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傅藏舟:“……”
是他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这枪灵口误,抑或认错了人?
不待他出声询问,遭到无视的女鬼,本是嗔色瞪着眼的,没忍住扑哧一声:“主母噗哈哈,主母……”重复了好几声,乐不可支,“笑死人了……这人真呆!”
傅藏舟木着一张脸。
哪里好笑了?
被称作主母什么的,他一堂堂七尺男子汉!
“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耐着性子问。
谁让他真心实意,想收下这样一个给力的跟随者?
要不然……
“回主母大人的话,”枪灵耿直地回了句略绕口的话,“属下不会认错主母大人的。”
傅藏舟:“……”
拳头有些痒了,想揍人。
这头瑜娘总算笑够了,代某个心塞的鬼王问出了问题所在:“那谁,你为什么唤大人‘主母’?他不认识你。”
枪灵回答:“主母大人自然不认识属下,属下早在五年前,便被军使大人赐给了主人。”
军使大人?听着陌生,傅藏舟先是疑惑,忽是灵光一闪:“你说的是桢哥?”微顿,说明了下,“就是宿、聂桢。”
枪灵应了声“是”。
瑜娘恍然大悟,看向某少年鬼王,道:“这呆子原来是大人契兄的属下呀!”
傅藏舟闻言,一双幽黑无神的大眼睛,瞪向女鬼:姑娘你在胡说八道个什么,当我不知道“契兄”的意思?
被这一灵一鬼搞得无力。
收服什么跟随者的心情也变得阑珊。
“不要唤我‘主母大人’了,”语含些许无奈,“我是男的。”
枪灵也纠结了,老实回答:“可主……大人您戴着军使大人的玉佩。”
玉佩?
玉佩怎么了?
傅藏舟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玉佩,不由得疑惑。
玉是稀罕的墨玉,简单的雕工让它看起来十分朴素。
确实是宿桢送他的。
彼时制作符箓,需要大量的玉石,对方便给了他这块玉佩。
因觉察到墨玉所蕴含的能量颇是特殊,且灵性十足,自然没舍得拿它作材料用。
想还给男人。
对方见他喜欢这块墨玉,便道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将玉佩送给了他。
对宿桢不差钱的“壕爽”作风,已然很习惯了,也没太当回事,欢欢喜喜就收了玉佩。
这墨玉确实与众不同,哪怕化身鬼王形态,玉佩跟他一身衣物一般,会自发“匿形”。
遂一直戴在腰间。
枪灵解释,这墨玉呢,意义不凡,是宿桢母亲留下的,言道给未来儿媳的信物。
枪灵又道,玉佩一直被军使大人小心珍藏,他人连碰也不允许碰的。
持玉佩之人,除“主母大人”,绝无二人。
傅藏舟:“……”
所以,他就这么被桢哥打上“记号”了?
没想到一脸正直的男人,心居然是黑的?
“你认错人了,”少年难得赌气,“这玉佩是我捡到的。回头便物归原主。”
枪灵凛然表示不可能:“军使大人便是身死,也绝不会将玉佩遗失。”
除非他自愿送人。
扶额。
这枪灵脑子轴啊,一根筋……哦,对了,他本体是一柄枪,就是笔直笔直一杆牛筋木。
傅藏舟无奈道:“不管如何,我是男的,不该被称作‘主母’。”
枪灵踟蹰了片刻,试探地唤:“主父大人?”
少年默。
桢哥的枪,咋地跟自己一样没文化?父与母含义相对,但“主父”应当没“主母”那个意思吧……不对!他怎么也被枪灵带偏了?
管他主父主母的,自己跟桢哥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呀!
就算知道对方的心意,可目前,他俩还是纯粹的、纯洁的,好哥们!
彻底没了脾气。
“七星卫唤我‘郎君’,”语气含着一丝妥协,“你跟他们一样称呼罢!”
枪灵虽说一根筋,好在绝对服从命令:“是,郎君!”
本来打算问问河伯、五通鬼的事,现在被搅和的一时没了心情。
便问:“桢哥在莱州码头等我,长风可要去见一见他?”
