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异常
夏阅张了张嘴巴:“当、当然也是……”
场务组的人走了进来,“陆老师,年导找您过去。”
陆商取下面具,表情不变地站起,“好。”
夏阅坐在椅子里没动,从他抬头的这个角度,恰好能够望进对方眼底。还是那副冷淡神情没错,哪里有什么亦正亦邪感。
分明就是他看走眼,大概是失眠的后遗症,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目送陆商的背影离开。他和梁栎柠没有对手戏,通告安排也暂时错开了。
上午在片场拍戏,他没看到梁栎柠,倒是看到了八宝粥。何非把猫带片场来了,八宝粥成了剧组团宠。大概是流浪过的缘故,小猫似乎不怎么怕人,还敢从航空箱里出来,大摇大摆趴在平板旁。
罗游鱼摸摸猫的脑袋,拿起平板问陆商密码,“给它找个动画片看吧。我看网上那些猫,它们都挺爱看的。”
她也是最近才回组,时间比夏阅早两天。
陆商对此未予置评,告诉她平板的密码,“你放。”
夏阅就坐在陆商对面,老老实实和他对台词。
罗游鱼打开B站,要搜猫和老鼠的视频,不知道怎么的,就点到了历史记录。她不欲窥探陆商隐私,手指滑向下方要切走,余光扫过最新记录时,却难掩惊讶地震住了。
最新的观看记录里,全是赏月CP向视频。
她有点难以置信地抬头,短时间内忘了表情管理,看完陆商后又去看夏阅。前者没有任何反应,后者倒是更敏感些,当即停下了念台词,回以她疑惑的眼神。
罗游鱼恢复镇定自若,意味深长地朝他挑眉。虽然那晚走廊碰到后,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过饶是准备再充分,对于陆商的内心想法,她着实是诧异了一把。
毕竟她所了解的陆商,绝不会搜这种视频看。
夏阅被她看得心慌,明显有些不在状态了,连忙叫停起身接水喝。他拿着水杯站起来,借着角度的优势,看清了平板画面。
是他那天偷偷看过后,来不及删的视频记录。他捧着杯子有些傻眼,双腿似牢牢钉在地面,竟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察觉到他的异常,陆商终于投来视线。罗游鱼被逮了个正着,放下平板双手举高,语气大方诚恳地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看什么?”陆商语气冷淡。
罗游鱼双手举着没动,嘴唇朝平板方向轻努。陆商拿起自己平板,扫过上方历史记录。随后平静地放下平板,男人望向面前两人道:“不是我看的。”
夏阅吞了吞口水,正欲附和着点头,就看罗游鱼眼神变了。她不再盯着陆商看,而是目光缓慢游移着,直勾勾落向自己身上。
他吞咽的动作哽住,只觉得最后的那层遮羞布,要误打误撞被她扒下来了。他飞快朝罗游鱼摇头,极力撇清自己关系,“也不是我,我没拿过陆老师平板。”
罗游鱼眯了眯眼睛,摆出侦探的气势来,“那是谁?”
夏阅嘴巴闭得很严,陆商大发善心救场:“猫看的。”
但看罗游鱼语塞的模样,这场救得不怎么样就是了。总之这件事到最后,罗游鱼打从心底认为,是面前两人互相包庇,陆商拿八宝粥敷衍她。
罗游鱼以为陆商敷衍,可夏阅是真能听出来,陆商没一个字在敷衍。在对方心底看来,罪魁祸首就是猫。
一场惊吓过后,他也有了收获。陆商是真的知道了,猫身体里藏了个人。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陆商那里,将这个人的存在,与自己撇清关系。
他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直到陆商叩了叩桌面,语气有点严格地问:“想什么呢?魂都飞了。”
夏阅猛然回神,发现水杯不翼而飞,被陆商拿给程程了。程程替他去接水,夏阅重新坐了下来,对上面前的剧本,仍有几分心猿意马。
戏份还没轮到他,这会儿时间宽松,他也不怎么着急。他单手撑着脸,垂眼想事情时,听到桌子对面,有音乐响起来。
歌听着还很耳熟,夏阅纳罕地抬头,发现平板没有关,观看记录也没删,陆商点开了其中一个。
视频内容他记得很清楚,剪的前世今生两世奔赴。前世的军官和戏子,今生的总裁和爱豆。夏阅没拍过戏,剪辑素材不多,戏子扮相是综艺素材,一档角色扮演的综艺。
当初为了录综艺,他还学过戏曲唱腔,虽然时间不长,只是学了点皮毛。
剪辑作者是老手了,视频量播放很高,除了剪得好以外,还有隐晦的床戏。陆商没看过不知情,可夏阅已经看过了,眼下杵在桌对面,多少有些难为情。
他在这头坐立难安,陆商却很泰然自若,甚至抬起眼来问:“想看?”
夏阅摇了摇头,否认得很果决,接着神色略有为难,掌心轻轻拢在嘴边,隔着桌面凑近小声:“片场里人来人往的,在这里看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能看的?”对方反问。
雨吸ǘ樱
夏阅火烧眉毛,又不好明着说,眼看进度条越来越长,最后含糊其辞地嘟囔:“早上来的时候,我看到树上有代拍……”
陆商按下暂停键,“你的意思是——”
夏阅暗示般地点点头,满脸暗号对上的喜悦。不想被镜头拍到,就赶紧关掉吧。
男人并未把话说穿,眉眼不动看他片刻,看得夏阅欣喜渐消,慢慢有困惑浮起来,才不急不徐收回打量,语气正经地补上后半句,“晚上回去再看?”
