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布鲁斯默默的自闭了一小会儿。
而另一边, 乔艾尔的心情也没平和到哪里去。
在真正到达蝙蝠洞之前，乔对这个所谓卡尔目前的基地的感官其实很不好。
即使卡尔在回来的路上看起来非常自信且认真的和他科普了一系列他觉得值得骄傲、值得分享的快乐日常，但是先入为主大抵就是如此, 乔很难真的相信卡尔嘴里的那一串听起来很不错的介绍。
尤其是进入哥谭的范围之后。
这地方多少是让乔艾尔感觉到离谱的。
这里是一座仿若堕化的城市。
哥特式建筑林立和现代式灯火并存，阴雨和闪电几乎无时无刻不彰显着极强的存在感。
最重点是就算雨下成这样离谱的程度, 天上居然还能看得见大的惊人的血色圆月, 配合上猩.红的天空和大晚上在哥谭总是很常见的蝙蝠群, 一切都像是恐怖故事里最常见的背景。
这是一座不是善茬的城市，这是任何一个到这里来的人都会意识到的事情。
美丽和残酷同时在这里并行, 搅拌着混合成一种迷雾一般的朦胧和奇诡, 让置身其中的人很难不感觉到一种在刀尖上面蹦跶的刺激感。
夜晚, 对任何一个在哥谭活动的人来说都是危险的。
但这绝对不包括一个飞翔的氪星人和一个没有实体的数据生命。
卡尔非常熟练的穿过密集的乌云、在雷雨中隐藏自己的行踪, 并最终在轻车熟路的落在了偏郊区位置的一片树林之中。
像是已经无数次从这里走过，卡尔自然的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次性雨衣穿好，随后就在乔万分担忧的眼神里直接对着不远处的湖面冲刺了过去。
像是瞬间触发了什么, 湖中心原本平静的水面下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被藏匿在水面之下的机械平台下落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让卡尔得以从落差造成的水帘之中穿过，进入通道之中。
这不是一条常规道路，这其实是给布鲁斯未来的蝙蝠车留出的专门通道之一。
如果不是因为要带着乔, 卡尔大概会更加愿意从韦恩庄园布鲁斯的卧室里下到蝙蝠洞，但此时此刻他只是从这里飞进去，以便能让布鲁斯更快的收到通道口被人开启的通知提前做好准备。
卡尔不知道乔的紧张。
在小只氪星人眼里无比正常的道路几乎要在老父亲眼里被异化成一条危险的荆棘路。
不管是卡尔身上携带的那些东西, 又或者是来到哥谭之后的见闻和此时此刻很显然不应该是正常居住环境的地下基地一样的存在, 都在乔艾尔对于卡尔现状的猜测上作为助力, 一步一步的把乔的心情推动跌向谷底。
完了，他的儿子好像真的被不好的人抓到洗脑研究了。
乔悲伤无比的想着。
他现在几乎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思考如果情况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他到底该怎么把自己的孩子捞走远离这个可怕的星球。
尤其他到底只是科学家，他不是专门的心理学家，而一隔这么多年，当初的软团子已经成长成为了一个成年的大男孩，乔更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孩子相处。
更别提这还是在一切顺利进行的情况下，而众所周知的是被精神操控的人是没有正确的认知的。
以卡尔现在展现出来能力的一角，乔觉得搞不好他其实根本没有能力把自己的孩子带离深渊。
万般思绪就这么缠绕着乔的大脑，直到穿过流水的帷幕，得以面见蝙蝠洞的真实场景。
乔看见卡尔以一种冲刺一样的速度扑进了一个比自己儿子大得多，但很显然也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大男孩的怀里。
健壮高大的身体，略失血色的皮肤。
激素很好的刺激着一个大男孩的身高朝着两米无限靠拢，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布鲁斯那张怎么看怎么单纯善良的脸。
真的，很少有人能仅凭借面孔就让人觉得善良单纯的不得了，但毫无疑问布鲁斯韦恩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
那种确认了来人是卡尔之后瞬间柔软的眼神，在温暖的室内和灯光的照射下，几乎折射出一种蓝宝石一样透彻的钢蓝色眼睛。
就算大概是因为在自己的地盘所以穿的随意且乱七八糟，他的形象也没有因此而得到半分的削弱，简单的衣服只是激发和勾勒出了他身上本就蓬勃的单纯的气息，那是一种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确认的被珍藏在温室里水晶花朵一般的特质。
无论如何看着都不像一个坏人。
或许可能也确实不是。
因为这是卡尔艾尔盖棺定论的，他最好的朋友。
……
布鲁斯打了一下卡尔的脑瓜，深吸一口气换衣服去了。
卡尔没有在意布鲁斯的态度，他只是非常习惯的摸了摸自己乱七八糟的小卷毛，然后兴致勃勃的拉着自己的老父亲。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可爱！”
