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深海诡镇（8）
沈亭北还坐在平床上缓神,他静静听着孙齐转达刚刚叶涛跟他说的话，半晌都不带动弹一下。
孙齐说完后，沈亭北淡然地点了点头,“不用担心他，他很厉害。”
沈亭北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别说小北哥和叶哥之间一直有点儿暧昧的意思，就算这暧昧的意思都是他们脑补的，小北哥也不会在知道叶哥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些凶残佛像的时候说“不用担心”这种话。
小北哥是最心软的。
这几个小镇下来，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趁着众人还在愣神的档口，沈亭北从平床上下来,眼睛都没眨一下地拔掉了自己胳膊上的针头，转头对着众人说道：“我们需要补充能量了。有谁和我一起去那个餐厅看看？”
高谦顿了段，“我和你一起。”
“嗯。”
沈亭北从热武器的墙壁上拿了一杆枪,又抄了一把手术刀后,和高谦一起出了仓库。
不远处还有轰隆的声音，听起来胆战心惊。高谦想和沈亭北说说，但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后,便闭上了嘴。
不知道小北哥在外面究竟遇到了什么，又想起了什么,但是眼下看起来，似乎他和叶哥之间的关系……有点不妙。
沈亭北一路十分沉默，也没有主动和高谦搭话，背着枪一直低着头在赶路。
快要到食斋的时候,沈亭北停下了脚步。
“我一会儿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高谦拧眉，“我还是和你一起进去吧。”
“不用，”沈亭北开始检查起了手里的枪支,动作熟练的程度和叶涛不相上下，“我在小镇里面是不会受到伤害的，但是你们就不一定了。”
“小北哥？”高谦感觉自己眼前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沈亭北重新背好了枪，抬眸看着他，“我想起来很多事情，一一解释给你们听，怕中间有些你们也听不懂。我已经想到我能出去的方法了，我出去之后，你们应该就不用再进来了。”
高谦被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给打懵在了原地，再次回神的时候，沈亭北已经背着枪进了店里。
他看着沈亭北的背影，疑惑地拧紧了双眉。
沈博士是这样的人吗？
沈亭北进入了食斋，完全无视了厅堂内诡异的佛像，直接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点餐台。
他敲了敲铝制的桌子，说道：“九份盒饭，打包带走。”
在前台的佛像耳垂巨大，双眼含笑，虽是石像但莫名让人觉得眼前的就是活人的感觉。
“沈先生，您来了，请稍等。”
“嗯。”
沈亭北坐到了餐厅的沙发里，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高谦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佛像笑眯眯地问道：“高先生也进去一起等？”
“哦哦……”高谦同手同脚地进了餐厅。
坐到沈亭北对面之后，高谦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沈亭北拿下了遮住自己双眼的胳膊，安慰他道：“这些都是机器人，不用害怕。”
“机器人？”高谦震惊。
“嗯，我设计的。”沈亭北叹口气，看了眼在餐厅里忙活的石像，“在室内活动的都是家用机器人，室外的都是交互和攻击机器人。叶涛要打掉一个对于他来说不算费力，我们回去之后，他应该就完事儿了。”
高谦长大了嘴巴，“为、为什么要设计成佛像呢？”
沈亭北神色有些尴尬，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高中时候，有点儿中二。”
高谦顿了一下，随即关切问道：“那小北哥你已经知道小镇出口在哪儿了？”
“不知道。”沈亭北神色继续尴尬，“虽然这些机器人的外观和功能都是我设计的，但是这小镇我是陌生的。况且……”
“我也不会认为自己设计的这些东西会是‘神’。”
高谦抿唇，点了点头反而转头安慰起沈亭北来。“小北哥，没事的，我们这回一定能从小镇出去。”
沈亭北淡淡：“嗯。”
两人拿好了佛像做好的盒饭，然后往仓库走着。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扛着枪走过来的叶涛，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冷漠、颓废，又十分性感。
高谦十分有眼见力地把饭抱着就进了仓库给大家分吃的去了，叶涛和沈亭北站在门口半晌没说话。
叶涛应该是刚刚解决了那个佛像就回来了，枪管里还有微微的响动，身上也有些灰尘细屑。他微微抬眼看着面前的沈亭北，不太自然的人工阳光打在他身上，显得此刻的沈亭北都变得人工了起来。
“你看到了吧，那些佛像其实是机器人。”沈亭北开口。
