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赢个道歉
手背上的青筋突显,许景屿一个用力,掐着方玦的脖颈就把他拎了起来。
呼吸立时变得不畅,可随之而来的,是暖融融的密实拥抱,和覆盖到唇瓣上的绵软。
舌头长驱直入,搅动神经末梢。
方玦整个人都像被裹挟住了,所有的感官混乱成一团,无论是色彩、味道,还是欺压在身体的每一个触点,全都是许景屿。
然后他的膝窝也被手臂勾住,唤起沉睡的记忆,方玦下意识地用腿紧挂着许景屿,任由许景屿把他抱去沙发。
两个大男人的重量,“轰”地,将沙发沉陷下一大截。
“许景屿。”方玦的尾音带着钩,黏糊糊地在许景屿的耳边哼叫,“老公……”
他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简直像是烈性药,许景屿克制不住摧毁的念头,不管不顾地扯坏方玦卫衣的领口。
“汪汪。”
被冷落了的卡斯帕在一旁吼叫,但没人再去管它。
然而正当两人即将进入正题,“叮咚——叮咚——”可视门铃响了。
许景屿喘着粗气,面色不善地扭头,但屏幕隔得太远,他看不清究竟是谁。
“不管。”许景屿重新俯身,咬住方玦侧颈,手指在身上掐揉出阵阵战栗。
接着,与衣服一起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机也响了,这次能够看清名字,是江鸣瑞那个碍事的。
发现许景屿逐渐皱起的眉头,方玦随之侧目,然后竭力止住喘息,“你先接吧。”
这不上不下的,谁都不好受,可他俩又不能真把江鸣瑞给拒之门外。
许景屿只好伸长手臂,捞来手机,但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又抱紧了光溜细滑的方玦,才不情不愿地接通电话。
“你最好有正经事……你说我在干什么……滚,没空。”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用脸骂人,妥协道,“等着吧。”
方玦乖乖地待在许景屿怀里,陪他慢慢缓解烦躁,然后又一起放空,按捺下身体的反应。
“他在楼下吗?”
“嗯。”许景屿撑起双臂,眼见方玦被自己蹂躏得几乎没剩一块儿好皮,全是星星点点的红痕,又留恋地低下头,亲吻方玦唇角,“不然就等他在楼下挨冻吧,冻死算了。”
尽管猜到许景屿只是说说而已,方玦还是顺着他的话,抬腰亲昵回应,“好……”
“这么s呢,宝贝。”许景屿没忍住笑,收紧虎口,捏了一把弹软的腿肉,这才提溜起自己衣服,搭到方玦的身上,“先穿我的。”
然后他站直了身体,单穿一条裤衩,大喇喇地走到可视门铃处给江鸣瑞开电梯权限。
方玦迅速套上许景屿的衣裤,虽然对他来说大了一点,但也能穿,就是莫名地有种被标记占领的暧昧,以至于江鸣瑞进门,视线无意往他身上扫过时,方玦的耳尖一下子又红透了。
“知道打扰到了你俩,要不你俩去卧室继续?我保证全程堵住耳朵。”江鸣瑞不客气地坐进沙发,还不知死活地拿话调侃。
许景屿也不废话,直接一声“卡斯帕”。
江鸣瑞瞬间被扑倒,瞅着凶狠龇露的利牙悬在自己脸前,立马老实了。
“土狗,你小子就是狗仗人势,他刚把你捡回家那阵儿,怎么不见你这么威风。”
“汪汪——”
“什么?”方玦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卡斯帕,“它居然是土狗吗?还是捡的?”