卡尔冒着骄傲的泡泡，非常快乐的炫耀：“而且布鲁斯和我的关系可好了！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之后也一直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布鲁斯一点都不能离开我！”
乔：“…………”
乔实在没好意思说，就目前来看布鲁斯能不能离开卡尔待定，卡尔看起来挺不能离开布鲁斯倒是实打实的。
那好家伙，回家的速度都可以用秒来进行计算，冲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吸人，吸完人之后整个人都膨胀了，空气里到处都是毛茸茸轻飘飘的快乐气息。
而且看布鲁斯的态度应该这还不是一种偶发事件，极有可能是例行的操作，毕竟布鲁斯被吸的看起来都已经形成身体记忆了。
“所以，这就是你住在这里的原因？”
乔看了一眼布鲁斯离开的方向，对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卡尔没感觉出来不对劲，他摇了摇头：“不啊，这是布鲁斯的家，我家不在这里的，这里是我和布鲁斯在后来建设的基地。”
“基地？”
“布鲁斯很喜欢研究东西嘛，一些特别的小玩具，其中包括基因和如何稳定我的能力，这总不能放在地面上吧，布鲁斯对这个不是很有安全感。”你很随意道：“正好布鲁斯家地下有个大空间就放在这里了——我搬了好久的砖呢。”
所以还是后建设的，而且还是自家儿子参与其中建设出来的东西。
乔微微的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是放松了一点。
当然他绝不否认这其中有一大部分因素是因为布鲁斯那张看着就非常无害的脸蛋，和这整个空间里面浓郁的生活气息……或许可能还有布鲁斯的年龄的缘故。
倒不是说轻视，只是再怎么天才的研究人员，一般来说竹马竹马长大，所能带来的危险感都要比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研究人员要显得更少一些。
不过还是得再看看，乔想着，他不太能确定自己儿子的状态，但如果是布鲁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直觉一样的存在，乔觉得布鲁斯或许不像是他想的那么糟糕。
但很多东西是不能凭借直觉来进行判断的。
卡尔很重要，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氪星来说都是如此，他不能因为直觉而忽略掉危险。
他或许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观察，以做出稳妥的判断。
乔看向自己的儿子，默默地把原先略显激进和粗糙的计划朝着内心深处推了推。
……
但不管心里抱有怎么样的警惕和疑惑，乔的到来确实是给蝙蝠洞带来了不是一星半点的改变。
毕竟就如同卡尔一开始所猜测又被系统肯定的那样，布鲁斯确实很喜欢这些有别于地球的科技文明。
而布鲁斯又是一个实在聪明的孩子，比起对氪星文化兴趣不那么高总是偷偷磨洋工的卡尔，布鲁斯对于氪星的文明和技术展现出了出乎预料的好奇和潜力。
他的研究速度很快。
那些让卡尔头疼的数据在布鲁斯的眼里似乎只是一个又一个有趣但又不那么高的门槛，他不需要多么费劲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翻越过去，并且和自己既有的知识混合，被逐渐在现实之中复刻。
卡尔对此多少还是有点欣慰的，毕竟这个世界的判定模式其实是多少有点奇怪。
就好比虽然显而易见的卡尔艾尔才是氪星最后的儿子，才是氪星文明传承的希望，但是只要布鲁斯韦恩这个作为蝙蝠侠的存在对氪星文明了解颇深，那么就算卡尔只想摆烂对氪星文化几乎一窍不通，世界意识也会默认这绝对合理。
这算是一种最佳搭档的互补吗？
其实卡尔不是很清楚，不过能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对他来说不是坏事，所以他倒也没有非要深究把一切都搞个明白的意思。
他只是长久的陪着布鲁斯。
毕竟布鲁斯实在是一个娇气的矛盾集合体，独立和粘人在他身上很好融合的同时也格外鲜明。
大多数布鲁斯忙着研究东西的时候，他并不会很希望卡尔在他的身边到处乱飞或者和他说话，但这也从不意味着卡尔就可以因此拥有自己的时间。
——布鲁斯不允许卡尔打扰他，但他也同样不允许卡尔离开他太远。
如果卡尔不能在布鲁斯随机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出现在布鲁斯的视线里，那么毫无疑问，是的，布鲁斯会立刻开始变得沮丧。
这毫无疑问的局限了卡尔的活动范围。
不过考虑到卡尔很早之前就已经习惯了这一点，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没什么。
反正卡尔总是有很多方式可以打发自己的时间不是吗？
比如说偷偷的吸空气里的信息素，放空大脑思考今天布鲁斯闻起来甜甜的成分和薄荷的成分的比例，借此来猜测布鲁斯今天实验和研究是否顺利。
或者看起来努力但实则机械的按照布鲁斯给他的锻炼方式训练自己的能力。
有些时候，卡尔甚至还会飞上去拿着水果喂一喂蝙蝠洞里面那些野生的蝙蝠，然后在一阵‘吱吱吱’的叫声中，拿着扫把安静的打扫卫生。
但对于最近的卡尔来说，他其实更加关注另外一件事。
制服。
他自己的制服。
那是乔艾尔在和他初次见面之后不久就给他的东西，属于超人的经典皮肤。
