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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从头到尾秦牧就站在一旁背着手,一言不发,眉毛泰然不动,由任扶苏在他眼前‘嫖|妓’。

小二把扶苏和秦牧带上楼,画舫一共有三层,第三层的布置和第一层又尽然不同。

若说是第一层是个销金窟,极为奢侈豪华,那第三层走的显然是小清新的朦胧路线。放眼出去,配合着潾潾的水光映照下,这一层很有气氛。在扶苏从阶梯踏上木板的一刹那间,飘渺的琴声响起,微风吹拂过缠在顶柱的轻纱──扶苏觉得好像在拍鬼片啊。

扶苏默然,把脚收回来,对秦牧说:「这人不是练过吧?」不然怎会在他一踏上甲板就能精准地响起琴声,至今这等听位办声的功夫他只在他爹身上见过。

秦牧细听琴中的力道和气魄,摇摇头:「恐怕是经验老道外加有人提醒吧。」他看到轻纱中就隐藏着几个侍女。

「啧。」扶苏撇撇嘴:「装模作样。」

秦牧无言望向天花,只觉得无论何事,一顿碰上扶苏,扶苏的反应永远和别人不一样。若是普通的人只觉得很有意境﹑很美丽,迫不及待想一探帘後的美人是怎样的天姿绝色吧?

──不过他忘了扶苏是基佬,对他来说美女只是用来欣赏的,半点性|欲也生不起来。

美女等了半天都不见人来,不禁纳闷地开声道:「贵客来临,玲珑在此向两位先打招呼了。」声音有如出谷的黄莺一样的好听,婉转间又不让人觉得做作,不愧楼中的一等一美女。

「哦,幸会幸会。」扶苏说得挺敷衍的。他抬起脚,走完未完成的路。

玲珑敞大的房间里在尽头挂着一帘竹帘,旁边隐隐有烛光跳动的倒影,而正坐在中间的正是玲珑,从那剪影中便能看到那姣好的身影是何等的绝妙。

她的房间打通了一处,使到河上的美景能尽收在房内人的眼中,又能引来徐徐的清风,布置是极费心思的。而这房间的摆设更靠近京城的风貌,桌椅已经开始使用上了。扶苏和秦牧坐到椅上,然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对着露台吹着凉风,一时暑气尽消。

玲珑原想先摆起自己的架子来压来者一头,没想到扶苏和秦牧完全不解风情,真的把她凉在一边,让她的脸色不禁有点僵硬。

但到底在风场中混久了,她见无人理会她,便自己轻抬起竹帘,笑意盈盈地走下台阶,对着扶苏和秦牧弯身行礼,道:「两位客人,玲珑这边有礼了。」

「嗯,起来吧。」扶苏上上下下扫视了她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终於见识到古代的绝世美女,的确是很漂亮﹑令人惊艳。

秦牧有甚麽女人没见过?他只是平静地看了玲珑一眼,便转过头继续喝他的酒。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声,门被推开,又一个美女站在门外浅笑。

「非烟没有来迟吧?抱歉,让两位贵客久等了。」她一出现便把扶苏和秦牧两人说成是在等自己,摆高自己压了玲珑一等。

玲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扬着笑脸,轻声道:「姐姐可真晚,差点以为姐姐不来了。」

「哪会呢?这不是为贵客准备酒菜吗?」非烟轻移玉步,露出身後几个拿着托盘的小二。

看着托盘上面的美酒佳肴,扶苏觉得自己又饿了。

他看食物的眼光比看美女还要热忱,让秦牧冰冷的目光微微降了温,变得没有那麽不善。

「麻烦姐姐把酒菜拿来,这样让妹妹多不好意思啊。」玲珑又轻笑了一声,硬是要压过非烟一头。

两个美女在那处斗来斗去,扶苏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这可是活版的‘宫斗’剧,不看白不看!

作者有话要说:╮(╯▽╰)╭ 秦爹见到扶苏苏逛青楼有甚麽感想?

