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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我不是,我没有!”谢暄惊骇得语无伦次,又极心虚地低声道,“我告过吗?”

第37章

“我,我不是,我没有!”谢暄惊骇得语无伦次,又极心虚地低声道,“我告过吗?”
算……算是吧,其实他心里清楚,是他重生前不久的事。

毕竟此时距离他们成婚已有半年之久,傅行简与他形同陌路,谢暄翻看霍应章偷偷塞给他的画本,心里早已反复练就了九九八十一式,说不馋,那是假的。

“可我不敢啊……”谢暄单独约了霍应章出来喝闷酒,只为诉苦,“他的身板,比我高出了这么多。”

说着,谢暄站起来朝上比划,“又总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盯着我,我怎么敢上。”

谢暄还清晰地记得霍应章当时精彩纷呈的脸,诧异、惊奇、还有难以置信,最后竟扑哧一声乐了,“我的小皇叔,难不成你是要做上头那个?”

谢暄一听还不乐意了,“怎么了,是我娶的他。”

“幸亏你没敢上。”霍应章啧啧摇头,“不然我担心的不是他愿不愿意,而是你人还全不全乎。”

还没等谢暄反驳,霍应章忽又挑眉笑道,“小侄倒有一计,小皇叔你就只管上,他敢对你动手,你就说‘傅家九族’这四个字,保证少卿大人立马服服帖帖。”

霍应章向来一肚子损主意,几日之后给他弄了瓶春药,外加一包软筋散,挤眉弄眼的,

“记得双管齐下。”

谢暄没听霍二的,他怕给人吃出毛病来,只敢偷偷在饭里下了点春药,然后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摸进了傅行简房里。

他探头进去时,傅行简仍在桌边坐着,单手扶着额头一动不动,唯有那只放在桌上的手握拳放在桌上,隔了这么远谢暄都能看出来,紧得发颤。

到底有没有用?

谢暄想起霍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稳了稳心神,反手摸向门栓,用手指肚垫着,一点点将其放下。

哒。

哪怕谢暄再小心,门栓还是不长眼地响了一声,桌边的人肩膀随着这细微的动静一震,过头来。

这一双明明已经熟悉之至,却又从未见过的陌生眼睛,他似乎茫然了一下,微微凝眸待看清楚究竟是谁时,原本已经泛红的皮肤忽然赤红,谢暄眼见着他颈边的筋络一点点撑起,冷薄的双唇轻颤着,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谢暄原本还有些害怕,可听到这个字时,心头一颤,瞬间坠入深渊。

当人被欲望支配时会有多疯狂,谢暄他懂,也亲眼见过,霍二他们往一个小唱舌上抹了一点,就仿佛看到了禽兽。

傅行简已经吃下,可待看清是他后,却让他滚。

“我不……!”谢暄颤抖着向前,绝望地控诉道,“我们……我们已经成婚半年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能让我滚。”

“成婚,这婚怎么成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傅行简忽然站起,这几句听似清明的话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原本只是握拳的那只手不知何时钳住了桌沿,竟像是要掰断一般的力气。

谢暄心虚,可这药也下了,门也反锁上了,眼见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又怎能打退堂鼓。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行夫妻之事又何错之有?

仿佛孤注一掷,谢暄咬牙扔掉披在肩头的氅衣,应着傅行简已经赤红的双眼拥上去,仰头用力亲上了那一双在心里不知吻过多少遍的双唇。

碰到的一刹那,谢暄蓦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窗外的风声,响彻耳内的呼吸声,一切的一切似乎瞬间消失。

傅行简也寂然不动,像是同时陷入了触不到边的茫然,肉体远去,能感到的只有胸腔里那一下强过一下,猛烈地跳动。

谢暄试探着,将相贴的唇稍稍后撤了些许,

“行……!”

巨大的力量随着骤然而起的呼吸猛然向谢暄重压而下,胸口被紧紧桎梏着,他的脚尖几乎被带离了地面,随着傅行简已经有些踉跄的步伐,身不由己的后退。

咣的一声,余光里有瓷碟瓦解星飞,有那张沉得几乎推不动的圆凳轰然滚向窗下,有灯烛随着他急速后退的步伐而被扇动的扭曲。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为何还能分心,一边承受着令人心窒,甚至疼痛的亲吻,一边还能想这些,就人和心仿佛分成了两半,一个只觉得是真的,一个明白是假的。

看,就算是傅行简,就算他对自己厌恶至极,依旧会败给欲望,哪怕是虚假的。

谢暄闭上眼,缓缓放下了一直硬撑起的最后一口气,如一捧细雪,只要稍微给点热,轻易就能被化成水。

但那晚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骤然落下的雨点打在院中,分明几不可闻的淅沥声却激回了傅行简的神志。

他明明颤抖着,他明明仍被强烈的欲望支配着,他滚烫的手还在自己的衣襟里,可他还是说出了那个字,

“滚。”

那天不顾天还下着冻雨,也不顾宫门已经下钥,谢暄冲去咸宁宫那个从小住到大的偏殿里将自己蒙在床上,任凭皇嫂怎么问,他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但颈间的痕迹依旧出卖了他。

“嘶……!”

