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是不是受伤了？”楚黎心里气归气, 但陆烬作为军部最高的领导，如果受伤了，也没法见死不救。
他要解开陆烬的领子, 检查身上的伤，陆烬咳嗽一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握住楚黎的手。
“没事, 只是头有点晕。”
陆烬另只手叩在楚黎手腕上，借力站起身。他似乎身形还不稳，搭在楚黎肩膀上的手没有松开。
楚黎拧眉：“真的没事？要不要检查一下？”
陆烬摇摇头：“真的没事。”前方湖边有块大石头，陆烬指着石头道：“扶我到那里歇息一下就好了。”
大石头上, 陆烬又咳嗽起来。
楚黎大概被传染了，也忍不住咳嗽着，刚咳嗽完看到陆烬从口袋里拿出个马蒂糖递给他。
这还是他先前给陆烬的糖，还没有吃完。
楚黎接过糖，和他并排坐着，眼前月辉映在湖面上, 粼光闪闪。树叶垂下，随着风轻轻摇动。
陆烬继续解释：“那天在供应站内, 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实情，是因为当时宋其声和傅临也在暗中监控我和宋栩。”
楚黎心里失落的不是这, 而是通过这件事情他忽然明白那两个人珠联璧合, 才像是一个世界的。
“你和宋中将配合的很好。”点到为止的一句话透露出一股酸涩。
陆烬沉默了下, 忽然明白楚黎生气的原因了, 他声音淡淡，却不容置疑：“嗯, 这件事情我和他早就有所准备，不过…”
“不过什么？”
“换做是路涛的话, 也能配合的很好。”
陆烬转过身看向楚黎，楚黎也恰好看着他，风似乎突然静了，静到心跳声在颤动。
陆烬：“你是在吃醋吗？”
“什么？”那两个字好似惊天霹雳，落在楚黎的耳道里炸起来，他脸上血色翻滚，唇瓣动了动，惊愕瞪着眼前的人。
陆烬嘴角细微勾起：“我和宋栩认识很久，一直都是很好的盟友关系。仅此而已，再无其他。”若是他们彼此真的来电，也不会再有楚黎的存在。
楚黎声音好似脱离身体，下意识回道：“是吗？”
“嗯。”
“为什么？”楚黎有点想不通，尽管不能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但客观上不得不承认，宋栩足够优秀。
无论是家世、才貌还是分化等级，在帝国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么优秀、与陆烬这么般配的omega。
陆烬皱了皱眉：“没有为什么。”看到楚黎怀疑的脸色，陆烬只好又补充道：“我不喜欢能一拳打爆alpha脑袋的omega。”
楚黎：“我也能一拳打爆alpha的脑袋。”
闻言，陆烬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声音慢慢道：“一拳打爆alpha脑袋的beta，可以。”
“……”楚黎。
话落，陆烬黑沉沉的眼睛从黑暗中露出来，伸手叩住楚黎的后颈，灼热的呼吸如虎兽般凶猛立即缠绕在楚黎四周。
楚黎心跳如擂鼓，一时忘了反应，满脑子都是陆烬刚刚的那句“一拳打爆alpha脑袋的beta可以”。
脸皮真厚。
真会说话。
唇瓣的柔软触碰，就好像是两颗心碰到了一起，慢慢碾磨纠缠，颇有股至死方休的意味。
楚黎反应过来什么后要推开他，对方叩在他后颈的手却加重力气，顺势撬开他的唇瓣，舌头与舌头互相抵着，暧昧的信息素包围住两人。
呼吸被慢慢融化，目光渐渐混沌，蒙上暧昧的缱绻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对方正闭着眼，呢喃声从口齿间传出来，几欲黏成丝：“小黎”
楚黎心神一动，陆烬的吻这时绕过他的耳后方，想要去亲吻他的腺体，理智还剩下最后一点，他伸手挡在他胸前。
“不要。”
“嗯？”
“信息素会被其他人闻到。”
陆烬微不可察笑了下。
beta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
“怎么感觉腺体好像大了些？”
“……”楚黎。
他忍不住一脚踩住陆烬的军靴。
胡言乱语。
他又不是omega，腺体怎么会变大，只有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腺体才会变得肿大。