至于收服对方作跟随者……暂且打住了主意,毕竟人家是有主的。
枪灵迟疑:“属下虽已化灵,可实力尚且不济,无法在人前现身。”
“不妨碍的。”少年说明,“桢哥因缘际会,开了天眼,能看到你的。”
听罢,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枪灵,面上流露着喜色,与些许激切:“劳烦郎君引路。”
傅藏舟表示这不算什么事。
“大人……”
一直插不上话的瑜娘,是几分小心:“奴家可以跟您走吗?有些担心七娘……”
“可以。”
本来就打算带这女鬼一起,到底相识一场,对方才遭遇了生死危机,留她一人也是不放心;
或许该想个什么法子,好让其有个安身之所,毕竟孤魂野鬼的日子不太好过。
首先想到,要不就请瑜娘做跟随者?
转而自己在心里否决了。
到底是个姑娘家,绝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只是……
收服跟随者的目的,是协助做任务,以及处理生死簿的异动,难免会遭遇一些不好的人和事,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正如此回,河伯作恶,瑜娘鬼力微弱,能杀掉对方,不过是靠投机取巧,还没脱险就遇到了五通鬼,若非枪灵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收瑜娘做跟随者,往后其单独行事,遇到更厉害的作恶者,总不能每一回靠献身搞定对方吧?
便是其生前为妓,本身甚至享受男欢女.爱……也不该被这般作践。
这姑娘活得不如意,如今死了,希望其能做个逍遥鬼罢。
念头纷杂,终是按捺不提。
便要离开被枪灵毁了个大半的河伯水府……等等。
险些忘了一件事。
“听范七娘说,此次受害的,不止她一人?”
说是为办好“赏风会”、河伯、五通鬼每一个都备着数名“艳宠”,这些“艳宠”多是像范七娘一般身不由己的女鬼。
“那些女鬼在哪?”
五通鬼既已俱数到来,按理说,那些“艳宠”也跟着来了。
现在咋除了他们仨,再看不到第四个鬼影了。
瑜娘回:“跑啦,”指了指长风,“被他吓跑了。”
傅藏舟闻言没再追究。
跑了就跑了吧。
反正五通鬼死得不能再死了,她们都得自由了。
余光不小心瞟到女鬼袒露的胸口……
没有一丝一毫的绮念。
从背包里翻出一大块布,丢给对方:“将就穿着吧。”
有点囧。这姑娘作风忒豪放了,是不是觉得成了鬼,也不担心被冻病了,漏就漏吧无所谓?
瑜娘同样无语,忍不住请求:“能不能请大人换一件?这……”
给一块裹尸布是什么意思?
傅藏舟理所当然道:“我没多余的衣服了。”
这块裹尸布,是当时挖傅秀才尸身时准备用的,然后发现百纳奁可以直接收纳,没能用上便随手搁置了。
瑜娘瞟着少年的斗篷。
鬼王形态时,傅藏舟习惯将“霜天晓月”套变回原样,平常外罩的半臂便恢复成了斗篷状。
被女鬼盯着看,少年鬼王有些疑惑,回望着对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女鬼憋话憋红了脸……当然是错觉了。
——想说,大人难道不懂怜香惜玉,把斗篷借她一穿?
到底还是没那么大脸,不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只能眼神暗示。
被“暗示”的傅藏舟毫无所觉,道:“走罢,趁着日头还没出来,尽快赶去莱州。”
枪灵应诺。
两“人”率先一步,急速飞驰在江面。
瑜娘吃惊地看着两“人”,居然等也不等她,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跑了。
气得跺脚。
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样的朽木疙瘩!!
怪不得……
“活该被人压!”
这般不解风情的性格,正常姑娘家,除非瞎了眼,否则谁看得上啊?!
傅藏舟耳聪目明,隐约听到女声嘟囔,不过由于跑得太快,加之对方刻意压着嗓子,模模糊糊只听到“该”、“压”。
全然没联想到别的地方,只以为瑜娘是不是出了状况,好歹停下了步子,转身往回退了一段距离。
问了声:“刚才你说什么?”