秦牧:没关系,晚上让我嫖他就可以了

扶苏:……= =滚。

104妓院中的一夜

两位美女虽然内斗,但依然不忘招呼扶苏和秦牧的。

秦牧坐在扶苏身边,玲珑眼利,一个微步便坐在扶苏身边,而非烟显然有点恼怒──因为无论从外表或者是观感来说,扶苏看上去比秦牧好相处多了。

非烟坐在秦牧身边,秦牧眼角也没有动一下,看她一眼,依然自顾自浅酌清酒,夹菜和着面条吃饭。

非烟在一旁笑到快僵了,说话的嘴都麻了,秦牧还是不甩她一眼,偏偏秦牧浑身的气势让她不敢随便地窝进秦牧的怀中,深怕这个满身刹气的男人一举手就把她摔掉。

另一边的玲珑也不太好过,因为扶苏虽然表现没有像秦牧那麽强势,但往往在她快要借势碰到扶苏前,扶苏带笑的眼睛都会往她处一瞥,不知为何玲珑便不敢再造次了。

房内的气氛越发抑压,两个美女怎样也调动不起扶苏和秦牧的热情,百般招式都用上了,两个男人完全都不为所动,大有苦行憎入定的趋势。

玲珑和非烟交换了一个苦闷的眼神──这两个真的是男人?

扶苏的确纯来看看古代青楼的美女是长怎麽样的,顺便吃一顿晚饭,享受一下在画舫上游河的美景。因此对於身边一直在挑逗他的美人,说实话有种烦厌的感觉。

「两位公子,用过酒菜後,要不要让我们姐妹俩表演一曲助兴?」非烟建议道,双手难得规矩地放在大腿上,坐得非常端正。

「嗯,不错。」扶苏终於应了一句:「你们去弹吧,对了旁边那几个,拿点水果,我和牧去外面吹吹风﹑赏赏月。」

「……」非烟有种被咽住的感觉。

玲珑勉强地挽起一道笑,到底是年资尚浅,忍不住失礼地问了一句:「两位客人今夜是来楼里吃饭喝茶聊天?」

非烟瞪了她一眼,连忙把话圆回去:「我们姑娘一向不就是与客人们聊聊天,谈谈心事吗?」

「来看美女的。」扶苏很诚实地说,在玲珑的嘴角还没弯起前,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们的粉能不能不要擦这麽多,很难闻的,你看我都努力离你们远一点,好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体量一下老人家?懂?。」

秦牧的嘴角微抖,被逗得在内心中闷笑起来。

非烟勉强地扯起一个笑,打哈哈道:「公子真风趣。」

看着秦牧的脸色稍霁,扶苏的心也安定了一点──一直在低气压中努力吃完饭的他容易麽?!

玲珑见扶苏和秦牧两人实在不解风情,乾脆不装了,站起来俐落地吩咐:「阿一阿二,把桌子给苏公子搬出去,阿四上水果,我和非烟两人就先献丑了。」

非烟还有一点不甘心,便被玲珑拉走了。

扶苏伴同秦牧便在清风明月下品酒谈天。

「吁,好久都没这麽舒服过了……」扶苏捏了捏自己绷得紧痛的肩膀:「平日积累的压力真大。」

秦牧无语地看着扶苏,他怎麽觉得扶苏是整个皇宫中最为闲的一位?就负责批改政务,那数量还不算多,想当初他一天可是得批十多担竹萝的竹简,他都没有喊压力大。

「看甚麽看,原来是这时代的人没资格说话。」扶苏斜瞄着秦牧。秦牧哪会懂从现代穿过来的人的心酸,这个连电力也没有的时代。

秦牧摇摇头,表情分明是表示‘是你们现代人过份养尊处优’。

扶苏冷哼了一声。

房内传来悠悠的琴声和着笛子较为高亢的声调,配合着夜景,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扶苏托着头,闭着眼和着乐曲哼小调。秦牧坐在旁边,伸出手为他拨去额上被微风吹乱的发丝。

