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现在呢？”陆越之问他。
　　“什么现在？”楚焕把沥水篮放在他手边催促, “你快洗，边洗边说话。”
　　“…楚焕同学，我说你最近有点厉害啊？”陆越之磨了磨牙, “指挥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你本来就是来打下手的好吧, 我才是主厨。”楚焕说，“不服你去跟爷爷说去。”
　　陆越之要被他气笑了，“现在都学会仗势欺人了？嗯？”说完抬手便弹了楚焕一脸的水。
　　楚焕下意识的闭眼, 忍不住吐槽, “啊, 陆越之你真幼稚。”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儿，楚焕把冰箱里的全部食材都用上了, 愣是弄出来了六个菜一个汤。
　　摆在桌子上,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万叔都呆了呆。
　　陆越之看着自家爷爷和万叔，跟着有些自豪，“吓到了吧？我也吓到了。”他知道楚焕会做饭, 但没想到手脚这么利索。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和刚才兵荒马乱的一场, 楚焕对陆越之的戒备越来越浅, 相处也越来越自然，听他说这话跟着就去拽陆越之的的袖子，低声道, “你别说话。”
　　陆越之偏头，抬手去捏他的后颈, 低声威胁，“…待会再收拾你。”
　　老爷子眼观鼻鼻观心，看着两人的互动一阵欣慰，先乐呵呵的尝了一块鱼肉，老爷子没别的爱好, 老了腿脚不利索就喜欢钓个鱼之类的，没少吃海鲜河鲜。
　　一尝味就知道这厨师是不是新手，抬眼看着小影坐在楚焕跟前一口一块红烧肉，整个人都是笑眯眯的，觉得今天这是来对了。
　　甚至连万叔今天吃饭的时候都难得话多了一些，楚焕有些开心，这么多菜从开始到上桌花了快两个小时，他还担心他们会等急了。
　　幸好，最后结果是好的。
　　饭后，楚焕主动起身去收拾，小影缠着他要跟小黑一起玩，老爷子见状朝着陆越之挥了挥手，“你去。”
　　正安安静静吃着最后一口饭的人无辜躺枪，看了一圈只能咬牙道。
　　“行，我去。”
　　闻言楚焕猛的看向陆越之，这么一桌子人吃饭要收拾的东西可不是要洗两个碗那么简单。
　　“你带小影和猫下楼玩一会吧，厨房我来。”陆越之朝他道。
　　楚焕眨巴了一下眼睛，对他的能力表示十分怀疑。
　　今天小影有了小黑，对下楼一点兴趣都没有。
　　万叔扶着老爷子去房间休息，楚焕陪着小影在客厅玩儿了一会，看小黑安稳的被她抱着不会突然发脾气挠人，又转身去了厨房。
　　陆越之正任劳任怨的在洗碗，他眼神动了动，拿出手机偷摸着抓拍了几张陆越之的侧脸。
　　比起工作，这个时候的陆越之身上生活气息特别浓厚，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以前难接近的样子。
　　画面刚定格，陆越之就朝这边看过来，“干嘛呢？”
　　楚焕默默收了手机，到跟前收拾操作台，“过来帮你，怎么样以前没洗过碗吧？”
　　“你眼里的我是有多不食人间烟火？”陆越之哭笑不得，“我大学之后都是一个人住，偶尔还是会用个盘子或者洗个碗。”
　　“是吗？”楚焕手上的动作一顿，作势就要擦手走人，“那我还是去陪小影吧。”
　　陆越之，“……”
　　看到陆越之明显地震的瞳孔，楚焕嘿嘿笑了两声又回来了，“好啦好啦，别生气，我帮你。”
　　把操作台收拾干净，陆越之在旁边洗碗，楚焕就跟在旁边擦干往碗柜里面规制。
　　万叔看着老爷子睡着就从卧室里退了出来，担心陆越之搞不定便想来厨房看看。
　　只是刚到跟前看到里面的场景，他又默默的退出来去了客厅。
　　下午陆越之有事出门去了，老爷子午睡起来就在翻床边的相册，楚焕犹豫了一下开口，“爷爷，这个相册你上次忘记带走了，我给您拿个袋子装上？”
　　老爷子对他笑了笑，“不了，就放你这吧，这个相册这几年都没有更新过几张照片，放你这还有些可能。”
　　“我？”楚焕眨了眨眼睛。
　　“对，你们一直在一起，机会很多。”他合上相册把东西放在原位上，“本来我没想那么快回老宅，但万叔说了得给你们年轻人留点私人空间，所以今天是来突击检查。”
　　楚焕有些哭笑不得，“啊…我们俩挺好的，又不是小孩。”
　　“你们有这个自觉就行。”老爷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出了门。
　　走之前小影又闹着想要带小黑走，楚焕没什么意见，毕竟一只流浪猫能让这么多人喜欢，他还挺省心。
　　但老爷子一个陆雪柯搬出来，小丫头就不吭声了。
　　楚焕抱着她回房间好说歹说，答应她只要想小黑都可以直接过来才勉强把人给哄好。
　　家里人一走，楚焕就回了房间。
　　这个相册基本就是记录陆越之的成长史，陆老爷子竟然说留给自己了。
　　他第一时间是兴奋，随即又觉得惶恐，事到如今哪怕两人已经结婚，他还是依旧记得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今天陆越之问的那句现在呢？
　　他其实听懂了，但又不敢贸然回答，所以干脆就借口躲过了。
　　楚焕趴在书桌前默默叹气，想起昨天的那部电影，不能掌控自己人生真的很无奈。
　　他宁愿自己像是吴文旭一样追梁医生，哪怕被那样直接拒绝，也好过最后两人不欢而散，离婚收场。
　　他来A市的时候是盛夏，透过窗户往外看，才刚过五点，天色就肉眼可见的开始暗了下来。
　　马上就是冬天了，他想。