这么漂亮威武的大狗,方玦还以为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国外品种。
江鸣瑞推开卡斯帕,和它大眼瞪着小眼,“可不,景屿去山里野营时捡的,刚捡回来时一身伤,也不知道是被狼还是被别的什么大型动物咬伤的。”
“原来卡斯帕这么厉害啊,还能打得过狼。”
方玦朝前探着身子,想去摸卡斯帕,卡斯帕看了一眼去厨房拿水的许景屿,“哼哧”两声,勉强同意方玦胡乱揉着它的脑袋。
“给你吹吹伤,不痛不痛了。”
“……”江鸣瑞翻起白眼,嫌弃这一人一狗,挪动到沙发的另一侧。
他原本还想高声嘲讽几句许景屿“选宠的眼光”,可又想起许景屿估计还憋着火呢,索性安静等待,免得等会儿真被赶出门去。
许景屿拿了饮料,递给江鸣瑞,转头打断与卡斯帕玩闹的方玦,“你去衣帽间里翻一翻,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我先给卡斯帕戴嘴笼。”
“哦,好。”
方玦按照许景屿指向的方向,找到衣帽间,面对着被各式各样服饰填满的整屋墙柜,他有点不知该从何入手。
随意地拎出几件查看,发现许景屿的衣服并不繁复,大多都是舒适简单的休闲款,颜色也几乎全是深色,但数量仍旧十分可观,其中有部分连吊牌都没剪。
方玦挑了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套到身上,又试图寻找版型稍小一点的裤子。
看到最上层放着几摞牛仔裤,方玦举高手臂,竟然没够到,怀疑地仰头判断这套公寓的层高。
当他踮脚重新尝试,许景屿刚好安置完了卡斯帕,走进衣帽间。
这件黑色毛衣,穿在许景屿的身上时,是刚好合身的,可换到了方玦身上,却能遮住他大半的屁股。
又因踮脚的姿势,衣摆被带动着往上,露出方玦若有似无的莹白臀波。
许景屿眸色微动,走上前,从背后抱住方玦,“谁叫你这么穿的,宝贝?”
“嗯?”方玦被吓了一跳,刚想解释,继而便感觉到怼在他脊椎骨不可忽视的某处。
“让江鸣瑞自己待着吧。”许景屿沉声,手掌掀起衣摆。
方玦偏头,从侧方的镜子里,看见两人清晰相叠的身影。
“嗯……”
视觉引发更大的情动,特别是他皮肤上已经布满了痕迹,被黑色毛衣一衬,腥红得仿若蓄燃的火星。
戴着嘴笼的卡斯帕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围在两人的脚边,热情地摇晃尾巴。
“啊……门没关。”方玦反手提醒许景屿。
许景屿叹气,郁闷至极,把下巴搁到方玦的肩上,抱怨道:“全都这么碍事。”
好难得能再次见识到许景屿的孩子气,方玦偷笑,主动转过身来,用鼻尖轻蹭许景屿的脸颊,“那等晚上回来,都随你,好不好?”
“本来也随我。”许景屿不可一世地挑眉,“你就没拒绝过。”
两人磨磨唧唧地又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各自冷静,才换上衣服,回到客厅。
江鸣瑞停下玩手机的手,抬眼,奇怪许景屿更加黑沉的脸色。他这半小时也没干什么啊,自己都没嫌两人动作慢,怎么还要莫名其妙地被瞪一眼。
“到底走不走?好几个电话催了。”江鸣瑞无语,晃了晃手机。
“走。”许景屿径直去换鞋,顺手把玄关的围巾取下,挂到方玦的脖子上,“你究竟攒的什么局?要从早上就开始喝?”