扶苏睁开眼睛,捉住秦牧的手,顽皮地对他抛了一个媚眼:「想大爷了?」

秦牧很淡定地把手抽回来,抛给他一个梨子,别有深意地说:「败败火,思想不要太污秽。」

扶苏接过梨子,把它放在桌子上,摸摸下巴道:「今夜不如在这处过夜吧?」

「你真的想?」秦牧反问。

「想!」扶苏答得铿锵有力。

秦牧微微勾起嘴角,点头道:「随你。」

两人彷佛交换了甚麽秘密似的,对视而笑。

一曲过去了,玲珑和非烟移步到露台上,对扶苏和秦牧行礼道:「两位公子,不知对我们刚才的表现可否满意?」

「不错,继续奏下去。」扶苏点头,直接把人家当成了乐队了。

「……」玲珑低下头掩盖住发僵的脸色:「好的,公子。」

非烟的脸色不甘,故意在站起来时身影一歪,倒进秦牧的怀中,秦牧虽然想要避过,但因为环境局限的关系,只能硬生生地受了。

顿时扶苏嘴角的笑不见了,只是眯起眼睛看着秦牧怀中的非烟,彷佛自言自语地说:「这楼的姑娘就是这样贱吗?非要男人不可?」

非烟原本羞红的脸变得惨白,玲珑见扶苏整个脸色都铁青起来,大有把非烟千刀万剐的姿态,连忙把非烟拉走了,匆匆地行礼道:「奴……奴家就先去准备,再为公子们弹奏一曲。」

扶苏的冒头依然不展,从怀中拿出手帕丢到秦牧身上:「擦擦,脏。」

秦牧忽然笑了,接过手帕拍掉身上的粉末,然後把手帕往怀中一收,对扶苏勾勾手指道:「过来。」

「干嘛?」扶苏拒绝被这样叫过去,撇开头道:「别像叫狗似的。」

「过来。」秦牧只是再重复了一次。

扶苏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走过去。

秦牧一手把扶苏扯下来,扶苏措手不及被扯到跌撞在秦牧身上,还来不及抱怨时,嘴便被秦牧堵住了。

身後传来铁器掉在地上的声音,可是扶苏和秦牧已经不想理了。

扶苏不甘示弱地把舌头伸出去与秦牧交缠,用力地按着秦牧的头。

热吻过後,所有妹子自动退避三尺,终於扶苏和秦牧享受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夜晚。

第二天,扶苏难得地比秦牧早了一点起来,一睁开眼便见到秦牧放大了的脸,闭着眼憩睡,呼吸轻得彷佛听不见一般。

扶苏一脚便把睡在床外侧的秦牧踢下床。

秦牧在掉到地上前,手一撑,翻了一圈,避免了自己悲剧的结果。

他睁开眼睛,打了一记呵欠,慢吞吞地说:「一大早火气便这麽大,不好。」他的动作较平日慢了半拍,显然思维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饿了!」扶苏毫不客气地指挥秦牧。

秦牧只是看了扶苏一眼,没有对他这种恃势凌人的行为发表甚麽意见,只是对外要了一盘水给扶苏梳洗,而他匆匆地弄了一番,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出去为扶苏觅食了。

早晨的画舫停泊在岸边,静悄悄的。楼中只有一些下人在走动,其他姑娘都还在睡觉。

秦牧抓着一个路过的,叫他把早餐送到房内,便回到房间去了。

回到房时,扶苏正好捶着腰,痛心疾首地说:「每次你都这样用力,会折寿的懂不懂?」

秦牧依然无话,只是接手帮扶苏按摩着。

扶苏觉得他爹也只有把他干了後的时候最为温柔了,其他时候都很非常渣!

