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手刃仇人
棠离一听这个称呼就暗觉不妙, 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当即就决定给棠离打电话叫救命。
可惜还是慢了。
桑德星手从暗处伸出来,掌心竟然有一把剑, 剑影直冲着棠离的手而来!
他躲得很快,但手机还是报废了。
战斗未结束,战损已经提前出来了。
又是一道剑影朝着棠离的落脚点杀过来,情急之下, 他发现他竟然凌空飞起来了!
他一跃上了近两米高的红墙,对于自己这招‘狗急跳墙’十分惊讶。
但桑德星却一点也不打算给他时间反应,又是一剑招杀过来。
“!”
他脚下的红墙应声而塌!
“这古镇的建筑物你都敢随意破坏,不怕牢底坐穿?”
“闭嘴!”
桑德星一点都不把这‘牢底坐穿墙’放在眼里,步步紧逼。
棠离只好改变方向,往没人没建筑物的地方去, 他渐渐地在这场战斗中找到了‘平衡’。
不管对方使出什么招数来, 他都能凭借着本能接上。
桑德星似乎比他更加意外。
“你为什么……”
“对啊,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变得这么强。”他声音带着一点疑惑, 是真的很奇怪,但是在对方眼里,这就是一波强而有力的语言攻击输出!
桑德星原本看着就不太正常, 此时五官因为愤怒扭曲得看不出来人样了。
他的剑上浮起了一阵红光,朝着棠离飞来的剑招更加凌厉。
“以血祭剑?你还真是做什么都不正走路。”
桑德星双眼已经通红, 不像个正常人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若是有第三者在场, 肯定会觉得他们俩这话说得很牛头不对马嘴。
其实棠离也有点云里雾里,但此时他愤怒的情绪是真实的,桑德星也是真心实意地恨着他。
电光火石间,棠离已经跟他过了百个来回。
他好像跟桑德星打过很多次一样,他能够准确无误地猜到对方下一招是什么, 起初只是勉勉强强接下来,越到最后他越是游刃有余。
尽管桑德星越来越愤怒,但他所有的招数都在消耗他的力气,越打越是勉强。但是棠离的身体内好像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又不是他熟悉的灵力,却又能随他使用,能够让他每个招数都随心所欲地使出来。
像是与生俱来那般。
桑德星比他先找到答案。
“说我做什么都不走正路,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棠离一双手接住了他刺过来的剑,这招空手接白刃虽然没有伤害力,但侮辱性极高。
“你把话说清楚。”
桑德星的理智已经被他这一手绝技‘秒杀’了,原本只能在他衣摆下面见到符文,此时那暗红的符文已经爬到了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吞噬。
棠离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看着颜值多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德星双目通红,整个人都发着暗调的红光,像一只燃烧殆尽的蜡烛,但他‘变身’的结果就是,棠离的掌心瞬间被灼伤!
原本护住他身体的盾竟然被这剑光破了!
棠离看向他的掌心,虽然只是泛着红,但痛感却像是抓了一把烙铁,十指连心的痛他算是领悟了一回。
他看向掌心的雷符,最后还是决定凝出一把雷剑。
“……我给过你机会的。”
这雷劈人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但面前这个家伙已经不算是人了。
棠离不知道这一剑劈下去,他还有没有个完整模样。
桑德星似乎是聊到了他还有这一招,好似在期待着,他继续往前,没有任何避让。
棠离还想给他一次机会。
“在你眼里,那些喜欢你的年轻小孩儿到底算什么。”
“算个屁。”
棠离迅速掐了个剑诀。
用的竟然是桑德星刚才刺向他的那一招。
不过桑德星没有躲过去,剑光没入他的眉心,纯白的雷光将他劈了个里焦外嫩。
棠离就在他眼前,一个很近的距离。
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他笑了一下。
“师兄,你又输了。”
同样的话他好像对这个人说了很多次,以至于当他唇角扬起时,他自己都很诧异自己自然笑了。
面前的人眼神里已经有怒火在翻滚。
“我没有输!是你……是你!是你有问题!”
