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穆粤碰了钉子，含含糊糊用‘记错了’敷衍过去。
贺以冬和夙丹雪坐不住，走过去参观巨大的玻璃，看到里面有细细的裂纹，必须用很近的距离才能看到。
他们仔细分辨，觉得裂纹有些眼熟。
但纹路太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台下和线上的观众，虽然看不清裂纹，却也被这么大的道具震住，没有立刻睡过去。
而且，道具组工作人员对池曜希‘徒手拆大楼’的描述，过于栩栩如生。
搞得大家就算不期待《泱泱》舞台，也忍不住想看看道具的用法。
舞台侧面，节目组高层愤怒地质问，“谁批准池曜希拆楼的？知道几扇大门玻璃多贵吗？那可都是经费！”
“领导，消消气。”工作人员慌忙安抚，“他就是拆下来用用，录完就装回去。”
高层恨得咬牙切齿，“让池曜希亲自装回去！”
“好好好。”工作人员连声答应。
约莫又过了五分钟，《泱泱》组除了C位之外，其他七个人已经走到定好的位置上。
鹿辰渊站在舞台侧前方，几乎靠近边缘。
Richest站在稍微靠右的中间位置，正好在屏风的中界线上，后一排是付秋野和林祺两个vocal。
其余几个人分别占据东南西北，一眼看过去非常杂乱。
男团向来讲究整齐划一。
其它组开场的pose，要么排成一列，要么聚成一堆。
就算散开，也会按照一定规律对称。
全场观众瞧见《泱泱》的队形，愣是没找出半点规律。
什么选秀迷惑行为？
因为赢不了，连队形都懒得站了？
正当大家快要被问号埋没时，灯光打下，屏风后出现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没有露脸。
董施施瞧见剪影，立刻激动地举起相机，专注地对准那道身影。
其他人瞧见养成姐的反应，才知道没有露脸的是池曜希，脑袋上冒出的问号更多了。
“等等，池曜希呆在屏风后面？他不打算多露点脸吗？”
“曜帝废了，他最大的武器就是那张脸。居然自己防爆自己，真是拎不清楚。”
“怪不得节目组第三期给了镜头。池曜希排名81，公演又自暴自弃，一轮游预定。”
观众席大多是其他家粉丝，有些人之前还黑过池曜希。
瞧见他这个操作，幸灾乐祸的说风凉话。
池曜希仿佛听不见满场唱衰，请工作人员搬了一张比导师席还长的桌子过来，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和话筒。
他拿起话筒，清清凌凌的声音响彻全场。
“导播老师，请放伴奏。”
导播：“好，《泱泱》组练习生准备。五、四、三……”
导播蹲在主机位前，2和1依然用手势表示，也不知道屏风后的池曜希能否看清。
但是屏风前的几位练习生，一秒反应过来。
《泱泱》伴奏响起的瞬间，他们眼神齐刷刷变了。
眉目之中，仿佛有种驰骋天下的意气风发。
正式演出之前，稍微懂点舞台的观众想当然认为：《泱泱》组想跟All屑对打，肯定会先派出同为专业rapper的Richest，开口定调，先炸一波场子。
最不济，也是推付秋野出来飚高音，姑且也算放个大招。
结果，第一个出声的，居然是哪哪都不沾，毫无优势的姜沛。
他前三期没有存在感，一直在F班咸鱼扑腾，各方面都不突出，目前排名比池曜希更加危险。
而此刻，姜沛占据舞台一角高高仰起头。
面对上千位观众，丝毫没有半点怯场。
“我站在世界最高的峰峦，带你俯瞰我的河山！”
姜沛原本觉得这副词格局太大了。自己从小就不优秀，纯纯来人间凑数，实在没什么底气唱出口。
但是，昨晚池曜希拿出歌词终稿，告诉大家一句话：
从过去到未来，这片土地都是属于我们的。
既然是老子的天下，有啥子唱不出口！！！
何远帆紧接着开口，“我敞开世界最大的宫殿，邀你瞻仰我的神明！”
原版《泱泱》前两段是纯音乐，没有演唱的部分。
主旋律正式开始的部分，Richest跳到中间，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根毛笔。
