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个卷发棒是咒具吗？
不对, 根本就看不到咒力的挥泻和残秽。
可是普通的卷发棒根本没办法达到这样的攻击效果吧？！
自从成为咒术师以来，祓除咒灵走南闯北，出差路线画在地图上都能环游日本好几圈, 夏油杰自认看过无数风景与隐秘, 但在今天, 他发现——
自己还是太嫩了。
读不懂，根本就读不懂眼前这个拿卷发棒把群殴变单挑的男人！
他右边的眉毛忍不住跳动。
完全无法表情管理。
听那些猴子说青年是隔壁村的？
这座山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盛产令人无法理解的生物？
“好了，闹剧到此结束了。”
他嘴角抽搐几下，才勉强出声打破惨痛屁股地狱的诡异场面。
无声的破空之中, 今夜才祓除吞噬的咒灵出现在他身后，紧紧锁定住灵幻。
灵幻肩膀一抖打了个冷颤, 回头看见咒灵——感谢这些年来的从业经历, 再恶心的也看过，眼前的程度也不过尔尔, 甚至还能就着嗦一碗面。
极大程度维持了他的逼格。
“你不是普通人吧。”夏油杰看出来点不一般。
“当然了，”灵幻用卷发棒在空中挥出一道弧线, 另一只手插兜，“我可不是普通的村民。”
“诅咒师？”
“诶？什么？我意思是我家有地，多少算个地主啦。”
“……”
不是, 又不是在夸你, 怎么还有点害羞起来了。
这是给你自夸自谦的场合吗？
夏油杰有点头疼，要不都杀了吧？懒得再纠结什么逻辑了。
但灵幻似乎就是专程打破他节奏来的。
他又不是NPC，戳一句才说一句，不管对方怎样直接向前走了两步。连咒灵突袭过来也没眨眼，唯一的破绽是他那被罡风吹动的碎发，看起来深不可测。
他的脸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用指腹揩去一两滴血珠, 灵幻无所谓道：“姑且问一句，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我要做什么应该很明显吧。”
夏油杰：“还没明白么？你才是做无用功的那一个。就算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们还是活不过今晚，徒增痛苦罢了。”
“我要是你……”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灵幻蓦地一偏头。
唰！一把柴刀从他头顶掠过！
好卑鄙，竟然是偷袭。
灵幻顺势蹲下、蓄力、扭转跳起升龙——
怒喝：“芝士汉堡龙卷风！！！”
此乃使用全身的弹力附带着强烈的回旋力，对敌人面对进行猛攻的必杀技——是也！
夏油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村民C被他一拳螺旋升天，在空中挥洒绚丽的人体精华（不要问他到底是什么），然后滚落在地，再起不能。
夏油杰：“。”
老实说，已经很久没看到如此单纯肉搏的场面了。
“偷袭可耻啊，朋友。”
灵幻松松拳头和手腕，向背后道：“还有谁想参加吗？”
顿时，一群嗷来嗷去的人瞬间装死，比真的快死了的那个偷袭狗还安静。
只剩下被波及的吊灯，嘎吱嘎吱摇晃。
像喜剧里尴尬剧情的音效。
“看吧，一群吃软怕硬的人，用最低级的以暴制暴就能解决的东西，用上你那点力量都嫌多余。”
他说着，擦着夏油杰的肩膀侧身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我来的话，让村民丧失行动力之后就去优先检查那对姐妹的情况。据说被虐打了不少次不是么？”
夏油杰：“你——！”
转身的功夫，灵幻已经跑进囚禁两姐妹的屋子里了。
.
大约在mob上高二的时候，灵幻有出过一次远门。
那是不远千里前来都要求灵幻接下的委托，地址在北海道某一个村落。
真要说细节，灵幻有些弄不清，大概是对关于恶心东西记忆的保护吧，每次回想起时，清晰的只有那片冻人心寒的雪天，以及手上的灼烧感。
mob说：“有听律讲过，在冷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会觉得热，师匠大概也是这种情况吧。”
当时的情况——
与今天，未免太过相似。
“不要怕，我把外面的人打倒了哦。”
灵幻蹲下来，隔着牢笼对两姐妹道。
菜菜子美美子有些茫然。
好奇怪，刚才的哥哥……明明是黑色头发呀？
为什么只是出去又回来，就变成了金色的短发？
双胞胎的眼睛部位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菜菜子还好一些，只是看东西有点模糊而已，美美子的眼睛已经完全肿起来了，没办法睁开。
因为音色很像，灵幻新隆又下意识的放低放柔声音，误打误撞与夏油杰的说话风格贴了大半，导致——
她们完全没能分辨出灵幻新隆和夏油杰是两个人！
“大哥哥，你是变身了吗？”
菜菜子有点欣喜，她就说自己和美美子才不是不详的存在！
她们是有魔法的人！
看，这不就有魔法骑士来救她们了！
灵幻的思路没跟上这个乌龙版本。
但为了要让小女孩们配合，他顺口道：“没错，现在为了救你们出来，我要放大招咯，所以快躲到最远最角落的地方。”
说罢，从物品栏里拿出一个【樱桃炸弹】。
好家伙，这一趟是没白来，带的家伙全用上了。
樱桃炸弹的伤害范围非常小，但用来破坏这个牢笼完全够用。
夏油杰被灵幻新隆的逻辑攻击到，怔愣了几秒才匆匆进来，也就是那一瞬间樱桃炸弹爆炸，他始料不及，被牢笼弹飞的碎片刮到了脸。
好巧不巧，和灵幻新隆被伤到的地方是一个位置。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浓雾，他召唤出风系能力咒灵几下扫清，咳嗽着追踪灵幻新隆的动作。
然后就看见灵幻抱起了深色头发的女孩，转身向外走去。
夏油杰：？
等下。
这有点不对。
让他捋一下。
这家伙表现出来的意思，难道不是那种所谓的“正义勇士”——
一边嚷着要用世间法律平等地判每一个人的罪，一边把受害者救出来，纵使被偷袭背刺无数也从不杀人的类型吗？
再看看今晚的流程。
他报警，宣扬了正义与法治。
不杀人，也做到了。
被偷袭，也发生了。
至于救人——救是有救，但……
夏油杰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被关起来的是双胞胎姐妹，怎么青年抱走一个就算了？！
另一个被留在原地了啊喂！
看着灵幻新隆的背影，又回头看还没反应过来的浅色头发的孩子，夏油杰往复这个动作好几次，心中不断惊疑。
无法理解！
无法预判！
这个青年，到底是什么人物？他到底想干嘛？！
.