陆烬有点吃痛，胸腔里却溢出一声闷笑，他并未咬楚黎的腺体，而是浅尝辄止含了下，腺体被含住时怀中的人明显身形顿住，紊乱甚至是略带喘息的气息在他肩膀上散开。
“楚黎，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楚黎瓮声瓮气回复着话：“不气了。”
“真的？”
“嗯。”
听到他不气后，陆烬继续对着腺体的小凸点似有若无的亲吻碾磨着，将怀里的人亲的发出紊乱的哼声后，他才状似漫不经心开口算账：“听说，你以前想娶一个可爱温柔的omega啊？”
“……”楚黎。
意识瞬间回笼，没想到那天随口和秦谕说的话竟然被陆烬听到了。
不过，也不假。
他以前确实更喜欢omega，因为omega脾气很好，看起来都可可爱爱的。
哪里像alpha，自恋、自大、自以为是。
陆烬见他不说话，忍不住用牙齿咬了咬他的腺体，仿佛在威胁他，要将信息度注射进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beta是属于他的。
楚黎身体一颤，细弱如蚊的声音慌忙从喘息中传出来：“只是以前而已。”
“现在呢？”
“现在喜欢alpha。”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楚黎察觉到对方的气息危险起来，很识趣改了口。
陆烬闷笑一声，松开楚黎，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楚黎的肩膀上。
楚黎一抬头便迎上对方含着笑意的灼灼目光，僵硬撇开头。没人说话后，气氛显得越发沉闷暧昧。他只好找着话题：“上将，宋其声和傅临为什么要背叛军部？”
“不是要背叛军部，只是想打压陆家而已。”
陆家的猎字兵是整个帝国最强悍的兵力，若再联合到宋家的机甲兵，堪为是所向披靡，不可阻挡。星主怕出现这样的局面，便想借助虫族的力量，重创陆家兵，就像多年前那样，利用虫族害死陆家十几口人。
楚黎没想到陆烬会直接告诉自己缘由，愣了愣，下意识道：“打压陆家？那是谁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就隐隐猜测到什么了。
帝国最有权力的四大家族分别是袁家、陆家、宋家和傅家。
宋家自然不可能打压陆家，至于傅家，这些年实力逐渐下降，没有必要会犯险来得罪陆家，况且，打压陆家对于傅家来说也不见得就有利益。
那么背后的人是谁，呼之欲出。
陆家并没有回答他这个话题，拢了拢他身上的衣服：“小心着凉，回去吧。”
楚黎嗯了下，两人并肩回去，脚步踏着月色，身后身影忽而分离，忽而接近。走到营帐前，楚黎将衣服还给他，叮嘱着话：“上将，你也早点睡。”
“好。”
陆烬看着他走进营帐内，才转身离开。
手环传来声响，他打开光脑看到是星主袁竞发来的讯息。
【名琮啊，你这次做得很好，三日后我在元宫给你和一众将士办庆功宴，记得将你的那个未婚妻叫来。】
陆烬看着闪烁的信息，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这是星主第二次特地强调要带上楚黎。
没法再拒绝了。
身后，穿着白色制服的身影走过来。
“星主也给我发了信息。”
陆烬关掉光脑，耷拉下去眼皮：“简意有说星主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他发了个信息说最近查得严，没办法再传信息给我们，会通过同汀联系我们。”
“嗯。”
–
楚黎回到营帐内，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后颈腺体处有些胀，还有些疼，就好像被临时标记了一样。
他半梦半醒嘟囔着话，让陆烬不要闹。
说完话，意识瞬间清醒。
营帐内没有陆烬。
他触碰向后颈，仿佛被针扎了下，身体瑟抖一瞬，找来镜子，看向身后脖颈，发现腺体似乎比以往大了些。
昨晚陆烬的话，原来不是在调情，而是真的。
他的腺体比以前大了些。
明明已经没有亲吻刺激，腺体为什么还会变大？
楚黎登录星网搜索着缘由，看着文献解释，眉心慢慢拧起。beta的腺体变大变肿一般有两个理由。
一是腺体过敏。
二是要二次分化。
是过敏吗？
楚黎想着等回到帝国后，去医院检查一下。