“能是什么局?跨年啊,如果按照平常的作息,十点以后开始,全都还没喝到位呢,年就已经跨完了。”江鸣瑞振振有词,“我还专门找了一个有裸眼3D大屏的地儿。”
许景屿拿出牵引绳,扣上卡斯帕颈上的项圈,“嗯,听明白了,又想让我安排。”
“这不是因为你家刚好有这产业么。”
“什么呀?”方玦没懂,挽住许景屿的手臂轻晃。
许景屿把牵引绳拿给江鸣瑞帮忙牵着,自己摸出手机,找到联系方式,“就是电子烟……”他打字,随后停顿,掀起双眸看向一脸期待的方玦,似乎突然有了什么主意,“没什么,晚上你就知道了。”
–
三人一狗,分开驱车前往,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其实已经过了中午。
方玦偏头朝窗外逡视,还没看明白是什么地方,就先被一辆辆驶进的豪车给惊到了。
要说他怎么能看出是豪车呢?实在是因为这些车的造型都不常见,一个个全像变形金刚似的,底盘低,车膜酷炫,对比得许景屿的库里南都异常低调。
方玦猜测,今天大概是年轻二代们的局,不像上次去参加婚礼,因为有许多长辈在场,加上不能抢新郎新娘的风头,没有人会开特别张扬的车。
然后便又发现从车上下来的男男女女,几乎穿着都很正式,要不就是潮得让人看了风湿的穿搭。
方玦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毛衣,又瞥了瞥许景屿的防风夹克。
“不是什么正式的局。”许景屿从余光里看到方玦的动作,停好车,宠溺地捏住他的脸颊,“再说,有我在。”
“知道。”方玦没担心,笑嘻嘻地陪着许景屿牵好卡斯帕。
江鸣瑞等在电梯口,和他俩碰头之后,一起走进,直接按下最顶层。
出了电梯,入目便是开阔的聚会场地,可能是为了方便大家更加沉浸其中,室内没有自然光,而是各种精致的集成灯路,辉煌明亮得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离得最近几人看见许景屿和江鸣瑞,立刻迎了上来,嚷嚷着询问两人怎么才到。
“堵车。”江鸣瑞敷衍地搪塞。
而许景屿更不走心,只是浅薄地笑了一下,然后一手牵着卡斯帕,一手搂住方玦的肩膀,往场地中央走。
脚下是厚实柔软的地毯,许景屿没有收短牵引绳,但卡斯帕非常训练有素,优雅地迈着四肢,并不会偏离许景屿半步。
原本还在担心卡斯帕会不会被吵到的方玦,立刻学着它的模样,微微抬高下巴,理直气壮地贴紧许景屿。
沿途不停地有人和许景屿打招呼,许景屿抬眼当作回应,反正都是来玩的,他懒得客气寒暄,连带着方玦也自在了许多,因为不用强撑着姿态应付社交。
然后两人先去了休息区,随便吃些餐点。
“许景屿养的那条是什么狗啊?”
“不知道。”
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养得可真好,一定很贵。”
“估计是引进的什么稀有名贵品种。”
清楚知道卡斯帕是田园犬的方玦,垂下了眼,拿手戳了戳卡斯帕的狗头。
他渐渐明白,之前在泰国,许景屿为何会说出“你能丢我什么面子”之类的话。
许景屿从不需要任何附属物来给他撑起脸面,无论人、宠,或者衣物,反而会因为许景屿的存在,沾上他耀眼溢出的光芒。
就像自己今天打扮得如此随意,却因为在许景屿身边自在的表现,反而唬得不明就里的人不敢轻视,连去拿餐点,都会有人让开位置供他先选。
“他来了。”江鸣瑞忽然出现,坐到许景屿和方玦的对面,朝中央堆聚的人群努了努嘴。
“谁?”方玦张望,他刚有路过,知道那儿是一张赌桌。
许景屿将双腿一叠,懒散地靠着沙发背,“你先吃完。”他拿手拨弄方玦垂在肩上的发梢。
方玦回头,“我吃完了的,撑了已经。”
“行。”许景屿这才站了起来,带着方玦和卡斯帕移动。
“许少。”有人见他靠近,急忙谄媚地让出位置,“玩几把?”