“山为脊，水为脉，执笔一卷绘我天地玄黄和宇宙洪荒！”
他唱到中途，将手中的笔扔出去。
最后一个音落下，笔落在屏风中央，落下一笔墨迹。
满场观众还没有反应过来，注意力已经被那根笔带过去。
刹那间，落在屏风上的笔像变戏法似的，握紧池曜希手中。
透过朦朦胧胧的影子，大家看他撩起略宽的衣袖，在屏风上落下第一笔。
落笔瞬间，站在右侧的鹿辰渊随即开口。
配合池曜希落笔的动作，唱出自己拥有的壮丽山河。
线上观众纵观全局，反应稍微快些，立刻意识到《泱泱》组铺开在他们眼前的大美神州，激动到疯狂发弹幕。
【哈哈哈哈哈！谁排的出场顺序啊？让鹿辰渊第一个绣红旗可还行，这不把某些忘祖叛国的煞比气死？】
【欢迎所有愿意回家的同胞，愿祖国早日统一！！！】
【说个题外话，池曜希画得挺好，水墨画有山有水有层次，高低是个大师级别】
【+1，美术生实名羡慕，好像要同款手】
池曜希没有特意学过绘画，只不过以前南征北闯，少不了要画战略地形图。
为了尽可能还原地势，方便后续各种战略分析。他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把它原原本本刻在画卷上。
单单论‘画地图’这项技能，练习次数肯定比主题曲多。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不考虑军事要素，单纯从艺术层面绘制山川湖海。
为了能尽可能完美呈现，他快把《国家地理》翻烂了。
私底下独自练习好多遍，才能在兼顾完成度之余，达到完美卡拍的结果。
现场，观众席反应慢了几拍，直到鹿辰渊唱完，姜沛接着开口。
池曜希挥毫泼墨，在纸上画出连绵高耸的山脉，大家才反应过来。
起初，他们并不以为意。
不就是报几个地名吗？
相声还有报菜名的节目呢，哗众取宠而已。
然而，随着笔锋流转，越来越多的人，被逐渐铺开的画卷带进去，甚至不由得产生期待，希望池曜希快点画到自己的家乡。
一公观众大多有粉籍，带有天然偏见很正常。
直播间的反应真实很多，几百万在线观众大半夜不睡觉，对照地图册研究池曜希画到哪里。
还有学生党把地理课本翻出来，趁机学习一波，在暑假期间产生强烈的求知欲。
线上观众数量众多，来自五湖四海、各个角落。
有些人听到自己家乡的part，控制不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纷纷留下彰显身份的弹幕。
【看到我家乡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欢迎所有姐妹来我家乡旅游，风光真的很美！千年积雪含明牖，百变流云换霓裳。】
【楼上姐妹真有才华，我只能说……我们这里火锅很好吃！！！】
【文盲+1，小龙虾好吃，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
【我老家有老祖宗留下的等身手办，说到这里我已经骄傲尽显了】
《泱泱》整首歌大致分为三段，中间有两段vocal。
池曜希进行改词时，采取‘从四周到中央’的布局，先把大致轮廓画出来，然后轮到付秋野的第一段part。
付秋野凭借初舞台的加试，唱功吊打一众男团vocal，被网友调侃‘专业歌手走错赛道’。
之前vocal组登台，大家听说付秋野选了rap组，纷纷替他惋惜。
rap组顾名思义以rap为主，一个vocal进去肯定被排挤，而且还没有声乐导师授课。
付秋野进去，纯属自毁前程。
此刻，那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听到付秋野开嗓第一句，嘹亮的高音震得他们天灵盖都通透了。
尤其他站在已经具备轮廓的画卷之前，坚定又豪迈的唱出国泰民安，让听众很难不震撼。
再看看前几个vocal组呈现的舞台，假如付秋野去唱那些情情爱爱，才叫埋没才华。
【妈耶！小付嗓子太适合《泱泱》了，一开口就是国泰民安】