瑜娘心虚地撇开眼,摇头:“没、没什么,奴家自言自语。”
虽是怀疑,到底没想太多。
再无迟疑。
几“人”顺着水道,朝莱州方向疾行。
枪灵快如惊电,傅藏舟“浮空”一技也没得说;
便是实力最差的瑜娘,吞吃了河伯,到底有所长进,其在速度上格外突出。
冬天天明得晚,加之天气不好,等三“人”登上了楼船,太阳才稍稍露了脸。
傅藏舟带枪灵找宿桢去了。
瑜娘颇有眼色,没厚颜跟着他们,拉着喜极而泣的范七娘,寻了安静的角落,说起贴己话。
“桢哥可知他是谁?”
抢在枪灵自我介绍前,某人对他家桢哥卖弄起了玄虚。
宿桢很是配合,目光移到枪灵身上,最终落在对方握着的那柄枪上——
“长风。”
是肯定的语气。
“怎么认出来的?”不由得纳闷。
宿桢道:“长风乃吾亲手制作。”
傅藏舟恍悟:这么说,桢哥其实是长风最初的主人咯?怪不得这枪灵,好似非常了解桢哥。
枪灵见了礼,尽管表情与其主人类似,没流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可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激动。
宿桢的反应则是平淡多了,只问:“那群匪类,可是你的作为?”
长风应着“是”,毫无隐瞒。
傅藏舟很是意外。
随后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长风现任主人是娄金营的一校尉,姓刘。
刘校尉其人英勇,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立下了不少功劳。
论功行赏时,他拒了金银赏赐,只道平生最是仰慕军使大人,若有可能得到军使大人杀敌用过的武器就心满意足了。
宿桢听闻此人事迹,便从自己亲手所制的十数柄枪.械中,选中与娄金营相合的笔枪,名曰长风,赐予对方。
刘校尉自此便是长风不离手,带着笔枪经历了无数厮杀。
——如今昱国看似太平,但与显国、北戎等时有摩擦,大的战役是没有,小规模战争三五不时还是会来上一场的。
便在一次突围中,刘校尉为救同袍,被敌军乱箭射死。
其骸骨被送归乘州老家安葬。
笔枪作为陪葬品,一同埋于地下。
过了一两年,笔枪忽而化灵。
尽管有了灵智,长风也没打算离开刘校尉的墓。
可就在今年冬至,刘校尉家没人来添坟;
还好刘姓的其他人,没忘给刘校尉烧上一叠纸。
长风在地下,听到了刘姓人断断续续说起刘校尉一家的灾厄。
原来,刘校尉家人坐船探亲时,遭遇了水匪。
水匪凿船,害得船沉,一家人本来善水,可为救其他落水之人,竟是命丧江底了。
——这是人们以为的。
经由枪灵调查,发现刘校尉一家真正的死因,其实是河伯恰巧路过,趁着乱,将他们当做口粮给吞吃了。
傅藏舟听着不免愤怒。
所谓河伯,真是作孽无数……忽然觉得,瑜娘吞吃得好!
长风一开始不知道河伯的作为,知晓刘校尉一家的遭遇,当然也是怒极。
这才离开了地下,意图为其主人报仇。
不清楚是哪些水匪作下的恶,果断将沿江几个团伙,包括期间发现到的山贼,一网打尽。
虽恨不得将这些恶人屠杀殆尽,可长风自“出生”便一直待在军中。
强忍着怒意,按照军中规矩行事;
对恶徒们小惩一番,不敢乱用私刑,将一群人打包送到了府衙大牢。
解决了一群匪徒,便循着陵江,搜寻刘校尉家人的残骸。
遂发现河伯的气息,几方探查,确定对方才是害死刘家人的罪魁祸首。
这才有了凌晨其杀到河伯老巢的一幕。
枪灵单膝跪地:“属下擅作主张,请军使大人责罚。”
傅藏舟看向宿桢,忍着没出声,心里却觉得长风什么也没做错。
还好,宿桢没有怪责的意思:“起来罢。”
傅藏舟松了口气,便是几分关心,问:“往后你有什么打算?还要回去陪刘校尉吗?”