叶涛拿下了嘴里的烟，点了点头，“是你原先跟我说过的，高中做的佛像机器人吧？”
“嗯。”
沈亭北回答完后，两人又都沉默起来。仓库里面是众人分着盒饭闲聊的声音，韩元和一如既往地大喊大叫着，罗艺似乎正在锤他。秋风和周周声音很小，但是也能听见。
而仓库外的两个人，沉默地就像街道上没有被激活的佛像。
“你都想起来了？”
叶涛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怼到了仓库外的柱子上，红色的火光熄灭，似乎在预示着他和沈亭北之间那点儿莫名的情愫，最好也熄灭下来比较好。
沈亭北盯着他手里的烟头，缓慢地点了点头，“一部分。”
“在实验室的那部分？”
“……嗯。”
“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沈亭北顿了一下，并不想告诉叶涛，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数字六。
“就是在外面解bug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
叶涛看了沈亭北一眼。虽然记忆是恢复一部分了，但是有些技能看起来还在熟练阶段。至少原先的沈亭北撒起谎来，他很难分辨。
“这段时间，你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这个‘沈亭北’应该还挺招你喜欢。”沈亭北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说完他就有些后悔。
“……”叶涛看着他，目光落到了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千言万语在他嘴边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了一句干巴巴的，“我先进去了。”
叶涛从沈亭北身边走过，空气流动让他闻到了叶涛身上的烟草味道和隐隐的硝烟味道。
脑中出现的那些还算清晰但是又陌生的记忆，在这些味道的提示下似乎都有了实感。曾经一些断断续续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片段也有了前因后果。
是了，他从来都是一个没什么温度，又不在乎别人想法和生死的人。
这样的沈亭北，自然是不招人喜欢和待见的。
沈亭北有些懊恼地看着他的背影，捶了一下自己脑袋，也跟着进去了。
高谦看到叶哥和小北哥一前一后进来，还以为他们和好了，立马分了两份饭给他们。
旁边韩元和大咧咧地说道：“我就说嘛，队伍里的‘爸爸’和‘妈妈’是绝对不能闹矛盾的，叶哥和小北哥吵架可是对我们这些嗷嗷待哺的小孩成长极其不利！”
韩元和话音未落，就被罗艺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
仓库里还算热闹的氛围全被韩元和一声十分没有眼见力的玩笑话给搅合了。
叶涛没什么反应，接过了盒饭之后就坐到了一边面无表情地开始吃饭。
沈亭北还算好点，冲高谦点了点头后，自己主动坐到了离叶涛远一些的地方。
团队里的两个大佬好像闹崩了，众人都没说话，一顿饭吃得十分压抑。
韩元和好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罗艺瞪了回去。他只好委屈巴巴地把道歉的话憋回去了。
胡乱吃了一顿后，高谦和罗艺收拾着仓库，韩元和以及孙齐、轩然两个男生用现有的材料搭了个大通铺，秋风和周周扫着地。
沈亭北把餐盒交给了高谦，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在仓库门口抽烟的叶涛身边。
“我刚刚……”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涛打断了，“记忆恢复了一部分，那你有小镇出口的线索吗？”
沈亭北讷讷：“没有。”
“我先去逛一下这小镇，把地图简单标注出来。晚上这里会发生什么还不好说，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叶涛吐出了一口白烟，转头看向沈亭北，“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沈亭北有点难受。
叶涛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抽烟。修长的脖子挺立，因为吞吐烟雾，喉结上下滚动。不自然的日光刺透了烟雾，打在了仓库的白色地板上，映下了一片灰蒙蒙的影子。
沈亭北看着那片影子，出神。
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脑中这些陌生的记忆共存。
那些不时闪过的片段时刻在提醒他——他失忆时候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在崩人设。
五分钟后，叶涛踩熄了烟头后丢在了临时的垃圾桶里，然后转身回了仓库，和高谦商量了一下，两人一起去踩地图。
沈亭北一直站在仓库门口没有动弹。
