥。”徐稚乍然抬头。

谢可颂一惊,从展游身边移开。

“呃……”谢可颂简直像一个被小孩子抓住在家里乱搞的家长,“怎么了?”

“有个合作品牌的PR姐姐送了我两张迪士尼门票。”徐稚期待地问,“我们过段时间要不要一起去迪士尼玩?”

“可以是可以,”谢可颂在脑海中复盘近几个月的工作计划,解释,“但最近忙,我不一定能请出假。”

“去吧。”身后飞来一句话。

“一天的假而已。”展游终于找到机会,上前一步,自然揽住谢可颂的肩膀,笑着对徐稚说,“没问题,我给你们小谢哥批。”

徐稚兴奋道:“真的?”

“嗯。”展游拉长了音节,指尖戳到谢可颂的脸颊,“真的。”

徐稚不疑有他,心想,什么嘛,原来展总和小谢哥关系真的不错。他朝谢可颂确认:“可以吗?可以吗?”

一个两个的……谢可颂有点头疼。他不似往常那样,直接搬开展游的胳膊,反而保持着这样被挟持的状态,说:“到时候再约吧。”

叮咚,电梯抵达十五楼。

“那等小谢哥……呃。”

徐稚兴高采烈地蹦出电梯,身旁一空。

他疑惑地回头望去,其余二人仍旧留在桥厢中,连姿势都没变。

“你们不下电梯吗?”徐稚大惑不解。

展游笑而不语,耷拉在谢可颂胸前的手臂竖起,摇了摇,像在对徐稚说“拜拜”。

谢可颂余光扫过身边的人,随便摁了个楼层,板正地解释:“忘了点事情,先上楼陪他处理一下。”

徐稚茫然:“哦……”

电梯门渐渐关闭,在二人身上投下两片渐渐靠拢的阴影。

几秒钟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直到电梯门彻底合拢的那一刻,展游跟被抽掉骨头似的,脑袋立马掉到谢可颂肩上,深深吸一口。

谢可颂身上有着一种展游很喜欢的独特气味,跟曼妥思薄荷糖差不多,是甜的凉的。

电梯顶部,摄像头的红灯明明灭灭。

他们倒映在球形玻璃上,看起来正如一对正勾肩搭背、说着悄悄话的亲密同事。

展游发梢刺刺的,像一把毛刷,让谢可颂的心跟被涂上黄油的面团一样绵软。他一时不知该给出怎样的反应才比较好,踌躇着抬手,插进展游的发丝间,摸了摸。

展游搂得更紧了。

“小谢……”展游忽然说,声音闷进布料里,“我们也去约会吧。”

谢可颂轻声问:“什么时候。”

“随便找个长假,怎么样。”展游在人耳边诱骗道,“到时候,我要带你去……”

“等等。”

提起假期,旖旎气氛荡然无存。

谢可颂挣开展游的桎梏,眼神漠然,“需要我提醒你吗?”

展游挺无辜:“什么?”

谢可颂耳后的皮肤透着红,声音却跟打卡机一样冷:“下半年中秋国庆之后就没有长假了。”

*

电梯上了又下,依旧是15层。

在那间原本属于展游,现在属于谢可颂的会议室内,他们认认真真,开始探讨该如何找个小长假出去玩。

展游一进会议室就弓着背,一层一层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翻箱倒柜地寻找什么。谢可颂坐在他身旁的皮椅里。

“下半年就……没假了?”展游把抽屉翻得很乱,随手合上,再打开下一个,“我记得我至少会放万圣节、复活节和圣诞节啊。”

“但你现在在yth的行政体系里。”谢可颂戳穿,“国内是不放这三个假的。”

谢可颂说完,忍了忍,没忍住,跟在展游后面把弄乱的抽屉打开,一层层恢复成井井有条的样子,最后合上。

办公桌旁贴着一张表格,上面标注了每个抽屉里放的东西,一目了然,方便交接,是谢可颂的作风。

展游见状,翻找的动静收敛许多。

“那如果我……算了,不合适。”展游拉开最后一个抽屉,笑着叹气,“不搞特殊,省的别人说闲话,让葛洛莉娅和柏继臣难做。”

从上往下看,展游蹲在谢可颂腿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抽屉,模样似乎有点可怜。谢可颂很想问展游到底在找什么,话到嘴边就成了安抚:“年假呢?我今年还没休过,你的还剩几天?”

“年假?”展游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哦……我看看。”

于是,他们面对面,像两个手握精灵球交换神奇宝贝的训练家那样,手机顶着手机,同时打开飞书工作台,查询各自剩余的年假。

“我怎么没假?”展游疑惑道。

他把手机推到谢可颂面前,展示屏幕里显示的内容——

展游,剩余年假0小时。

谢可颂稍微动动脑就明白了:“你平时上下班打卡吗?”

