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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狂热到畸形的爱意

第36章 狂热到畸形的爱意
双手交叠的瞬间,郁萧年不知道是不是被beta手心的温度冷到,分明的瑟缩了一下。

江晚楼抬眸,看向身侧的alpha。

郁萧年的唇抿得很紧,本就薄的唇几乎快要被绷成一条直线,因为易感期持续低热的缘故,他的唇很红,好似上了一层浓浓的口脂。

这样鲜艳的颜色,合该被人衔住唇,一点点舔去所有色彩,然后再慢慢地亲吻吮吸,直到重新铺上毫不逊色的颜色。

很快,alpha松开拳,反握住江晚楼的手,紧紧的,像是不想给beta丝毫挣脱的可能。

江晚楼目睹着alpha的“好感度”再次开始跳跃,只是这次,虽然是在反复无常的横跳,但好歹是在稳步上升。

他缓慢地收回落在郁萧年唇上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搭在膝上交握的双手上。

alpha的手指很用力,指尖绷紧了,泛出浅浅的白。奇怪的是,即便是这样,江晚楼也不觉得手被勒着疼。

比起用力束缚住beta的手掌,郁萧年更像是自己和自己较劲,把全身的力气都花在了克制上。

江晚楼想,其实他并不介意郁萧年勒得更紧些,更用力些。

只是这样的话,他绝不会说出口。

“话说过很多遍,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与这次研讨会。”

黄鹤文,上台了。

江晚楼收拢又一次快要跑偏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在前面的众人身上。

阶梯型的会议室,坐在最后虽然无法很好地看清台上的细节,却因在高处能很好的将场内其余人的动静。

比如黄鹤文说出开场白的瞬间,就坐直了后背的alpha——白天在电梯门口和江墨同行,扶着omega的那个。

彼时江晚楼的注意力的确大半在江墨和omega身上不错,但他也没有忽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存在感极低的alpha。

比起江墨内敛之下不经意透露出的危险、omega张狂的疯癫,alpha儒雅沉稳的过分,单看更像清隽不沾铜臭的读书人。

这样的人,混在一群老谋深算的商人里,反倒成了破绽。

“我将介绍的是……信息素隔离消除术。”

顷刻间,会场仿佛被同时按下了消音键和静止键。

无论是埋头忙碌,还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停下了嘴上、手上的动作,以一种滑稽而荒谬的神情看向台上。

信息素隔离是国内外各个研究院一直以来都在研究的内容,但消除?

没人会觉得黄鹤文口中的“消除”是指类似信息素消除喷雾的技术,毕竟这项技术早就发展至圆满,根本没有继续研发的必要。

黄鹤文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头,正好能看见台下自己的同事与学生震惊的神情。

他双肩颤抖,搭在话筒上的手捏紧了,扭曲了藏在线圈下的线路,当值会场里出现短暂刺耳的杂音。

“正如大家所想的。”黄鹤文的声音发抖,心脏仿佛快要被人生生扯开,成了完全对立的两面,厮杀着几乎要把他生生逼疯。

他又一次想起他的伴侣,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想起她笑起来时嘴角边浅淡的酒窝,想起她用手指充当画笔,在他脸上描摹的触感……

那样温柔、美好又坚韧的她,怎么会、怎么会被信息素操控着全然失去了自我,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呢?

而他——他为什么毫无所觉,为什么那样轻易地忽视了所有异常,心安理得丢下她,沉迷再自己的研究中呢?

“这项技术的最终目标是,完全消除ao的信息素。”他摁住翘边的文件,几次呼吸下来,总算压住了声音里的颤抖。

“即,信息素不再存在。”

alpha不用再忍受易感期带来的狂躁,omega也不必忍耐发热期的痛苦,那些终身标记后却难以获得足够伴侣信息素的人,也不必在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全场哗然。

而那位alpha神情镇定,不见半分惊讶。

江晚楼收回目光,偏头,正正巧和郁萧年对上视线。

abo三性的平权经历了数百年的演练,直至今日,仅凭alpha这一性别,已经无法再享受社会的高度资源倾斜,已经无法在beta与omega面前拥有绝对话语权。

但要论真正的实现了alpha、beta、omega三性别的公平公正?只要信息素存在,公平便永远只是书本上的记录的文字而已。

难怪。

江晚楼敛眸深思,黄鹤文这些年的行踪越来越神秘,这样的研究方向,一旦走漏风声,黄鹤文怕是死一万次都算少的了。

恐怕……即便是中院内部、政府高层,也有众多反对他的人。

既得利益者很难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所得的利益拱手让人,黄鹤文现在自爆研究,无疑于断绝自己余生的研究发展。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阻止黄鹤文研究信息素消除术?