高谦跟在叶涛身后，出了仓库还在回头瞄沈亭北，好几次想张口问问叶哥，他和小北哥到底怎么了，但是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起头。
叶涛偏头看他，“身上背着枪就好好走路。”
“哦哦哦。”
过了一会儿。
“叶哥，你和小北哥……”
“没什么，就是换个相处模式，别多想。”叶涛回答得很快，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他预先演练过，还是这本来就是一个不用怎么思考的答案。
“但是，我看小北哥好像挺伤心的。”
高谦想起了刚刚站在仓库门口垂眸失神的小北哥，心不自觉地揪起来。
“伤心吗？”叶涛拉长了最后一个音节，听起来像是在叹气，“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一下心情。”
高谦皱眉：“恢复记忆不是好事儿吗？为什么我觉得你俩都不开心。”
叶涛舔了舔嘴唇，又有些想抽烟了。
他没有办法去跟别人解释原先他和沈亭北之间发生的事情，更不想看到沈亭北再次变成那个样子。
想到这里，叶涛不由自主地又摸出了一根烟。
“先去踩地图吧。”
高谦怔了一瞬，明白叶涛是不想说，便点了点头跟上他了。
另一边的沈亭北在叶涛和高谦离开之后，在仓库门口愣了有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拿了一个工具箱准备出门。
罗艺叫住了他：“小北哥你去哪儿？”
“去找主脑。”
沈亭北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僵硬，随即又补了一句，“你们有谁要和我一起吗？”
孙齐和罗艺齐齐举手，“小北哥我和你一起，我俩都是学计算机的。”
“嗯。”
沈亭北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他非常明白自己只是恢复了记忆，无论原先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是他自己。
但同时，他也非常明白，那些陌生记忆里的自己，是和现在自己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让两个不一样的自己和谐相处。
特别是，现在的自己还是原先自己最不屑一顾的那一类人。
圣母、热情，对一切充满希望。
这些事情是和原先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孙齐和罗艺安静地跟在沈亭北身后，两人时不时无声地眼神交流一下。
罗艺——你上。
孙齐挤眉弄眼——你怎么不上？
罗艺摊手——我不知道说啥。
孙齐无语——我就知道说什么了？
罗艺翻了个白眼——回去就告诉轩然。
孙齐顿了顿，上前两步追上了沈亭北，“小北哥，你还好吗？”
十分欲盖弥彰的一句问候，就差把“快来和我们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写脸上了。
沈亭北哭笑不得，“还行。”
孙齐咳嗽了一声，“那挺好。”
三人陷入了无尽的沉默，罗艺走在后面开始思考起了孙齐这样的人是怎么能够追到轩然的。
半晌后，沈亭北停在了北边一处地势最高的地方。三人面前是一幢白色的三层公寓。
这栋白色的公寓在纯白的小镇其实并不起眼，如果他大门上没有挂上“EXIT”的木牌的话。
罗艺惊呼，正准备上前的时候，被沈亭北一把拉了回来。
罗艺还没反应过来，公寓门口两个佛像里就发出了猛烈的滴滴声音。
沈亭北迅速反应，转头对着孙齐和罗艺说道：“你俩躲起来，没叫你们别出来，死了我不负责。”
罗艺和孙齐愣了一瞬，随即便赶紧狂奔到了公寓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里探头观察起了沈亭北的动作。
只见沈亭北打开了工具箱，蹲下来拿出了一个激光笔后，就率先在佛像睁开眼睛前用激光晃上了两个佛像的四只眼睛。
疯狂响动的滴滴声就这样停了下来，但是沈亭北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他又从工具箱里面拿出了一个可以分成两半的电子屏幕，他贴了一个在右边佛像的肚子上后，又拿起了另一个电子屏幕开始敲击。
神色紧张。
倏然，佛像又发出了疯狂的滴滴声，甚至比刚刚的声音更大，频率更高。
躲在小巷里的孙齐和罗艺紧张地看着沈亭北。
沈亭北并不慌乱，他跪在白沙上，似乎听不见那些疯狂的滴滴声一样，专心地敲击着手中的屏幕。
半分钟后，他火速放下了屏幕，转身拿起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扳手。
孙齐和罗艺都惊呆了。
滴滴声还在疯狂响动着，沈亭北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扳手。
就在他准备砸下去的时候，他的手臂被一个温热干燥的手掌捉住了。
沈亭北回头，撞进了叶涛那双毫无波澜的纯黑眸子。
叶涛握着沈亭北高举的右手手臂，问道：“要干什么？”
沈亭北有点儿发愣，咽了咽口水，“打开佛像，改程序。”