很快早餐便送到了,扶苏赖着在床上不起来,秦牧只好动手把食物喂到他的嘴里,他真觉得自己像养了一个大龄的婴孩一般。

扶苏口上不饶人地说:「要是爹你老了後我也会这样服侍你!」

「谁服侍谁也是未知之数。」秦牧开口说话了,他向来不指望扶苏能有甚麽建设,不闯祸就好了,也不认为在他老时,扶苏依然有力气来照顾他。

──要知道现在扶苏的年龄与秦牧相当,到时两人会一起垂垂老矣。

「哼!」扶苏也就是趁机指挥一下他爹而已,等到吃过早餐後他也不好赖在床上,只能扶着腰起床。

秦牧瞥了他一眼,评道:「肉开始变松弛,久未锻链,耐力太差。」

「你耐力才差呢!」被截中男人最痛之处,扶苏整个人都像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了。

秦牧把东西收拾收拾了一下,拿着托盘,然後呯一声关上了木门,拒绝和扶苏吵架。

两人虽然在妓院过了一夜,而且又没有找姑娘,但结帐时的帐单为数依然不少。

鸨母显然已听过自家姑娘的报告,在见到扶苏和秦牧下来时眼神一动,但还是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半分也看不出怪异的神色。

「两位公子,昨夜可满意?哎呀,都是我们姑娘招呼不周,老身向两位赔个不是。」她作状要弯下腰。

「哦,不错。」扶苏把钱袋丢到桌上。

等到掌柜的点过数向鸨母点了点确定数目没错後,鸨母才继续笑着对扶苏说:「不知公子可需要马车?我命人为你叫一辆吧。」

扶苏的腰是真的痛,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了,他嗯了一声便没有说话。

105路遇士兵抢劫

扶苏是扶着腰让马车送回客栈,在画舫玩了一夜,真的腰都快要折了。在下车时那车夫还抛给扶苏一个暧昧的眼神,收了钱後口上哼了几句:「年轻的小伙子别见到美人儿就移不开眼,做亏了年老时麻烦就大了。」

「……」扶苏觉得自己的腰更痛了。

秦牧面无表情地把他携扶进客栈,无视一楼好奇的目光,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进房内,侍卫立即站起来,拱手道:「陛下,京中传来赶急奏摺需由陛下亲自批改落款。」

「嗯,放下。」扶苏甩开秦牧的手,慢慢地走过去。

桌上叠着几分文书,扶苏随意地翻了翻,便把侍卫打发出去了。

等到侍卫一离开,他又回复那副样子,直接往床上一摊,指挥秦牧说:「你就帮我批了吧?啊?」

秦牧皱起眉头:「你身为一国之君,凡事应由……」若是他多加插手便变得复杂,虽然他与扶苏不分彼此,但还是要避嫌的。

「废话不要太多,反正我批不动了,你看着办吧。」扶苏把手一摊,完全不会顾虑到避不避嫌的问题,对他来说他的国家也是秦牧的国家,而且秦牧做了三十多年皇帝,这经验也不是作假的,有些事他处理起来比他处理还好多了。

「……」秦牧叹了一口气:「你常这样,该让我如何是好?我一心想避开朝事,就是恐怕一朝你我为了这种事而闹个不快,你却总是没有这个自觉?瓜田李下,难免惹人诟病。」

「我说你想这麽多干嘛,人生不就是要珍惜眼前的吗?未来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一天你看我不顺眼,把我做掉了也说不定呢?」扶苏懒洋洋地说:「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眼一闭,那管之後往哪去?」

「得了,你不在意我也不担忧这个。」秦牧摇摇头,可能他永远无法理解扶苏的想法,但他却会尊重扶苏的决定。

「那是,想得太复杂这日子还怎麽过……爹啊,奏摺写了甚麽,怎麽你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扶苏好奇地伸长颈子,想八卦内里写了甚麽东西。

秦牧又摇了摇头,脸色平静下来,道:「不过是韩信传来的捷报……他倒是好胆色,一连收复了数个城镇,只是把我留给他的炸药都用得差不多,正让我的裨来求援要求补给呢。」

「哎,真不节制,炸药可是爹你的宝贝,都省着用呢。」扶苏挖苦秦牧。

秦牧瞪了他一眼,这都甚麽话,活像他是守财奴似的?果然都是年轻人,不懂事,完全不会为自己留下後路。

扶苏伸了一记懒腰,卷了被子抱在身前,眯着眼睛说:「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不过……历史上的韩信可是很勇猛的,相信没有炸药这种逆天的武器也能战胜敌方,直接回说没了就行。」