【直接升华了我的天，毫不夸张，付秋野唱完第一句我眼泪刷得流下来】
【呜呜呜，找到泪点跟我一样低的姐妹了】
【池曜希不唱吗？我以为他会分两句副歌呢】
【非黑，池曜希和付秋野合唱互相影响，他俩高音很难合到一起】
【可是池曜希是C啊，歌都过半了他还没有露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NPC的C呢】
【希崽不会一直在画画吧？真就稳居C位（物理层面）】
正如观众所预料，接下来两段rap，由敖暄和何远帆把情绪顶上去。
林祺唱了中间的副歌，他的版本降了key，唱出一种历尽沧桑依然巍峨屹立的氛围。
即使唱功不如付秋野，也算撑住了整个舞台。
直到Richest唱完最后一段，原版的歌词part，到这里就结束了。
池曜希依然没有走出屏风，认真画完最后一笔。
全场观众看到《泱泱》组其他七个人，回到各自出场的位置上摆出定点pose，才意识到他们站位对应地图上的位置。
圈地为王，各自执掌一方天下。
气氛陷入寂静，全场鸦雀无声。
虽然伴奏即将停止，但是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首歌还没有结束。
真正的C位，还没有站出来，邀请大家看他眼中的锦绣山河。
果然，《泱泱》原本伴奏应该结束的部分，又加了一段新的编曲。
其余七个人同时转过去，面向池曜希。
好像彩云追月，百鸟朝凤，万国来朝。
池曜希走出屏风，镜头对准他，现场和直播间所有观众同时呼吸一滞。
他穿了件暗纹鎏金的衣服，腰上箍着一条珠玉腰带。
现如今，封建王朝覆灭百年，鎏金衣服人人都可以穿。
唯有穿在池曜希身上，才让众人清晰感受到：为什么长达千年的时间，金黄一直被尊为帝王色。
他身上自带上位者气场，甚至不用说话，已经让大家想要俯首称臣。
池曜希没有用话筒，自己带了耳麦，左右摊开手，好似接受大家的朝拜。
过去十多天，池曜希一直研究填词，没有太侧重于rap技巧。
他给自己填的部分比较简单，更接近于吟诵。
单单从rap层面品鉴，也就堪堪及格的水平。
然而，池曜希一开口，根本没有人思考技巧，完全被他带入浩大的泱泱盛世。
其他七个人的词曲，各占一方天地。
池曜希最后才出场，将各有千秋的天地融合，拼凑成完整的华夏。
寥寥几句rap词最后，池曜希转过身，拿起Richest最开始丢出的笔，开口同时扔出去。
“天行右，地行左。”
“国土无疆。”
“唯我盛世泱泱。”
掷出的毛笔穿透画框正下方的玻璃，定格几秒钟。
在他尾音落下之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紧接着，玻璃上出现肉眼可见的碎冰纹，沿着毛笔杆向周围扩散，瞬间炸开一圈。
只有中间的有图案的部分，完完整整，巍然不动。
导师和观众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脑子也像玻璃那样，‘嗡’的一下炸开了。
有人激动地站起来，大喊一声，“国境线！”
“牛……”她要说牛比，感觉不太合适，换成一句，“厉害！”
其他观众陆陆续续回过神，正要感叹。
又看到画框里渗出红色颜料，沿着冰纹，染红中间那块完整的图案。
池曜希重新看向镜头。
自此，《泱泱》舞台才正式谢幕。
【国境线！华夏红！！！池曜希把舞台升华了】
【狗比《SS》配不上这么大气的舞台，《泱泱》给我上春晚！】
【呜呜呜呜，刚才我还嘲笑其他姐妹泪点低。国境线出来那一刻，我头皮发麻，看到祖国被染红的那一刻，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最近补习近代史，历史老师反复强调‘是先辈用鲜血染红的’，真的绷不住】
【狗比节目组呢？线上为什么不能投票？我要投爆池曜希@ShineStar】
【谁说《泱泱》垮啊？谁说《泱泱》组必输啊？谁说没有人期待池曜希啊】
【被曜帝打脸好几次了，再不入坑就不礼貌了】