　　刚来那会，他每天早晨醒来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时间，恨不得这段时间直接嗖一下在眼前划过。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丢掉这个习惯，生活里只有学习和陆越之这两样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偶尔看到日期都会有一种恍然隔世。
　　冬天到了意味着距离高考更近一步了，但楚焕却发觉自己起床越来越困难。
　　教室里每天打着暖气，学生们犯困的次数也跟着多了起来。
　　于是某个周五下午，学校通知，周六周末所有高三班级要去郊区举行两天一夜的冬季拉练。
　　听完楚焕完全不能理解那些校领导的脑回路，转头问吴文旭，“这难道不该是夏季的活动，只有几度的天气，要在外面露营？”
　　“是滴，你没听错，按照往届的惯例放假之前应该还有一场冬季运动会，专门针对高三的。”他说。
　　楚焕，“大家都怎么想的啊…要是受冷生病了？不是会浪费更多的学习时间？”
　　吴文旭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学校一天天的都想什么呢，但是你看大家？还是开心的比较多吧？”他说，“大不了就是折腾一晚上不睡，这憋了这么长时间了，都等着出去放风呢。”
　　楚焕，“……”不，他不是。
　　这个消息其实一周前班群里就有班委在征集意见，但楚焕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要没@他，一律按没看到处理。
　　当天回家跟陆越之一说这事，对方完全无语，“你们学校认真的？”
　　楚焕四仰八叉趴在沙发上郁闷道，“是的，已经确定了，明早十点在学校门口集合出发。”
　　陆越之，“……”
　　两人互相沉默了几秒钟，陆越之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楚焕眼皮子跳了跳，“你干嘛？”
　　“给你们学校打电话。”
　　楚焕一翻身从沙发另一头就扑到了他跟前，“天啊，你可别再给我搞特殊了。”伸手把陆越之的手机给拽走。
　　陆越之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人一怔，随即笑了，“搞什么特殊，我给你请个假，这么冷的天出去露营这不是明摆着要生病。”
　　“那也不行。”楚焕说。
　　陆越之挑眉，“怎么？”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想上学就闹着要请假。”他说，“大家都去，冷就冷点吧，我肯定比他们能扛。”
　　“你可拉倒吧。”陆越之伸手就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因为这破事再生个病，不难受不浪费时间啊？”
　　“这话你应该给我们老师说。”楚焕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跟着从陆越之的腿上下来。
　　“那你把我手机给我啊。”陆越之朝他伸出手来。
　　“…还是算了吧，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露营过，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陆越之往后靠了靠，问了个关键问题，“你们要去哪里露营？”这种天气去露营保暖方面该是最担心的事情。
　　“说是东郊那边一个山边上。”楚焕低头去看手机，“我看看。”
　　“东郊？”陆越之问他，“陵阳山？还去山上？”
　　“不是，应该是一个专门的露营营地，学校不会让进山。”楚焕说，“会很危险吧。”
　　“行了，那今天可以睡觉了。”
　　“为什么？我还想趁现在时间不晚，你陪我去买呢。”楚焕说。
　　“那个营地是一个朋友两年前投资的，我手里也有三成的股份。”陆越之拍了拍他的脑袋，“歇着吧，明天早上跟老师打电话请假，就说我直接送你过去。”
　　“啊…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我看起来像是很闲的样子？”陆越之说，“我下午有事，送你过去我就回来，那边人不认识你我带你过去认一认脸，晚上能跑出去就回房间睡，那边有我平时用的房间。”
　　楚焕，“…还能这么操作？”
　　“不然还是你想跟同学比一下谁更抗冻？”陆越之说。
　　楚焕独自坐在沙发上纠结了一会，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手机，“那好吧。”
　　陆越之要被他气笑了，“怎么跟我逼着你一样，想让你到那边舒服一点又不是架着脖子让你去砍头。”
　　“这不是还不适应我现在定位嘛，上个学是捐楼捐进去的，我同学至今都觉得我是哪家土豪的小儿子，现在随随便便出去露营都能露到自家的地盘，我这算是抱到霸总的大腿了吗？”他幽幽的看向陆越之。
　　“那按照霸总剧本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句油腻的台词？”陆越之说，“类似…”
　　“不，我拒绝。”楚焕直接开口打断他。
　　陆越之啧啧两声，“真不给面子，好歹是一粗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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