都说咒术师都是疯子。
那么他们身上必然携带超——不稳定的精神状态。
夏油杰能坚持一年才崩溃，已然是足够坚强的成果。在今天数次的冲击下，他的逻辑有些崩盘了。
关键是前半部分……对，就是青年出现之前的那部分，他知道自己是愤怒的。
因为愤怒，冲破了平日虚伪的守则，是完全能被理解的想法。
但青年出现之后就变了。
夏油杰继续遭受冲击，却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来气。
如果他再有理智一点，应该就能察觉是什么原因——
这种情绪说是“无语”，恐怕更为恰当。
生气是生气不了一点，甚至还有些想笑。
……
灵幻新隆，硬生生把夏油杰变成了一个不可燃物。
.
菜菜子坐在原地，是被留下的那一个。
她嘴里甜甜的，是炸弹倒计时那几秒魔法骑士给她们吃的“治愈糖果”。
吃下去之后，身上就不那么疼了。
魔法骑士那时还说：“你知道她（美美子）伤的更重对吧？等下我抱她走，你等另一个扎小丸子的哥哥过来，一看见他，就——”
在夏油杰反复确认两边状况是否幻觉之后，他的视线和菜菜子的撞上。
老实说，稍显唐突。
菜菜子懵了一秒，想起魔法骑士的嘱咐，嘴巴一张——
嚎啕大哭起来！
没错！灵幻让她看见这个扎小丸子的哥哥，就哭！
越大声越好，越凄惨越好，还要一定记得，哭两声过后就开始喊美美子的名字。
“美美子、美美子！”
菜菜子嗷得一声，泪珠珠就出来了。
她本来就长期处在担惊受怕之中，更别提身上的苦痛，好不容易迎来曙光、又有魔法骑士降临，精神松懈下来后，干涸的泪水开始泛滥，没有人的演技比她的哭泣更真。
对着夏油杰，她张开双臂，像婴儿一样所求一个怀抱。
“我要美美子——呜呜呜啊啊啊！”
坏了。
夏油杰滴下一枚冷汗。
这是冲他来的。
可该死的——他还真拒绝不了。
想了想，他还是自己上前抱起了菜菜子，而不是用咒灵托起她。
把孩子拥进怀中，是无法言喻的、为之一怔的感受。
那孩子的嚎哭，身体的颤抖，就像是与他的心脏一起共振一样，刺激着流淌的术师血液。
夏油杰又短暂燃了一下，但不多。
菜菜子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伸手直指灵幻离开的方向，反复cue关键词：“美美子……”
“他没有咒力，跑不快。”
夏油杰心情复杂道：“虽然搞不懂他想干什么，但我答应你，把你的姐妹带回来。”
一开始青年出现的时候，就是跑过来的。
那个速度连他全力以赴一半都比不上，以此为参照的话，都不用咒灵出手，他稍微两步就能赶上——
夏油杰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胸有成竹地大步迈出，脚边倒地不起的村民如同蝼蚁不值一提，他一转头，面朝灵幻离开的方向——
嗯？
……人呢？
跑这么快？？？
眼前除了村居房屋，一片空茫茫，连个灵幻的背影都看不见，就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燥热的夜风中，刚刚才放下狠话的夏油杰，沉默了。
菜菜子被风吹得打了个激灵，她也看见魔法骑士带着姐妹消失在空气中。
她一个哭嗝，嗷得更凶了。
.
至于灵幻到底在哪里——
谢邀，正在全力加速中！
意识到所谓“大师”是为了两姐妹打算屠村报复之后，灵幻心中就有了个大致计划。
他出手总比大师下死手强，先把村民全都丧失行动力，再以两姐妹的安危挤兑对方，让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她们身上。
当然，为了防止灵幻离开后夏油杰再下黑手——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他也离开这个地方。
怎样才能让夏油杰心甘情愿地走，而且让灵幻也放心？
当然是带走其中一个孩子，让他抱着剩下的孩子追上来啦！
灵幻打赌，夏油杰绝对会追上来的。
毕竟他手里还有个“人质”呢。
最好是他跑他追，就这样一路把人引回星露谷。
——天外来客进来容易出去全靠运气，而且星露谷也很适合小孩子恢复休养嘛，是再适合不过的中转站了。
这个计划简直完美。
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时速的差距。
灵幻相信夏油杰这样能操控怨灵的人速度不会差，那么就别怪他打时间差。
先一步行动，然后马上灌下咖啡！
跑出村子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所以当夏油杰还在疑虑震惊的时候——
灵幻新隆，正在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