枪灵怔了怔。
尚没表态,就听宿桢发话:“长风日后便跟随小舟罢。”
傅藏舟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
他是挺中意长风的品格与能力啦,可……桢哥这样直接下决定,会不会显得专横独断了?
然而来不及推辞,枪灵毫无迟疑地应诺:“长风得令。”转而对少年单膝跪下,“属下拜见主人。”
“别别……”
少年吓了一跳,赶紧道:“我没有要做你的主人的意思……”
在他看来,所谓收服跟随者,其实跟招聘员工类似。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解释,便求助地看向男人。
宿桢道:“唤郎君即可,往后当视小舟为上峰。”
长风领命改了口。
傅藏舟这才松了口气,无意识地挠了挠脸颊。
突如其来,心愿达成,可……总觉得不好意思,狐假虎威的感觉,咳。
“毋需介怀。”宿桢出言安抚,“吾制兵器,是为护佑一方安定。长风既已化灵,本事在身,当尽其责。”
这样说也没错……
想想,长风已经有了灵智,若一直埋没地底下不见天日,确实可惜……再者,对方的意志其实也偏向于,继续护卫昱国的安宁吧?
不再纠结。
少年轻扯了扯嘴角,心里是欢喜的,对长风道:“以后咱们算同僚了,还请多多指教。”
枪灵老实摇头:“郎君是为上峰,属下不敢指教。”
“……”
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
下一刻,傅藏舟没心情再纠结了。
系统提示他完成了隐藏任务啦!
冥币之类的奖励不必赘言,有些意外的是,这次又给了道具。
有三样:
一个看着像玉牌的东西,一个纸人,还有一张……说明书?
玉牌,或者说牙牌,说明书介绍是用一种玉犀豚的牙或角,制成的“身份令牌”。
其用法用途让傅藏舟大大地惊讶——
比如长风,将牙牌认主后,也可以通过做任务,赚取冥币——但不会有素质点和道具的——同样可以拿冥币,在幽冥百货买东西。
不过在权限方面,有不小的限制。
首先没有限时优惠这东西;
其次,可购买的商品种类也有限定,很多东西是永远买不了的。
——傅藏舟则不同,只要按部就班做任务、升级,迟早有一天,幽冥百货所有的东西都会对他开放。
再者,部分可购买的商品——主要是装备和书籍两大类——会有限购次数;
诸如一年内只能买几本书,或消费不得超过多少额度;
随着等级提升,限购条件会逐步放宽。
是的,牙牌主人也有等级。
傅藏舟琢磨了片刻,没搞明白这个等级怎么升。
他要升级,是做主线任务,通过考试升级;
可跟随者的任务,跟他的全然不是一个概念。
傅藏舟的任务,是系统直接发布;
跟随者的任务建立在生死簿的基础上,由持簿人发布。
例如,像林墨那件事,如果发生在现在,持簿人发现生死簿上异动,便可“点击”林墨的消息,将其“转发”到跟随者的牙牌上。
说得有些复杂。
打个直观的比喻:
系统是服务器,傅藏舟是管理员,牙牌则是个人端分机。
相比构造庞杂的服务器,分机就简陋多了;
技能栏什么的没有,只有个人信息面板、任务框和幽冥百货窗口。
个人面板里,除牙牌主人的等级信息,会显示账户余额,附带转账功能。
“小舟?”
男人连唤了好几声,才让某少年鬼王回过神。
“我没事。”随口应了句。
感受着牙牌温润的质感,傅藏舟心里是说不出的……囧。
统会玩。
以为是单机,没想到竟然还能联网?
如果以后再收几个跟随者……
等等。牙牌就一个。
翻了翻说明书,上面除了牙牌的用法,还教他怎么自己制作牙牌。
主要材料前面说了,玉犀豚的牙或角。
打开幽冥百货搜了搜,眼前顿时一黑:一个玉犀豚牙就是三百冥币!
根本养不起跟随者的节奏啊!!