「历史是历史,现实还得回到现实。刘邦不就给你干掉了吗?要是甚麽都谈历史,你现在还能在这处赖床?」秦牧教训扶苏。他觉得扶苏的想法有时过分依赖他已经知道的历史轨迹,长此下去只会令扶苏变成一个凡事只相信‘未来’,无法和现实接轨的君王。

「知道知道,我不就是提提吗?」扶苏点头受教了,他接着说:「那爹你决定,该怎麽发放物资就怎麽发放!」

「你啊……」秦牧口气有几分无奈,若是扶苏再残虐一点,活脱脱就是一个昏君加暴君的形象了。

扶苏翻身休息去,完全不管他爹的万分纠结。

扶苏与秦牧一路直下,还跑到一些边缘的小城视察视察。

整个秦国也不是处处都像澄南城那样繁华,大部分城镇的人民目露麻木,生活有如机械般行屍走肉,吃住也是乱糟糟的。

扶苏和秦牧穿得那样光鲜,一过去自然受到了注目,无意间被痞小流氓盯上了,一天中便遇到了数次的抢劫,把人扭去衙门也没有用,那些小吏懒洋洋地瞥了扶苏他们一眼,一张口便是要银两,不然不会办事。

整个衙门连上班的人也不多见,官兵在当地只管勒索百姓,连走过也要从小贩上顺走一两个水果才罢休。奇怪是百姓们见怪不怪,表情完全没有半点的转动。

「哎,都是甚麽地方啊……」扶苏总算开了眼界。

秦牧也无语,他虽然没有期望过整个国家都富足安定,但如此刁顽的官吏的确出乎他想像之外。

「走吧……」秦牧扯着扶苏,恐怕扶苏和他已经被人盯上,从刚才开始他便一直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留意他们一行人。

「嗯。」扶苏与秦牧回到客栈,领了马,脚一跨便直接往城门方向走去。

在出城前被当地的官兵拦着,几个士兵不悦地叫嚷:「下马下马!在大爷面前还敢骑马?」

「有事吗?」扶苏满脸笑容,看上去温文又客气。

带头的士兵围着扶苏和他的马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好马好马,大爷我在这处当了这麽久兵,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好马。行,马留下来,人走吧。」这摆明就是强抢。

扶苏挑起眉毛,好奇地问:「为甚麽要给你留下?」

「呵,看不出你这小子虽然脸目精灵,但却生得这麽蠢啊。大爷我说留下就留下,哪来这麽多理由。」带头的士兵可能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反问他,不禁嗤笑了一声。

「要我留下马,自然得有理由说服我。不然……抱歉,我是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东──西──」扶苏微笑着,但口气却是凌厉极了。

「你大爷啊,这是胆敢抗命了?好,你敬酒不喝,非要喝罚酒,来人,把他们给我捉起来,送入大牢,嗯……罪名就是抢劫官兵,这些马就是证据!」带头的士兵连忙喝道,把身边的人召集起来,打算来个明抢。

这时秦牧抬头看向四周,已经围上了不少的士兵,当中有几个还挺熟面的,就是在衙门前问他们要钱的几个,恐怕是要钱不成,心一横,打算抢劫了吧?