已知的线索在脑海中导出一个最大的可能性,但直觉蛮不讲理,抵抗着现实,使得江晚楼隐隐觉得不对。

他一定……还漏掉了什么。

郁萧年当机立断:“我已经发信息让他们开始行动了,在他们进来之前,我会看好场内的人,你上台和剩下的研究员去阻止黄鹤文继续说下去。”

alpha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眉眼间的锋芒却不容忽视,他冷静、沉稳,是天生的领导者。

有那么片刻,江晚楼生出短暂的怀疑,仿佛不久前和他紧密相拥,眉眼柔和又情谊绵绵的人不是眼前的alpha,只是他臆造出来的幻想。

但很快,江晚楼就恢复了理智,他开口,问:“郁总,还有别的安排吗?”

郁萧年嘴唇微张,愣愣地盯着beta:“小心一点……别的都不重要,首要的是你自己的安全。”

“嗯。”江晚楼点头,视线下垂,落在膝上紧紧相握的手上,“我明白的,所以,郁总。”

他笑了起来:“可以松手了。”

alpha握的很用力,和方才那种自顾自地绷紧,却不敢落到实处,真的将beta的手掌牢牢束缚在手心里的握法不同。

此刻,郁萧年是真真切切地收紧了五指,牢牢控制着beta的手,从指尖到手臂,都透着不愿松手的意味。

“我……”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江晚楼看着alpha眉头紧皱,浓烈的纠结与不舍戳破了疏离而严肃的神情,显露出江晚楼熟悉而喜欢的内里。

真奇怪。

江晚楼想,明明认识郁萧年以来,他所相处、所了解更多的是郁萧年作为领导者的一面,可他却觉得alpha此刻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才是他真正熟悉与了解的样子。

抑制剂所能平复的只有生理上的不适,无法改变心理上的依赖与不舍。没一个易感期的alpha能够容忍伴侣的离去,能够忍受失去伴侣的支配权。

郁萧年不愿松手,他不愿beta离开,不愿beta去到他无法触碰的距离外。

“郁总。”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江晚楼很想捏着alpha脆弱敏感的腺体,逼迫郁萧年仰起头,望着他,以仿若献祭的姿态,奉上alpha的所有。

或许郁萧年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副不相符的可怜模样,勾的他忘却所有,只想索要更多。

江晚楼抬手,没有被郁萧年握住的那只手,即便是在会场开得过分足的暖气里也没有变得暖和起来,贴在alpha唇边时,感到了分明的温差。

凉凉的指尖抹过郁萧年薄薄的唇,亲昵暧昧。

但偏偏,江晚楼的神色认真极了,就连称呼都公事公办,寻不到半点捉狭逗弄的意味。

羞耻与兴奋感交织,郁萧年后背紧绷,险些没出息地……硬了。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郁萧年の好感度:80]

江晚楼没受alpha波澜起伏的心理干扰,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会很快回来的。”

beta的指尖轻且柔的完完全全划过了郁萧年的唇,有那么刹那,郁萧年甚至觉得自己收获了一个浅浅的吻。

“更何况,”江晚楼动了动被握紧的手,无名指的戒指划过alpha的手心,痒意让郁萧年进一步收紧了手。

“你不是能‘看’着我吗?”

郁萧年:“!”

看着alpha微微收缩的瞳孔,江晚楼本来想藏住笑意的,却没能成功,极力绷直的唇角微微上扬。

郁萧年的心跳得很快,那枚戒指不仅仅是定位器,里面还有窃听器,还能……采集江晚楼诸多生理数据。

他能通过那枚戒指,知晓beta每天去了哪儿,和谁交谈过,掌控beta每时每刻的心率,每晚的睡眠……

即便江晚楼不在身边,他也悄无声息地参与近了beta的生活里。

除了他这种……疯子,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狂热到畸形的爱意。

郁萧年惶恐不安,手心蒸出薄薄的汗。他的心底生出浅浅的后悔,后悔自己短暂的贪恋,使得江晚楼厌烦到不愿再装下去,掀开了他的真面目。

尽管、尽管他更清楚,beta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揭穿他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可他还是希望能够晚一些,再晚一些。