棠离收了掌心的雷霆之力。
他心想,他确实有问题,他是开挂赢的,但是面前这个对手也很有问题。
棠离拎着身体失去控制的桑德星落在地上。
“有问题的是你,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做对手。”
跟他对招的过程中,棠离脑海中涌起了无限的记忆,那些记忆是属于他的,但却与面前这个人无关。
“师兄跟我切磋了无数次,所以我们都很熟悉对方的招数,但‘无数次’的意思就是下一次一定还会打起来,为什么?因为每一次切磋都是有意义的。而你刚才跟我打的过程中,你没发现吗,我能猜中你接下来的每一招,而你却猜不中我的。”
这就像是一场不公平的考试,他已经提前看过题目,而对方面对的却是全新的棠离。
“因为你不是他。”
有人将他师兄的记忆潜移默化地转移给他,力量也交给他,让他真心实意地恨起了棠离。他其它戏演得巨烂,这出戏却是深深地入了戏,无法自拔。
“你的力量是别人的,你的愤怒也是别人的,你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桑德星身上的暗光已经散去,他像一具被吸干血的行尸走肉,毫无生气。
棠离举步走远,半晌听见了他气若游丝的声音。
“你……跟我……又有何不同?”
棠离脚步停下来,认真思考了一下。
回答道:“我的力量虽不知从何而来,但我的喜怒哀乐都是我自己的。”
耳后有风掠过,棠离回头,高举右手的桑德星停在他半米之后,胸口有个正在淌血的黑洞,隐隐可见淡青色的剑光。
他身体往前倒去,棠离看到了他身后的人。
“于衍?!!”
于衍手持一把滴血的长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汪?”
“……”
他‘汪’了一声,身体就好像没了力气,朝一边倒去。
棠离伸手把人接过来。
狮子狗被迫从他身体里跳了出来,趴在一边吐舌头。
“汪汪汪汪汪!!”
棠离扶着于衍,很是无语地看着它。
“说人话。”
“累……累累累累死我了!”
棠离顺手从于衍手中拿过那把‘剑’,这会儿他才看清,其实不是剑,是泛着淡淡青光的剑鞘——不然还真捅不出来那么大窟窿。
他这一趟收获颇为‘丰富’,一手人、一手拎着狗,脚下踩着他的剑鞘。
速度极快地回了于家老宅,再出来时,桑德星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他想,或许不只是他怕事情暴露,可能还有人更害怕。
棠离再次回来时,发现于衍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来来去去匆忙,没有给他收拾,头上的树叶,脚底的泥巴,都是破绽。
于衍爬起来,搓了把脸,看向棠离的眼神竟然是平静的。
棠离迈过门槛,去给他倒了杯水。
于衍端着他递过来的水,看着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等到水温下去了,灌了几口,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是清醒的。”
棠离听见狗嚎叫了好几声,但于衍十分平静。
“手刃仇人……这种事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想到做起来……竟然这么可怕。”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那么轻易地把别人的生命当成草芥。
他的手直到现在都颤抖不止——哪怕用力的人不是他,哪怕当时他是个旁观者。
“其实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所有的细节,我始终记得他穿的那一双鞋。”
“他穿了一双手工布鞋——我不知道你的童年经历是如何,但那种手工布鞋我只在影视剧里见过,甚至还能明显看到脚尖处有补过的痕迹,我形容不出来那种破旧但一眼就能想象它背后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历史。当时我身边的同学,他们可以为了一双鞋飞国际航班去抢限量版,所以你无法想象那双鞋当时带给了我什么样的震撼。”
于衍好像回到了那个初见的午后,他的手不再颤抖,而是无意识跟随着语气挥动着,不像是在回忆仇人,倒更像是在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
“他造了那样的谣,简直漏洞百出,但我却没有力气去反驳。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确实是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他自从走出来后,从来不敢回头看,但在我眼里,第一眼的他是最好看的。干净利落的短发、洗得发白的校服T恤、刚才领奖台拿下来的纪念笔记本,他像清晨山涧松树尖的一颗露珠,我起初认为他是我从泥土废墟里刨出来的宝藏……”
可惜他真只是一颗露珠,刹那的光芒后,他就已经消失了。
“我几乎倾尽所能地对他,我以为我站在老师、朋友的角度对待他,才算是给他最大的尊重,所以我教导他,然后告诉他,他并不适合表演,他的天赋不在这里。”
棠离觉得这话很熟悉,他也对一个人说过。
‘师兄,剑道并不适合你。’
‘离云,你不要以为师父器重你,你就可以随意撒野!’
忠言逆耳,有人总认为善意的劝诫其实是低调的炫耀,是命令是安排,好好听话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