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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蒋裕京答应了。

第37章

蒋裕京答应了。
消息传出的速度比风雨更快。

次日清晨,蒋家上下皆收到通知——

他将在下月初一举办婚礼,结婚对象是程家小儿子程景源。同时,媒体的通稿也迅速发出,新闻瞬间铺天盖地地传播开来。

“我区蒋氏长子蒋裕京将迎娶柯德程家次子程景源,这场风雨许久的商业联姻终于落定。”

早已窥探这场联姻的外界迅速捕捉到焦点。有人翻出此前拍到的殡仪馆照片,照片中蒋裕京与那位神秘未婚夫并肩而立,黑色丧服在晨雾中勾勒出的剪影被重新包装,成了联姻关系的“铁证”——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当初定下婚约的,正是照片中的人:程家小儿子程景源。

“两个人看起来挺般配的,感情应该不错。”

“商业联姻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信他们是真情实感?”

“明年我区经济稳了,谁知道程家到底投了多少资源?”

……

信息快速被消化,公众普遍接受了这一“事实”。资本市场也随之回暖,双方股价纷纷上涨,像是在为这场交易投下信任的一票。

没有人察觉到其中的调换。

没有人知道,曾经在联姻席位上的名字,并非程景源,而是程绛的另一个儿子。

这一切,正在朝着程书懿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反常的是,在这场大张旗鼓的安排中,蒋裕京表现得比谁都认真。

他不仅迅速敲定了婚礼的日期,还亲自安排了程景源的医疗问题。

他为程景源联系了中立区最顶级的心理医生。

这位医生收费高昂,预约名单上排满了各界名流,常年不轻易接诊。但蒋裕京只用了一通电话,程景源的名字便被写进了最优先的名单里。

“每周两次,不间断。”

程景源刚开始时依然怯懦,对陌生环境充满抗拒,甚至在面对医生时无法完整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在持续的专业治疗下,他的创伤应激症状渐渐得到缓解,情绪稳定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渐渐地,他能够清晰地与人沟通,恢复到往日差不多的状态。

他的饮食、作息也有人全程打理,蒋裕京给他配备了家庭医生和营养师,全力确保他的身心健康。

——这一切的待遇,比程书懿曾经得到的要好得多。

不过,这一切也无可厚非。

程景源的健康对联姻的稳固至关重要。蒋家不需要一个因病无法出席社交场合的“隐形人”,他必须尽快适应蒋家,适应他的“新身份”。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已经是月末。距离婚礼的日期只剩几天时间。街头巷尾的报纸上,偶尔能瞥见有关这场婚事的只言片语,寥寥数句。

程书懿在读到某个名字时,还是会有一种空落感。

自从那次去公司找蒋裕京谈话后,他便再未见过他。那人似乎刻意避开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牵连,也许是被忙碌的事务困住,也许……是已经做出了远离自己的决定。

他没有去追问。

也不愿再去面对和探究。他静静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他一直以来的角色——旁观者、局外人。

这段时间,他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改变。冯嘉姚依然陪在身边,处理着程绛遗产的交接事务。

大洋彼岸的柯德因程绛去世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股东大会迫在眉睫,他的未来也愈发清晰——即便相隔万里,也将走上程绛曾经的位置。

他想好了。

等婚礼一结束,他就会回到H独立国,带着程绛的骨灰回去。

他还要回去为程绮举办一场葬礼,一场属于‘英雄’的葬礼,然后将父女俩安葬在一起。

这是他唯一能为程绮做的事,也是赎罪。

中立区对他而言,已无容身之处。尽管他现在仍暂住在蒋宅,过着安稳的日子,这种暂时的安稳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婚约已经不再是他生活的中心,他不再需要扮演那个被摆布的角色——

他终于从这场婚姻中逃脱了。

自由,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他曾无数次幻想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受程绛的摆布,不再困之于“程家”这两个字中,真正的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格。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种名为自由的“东西”。

可他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喜悦,也没有感到真正的解脱。

他就像是一只飞出笼子的鸟,在空中停驻,四下寻找,却发现原来自己没有归处。

这晚,是例行的家庭聚餐。

蒋家的规矩向来如此,无论各自多忙,每个星期五,家族成员必须齐聚一桌。

程书懿知道自己今晚必然会见到那个人——

那个自从那次谈话后便再没有出现在他眼前的人。

原本宽敞的房间显得那么狭窄。不知是因畏惧,还是因某种更复杂的惶恐。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他的新角色,可此刻,他甚至不敢踏出房门。

他站在房间里,犹豫良久。

最后深吸一口气,还是推开了房门。

他沿着楼梯缓缓走下去。

客厅里灯光明亮,所有物品被照得一清二楚。

沙发上,那个熟悉的侧影出现在程书懿的视线中——

侧脸线条冷峻,领口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着,即便是在家里,也没有松开领带。

蒋裕京一如既往,可他的身侧却多了一个人——

程景源正安静地倚在他的身边,眼神柔和,与他小声说着话,他们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刻的亲昵。若外人看到这画面,必定会认为这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程书懿放轻脚步,在最后几阶楼梯处停下。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仿佛无意中窥探了某个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他变成了一个“偷窥者”、“插足者”。

他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

就在离开的瞬间,一个陌生的气息靠近,耳侧传来一声轻笑——

“嘘——”

他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张漫不经心的脸。

蒋裕昂站在他的背后,手指举在在唇边,嘴角带着一丝不明的笑容,低声道:“偷看什么呢?”