“你们玩多大?”许景屿不急着坐,递出银行卡给一旁的侍从,“先给我换两千万吧。”
“我们没玩这么大。”桌上的一人立刻发虚。
“没事,依你们。”许景屿搭着方玦的双肩,让他坐到了位置上,“宝贝,你来。”
“嗯?我不会。”方玦知道他们玩的是德扑,但规则却完全不懂。
“不慌,我教你。”许景屿叫人换来一张大一点的椅子,半搂着方玦一同坐下,然后和他小声咬着耳朵,“他们筹码加起来都没你多,还能输光不成?”
都这样给他底气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玦不可能再扭捏,“我试试吧。”他依照许景屿的指示,拿牌,谨慎地推出筹码。
接着,抬眼便看见桌上竟还坐着他认识的人,方玦疑惑地皱起眉头。
Leo?怎么这么不巧?
“继续。”许景屿狎昵地单手圈住方玦,在他耳边提醒。
Leo应该也认出了方玦,立刻朝他俩投来探究的目光,似乎是没有料到,方玦居然真攀上了许景屿,而且看两人亲昵的模样,绝非短期关系所能形成的熟稔。
不过方玦早顾不上Leo的视线了,德扑他本来就不会玩,尽管有许景屿的讲解,还是晕晕乎乎的,几乎全靠许景屿一步步引导。
摸牌虽是运气,下注却全靠胆量和心态。
许景屿筹码多,底气足,烂牌也敢让方玦随便跟注,甚至all in,唬得别的玩家纷纷弃牌,最后反而赚得盆满钵满。
Leo最开始就输了一些,方玦上桌后,他更是频频失手,面前的筹码只剩下几个。
“再给我换一点。”他还非不信邪,又叫侍从给他更换了200万的筹码。
总算等到合适的时机。
“每局上限太少了。”许景屿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手指上还夹着不知谁给他点的香烟,他也没抽,就那么漫不经心地让它燃着。
总有人能看得懂眼色,立刻顺着许景屿的话提议道:“那要不要这把玩大一点,许少?”
“看有没有人玩吧,不然我家宝贝就算每把all in,你们都赢不回去。”许景屿轻蔑地弹掉烟灰。
于是不敢玩大的,趁机退场换人,Leo却稳稳坐在桌前,势在必得地握拳擦掌。
许景屿见状轻笑,凑到方玦的耳边,“想听什么样的道歉?”
“什么?”方玦双手捂着筹码,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根本没去思考许景屿在说什么。
“财迷。”许景屿彻底被方玦逗笑,掰过他的脸亲了一口。
然后新的一局,同样的套路,只是方玦已经开始看得懂牌了,知道他这把手气不错,加码加得更加有底气。
“All in。”然而Leo却先一步地将他200万的筹码全推了出来。
“玩这么大吗?”方玦惊讶,之前每把上限20万,他就已经觉得很夸张了,结果这把突然翻了十倍,他刚努力半天,要是输了可就又回到原点。
许景屿用指尖轻点桌面,示意方玦。
“真要跟注啊?”方玦的手颤颤巍巍,但还是听话地也推出了200万的筹码。
“再加点。”许景屿数都没数,狂妄地伸手又推出几十个,眼神直勾勾地盯住桌对面的Leo。
如此目标明确,其余的人嗅出火药味,识趣地开始弃牌。
Leo不禁嗤笑,没懂许景屿想要干什么,“我就这么些,加是加不了。”虽然他家并不缺钱,可他爸也不会任由他拿几百万在赌桌上输掉。
“无妨,学长,赢了你拿走。”许景屿摊手,轻飘飘地甩出条件,“输了,你道个歉就成。”
“道歉?给谁?”
“你觉得呢?”许景屿把烟灭进玻璃缸,轻捻指腹,朝着拿牌的方玦抬颌,“又不是输给了我。”
他甚至还是笑着的,可周身透出的压迫感像凌冽的刀,逼得人不敢妄动,比方玦曾见识过的冷脸还要可怕。
然而听懂了许景屿的意图,可怕又“咕噜噜”地消失殆尽,化成了勾人眼泪的酸。
方玦偏头看向许景屿,突然就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