说实话，在意识到自己要前往孤独堡垒的时候，卡尔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距离真正成为超人的时间不远，按理来说接下来的剧情不管他愿不愿意，至少不管是乔还是其他什么人一定会按照既定的逻辑过来找他说点什么。
这很正常，因为超人注定是不可能默默无闻的人，他的性格，他的善良，他的能力，他极强的共情水平……太多的特质集合在一起，这注定了他和布鲁斯一样，是属于终究要站上这条赛道的人。
卡尔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有所准备，毕竟他在这里的任务就是成为超人，如今时机到了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只是因为可以预见的初期忙碌而越发的粘着布鲁斯，就好像每一只知道自己即将出窝而不舍的黏黏小狗。
但让卡尔比较意外的是，在他把乔带回蝙蝠洞之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作为最应该引导他穿上这身制服的人，乔反而看起来是最淡定的那一个。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卡尔艾尔的身份，除却在最初的时候和卡尔提起过氪星传统服饰，后期几乎只字不提和超人有关的相关话题。
父子二人之间的谈话不算少，但是也完全算不上多，有些时候乔比起和卡尔聊天看起来更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卡尔在极个别的时刻还能发现对方走神的看着氪星的资料。
卡尔好奇偷偷探头看过一次，发现上面既不是氪星生育宝典在地球上运作的适配性，也不是孤独堡垒的建设计划，甚至不是蝙蝠洞或者蝙蝠车之类的更新……
卡尔在上面看到的是氪星的历史，时间固定在氪星爆.炸前的几十年里。
卡尔看不太懂这些东西，他对氪星的科技都懒得搭理，对于氪星的历史自然也是扫完就忘，但是这倒是不妨碍那零星的关注让卡尔注意到在乔观看的相关资料上，有一个名字的出现率特别的高。
佐德。
【我记得佐德不是要等克拉克肯特正式成为超人之后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吗？】卡尔多少有点疑惑。
他当然知道这个家伙，氪星将军，乔艾尔的好友，也是和乔一样最初就知道氪星毁灭命运的人，属于政变失败之后意外因为流放得以逃过和氪星一起炸成碎片命运的好运家伙……虽然这种好运可能佐德自己并不想要。
可以说比起和地球融合的很不错的超人，佐德才是那个比谁都希望氪星能够再度崛起复生的存在，这是他的命运，这是任何一个从生育宝典里诞生的氪星婴儿无法抗拒的使命，这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佐德不在乎卡尔艾尔，至少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他说到底无论和乔艾尔还是卡尔艾尔都不是一路人。
他要的是卡尔艾尔身体里的氪星生育宝典，至于说卡尔艾尔的死活，在他那里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们之间注定要有一战。
而佐德不会拒绝杀死自己曾经老友的孩子。
但是按照卡尔的记忆来说，在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那起码是超人出道两三年之后的事情。
世界的运行不是到点就会发生的，很多事情的紧密联系意味着他们之间必然是串联着发展的。
佐德会来，但他来的倒计时只会在超人诞生之后才开始进行计算，卡尔一天不成为超人，佐德就一天锁定不了地球。
这大概算是个宇宙保护机制。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乔而言，现下其实远不到他会去思考身处于幻影地带的佐德会跑出来试图抹消地球文明重建氪星的程度。
但是他在看佐德的信息，看氪星毁灭之前的几十年过往。
系统：【可能就是单纯怀念一下吧，毕竟见到自己的儿子了，新的氪星希望，年纪大一点回想一下往昔也是很正常的。】
系统拿着刚和世界意识沟通完的结果安慰自家宿主：【别担心，事件不会提前的，世界意识那边说他没有发现任何佐德活动的迹象。】
卡尔：【……这样啊。】
卡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行吧。】
反正只要不是什么剧情乱七八糟的变化，他对于乔想要干什么完全不在意。
毕竟乔没有信息素，而对于卡尔来说，没有信息素就意味着没有可以被摄入的能量，而没有能量就是没有价值。
所以哪怕知道乔是自己人，是领地里的一部分，但就像是家里花园里的植物一样，乔的存在感在他这里其实也不高，甚至都比不上蝙蝠洞里面的蝙蝠。
他能注意到乔的动向，纯粹是系统的加持效果以及最近大概是因为氪星科技和布鲁斯走的很近的缘故。
有担心，但是担心的还是很局限，所以当系统认证乔没啥问题一切都好之后，卡尔自然也不可能产生过多的探究心思。
他默默地收回视线落在乔身上的视线，从布鲁斯卧室的密道上楼去了。
他没有注意到布鲁斯在他离开的时候看向他的若有所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