三个侍卫立即把扶苏保护在中间,然後与士兵对峙着。

秦牧淡然地看了四周一眼,与扶苏先一步跨了上马,对那三人说:「杀,不用留活口。」

这句命令一下,顿时气氛便紧凝起来。那些士兵连想也没有想过居然有人不怕他们,都气得急急地扑上去想阻止扶苏和秦牧的离开。

三个侍卫从怀中抽出弩弓了,箭一搭,一箭射出,倒下的便是一人,甚至力道过猛,直接把他身後的人串烧起来,没多久数箭过去,士兵便死了大一半。

这时带头闹事的士兵看着不对劲,转身就想逃。秦牧从怀中抽出弩弓,对着他就射出了一箭,即使他跑到数米远,但还是被那急厉的羽箭穿胸而亡。

「走!」秦牧喝道,与扶苏同时奔出城外。

三名侍卫也翻上马,然後在城门紧闭前的一刻快速地逃了出城。

五人急马直奔,丝毫不敢停下来,直到走了七八里远後才慢慢停住勒停了马匹。

「啧,看来名牌要换个了。」扶苏撇嘴。经此一役,他们还不通缉他们啊?不过幸好他贵为皇帝,别的没有,但‘身份证’还是有备几个的。

「嗯。」秦牧下了马,从怀中拿出水囊递给扶苏:「润润喉。」

扶苏也下了马,接过水囊咕噜咕噜就是一大口,然後用手袖擦去嘴角的水迹。

「你不开心。」扶苏说。

秦牧默然,背着手望向山下。

任谁见到自己的江山居然存在这样的地方,自然心中亦会觉得不舒服,尤其是整个秦国到底还有多少个像这处的地方?

以前秦牧还是嬴政的时候,即使出巡也是浩浩荡荡的,身旁跟着无数的人,而路过的县府无不对他招待极致,所呈现给他看尽是江山美好的一面。秦牧从来不会深思其中的猫腻,只是与扶苏相处久了,他渐渐明白到有时候百姓才是决定江山未来的主宰。若然他们不服,反了天,那江山也岌岌可危了。

扶苏能临危受命,稳住原本被胡亥折磨得千疮百孔的江山,靠的就是他的好口碑﹑受百姓爱戴。百姓宁可相信他们温和的‘长公子’,也不愿意投靠敌方接受投诚。所以在最艰难﹑最缺人用的时候,是扶苏的那一份威望守住了秦朝最後的江山。

「那些官吏,是时候整治整治了。」秦牧说。若是内政不治,何来谈天下事?现在天下稍平,那些官员也不必再留了。

「呵……」扶苏眯起眼,笑了:「早就准备好……温水煮青蛙,那些‘青蛙’看来还懵然不知呢。」

秦牧抬头看着那烈阳,听着林中的鸟鸣,最终无话,只化作一口无奈的叹气声。

106秦牧是女的?

扶苏和秦牧沿途又到了几个城镇,只是想游山玩水的心情已经尽失。看着一城饥饿的百姓,他又如何能对着那些期盼他和秦牧给点钱他们的眼神,还能提起玩乐的兴趣?

秦国比他想像中糟糕多了,咸阳和边沿一些小镇繁华,只是很多地区却是连温饱也成问题。

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扶苏和秦牧回到了咸阳城。

一行五人很快便回到咸阳,居然赶在军队到来前便入了城,秦牧先找了一个客栈暂住。扶苏粘了一把胡子,作了简单的修改,换上了粗衣麻布,整天在咸阳城里游手好闲,结交了不少三界九流的人。

扶苏混迹於此地,听来不少小道的消息还有官场上的八卦,例如那位官员跟那一派结交,他们的公子又在京中如何横行霸道,强抢良家妇女这些必备的恶行。

「你这样说,皇帝岂不是个傻子?」扶苏咬着竹签,一只脚撑在木板椅上抖啊抖。

这是一间小茶馆,由於吃食茶水便宜,聚集了不少闲汉或者是武夫等等在此地闲话家常。

「皇帝离傻子也差不多了……」一个人大咧咧地叉开着腿,口中毫无顾忌地讲:「儿子又不是他生的,这麽宝贝到连後宫也不进,你们说,会不会长公子其实是前皇帝的儿子?」

「唉,不是说皇帝喜欢的是男人,所以才久久未进後宫吗?」一个人好奇地八卦道。

「你懂甚麽?喜欢男人对女人能硬得起来?他娶这麽多个难道都是做摆设?听在他府上任职过的士兵说,以前在太原是每天都会夜宿於不同妃子的房内。」另一个人撇嘴:「照我说,应该是皇帝不想被百官钳制,特意传出来的……」他压低了身影神秘兮兮地说:「你看现在的皇帝弄出这麽多东西,不停地累积政绩,不就是为了不受他人控制吗?看着吧,皇帝一定会找个说法把那些官员的妃子都废了,然後再对付那些老人……年轻人嘛,就是气盛。」