沉默了下，目光向下，移到第二个理由上，视线顿了顿。
–
南恩斯特一战获胜后，陆烬率领大部队回帝国。
楚黎等人也跟着“班师回朝”，这一战算入他们的实习成绩，大部分同学都拿到了满分成绩。
综合下来，目前楚黎是遥遥领先。
再过两个月他们将要从军校毕业，正式进入军部。楚黎心中不无期待，却也有些忐忑，回到拉特尔星球后，先到下城区去见了苏诺叔叔。
太阳光暖暖洒在花盆之上，照得一簇簇鲜花摇曳生姿。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楚黎将苏诺从房间里推出来，推着轮椅，沿着狭窄的街道慢慢走去，感受着周身的暖风、阳光和安宁。
街道尽头，两人竟以为看到秦谕的身影出现。
楚黎刚想过去和秦谕打招呼，就见到阮阮从另一条道跑过去，满脸笑意走到秦谕对面。
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秦谕憨憨挠着后脑勺，阮阮则两只手揪在胸前，两人羞涩朝着前方走过去。
眼中好似再无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到一旁的楚黎和苏诺。
苏诺看到这场景，脸色却不太好。
秦谕看起来是个没心眼的好人，但不知道秦谕的家族是什么身份。阮阮一个下城区的omega会不会被嫌弃……
“阮阮和你那朋友怎么私下联系上了？”
“可能是有什么事要联系吧。”楚黎随口找了个理由，没看错的话，阮阮好像穿上了那件最喜欢的绣着小雏菊的白色T恤，秦谕也明显打扮一番。
两人应该是在约会。
与苏诺的沉重不同，楚黎脸上浮起笑意。
心里暗暗感叹，还是秦谕和阮阮厉害。
动作这么快。
“他和那个alpha能有什么要沟通的。”苏诺撇撇嘴，转动轮椅，朝相反的方向散步去。
楚黎上前推着轮椅，笑道：“不知道啊，他们俩开心就行。”说完话，不知道想起什么，他脸色不由慢慢收敛。
他很羡慕阮阮的单纯和快乐，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选择走这一条路。
一条孤路。
苏诺没再说话，过了会儿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自今日见到楚黎，他就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苏诺知道每次他拿不住主意或者要做什么重大决定时，就是这个表情。苏诺整了整毯子：“是啊，开心就行，遵循自己的本心吧。”
楚黎含糊回道：“嗯。”
过了会儿，楚黎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将怀里的小香包掏出来问道：“对了，苏诺叔叔，这个香包为什么能驱跑虫族？”
苏诺没有装傻充愣，如实道：“我以前在老雇主那儿工作时和当时的一位军官关系较好，我们俩共同发现虫族厌恶柯藤花的气息。我想着把柯藤花做成香包，兴许能在战场上帮到你们。”
“谢谢你，苏诺叔叔，它真的帮到我们了，如果不是这个香包，我和我的朋友恐怕还不能平安从战场上回来。”
“小黎，你太夸张了，它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苏诺笑笑。
楚黎把当时战场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苏诺，如果不是这个香包，第一次执行任务的他们，可能真的会凶多吉少。
本想等拿到“燏”后，再告诉苏诺叔叔这个好消息，结果说着说着，没忍住就都说出来了。
苏诺听完后，沉默了下，他这个年纪，早已尽知天命，不做无谓挣扎，没有想到还有人在为他考虑，他低下头看着黑色毯子下早已萎缩的双腿：“哎，还挣扎什么呀。”
嘴上虽是这样说，但眼眶有些热。
楚黎笑笑：“再晒一圈太阳。”
他推着轮椅，二人绕着街道转了一圈，晒得身体暖暖的才回去。
医院。
楚黎这几日脑袋莫名其妙晕眩，身体关节也在发痛，便来医院做一下基础检查。
“报告上显示你的腺体不是过敏。”医生拧着眉心盯着报告，看完后，又拿着仪器凑到楚黎的腺体前观察一遍：“可能是要二次分化为omega，不过……”
“不过什么？”楚黎看医生纠结的模样，接过话问道。
