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朋友
陈寻训自然没有从那个一脸冷霜的男人身上得到任何回答。
他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第二天等待着1551过来。
按照之前的工作要求, 1551只带了一些必备的东西。
幸好苏禾的身形和他差不多，衣柜里那些没穿过的干净衣服都可以拿来暂时做换洗。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正在车子旁边等待自己的陈寻训，高高兴兴挥手：“我来了！”
他迈着欢快的小步伐靠近, 白皙的脸蛋被太阳晒得有些红润, 又经过一天的休息，看起来整个人又十分精神。
尽管穿着十分简单，浑身上下却都透露出矜贵气质，不像是个苦命的打工人，到更像是一个来体验生活的小少爷。
陈寻训一看到小邻居朝自己热情的挥手, 黝黑的脸上顿时变红, 只是不清晰。
透过他的肩膀, 1551往他身后看去，声音有所压低：“后面的就是我们雇主吗？”
他的眼睛圆溜溜的, 看得出里面有几分好奇。
陈寻训被他一语点醒，想起自己现在是受限于人的，只能将自己有些灼热的视线收回，转而点点头：“嗯。”
今天那个男人把迈巴赫换成了劳斯莱斯，车前那极具标志性的小金人让人很难忽略。
陈寻训心中有些酸溜溜的，可又不觉得奇怪。
毕竟能拥有一整个大游轮, 还专门承包了一次游轮之旅的人，肯定是个有钱人。
随着1551好奇的视线落下，车门被打开了。
一张他非常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见到天敌的兔子一般, 1551猛地瞪圆了眼睛, 微微张开的小嘴看起来非常好欺负。
如果此刻他的机械猫耳还在, 一定已经彻底变成飞机耳了。
难道是自己还在做梦吗？
不然怎么会看到陈特助从车上下来。
陈特助有些疑惑，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笑容在此时有些许变化。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诧异, 以至于让他都忍不住回想起他们是否认识。
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都无果，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毕竟长相这么干净优越的少年，见过一次很难忘记。
陈特助推了一下眼镜，恢复表情管理后继续开口：“工作内容你们应该都提前了解了，合同也签了，两位不如先上车吧。”
一听到合同，1551就觉得有些心虚。
他以为自己真的是冒名顶替别人过来上班的，在怔了片刻后就顺着陈特助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陈寻训一着急就也想跟着一起坐进去，可车门被陈特助先一步关上。
陈特助朝他伸出手示意他往副驾驶坐：“不好意思，我上司不喜欢后排太挤。”
至少还是在一辆车里，应该不会出事。
陈寻训脸黑了黑，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往前坐了。
车子内经过一些改装，在1551坐进来后，后排的男人貌似无意的将屏挡升起，一下子分隔开了前后排，形成一个相对隔音的私密空间。
1551眨眨眼，还没有看清楚人，一股熟悉的气息就传了过来。
他当然记得这个仿佛带着冷冽的香味，当初在假山里，顾沉舟将他抱得那么紧。
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他。
他的雇主居然真的是顾沉舟，他的……攻略对象。
想到后面那四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名回想起那个拥抱，1551一下子连耳朵都变粉了，呆呆愣愣跟只被吓住的小企鹅般看向顾沉舟。
大脑里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断开，只剩下一阵阵热气上涌。
可爱的小鸟。
顾沉舟轻笑一声，眉梢间都柔和下来，因为见到1551而带上了愉悦的神色。
听到笑声后，1551才小心翼翼抬眸观察了一下顾沉舟。
顾沉舟还不想吓到他，于是将语气尽量放得平静：“还记得我吗？”
实际上放在底下的手已经青筋绷起，依旧克制的没有表现出分毫。
他看起来真的很好说话。
像是一步步被诱惑进人类陷阱的小流浪猫，明明胆子很小，可是被稍微一哄又会炸着毛忍不住靠近。
这样的小猫，最容易被拐走了。
顾沉舟脸上表情微微凝重几分。
不过要是哄回自己家，就不用担心了。
于是男人的表情又再次有所缓和。
1551不知道顾沉舟在想什么，在发现确实不会有危险发生后，他渐渐放松了下来：“我当然记得你。”
少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顾沉舟手心有些发烫，很想上前摸摸对方的头。
只是这样太冒进了。
他不能再失去一次小系统的行踪。
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男人眸中有一丝暗光闪过，1551没有注意到。
顾沉舟先做了自我介绍，而后才开口：“上次没有来得及问你的名字，这次可以告诉我吗？”
明明非常正常的一个询问，搭配上男人低沉中自带几分沙哑的声线，仿佛无端端就添上点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