展游:“不打。”

“迟到早退,系统直接扣年假的,你估计被扣完了。”谢可颂提醒并演示,“还有跑外勤记得递交审批……”

展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抽走谢可颂捏在手里的手机,兴致勃勃地问:“你呢?我看看……”

他瞄了一眼,石化,悄手悄脚地把手机还给谢可颂。

谢可颂,剩余年假80小时,剩余调休假163小时。

一年只有12个月,而谢可颂硬是能工作出13个月。

163小时,意味着谢可颂能够一个月不上班,并且工资照拿。

尽管谢可颂是自愿留在展游身边帮他做事的,也承认展游比团队里任何人都辛苦,但这么多调休假根本用不完,任谁看了想阴阳怪气几句。

“不过你是老板,就算不请假也无所谓吧。”谢可颂改口,脸上带着一种跟展游不熟时经常出现的、半死不活的表情,幽幽道,“你还可以旷工啊。”

谢可颂眼睛黑得像口井。展游闭上嘴,直挺挺地挨骂。

搞了半天,他们不是没假,是有假也没时间休。

展游的想法谢可颂再懂不过。专门挑长假,不是说他们主动放弃工作,而是指正好其他合作伙伴没办法配合,他们才能顺水推舟地腾开时间出去玩。

空气陡然寂静。

谢可颂死气沉沉地望过去,见展游像一条拆家后等着主人训斥的狗,又忍不住心软,主动给人台阶下:“算了,先不提假期,你想去哪里。”

“我本来准备先带你回伦敦事业部一趟。”展游如实说,“因为我想把你介绍给很多人……”

谢可颂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打量着谢可颂的表情,展游及时改口:“但后来我想,要玩就好好玩……所以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小谢想去哪里?”

谢可颂想了很久,脑子里始终一片空白。他向来不擅长休闲娱乐,就说:“就算你问我,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要去哪里。”

“没关系。”

展游相当来劲,手撑了一下,跃坐到办公桌上,掰着手指头,雀跃地给谢可颂提供选项,如数家珍。

他眼睛亮亮的,好像能让人从中窥见晴空和大海。

“我们可以去海岛。”展游畅想道,“然后等天慢慢暗下去,我们沿着海岸线开车兜风,看太阳在海的对面燃烧……诶,你喜欢什么车?”他晃了晃谢可颂的手臂,“我不推荐超跑。”

由加班而生的怨气渐渐平息,谢可颂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跑车底盘太矮了,我们俩人高,下车得从座位里爬出来……两手先着地,像这样!”展游张牙舞爪,比划得很夸张,再回忆,“就跟当时我站起来,又差点摔回人类狗窝一样,不体面。”

如他所愿,谢可颂抿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展游很擅长逗谢可颂笑的。

展游再接再厉:“想不想去斯里兰卡看鲸鱼?”

谢可颂欣然:“好啊。”

“年底还很适合去南极,反正要从阿根廷坐邮轮出发,我们可以先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玩几天。”

兴之所至,展游从桌上蹦跶下来,衣物鼓动翻飞,哗啦作响。

他架好手势,嘴里哼着某首耳熟能详的舞曲,步伐利落地跳了一圈,最后回到谢可颂面前,牵着他的双手,带人站起来。

展游一手托住谢可颂下背,另一手与对方紧紧交握,低头问:“会不会跳探戈?”

谢可颂生疏地搭上展游的大臂,说:“不会。”

“那我们去阿根廷的时候……愿意让我教你吗?”

展游目光深沉,带着谢可颂前进后退几步,又压低上半身,示意对方下腰。

背后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掌抵住,谢可颂尽全力往后倒去。因久坐而僵硬的脊椎一节节弯曲,他仿佛能听见自己骨头生锈的声音,以及那句从齿缝中飘出的、很轻的“好”。

展游见人答应,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很开心。

他们在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内旋转。

展游一个接一个地说,列举出所有有趣的可能性。这些闪着光的答案一条条陈列在谢可颂心里,又逐个被排除。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谢可颂决心对展游诚实。

谢可颂拍拍展游的胳膊,扯慢对方的脚步。“你说的那些,我都可以。但我想……”他抬眼,格外郑重地问,“你要听真话吗?”

展游挑起眉峰:“当然。”

“如果能有假期,”谢可颂坦白,“我最想在家休息。”

舞步骤停。

展游好像有些惊讶,眼睛微微睁大。

谢可颂没有逃避,沉沉地直视对方,似乎在提醒展游,他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每天在走进办公室前就已经消耗掉99%的电量,仅靠那1%的电量苦苦支撑,过完一天天工作日。

气氛似乎渐渐凝重起来。

谢可颂安静地等展游回答,他看见展游张了张嘴,发出一个音节,“你……”

“——嗡嗡!”