“不过又有点不一样，你有空的话最好做个详细检查。”医生心里不敢确定，只好保守说着话。
楚黎点点头，今日时间来不及，便打算下次再检查。他走出医院，收到陆烬的消息，告诉他明天的庆功宴需要他做男伴，今晚来星云挑礼服。
白日里还算晴朗的天气，到了晚上突然下起暴雨。
他坐悬轨飞车去星云时，透过窗户盯着连绵不绝的雨幕，雨滴砸下的声音噼里啪啦，恍若在耳膜上鼓动，让人心惊肉跳，漫溢出诡异的恐慌感。
他移开视线，将手中捏着的检查报告揣进兜里。
如果真的要二次分化，那就分化吧。
反正是beta还是omega，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星云门口，艾莉见到他过来，笑着接过他的背包，将他引到二楼的衣帽间。
“楚先生，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楚黎脸色很白，眼神还有些涣散，精神状况看起来不太好。
楚黎也知道自己现在状况不太好，只是这几日吃也吃了，睡也睡了，身体和精神依然莫名不对。
这种状况从塞缪尔战场上，一直持续到现在。
艾莉见他不说话，又试探道：“需要我帮你倒杯咖啡吗？”
“嗯，谢谢。”
衣帽间很大，足足有几百平，里面还安置了沙发、茶几。
艾莉很快端过来一杯咖啡，放到的茶几上，贴心将一排礼服拉出来：“楚先生，这些是根据你的身材定制的礼服，你看看喜欢哪一套？”
楚黎喝了口咖啡打算提神，入口异常的苦，便放下咖啡：“嗯，对了艾莉，上将呢？”
“上将还在书房办公，楚先生你先试衣服，上将等下会过来。”
“好。”
楚黎挑了三件套暗蓝色青果领礼服，款式简单，但做工细致讲究，摸在手上很舒服。他换衣服时，裤子刚脱到一半，陆烬忽然推门而入，他本能吓了一跳，扯着裤子踉跄摔倒在地上。
陆烬连忙上前扶起他：“没事吧。”
“唔……没事。”楚黎屁股摔得很疼，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忍着疼痛站稳身体，两条长腿毫无保留露出来，上半身也只穿了贴身衣物遮挡，身形线条几乎毫无保留展露出来。
陆烬虚虚掠过一眼，便移开视线，目光落到他挑中的那款暗蓝色礼服上，然后也挑了套暗色系礼服。
楚黎继续弯着腰穿西服裤子，臀部撅起来时，身后的场景被镜子照得清清楚楚。
陆烬看见他半边屁股摔红了，另一半则白白的，嫩嫩的，形状很饱满……看着看着，陆烬垂下眼皮，不自在背过身。
若有若无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弥漫出来。
在这一刻，陆烬忽然有些庆幸楚黎是个beta，不然每次丢脸都会被楚黎发现。
楚黎穿好裤子，裤腰尺寸正正好，笔直垂下来的裤筒显得他两条腿很长，整套衣服换上去后，他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反应，觉得好像换了个人。
那张本来看起来没有血色的脸都明媚几分。
陆烬也换好衣服，站到他边上去，不过却没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而是在打量楚黎。
楚黎亦是移开目光打量着陆烬，陆烬也挑了件暗蓝色的西服，不过乍一看这西服像是黑色的，布料上隐隐有银色暗线，再配上陆烬优越的五官面容，显得整个人器宇轩昂，矜贵优雅，就好像是富养在深宫中王子。
可实际上，这位深宫中的王子却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冷兵器。
“很好看。”陆烬忽然开口道。
楚黎这才注意到对方在看自己，便也回复道：“你也很好看。”
“敷衍。”
楚黎忍不住笑了下：“那……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仪表堂堂、英俊潇洒？”
“哦。”陆烬抿着唇，突然俯下身，凑到他耳朵上方，视线却是紧紧盯着镜子里的他，“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优秀。”
“……”楚黎。
看样子随着时间流失，增长的除了年纪还有脸皮。
这人真的是脸皮越来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