完全让人无法拒绝。
在来之前，1551就想好了自己要用陈寻训朋友作为化名，可是当顾沉舟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
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变得安静，除了两个人之间平静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之外，没有其他嘈杂的声音。
心跳又开始以奇怪的频率鼓动。
他看到了自己的脸，在对方的眼眸中。
明明开了空调，车内的温度仿佛还在上升。
“林易水。”
1551突然说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名。
不是陈寻训的朋友，也不是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名。
这三个字突然在顾沉舟的注视下，非常自然的从他口中说了出来，仿佛这原本就是他的名字般顺口。
而这短短一瞬间，如同昙花一现，又像是一块小石头被丢入平静的湖面里，激起千千层层的波纹，却又突自沉下直到再也看不见。
1551愣了一瞬，自己又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林易水……”
此时大脑中又变得空荡荡的，刚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时的心悸也消失不见。
他伸出手捂住心脏，还能清楚记得刚刚心脏漏跳了一拍。
少年姣好的面容中出现失神，看起来有些无助。
顾沉舟没有打乱他的思绪，静静等待着他一点点恢复理智。
他在颔首过后就拿起手机，假装处理一下来电消息，实际上余光一直没忘记关心着1551。
其实也才过去了几分钟，1551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混乱的心情，偷偷瞄着身边的男人。
发现他没有露出异样后才松了口气。
看来顾沉舟没有注意到之前是哪个人和他签了短期合同，是其他人处理的这件事。
他没有见过本人，更没有在意过对方的名字。
不然他冒名顶替的事情就暴露了。
车子开始往目的地行驶，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发生变化。
1551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睛：“顾先生……”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主角，只能先模仿其他人类。
顾沉舟：“不用这么生疏的叫我，我们之前还一起吃过饭。”
从小就浸泡在各种名利场上的人，尽管他平时总是厌恶于社交，可是当他真的想接近一个人时，所表现出来的风度以及距离感，总是能把握得恰到好处。
只是能有幸看到男人这么友善一面的人，除了1551外还没有别人。
1551歪头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顾老板！”
“……”顾沉舟无奈的挑眉，“再换一个。”
1551想了一下陈特助他们是怎么叫的，犹豫着开口：“顾总？”
澄澈的眼睛看着男人，隐隐还有几分期待。
顾沉舟依旧摇头：“还是太疏远了。”
他将手攥成拳头，放到唇边掩饰了一下笑意。
小家伙太可爱了，逗一下。
“沉舟。”
这两个字一出来，车后排的氛围一下子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男人嘴边漾起一抹弧度，眼神难以自抑变得十分宠溺：“嗯。”
此刻的心情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像是突然揣了一颗暖洋洋的小太阳，烫人又舍不得放开。
1551却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就因为他的一个称呼，而变得多么愉悦。
他还不懂人类这些复杂的情感。
1551想了想：“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才要这么叫你吗？”
朋友？
顾沉舟想了片刻，慢条斯理回答：“对。”
当然远远不止这些。
不过对于这笨笨的小系统，能够察觉到自己对他的不一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些偏爱只能慢慢等他自己发现。
男主果然是个好人，愿意跟他做朋友。
1551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我在外面还是跟别人一起叫你顾总吧。”
小系统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也知道在人类社会，工作和私事需要分开。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系统，他的思维永远有些独特。
顾沉舟眸子暗了暗。
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鸟一步步飞入猎人准备的漂亮金丝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