他当场上演笑容消失术,连程程送水过来,也忘了拿起来喝。
陆商没有再继续看,对他的反应下结论:“你看过?”
夏阅眼皮一跳,懵懵懂懂抬起脸来,懵懂中似有几分愕然,仿佛不懂他在问什么。
陆商见状,轻轻一笑,低缓开口:“演技有进步。”
夏阅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是该先道谢,还是先否认没看过。
男人没给他选择的机会,“你看过。”再次重复这三个字,疑问已经变成陈述,陆商语调平平,投落下的眸光里,却泛起浅淡锐意,“什么时候,在哪看的?”
他装不下去了,很心虚地撒谎:“……前几天别人发的。”
陆商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夏阅有些意外,原以为还得填充细节,没料到会这么好糊弄,倒省了他圆谎的功夫。他眉眼间染上轻松,将注意力放回剧本上。
陆商坐在他对面,轻瞥他染回来的黑发,实则已经生出了疑心。
当他将责任推给猫时,罗游鱼怀疑他敷衍,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夏阅非但没怀疑,反而还很赞同他,反应的确有些异常。
陆商眉眼无波,陷入了沉思中。
夏阅不知他心中想法,顺利拍完了白天的戏。当晚他进入猫的身体,对眼下身陷的困境,也有了应对的办法。
谈不上有多花里胡哨,甚至说得上是很朴素,夏阅决定主动自首,争取能够坦白从宽,再替自己编个新身份,将夏阅从这件事里摘出。
怎么坦白是个问题,眼下陆商跟他装糊涂,他还是不要太过直接。夏阅仰躺在茶几上,盯着上方的灯思考,尾巴轻轻甩高又落下,含着点懒洋洋的意味。
何非放下电动老鼠,想将他从茶几上抱起。对着陆商助理那张脸,夏阅还怪不好意思的,只觉得自己占了他便宜。
因而对方伸手来时,他原地打了个滚,像个圆滚滚的团子,从何非手边滚开了。何非没有再抱他,陆商还没有回来,有人敲响了房间门。
助理直起腰去开门,夏阅乱七八糟躺着,肚皮朝天四肢放平,没有要起来的打算。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后腿一蹬迅速翻起,尾巴不满地拍打茶几,本能地对这声音过敏——
是梁栎柠在门外。
他从茶几边迅猛冲下,腿短但高频地迈动起来,飞快跑到了何非的脚边,视野被两条腿遮挡,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能听到二人在对话。
夏阅急得原地转圈,继而抱住何非裤管,顺着对方那条小腿,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后者顺着动静低头,只当他想和人亲近,将他捞进臂弯抱起。夏阅滑得像只泥鳅,“嗖”地一下钻出他臂弯,踩着他的手臂爬上肩头,扶着何非脑袋稳稳蹲住,以居高临下的视角,得意地瞥向梁栎柠。
后者很是莫名,脸上没表现出来。他今天穿戴整齐,也没打算进房间,来敲门是送水果。并非陆商独一份,而是所有人都送。只是基本的笼络手段,广撒网的效应最好。
“陆老师还没回来吗?”梁栎柠捧着水果问。
不等何非回答,蹲在肩头的猫,率先高傲地眯起瞳孔,龇牙咧嘴做起鬼脸来。
用做鬼脸形容猫,属实是诡异了一点。但梁栎柠思来想去,只觉得这个形容,才最合适与贴切。
“没回来。”何非说。
梁栎柠把水果给他,手在拿回来以前,抱着试探的心思,摸向了夏阅的脑袋。夏阅很是嫌弃,一边歪着头躲过去,狐假虎威低声哈气,一边抬起自己爪子,凶巴巴拍向他手背。
脚垫蹭过他皮肤,软软的没露指甲,他心有余悸地收手,看何非扭头教训猫。
夏阅抖着耳朵装傻,见他唠唠叨叨个没完,在他肩膀上跺了跺脚,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
何非这才停下来,不是因为他跺脚,是因为走廊尽头,电梯开门声响了。远远瞥见陆商身影,梁栎柠躲还来不及,掉头就回自己房间了。
他在陆商那栽两次跟头,如今早已吃到苦头,不想继续栽第三次。
一人一猫站在门口等,直至陆商迈步走近,眼眸轻扫开口询问,何非才说水果的事。男人神色未有波动,从何非肩头抱走猫,不轻不重揉了把猫脑袋,将一头黄毛揉得很凌乱。
夏阅微懵地甩甩脑袋,没敢往陆商肩膀上爬,老老实实挤在他怀里,甩动间胡须被他按住了。
他下意识地咧嘴,露出嘴里尖牙来。别的什么不说,这模样还挺唬人。何非看在眼里,想起刚才那一幕,就顺势脱口而出:“刚才梁栎柠来了,它也是这副表情。”
夏阅敷衍地“啊”两声,提醒何非告状没有用。
何非自然没听懂,还自顾自地往下道:“说来也是很奇怪。梁栎柠第一次来时,八宝粥还让他摸了。怎么今晚过来,梁栎柠要摸它,它还凶得哈气?”
夏阅猛地愣住,陆商拨胡须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
下一秒,男人眼眸微微低垂,情绪莫测地望过来。
夏阅跟着惊悚地抬头。
一人一猫视线交汇,猫内心孱弱无助,眼睛吓成了竖瞳。
作者有话说:
明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