谢暄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背在桌上硌得生疼,凉意自敞开的衣襟钻进去,他忍不住打了寒颤,恍惚间这才惊觉原来此时距离下药那次,其实也没过去多久。

“窗外有人。”

谢暄猛然被拉回神志,抬眼直看见了傅行简凸起的喉结随着他的吞咽而滚动,然后下一刻,他低下头来,眼神扫过他的脸,向下后忽然定在了某个位置。

谢暄愣了愣神,艰难地抬起点头,一看之下,惊得弹跳起来。就连傅行简都没料到他忽然这么大力气,差点没按住,

“做什么!”傅行简迅速移开目光,低声叱道,“人还没走。”

“我……!”谢暄手忙脚乱地把衣襟拉上,遮住了被冷意颤巍巍激起的那一粒,这才像反应过来,起身反抱起傅行简,故意大声道,

“是我告的又如何,你只要敢走出去,就是违抗懿旨。”谢暄觉得还不够,突然想起霍应章的话,又加了一句,“当,当心你傅家九族!”

说完,谢暄轻唤了一声傅意深,还未继续说出来便被他轻声打断,

“不必解释,我都知道。”

谢暄略显惊奇地睁大了双眼,刚想推开傅行简,窗外一阵风起,树影晃动在窗纸上,仿佛真的有人,背后一紧,脸又贴在了傅行简的胸膛之上,

“还没走吗?”

“没有。”

“是谁,你看见了吗?”

紧贴着傅行简心口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只听到他说,“是桃枝。”

桃枝?

谢暄知道她,原是他出宫立府时內监拨来伺候的宫女之一,不是贴身伺候他的。

这个姿势实在有些难受,谢暄动了动,又问道,“还没走吗?”

耳边的心跳忽然加剧了几分,他清晰地听到傅行简的气息稍顿,低声道,

“没走。”

干嘛呢,他腰都快拧断了,谢暄忍不住道,“推开我。”

傅行简好像没听到,他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低声咬牙道,

“快推开我啊,我腰疼!”

身上骤然松了,谢暄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腰,边快速地冲傅行简抬了抬下巴,

“快,对我说滚。”

楚都的春一向着急,总觉得前几日还料峭着,这几日穿得稍微多些就开始微微出汗,就连夜里都带着暖意。

鄢桥坊里的腐臭味比冬日里又浓烈了些,月亮缓缓从云里出来,那一层冷灰色的光照在这儿,也添不出一丝光亮来,暗处反而更如同倒满了墨色的漆,黏稠,却又淌的到处都是。

一道怪异的唱腔忽然从隔壁那条巷子里传来,声音苍老嘶哑,仿佛从喉咙里通过的时候就是刀片一般割着出来的,划得人皮肤麻麻地痛。

“蜧爷爷。”

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忽然滑进了这刺耳的声音中,戏腔戛然而止,微醺的老蜧抬抬眼皮,哑着声道,“是哪个小崽子?”

夜半被人拦在无人的巷道里,老蜧丝毫不惊慌,在鄢桥坊这个地方,就连玄青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是我啊。”少年取下帷帽,还好心地站在月光最明亮之处,含笑道,“爷爷可还记得?”

老蜧眯起双眼,从喉咙里哼笑一声,“崔家那个,怎么?有事来求爷爷我?”

“爷爷好记性,手上略卖了那么些人,还得记得我。”崔玉桥抚过腰间悬着的笛子,一步步走向立于暗处的老蜧,“我确实有事要求人,不过求的不是老蜧,而是……”

崔玉桥笑得愈发甜,“汪弗,汪公公。”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惊雷,老蜧仿若被定在原地,微垂的眼皮瞬间被撑开,浑浊的眼珠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是谁!”

“我是姓崔的那贱奴,你亲手卖的,忘记了?”崔玉桥缓缓走上台阶,

“不过汪公公,要杀你的不是我,是你惹的那个人太记仇,他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