叶涛松开了他的手，后撤了几步。刚刚还裹挟着他的冷冽香味瞬间远离，沈亭北莫名就觉得像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抽离了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头。
叶涛拿过了他手里的扳手，转头问他，“砸哪儿？怎么砸？”
沈亭北顿了顿，走到了他身边开始指导他。
另一边，高谦走到了小巷里，看着躲在小巷里面一脸惊魂未定的罗艺和孙齐，奇怪：“你俩怎么在这里？”
罗艺把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高谦，末了，想了想还补充道：“小北哥刚刚挺凶的。”
高谦沉默了一会儿，“叶哥刚刚也挺忧郁的。”
“他俩啥时候能好啊？”孙齐在旁边真诚发问。
三人在小巷子口看着公寓前站着拆佛像的沈亭北和叶涛，齐齐叹了口气。
沈亭北给叶涛讲清楚了怎么拆佛像之后，叶涛就开始动起手来。
还没用劲儿，那佛像的脑袋就被叶涛拆下来了。
叶涛：“……”
沈亭北：“……”
沈亭北咳嗽了一声，“质量应该没有那么差，这些可都是实心石头。”
意思就是叶涛劲儿太大了。
叶涛：“……”
他看了一眼沈亭北，转头去了另一个佛像前，还没等沈亭北反应，就直接按照他刚刚说的方法，又开始拆这佛像的头。
“不要！”沈亭北刚看到叶涛的动作，瞬间叫出了声。
叶涛被他吓了一大跳，拧眉转头看他，“不是这个方法？”
“不是不是，”沈亭北迅速收拾好了工具箱，抄起电子屏就拽上了叶涛的手腕，“这个佛像的程序我还没有初步修改，你激活他的攻击模式了。快跟我跑。”
叶涛看着自己手腕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沈亭北抓着跑远了。
两人和高谦、罗艺还有孙齐一起躲进了小巷子里。
公寓门口的佛像的攻击模式已经被完全激活了，现在正睁着眼睛，到处扫射着蓝色的激光。
高谦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硬核的机器人，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正准备和沈亭北感叹一下，他高中时候真是不得了时，就看到沈亭北和叶涛两个人在小巷另一边正小声说着什么。
孙齐和罗艺已经一脸兴奋地偷瞄好久了。
沈亭北把叶涛拽进巷子里后，就准备松手，但却被叶涛反手又握住了。
沈亭北眨了眨眼。
像繁星在黑幕之中与你打招呼。
叶涛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纠结挺可笑的，他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沈亭北的手腕。
“下回我听你说完再动。”
“……嗯！”
沈亭北悄悄抬眼瞄了一眼叶涛，想了想组织语言说道：“我……还有点没适应过来自己脑海里面出现的陌生记忆。”
“嗯，你可以慢慢想。”叶涛看起来心情不错。
沈亭北奇怪，明明刚刚还对他冷冷淡淡的。
许是沈亭北奇怪的表情太明显，叶涛不自觉地偏过了头，低声咳嗽了一声说道：“原先的事情，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要太过于放在心上。”
沈亭北顿了顿，十分实诚，“是我能控制的。原先我是真的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实验对象……”
他越说声音越小，心里懊恼的情绪也越来越大。怎么回事沈亭北？记忆整合还给自己多整了一个愚蠢人设出来了？叶涛都给你台阶下了！
叶涛没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这机器人什么时候能停下？”
沈亭北低着头，老老实实，“不知道。已经分析的程序里面没写。”
“那我能直接动手打掉他吗？”
沈亭北抬头，“能！”
仿佛一个为了讨好自己小伙伴，不惜把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拿出来给自己的小伙伴胖揍解气。
叶涛这回是真的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还抬手摸了摸沈亭北的发顶。
沈亭北惊惧地捂住了自己的脑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涛，仿佛在说：我都把我心爱的玩具拿出来让你胖揍了了，你怎么还带摸我脑瓜的？
叶涛心情大好地组装着枪支，沈亭北一脸尴尬无语地立在墙边，那样子让他融进墙里都行。
叶涛组装好了枪，抬头看了看还在自闭的沈亭北，轻笑了一声，探头把枪对准了外面的佛像，正瞄准着，他突然回头看了眼紧张兮兮看过来的沈亭北。
又把沈亭北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叶涛心情颇好，“刚刚忘记说了。”
“？”
“不论是原先的你，还是失忆之后的你，或者是现在还在懵神整合记忆的你，其实都挺招人喜欢的。”
叶涛说完，就转头重新开始瞄准。
半眯的眸子在半明半暗的小巷里莫名闪出了摄人心魄的光芒，沈亭北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那阵光吸去了三魂六魄，整个人只能听见如鼓的心跳。