展游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被意外打断,展游也没继续说下去,先接了电话。谢可颂坐回办公椅上。

“嗯,没事,你说。”

展游应答电话,目光不经意一瞥,瞧见桌面上那个谢可颂买来当午饭,但一直没吃的牛肉三明治。

他把手机夹在脑袋与肩膀间,腾出手,剥开三明治的塑料包装,塞进谢可颂手里。

在展游催促的目光下,谢可颂咬下三明治平白无味的一个角。

“这种事情不用直接报给我。”展游对电话那头说。

他的团队扁平化,有时候跟yth的人对接,对方搞不清楚需求方到底是谁,会直接找到展游头上,责任归属混乱。

展游很忙,还要抽空把这些零碎的事情一件件打回去,所以语气不太好。他讲到一半,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巧透明的盒子,推到谢可颂手边。

展游点点盒子,用口型嘱咐:“等下记得吃。”

谢可颂跟着垂下视线。

桌上摆着的是一个药盒,内部被均等分成七个小格子,分别代表周一到周日。

每个格子里都放着相同的东西,几颗胶囊。

那是展游早上坐在客厅里,一粒一粒,亲自数给谢可颂装的补剂。

*

又是今晨,谢可颂的房子里。

阳光将卫生间的阴影染成黄绿色。

谢可颂坐在洗面台上,准备给展游刮胡子。

一刀未下,展游凑上前去,与谢可颂鼻尖相抵,像一只捣蛋的动物,把下巴的泡沫都蹭到谢可颂面颊上。

谢可颂不堪其扰,被拱得直往后仰。展游不太满意他们之间的距离,托着谢可颂,再次把人抱了起来。

“就这样刮。”展游笑说。

“很危险。”谢可颂拿着刮胡刀,在展游腮帮处比划,威胁道,“刮伤了怎么办。”

展游不太在意:“那你就亲一下我的伤口吧。”

这样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去。谢可颂心下无奈,用力钳住展游的下巴,不许对方乱动。

很静,泡沫粘稠,细碎的声音填满耳朵。

展游双手抱着谢可颂,什么动作都做不了,晃了神,明亮的瞳孔里照出谢可颂的模样。

对方神情专注,口唇微张,露出一点点湿润的舌头和牙齿,像那种每个月都会被挂在表彰墙上的动物饲养员,绩效五星,每天的工作就是耐心地给动物园里的明星狮子梳毛。

“展游。”眼里的人忽然停下动作。

“怎么了?”展游咽了咽。

“往右边转一点。”谢可颂下指令。

展游没有动。

“往右边……”谢可颂重复,倏尔一怔,眼明手快地移开刮胡刀,“你当心……”

展游看不到刀片,心里眼里都被谢可颂占满,一边靠近,一边胡思乱想着,大脑是粉红色的,嘴唇也是粉红色的,所以大脑里都是谢可颂的嘴唇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气息回荡于耳边,很烫。水声滴答,两道重峦起伏的剪影相互靠近,阳光从窄窄的缝隙中刺出来。

展游的脸越放越大,谢可颂闭上了眼睛。

“叮咚”,外面传来门铃声。

二人骤然惊醒。

“来了!”谢可颂心跳咚咚,“请问是……”

“我叫的。”展游匆匆道。

展游把谢可颂放回地上,快步走去开门。

他半途想起自己穿着睡裤,那里还稍稍起了反应,多少有点难看,于是返回来套了条长裤,又随便从沙发上捞了条皮带,系好。

门外人小心翼翼地敲门催促。

“来了。”展游说。

外面传来朦胧的交谈声。

额发掩住谢可颂的神情,他从通体僵硬中缓过来,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感觉热度消掉些许,才走出卫生间。

客厅内,展游盘腿坐在沙发上,用剪刀拆开纸盒包装。

他专注于手上的瓶瓶罐罐,把自己脸上还挂着剃须泡沫的事情抛到脑后。

谢可颂坐过去,问:“你在做什么?”