「……」扶苏没想过从自己的妃子那处入手,不过这人倒提醒他以後要提防他後宫那群被无视已久的妃嫔。

「那皇帝老子有这样好心机?」一开始说扶苏傻的人提出质疑:「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搞不清楚是不是他的种!」

──扶苏表示,他真的搞得清,那不是‘他’的种。

「这种皇家的秘史你们懂甚麽?长公子说不定是跟在他身边……一直很亲密的那位将军……生的!」那人忍不住反驳:「不然两人怎会这样好?我看来那位将军虽然威猛,但说不定是个女儿身!」这人似乎想彰显自己的不同,又暴出了自己不同的观点。

扶苏一口水喷出来,趴在桌上双肩抖动───哦,他爹是女的!

其他人也雷得不轻,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坐在当中的一人哆嗦着身体说:「兄……兄台真是好见解。」

那人洋洋得意地喝了一杯茶,补充了一下水份又继续说:「你看陛下与那位将军朝不离他,晚上也要他留宿在宫中可见到这人与陛下之亲厚。而且长公子对於这位更为亲热,这就是母──子──连──心──啊!」

「这话何说?难道兄台……」有人怀疑地看着他的下|半|身,直把他当成是宫人。

「你往俺的哪看呢你?」那人跳起来骂道:「俺认识的人广了去,用得着入宫当那捞子的宫人吗?而且出行那时俺也挤到好位置,把那将军看得清楚不行吗?」

「唔,我也觉得兄台所言有理。」扶苏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看来事的确有蹊跷。只是皇帝亦未必会知道百官的恶行罢,未必如兄台所言为了惩治他们而作出来的事……你不觉得这与你刚才所言有所矛盾吗?」

「那是皇帝老子的心思,你不懂!」那人硬着颈子说:「老子觉得就是那样……日後便知结果如何!」

「嘘──」茶肆内好几人都冲着手摆手:「这话忒难听了。」

「呸,你们都是黄口小儿……那有我通天本事!」那人被说得满脸通红,结了茶钱便匆匆离开了。

扶苏好不容易把心情平复,再细听其他人的八卦来来去去不是皇家便是朝廷之事,大多都是重复,自然觉得无趣,结了茶钱,与相熟的打了招呼便回到入住的客栈。

晚上秦牧归来时,扶苏捡着这笑话说给他听,顿时秦牧沉了下来,整个脸都黑如墨汁。

他咬牙,挤出了一句:「以後别让申儿叫我做娘!」

十二月初,天气已急降变得寒冷,这时秦军才踏着慢悠悠的脚步回到了咸阳。

在他们入京前的一天,扶苏和秦牧出去,悄然地把替身换下来。

朝堂的百官自然出城迎接,扶苏坐在御辇上一挥手,车队便直进咸阳。

回到宫中,申生一早便等在扶苏的主殿里,一见到扶苏脸色那个委屈哟,扁着嘴要哭不哭的。

「父皇坏人,答应了我会接我回去的,结果都没有!」申生抗议道。

「我不也回来吗?乖乖,战场多危险啊。」扶苏弯腰摸摸申生的头。

「我要学父皇上阵杀敌!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申生握拳:「欺我大秦的人都要死!」

「好志气!」扶苏鼓掌:「宝贝,那父皇就等着你把欺负我大秦的人杀光光。」口气是纯然在哄小孩的。

不过申生却觉得很受用,他肉肉的小拳头对空中挥了挥:「喝啊!我是秦国的长公子!」

湘儿刚巧把热汤托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知为甚麽她内心生出了一般与莫宁的一样的忧心──秦国的长公子长成这样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