突然想到,跟随者做了任务,怎么评判成功还是失败?
最重要的是,作为奖励的冥币,出自哪里?
不会全由他担负吧??
说明书条目列得详细,对此也给出了解答。
傅藏舟看罢,心情一松——
还好还好,他这个“管理员”,只负责发布任务。
任务的评价与奖励,全是系统完成。
如果跟随者渎职,或是能力不足,再由他这个“管理员”对其“封号”。
还有些地方,不是太清楚。
傅藏舟也没急。
相信等自己级别上去了,自然而然会弄明白的。
放下牙牌,研究了一下下纸人。
说明书同样给了纸人的用法,与制作方法。
类似傀儡。
跟送给傅秀才的火柴人不一样,此纸人必得与牙牌绑定,才能使用。
跟随者在有需要时,“穿”上纸人,拟化一副虚假的血肉躯体,不怕阳光,不惧凡火凡水,行动时与活人一般。
唯一的缺点是,纸人之身不可轻易动用超越凡人的力量。
即便如此,傅藏舟还是觉得非常流弊了。
待他看到纸人拟化人躯,需得有能源支撑,心生不妙的预感,往下一看——好嘛,须得在纸人心核嵌入灵石,一块下品的灵石能够支撑一年……
怎么用得起!
得亏他在精灵出世地,搜罗了一些天材地宝,否则这纸人给了长风,对方也没法用。
再一看制作纸人所需的材料……
短期内,他大概是不想再收第二个跟随者了。
将说明书塞回背包,傅藏舟对枪灵说:“这个牙牌和纸人,你拿去认主罢。”
枪灵问也不问,果断接过了两样物什,按照对方的说明,进行认主。
认主之后,牙牌与纸人的功用,自然而然便知晓了。
长风表示:“属下必不辜负郎君厚望,当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傅藏舟对此丝毫不怀疑:“往后得辛苦长风了。”
不是他打算偷懒。等生死簿再升级,簿册上的人鬼越来越多,一旦有什么异常,靠他一个人是绝对忙不过来的。
“护天下安宁,为苍生谋利,是我辈之责,何谈辛苦。”枪灵回答。
傅藏舟听了微微一怔。
心情是一丝复杂,一点惭愧,比起胸存大义、心思纯粹的长风,他做任务的动机就比较自私了……
发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抚。
男人冷冷淡淡的嗓音,却有一种抚慰人心的温柔:“小舟一直做得很好。”
傅藏舟转头,四目相对。
“毋需思虑过度。”宿桢语气平静,“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少年闻言,唇角不经意地轻扬:“桢哥挺会煲鸡汤的。”
其实没什么思虑的,不过是一时慨然,钦佩长风的鸿志;
但也不至于因此妄自菲薄。
像桢哥说的,无愧于心、无愧于事、无愧于人,何必强求自己达到圣人的高度?
宿桢沉默了片刻,忽而道:“吾不擅厨艺。”
傅藏舟有些没反应过来。
男人道:“小舟若想喝吾煲的鸡汤……”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待吾学会。”
啊?
傅藏舟这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算啦,”摇摇头,故作嫌弃,“我可不想当桢哥的试验品。”
宿桢正色表示:“不会让小舟当试验品,”他学着少年的表达方式,道,“吾会先让长兄尝过,若无问题,再请小舟品尝。”
傅藏舟:“……”
怎么忽然觉得,桢哥有点“熊”?
不怕您长兄听了您这话,也给您来一份“竹丝炒肉”?
`
数百里外。
面容冷峻的男人,问着身旁人:“平安,小七到哪了?为何至今未归?”
面白无须,被唤“平安”的中年人,赶紧是一番解释。
男人听罢蹙眉,良久叹息:“小七不归,吾做的菜肴便无人品尝了。”
平安垂着头不语,心道:
您做的菜,王爷在吃过第一次后,就没再尝过第二回 了,都喂了您养的那些鱼了。
王爷不归也是好事,省得隔三差五就得清理一次鱼池里的死鱼,大冬天的太折腾人了。
官家明明是英主,为何偏生要为难自己,想成为一个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