……该死！
他、他当年也是这么引诱我的吗？
沈亭北还在出神，一声巨大的枪响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探着头往外看，白色公寓门口的左边佛像已经被打掉了。
不仅佛像变成了碎渣渣，连公寓的大门都被轰出了一个大洞。
叶涛收起了枪，冲他扬了扬下巴，“去看看？”
“嗯。”
沈亭北拿着电子屏幕，跟在叶涛身后，低着头调着屏幕里的参数。
孙齐、罗艺和高谦也跟着出了小巷，和叶涛一起围着那个被轰成只有一个墩的佛像看起来。
那佛像里面确实是一些精密的机械臂以及还在冒着火花的电线、电路板。
几人转头看着又跪到另一个佛像面前开始疯狂敲击电子屏幕的沈亭北，都默默又转回了脑袋。
也不知道到底是能一抢轰掉佛像的叶哥更恐怖一点，还是能设计出这样诡异机器人的沈博士更恐怖一点。
沈亭北调试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佛像机器人的后门，然后火速解除了右边机器人的攻击模式，顺便还给他改写了一个程序。
沈亭北挑眉转头看着众人，对着罗艺招了招手，“罗艺，来。”
罗艺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罗艺眨了眨眼睛，蹲到了沈亭北身边。
沈亭北在手中的电子屏幕上简单滑过几下，两人面前的佛像突然睁眼，罗艺吓得身子后仰，沈亭北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了。
“别怕，看。”
那佛像突然开始说话，声音也不再是那股阴森森的冷气，反而是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罗小姐，今天您也一如既往地光彩动人呢！”
罗艺眨了眨眼睛。
旁边的叶涛则是看了眼沈亭北扶着罗艺胳膊的右手，以及右手上的百达翡丽，然后摸出了一根烟。
佛像笑眯眯的，还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头顶。
“今日天气良好，您适宜穿上这样的衣服哦！”
话音刚落，众人就看见佛像缓缓变成了一个等身高缩小的罗艺，身上还变幻着不同的裙子。
罗艺睁大眼睛，一脸惊喜。
沈亭北开心地撤回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又在电子屏幕上滑动了一下。
佛像又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开始给大家播报今天的天气、温度、湿度，甚至连风力等级都有。
沈亭北笑着和众人说道：“这个机器人设计之初其实最主要就是家用的。每个机器人都带有3D全息投影技术，所以能缩小成等身高的小人。”
罗艺现在觉得眼前这个机器人一点都不可怕了。
沈亭北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白色公寓，转头对着众人说道：“进去看看？”
叶涛却看了看时间摇头，“这小镇上的日光有问题，现在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要不然先等等，明天再过来？”
沈亭北一想也是，便收拾好了东西和叶涛他们回了仓库。
这回两个人是彻底和好了，沈亭北看起来也没有刚刚醒过来时候那么恐怖了，在仓库留守的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韩元和赶紧跳出来邀功。
沈亭北、叶涛他们出去踩点小镇的时候，其余人在仓库也没有闲着。
他们盘点了整个仓库，甚至还发现了一个暗门，找到了一个设备完善的医疗室。
韩元和报着在仓库里盘点的物资时，沈亭北走到了他们发现的那个暗门后的医疗室。
刚站在门口，就呆在了原地。叶涛跟着过去，看到室内的布局之后，也紧紧拧住了双眉。
这哪儿是医疗室，这就是当年沈亭北工作的实验室的还原布局。
两人对视了一眼。
叶涛：“现在对小镇背后之人有线索了吗？”
沈亭北抿唇，“等我出去。”
叶涛看了他一眼，“我还是没懂你们当年在做什么，你们实验室里的很多设备，我感觉都只是在电影里面见过，太先进了。”
沈亭北沉默了片刻，半晌后抬眸看了看叶涛：“这些事情要解释起来，就要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开始说起，你确定要听？”
叶涛笑了一声，“这是我听过最学术的搪塞借口。”
“……”沈亭北抿唇，“我们确实用了一些很危险的方法，所以才能取得那么多不可思议的科学成就。”
叶涛想起了在雪孩子那个小镇上，沈亭北和他说过的，最后他想起来的那个场面。
“所以，上回你想起来的那个画面，在报告厅说‘错了就是错了’，其实是在说你们的实验方法？”
沈亭北点了点头。
叶涛看了眼他的发顶，眼神放远，“也是，都用活人做实验了。”
沈亭北身子抖了抖，沉默了半晌。
不光是活人，甚至还有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极限冲刺，总算赶上了！
（上回说送小佛像，你们信了吧，这真的是很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