“郁总。”江晚楼移开手指,眼尾低垂,营造出柔和无害的假象,像哄骗又像许诺,“放心,我没有生气。”

“……”

郁萧年想问是真的吗,却又胆怯地开不了口,与其得到否定的回答,还不如……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就是真的。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江晚楼眼眸渐深,他撤开的拇指捏紧,仿佛想要留住从alpha唇上带回的温度,又仿佛是在克制,强忍着伸手彻底把控住alpha,逼迫郁萧年一五一十地把所有想法一一说清楚。

“郁总。”江晚楼笑意盎然,任谁也没法从那张昳丽非常的脸上寻到半点阴霾不悦,他握住郁萧年迟迟不愿意松开的手,一点点地将其挪开。

“我先上去了。”

黄鹤文早就停下了演讲——他的麦被掐断了。王教授直接翻过挡在面前的长桌,跳上台,抱着他的腰就要把他拖走。

“放开我!”

黄鹤文憋红了脸,他双臂紧紧抱着身前的台子,挣扎着阻止王教授的动作。

谁也不知道疏于锻炼的黄鹤文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里爆发出这样大的潜力,任王教授如何拉扯都没有松开手。

他撑着,熬到了王旭力竭时的刹那放松,抓着台上的演讲稿就要往下扔——

“老师!!”

王教授目眦欲裂,他是黄鹤文的学生,远比其他人更加清楚这项技术到底意味着什么,信息素消除,等同于把所有alpha、omega都变成“beta”,没有信息素,自然也没了三六九等。

这或许会是一件好事,但重大的社会变革总是要徐徐图之,稍有差错,就极有可能胎死腹中。

这项技术在研究过程中受到多少阻力,又有多少次,参与研究的人员命悬一线?就这样的百般阻拦,还是这项技术高度保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情况下。

现在,黄鹤文把直接自爆,把所有的公之于众,这根本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项目书没能被丢出去。

江晚楼稳稳抓住了黄鹤文,他的手很稳,任由黄鹤文怎么挣扎,也没晃动一下。

“放开我!”

黄鹤文没想到江晚楼来的这么快,他怒吼着想要喝退江晚楼:“这和你没关系!”

就连台下,他那么多同事,甚至不乏往日交情不浅的朋友,不都无动于衷,冷眼旁观吗?

当利益被彻底摆放在眼前时,什么亲朋好友,都不过是不重要的东西。

江晚楼没被几句无能狂怒吓到,他握着黄鹤文的手腕,收紧,腕骨被挤压的剧烈疼痛让黄鹤文面目扭曲,从喉咙里挤出短促而痛苦的哼声。

“……哈、别管我了……别管我啊!”黄鹤文崩溃地大喊,眼泪流淌而出的瞬间,属于alpha的信息素也疯狂的涌了出来。

“呃!”

王教授的动作一僵,他作为beta,全然无法抵抗alpha的信息素压迫,闷哼一声,连带着手上的力道都减弱了许多。

黄鹤文以为自己能够逃脱挟制了,却不料另一只更有力地手牢牢摁在他肩上,不容他分毫地动弹。

他震惊地偏头,对上了江晚楼沉静似水的黑眸。

“你……”

为什么会不受alpha信息素攻击的影响?

“砰!!”

枪响。

江晚楼的心漏跳了半拍,他猛然回首,往台下看。

江墨身边的alpha站起了身,举着手枪遥遥对准了几步之外的郁萧年。

“江秘书。”江墨的声音很轻,但在枪响之后安静万分的会场也足够清晰,“把黄博士交给我,好吗?”

江晚楼沉默不语,他面色平静,没给任何人窥探其中情绪的机会。

只有黄鹤文,从肩上更加剧烈地疼痛察觉到beta的潜藏的怒火。

“中院这次交流会带来的警备人员都是武警,海市的港口,公安局也时刻戒备着。”江晚楼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清晰明了,“江墨,你觉得你能走掉吗?”