公演现场，肉眼看到红色地图的观众，受到震撼远远大于线上。
就连见多识广的导师，也因为池曜希最后的舞台设计，愣了好一会儿。
寂静良久，最快反应过来的竟然是董施施。
她一向社恐，不太敢大声说话。
现在却什么都忘了，哽咽地用最大音量，喊出曾经为他写下的歌词。
“天日昭昭，曜我国魂！”
台下，希家姐姐听到熟悉的歌词，也跟着边哭边喊。
其他家粉丝听到整齐划一的声音，竟然也跟着喊了几声。
霎时间，全场只剩下一个声音。
“天日昭昭，曜我国魂！”
池曜希没有机会看到自己舞台混剪，第一次听到为自己写的歌词，明显愣了几秒。
他看向观众，确认这句话是喊给自己听的，这才行了一个仪态万方的拱手礼。
“谢谢。”
导师席那边，夙丹雪最先缓过神来。
她也算受过高等教育，此刻语言匮乏，只剩下一句，“好看，我很喜欢。”
《泱泱》组成员第一次表演完整的舞台，比观众还兴奋，活泼地说，“谢谢夙导师。”
Lolo·9难得主动接话，“整个舞台创意，都是池曜希想的吗？”
付秋野用力点头，“对对对，道具也是他亲手制作的。”
林祺害怕导师不cue，径直跑过去介绍道具，“这个玻璃屏风其实有三层，中间镂空，用玻璃刀雕出图案方便颜料流下去。希崽说这个舞台只能表演一次，因为道具不能重复使用。”
守在舞台侧面的高层，原本还沉浸在舞台里。
听到这话，表情瞬间扭曲。
不能、重复、使用！
“我的大门！”高层感觉染红道具的颜料，是从自己心头剜下的血肉。
“池曜希，你知道定制一扇门多贵吗？你还一次性弄碎这么多块！咱们节目组经费已经很吃紧了，你每次都让我超预算！”高层越说越生气，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跟池曜希讨债。
旁边工作人员连忙拦住，“领导，录制还没结束，几百万观众看着呢！”
高层指指池曜希，又指指碎裂的玻璃，气得语无伦次，“门，他……整个录制楼的大门！”
“也不能全怪他，池曜希要求定制道具的时候，你给道具组经费太少做不出来。”工作人员解释道，“再说，你看看网上和现场，这个舞台反响多好？要是出圈了，还能给《SS》剩下一笔宣传费。”
高层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勉强冷静下来，内心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高层：“回头跟池曜希说说，别祸祸门了！很贵的！”
工作人员：“你倒是给他提供道具啊？”
高层瞪眼，“他还想要什么道具？”
道具组弱弱开口，“上次向我们申请，要两个古董花瓶，唐宋时期的。”
高层：“……”
台上。
各位导师陆续用相形见绌的语言，点评完《泱泱》组舞台。
就连总是鸡蛋里挑骨头的穆粤，也讲不出什么挑刺的话。
接下来，按照流程，轮到选手为自己拉拉票。
池曜希用目光扫视周围队友，先表示自己的态度，“我等投完票再说。”
Richest本来就不会拉票，立刻附和，“我跟曜哥一样，投完票说。”
两个贡献最大的都出声了，其他几位选手不好意思只给自己拉票，纷纷表示投完票再说。
“好。”贺以冬没有强迫，示意rap三组回到舞台。
刚才下台的时候，三组有几个人觉得自己赢定了，走路都是飘着的。
现在认清现实，步伐格外沉重。
于岚局促地朝池曜希笑笑，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是一公阶段，于岚一直低估对手，上台前竟然还想同情池曜希。
［脸疼.jpg］
两个人并排而立，池曜希注意到他的表情，轻声说，“你可以怪All屑。”
于岚想到选曲时的对话，偷偷笑了下，“好啊，都怪All屑。”
All屑：？？？
有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贺以冬面向观众，念出第七遍投票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