“让人送了点补剂过来,你每天记得吃。”展游一颗一颗教谢可颂辨认,“这是鱼油、q10、d3、叶黄素、movefree……”

展游耐性非常糟糕,但他愿意一二三四五地数,把五七三十五颗胶囊分别装进药盒。因为他觉得以谢可颂的饮食习惯来看,小朋友身体或许有些营养不良。

展游这个年纪,身体坏过也重新好过,早就应对有余。工作很忙是难免的事,他只希望谢可颂能少走弯路,一直健康。

谢可颂心绪触动,注视着展游,探手托住对方的下巴,问:“还要不要刮。”

“哦,要的。”展游头都没抬,“等一下。”

谢可颂不言不语,微凉的手指渐渐上移,按住展游的下唇。

展游肩背一颤,这才想起刚刚那个未完成的吻。他仰头,陷进谢可颂的双目,听见对方又问了一遍,“还要不要刮。”

展游的呼吸骤然粗重。

今天是一个普通的周六,天气晴,气温25摄氏度,适合加班和恋爱。

阳光满屋,谢可颂坐在展游腿上,被展游压着后脑勺,贴近直至鼻尖相邻。下一秒,展游突然低低笑了一声,错开位置,吻在谢可颂的嘴角。

二人拉开距离。

谢可颂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表情无措。

“别这样看我。”展游叹道,遮住谢可颂的眼睛。

谢可颂抿紧了嘴唇。

只亲嘴角对展游而言,确实过于清淡。他连牙龈都在痒。

浅尝辄止很难,展游再次凑近,感到怀中的身体轻轻颤动,心花摇曳,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像奖励学生小红花的幼师那样,在谢可颂额头盖上一个响亮的吻。

“就先这样吧。”展游爱惜道,与谢可颂额头相抵。

覆于脸上的手挪开,谢可颂徐徐睁开双眼。

一阵白光中,展游笑容爽朗,眼里盈满了光,马上就要溅射出来那般,亮晶晶的,让谢可颂想起每次活动收场时,从天而降的礼花。

谢可颂时常在台下看展游演讲。

镁光灯下,彩带纷纷扬扬落下。展游讲完最后一句话,把话筒还给主持人,神采奕奕地对大家招手,随后退场下台。

派对总会有结束的那天,但谢可颂不想看到展游眼里的光点消失。如果可以,他会永远站在台下,当一个给展游鼓掌的人。

没关系的,反正对谢可颂而言,工作之外的时间,原本只是一片充满消消乐背景音的空白。现在,这片空白被展游支配,除了有点累,其余也没什么不好。

*

办公室。

展游讲完电话,面沉如水,视线重新聚焦在谢可颂身上。

“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展游变了副表情,笑道,“哦,你……”

“伦敦事业部也可以。”谢可颂说。

展游:“嗯?”

“哪里都可以。”谢可颂淡声道,“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用觉得我会不喜欢。”

吃完三明治,谢可颂将包装纸工整地叠成小方块,丢进垃圾桶。他掀开笔记本电脑,挡住展游的视线,开始做一些没什么要紧的工作。

对方用“邮件已发送”的语气,说“只要在你身边,其实去哪里都可以”这样的话,让展游的心脏紧紧缩了一下。

“那这样吧,”展游柔声道,“我们……”

新邮件提示音。

午休结束。

“商务发来的定价明细和产品目录。”一进入工作状态,谢可颂讲话流畅许多,他把电脑转向展游,“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

展游打开谢可颂递上来的在线文档,浏览。

他阅读速度很快,滚轮迅疾下滑,并在谢可颂看不到的地方,增加了抹茶巧克力可颂的订购数量。

“怎么?”谢可颂注意到展游的动作,“有什么问题吗?”

“没,我的一些口味偏好而已。”展游保存,发送,抄送自己,“稍微改了一点数量,帮你发过去了。”

谢可颂点头,又点开一封邮件:“还有之前说要改的……”

一问一答,展游思路清晰,不紧不慢地踱到谢可颂身旁,蹲下,重新开始扒拉抽屉。

杂物撞击,叮铃哐啷。谢可颂被吵得说不了话,伸手提溜住展游后领,疑惑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也没什么……”展游自言自语,“明明之前有很多的,怎么想找的时候一个都找不到。”

“我帮你找?”

展游一个激灵:“不用不用。”

可能想尽快转移话题,展游牵起谢可颂的手,七扯八扯地聊一些最近工作上遇到的事。谢可颂戴着戒指的左手被展游攥得很紧,几乎要在展游指根也留下痕迹。

工作上的无聊趣事,谢可颂大部分都听说过。他们有说有笑,甚至让谢可颂产生一瞬间的庆幸,还好他跟展游是同事关系。

工作是好的。

如果不提工作,谢可颂都不知道该跟展游说什么。

“小谢?小谢?”展游叫了好几声。

“哦……”谢可颂回神,“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听。”

“我说,”展游柔缓地重复,“那我们下周就先在家里约会一天吧。”

谢可颂:“好。”

展游又说:“然后等工厂第一批融资签约完成,我们再一起去度假,怎么样?”他补充,“不带电脑,也不带手机,好不好?”

谢可颂又说:“好。”

“哦还有,”展游说,“我临时要出差一趟,跟例会时间冲突了。”

谢可颂:“需要我帮你协调时间吗?”

“不用,”展游说,“你替我去开。”

谢可颂:“好。”

等等。

谢可颂反应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