“没有偷看……”

程书懿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楼下的客厅,谈话声一瞬间消失。

程书懿感觉到一束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循着视线,望过去,果然对上了那人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目光沉静而晦暗,好像在压抑着某种愤怒,或者,是一种警告。

空气变得粘滞。

沉默在二人之间拉扯着,反倒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难以承受。

就在这时,餐厅方向传来佣人的声音:“开饭了。”

程景源率先站起身,伸手拉住蒋裕京的手臂,声气轻快:“裕京哥,你辛苦工作一整天了,肯定饿了吧?”

他的动作自然,仿佛这样的亲近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蒋裕京视线掠过身旁的人,没有拒绝,也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借着程景源的力顺势站了起来。

程景源唇角一弯,下一刻,他忽然轻轻地抱住了蒋裕京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仰头着头,语气故意放柔:“裕京哥,你对我真的很好。”

——这一幕,不偏不倚地落入了程书懿的眼底。

他的视线被那个亲密的画面牢牢吸引,无法移开。

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错觉——

他和蒋裕京的婚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程景源和他才是注定的搭配。

“你弟弟挺会演的。”

程书懿的手心抵在冰冷的扶手上,正对上蒋裕昂促狭意味的眼神。

男人又低笑了一声,小声道:“怎么不下去和你‘弟夫’打声招呼?”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击,让整个世界都在摇晃。那句调侃的词语,让他直面一个残忍的事实——

现在,蒋裕京是自己弟弟的丈夫。

他紧紧握住扶手,再一次望向客厅——

蒋裕京依旧低着头,目光注视着程景源,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沉默得让人难以揣测。

程景源察觉到了什么,手臂轻轻收紧,无意识地试探着界限,声音比刚才更软了些:“裕京哥,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所有的声音似乎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程书懿那颗跳动不止的心,他想要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个答案。

蒋裕京的回答是:“当然。”

晚餐的气氛有些压抑。

长桌上,刀叉轻轻碰撞瓷盘的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席间沉默蔓延,连佣人们上菜的动作都比平时放得更轻。

所有人心知肚明,今晚的低气压并非毫无缘由。

自从蒋裕京悄然改变了婚姻安排,将原本计划中的程书懿换成程景源后,陈恩仪的脸色便一直阴沉不定。

她本已将程书懿当作蒋裕京未来的伴侣,所有的期望和幻想几乎全寄托在了程书懿的身上。可如今,自己儿子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将人换了。

晚餐时,她手里刀叉几乎没怎么动过。最后,忍不住开口问:“婚礼的礼服挑了吗?”

蒋裕京只是抬起眼皮,冷淡地回应:“还没有。”

“都要结婚了,还在忙工作?还是说,这个婚,你根本就不想结?”

“明天去挑礼服。”

蒋裕京话说得简洁干脆,陈恩仪顿时无话可说,只能强压心中的怒火,随即追问:“那婚礼呢?场地、宾客?定了个结婚日期,就觉得自己任务完成了。是打算什么都交给我们来安排吗?我还以为你多上心呢?”

“我没什么意见,那些东西你们决定就好。”

蒋裕京这句话的随意让陈恩仪的脸色更为难看,“礼服、戒指这些,难道要让我们来替你挑?你自己连个过场都不走吗?是你结婚还是我结婚?”

“明天上午有个会,结束了就去。”他说着,忽然视线转向桌子对面的人:“程书懿,作为哥哥,你是不是应该陪弟弟一起去挑礼服?”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书懿身上。

程书懿被突如其来的点名弄得有些愣住了,一时间,思维停转,哑口无言。

程景源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安排,他瞪大了眼睛,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亲昵地靠向蒋裕京:“裕京哥,我想让你陪我去。”

“你去不去?”

蒋裕京没有理会程景源的撒娇。

他盯着程书懿,势必要问出一个答案。

程书懿背脊绷紧,脑海里拼命组织语言。

蒋裕京怎么想的……让自己陪程景源去挑礼服?

突然,一道声音轻轻响起,插入凝固的空气:“裕京肯定是觉得,既然是婚礼,那礼服当然要选最好的,景源还年轻,挑东西容易心软,还是让书懿陪着,他眼光更稳妥。”

关施黛温柔地笑着,看似在替程书懿说话,实际上却是在顺着蒋裕京的话,进一步把程书懿架上去。

她的目光似有些温柔地扫过程书懿,微微一笑:“再说了,哥哥帮弟弟做些事也是应该的,何况景源最听书懿的话了。”她的语气轻得几乎要化开,像是在用最柔软的方式,逼迫程书懿接下这个任务,“书懿,你不会拒绝吧?”

程书懿没有抬头。

“不会。”

话音刚落,蒋裕昂忽然笑了,他斜睨了一眼程书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明明刚刚还是准新郎,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陪挑礼服的哥哥?”

桌上的沉默随着蒋裕昂的笑声愈发显得沉重,他的言语如同火种般点燃了本就压抑的气氛,让气氛一度凝固。

“不然让你来安排?”

水晶吊灯下,兄弟俩的视线隔空相撞,光芒在他们的眼中闪烁,仿佛只需一点小小的火花,便能让局势彻底爆发。

“都给我闭嘴!”

陈恩仪霍然起身,扔下餐巾,留下一句——

“这婚不想结就别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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