江墨靠在轮椅上,笑得灿烂。

阳光爽朗的笑意掩盖了他过分消瘦的面庞呈现的阴沉,此时此刻,他就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健康幸福长大的正常人,能坦然面对生活的种种。

“谢谢你担心我,晚楼。”江墨说,“但能不能走,是我需要考虑解决的问题,就不劳你操心了。”

江晚楼:“我以前见过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江墨熟稔的态度,眼里不经意流转的缅怀,无一不再印证这一点。

“是。”江墨大方承认,“只是我不是很重要的人,所以被忘记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眼睛终于舍得从江晚楼身上挪开,落到郁萧年身上。

“你还是这么好运。”

或许是嫉恨的情绪存在太久,久到江墨早就习惯了这种情绪,不再轻易为此动摇心智。他语气平淡,像只是在感叹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轻松。

“江秘书,我知道你在等人来。”江墨毫不避讳地拆穿江晚楼的意图,“所以我只好稍稍抓紧一点时间了。”

“黄鹤文,或者郁萧年,这个选择题应该不难吧?”

江晚楼:“……”

“让我过去吧。”

黄鹤文的声音很低,简短的几个字就让他抽了好几口气,无他,实在是江秘书的手劲太大,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捏碎。

“本来就不该让你们来涉险……抱歉。”

“之前用那些偏见看你们,还让你们陷入这样危险的情况。”

“入场前,我已经录好了视频,u盘在王旭手里,等你们回去后直接公布给媒体,这样……”

这样无论江墨他们逃到哪里,都很难安心利用他来继续研究。

过去的阻碍成了今日反抗的手段之一,黄鹤文想,还真是讽刺。

江晚楼没说话——他的视线与注意力没有半点在黄鹤文身上,而是完全的,不加掩饰地放在了郁萧年身上。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共事多年打磨出来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彼此心领神会,言语反倒成了累赘。

江晚楼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声:“你动手吧。”

笃定、淡然,又不屑一顾。

持枪的alpha一时无法判断,beta是不是留有逆转局势的方法。

江晚楼难道不害怕吗?如果因为他的不作为导致郁萧年就这么死在这里,他能承担郁家的追责吗?

黄鹤文从自爆的那一刻起,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成了彻头彻尾的弃子,保住黄鹤文可不足以让中院出面护住江晚楼。

“文叔!”

“!”

alpha瞳孔紧缩,仅仅是片刻的走神,他就错失了先机,郁萧年果断而干脆地迎面冲上去,眨眼间就将距离缩短了一步之遥!

他的食指用力,扳机被压紧,略略往下沉。

开枪?

不行!他瞄准的地方是alpha的心脏,这样的距离,一枪下去会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应该射击郁萧年的腿——

“啪!”

手腕狠狠相撞,震得文叔右手发麻,他被郁萧年抓着手腕,强行挪开了枪口对准的方向。

文叔这些年从不缺乏锻炼,手劲巨大,即便因为方才的短暂的走神而被抢走了先天的优势,却还是飞快地调整了过来,拦住了郁萧年袭向腹部的手。

只是同为alpha,他跟郁萧年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即便防御得及时,还是被对方蛮横的力道逼出短暂的痛哼。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浓郁的、沉闷的信息素,堆叠交错,像一座山,能把人活活压死在下面。

刹那间,文叔仿佛听见了自己全身肌肉都应为过度紧张而发出的痛苦呻吟,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强撑着没有倒下。

郁萧年的眉心狠狠一跳,alpha天生的领地意识让他倍感冒犯,更何况他现在本就处于易感期的不稳定状态,比之江墨要浓郁几倍的信息素倾泄而出,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将江墨的信息素吞噬。

文叔失去了力气,难以反抗,郁萧年趁势一脚扫了过去,直接撂倒了文叔,狠厉的眸光直直射向不远处的江墨。

江晚楼的视力很好,即便间隔着大半个会场的距离,他还是能将郁萧年此刻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会场的灯光摧残,让alpha英俊深邃的五官蕴含着深刻怒意毕露无遗,那张极具攻击力的脸在此刻显得格外凶悍凌厉。

江晚楼陷入短暂的怔愣,他从没见过郁萧年如此真切愤怒的模样。

除了他把人逼到极致的时刻,alpha展露的形象从来都是沉稳的,从容的,似巍峨高山,难以撼动。

他从不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即便江晚楼做了他这么多年的秘书,却也总难猜他的心思。

而此刻,鲜明的情绪像锐利的刀锋,不给任何缓冲地直直刺进心口。

疼痛被扭曲成了另类的愉悦,江晚楼屏住呼吸,任由胸膛之下的心脏如闷雷鼓鼓。

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