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保护性收购……
裴云畅反复咀嚼着这五个字, 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露出了一个极为古怪、似笑非笑的表情。
裴云畅进WIN之前，在天梯榜上一直是匿名账号, 除了裴璟没人知道，自然也不会有别的战队来招揽。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边焰的相遇是巧合，是边焰偶然听闻疾风即将退役自己递了投名状。
可现在非但不是, 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边焰没跟你说吗？”裴璟的笑容此时变得格外刺眼，“他差点就去KP了。”
听到这话，裴云畅的脸瞬间煞白，心也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竟然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妄歌每次见到边焰，都要让边焰去KP玩。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妄歌随口开的玩笑,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边焰明明可以去KP, 明明可以发展地很好，现在却要在WIN蹉跎岁月，带着一身本领被永远按在替补席。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竟然是他自己！
裴云畅脑子发懵。
在这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只要边焰愿意, 大不了自己跟他共用一个首发位, 最后提前退役。
可现在知道了这一切，他就无法心安理得地再占着这个位置。
“为什么！”
裴云畅的喉间弥漫着铁锈味, 声音抖得不像话, 眼眶都红了。
“为什么要这么消费他！没有他我一样能好好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什么要赔上他！”
裴璟预想过裴云畅会生气，可没想到他的情绪会这么激动，不由得皱了皱眉, 语气更冷。
“他去了KP，只会阻碍你！把潜在的敌人提前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最明智的做法。”裴璟的商人本色尽显，重重地敲了下桌子，“你在不高兴什么？！现在的一切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去他妈的敌人！
裴云畅简直要疯了，整个人几乎溺死在自己的愧疚感中。
边焰才十七啊……
他才十七啊！他如何能熬下去？
“边焰还没成年，一切还来得及，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裴云畅的双眼充血。
裴璟往后一靠，无所谓地摊开手。
“尽情地去，去告诉他你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告诉他你的小叔叔是为了给你铺路才去消费他。”
裴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就算你之前不知道，但总归受益者是你，他闹天闹地一番，还能心无旁骛地跟你当好兄弟吗？”
“我会跟他道歉！”
裴云畅脑中纷乱，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哈哈哈你的道歉值几个钱？你最好赶紧去告诉他，以边焰的性子，肯定会当场走人，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吧？”
裴璟又抛出了一个炸弹，“而且边焰前段时间已经签约了，签了三年，KP会接手一个带着八百万违约金的人吗？”
三年？
二十岁的边焰一定等不来裴云畅的退役，但他自己已经浪费掉两年时间了。
一个职业选手统共有几年呢？
裴云畅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父亲去世地早，是裴璟供他上学教他启智，在裴云畅心中他甚至超过了父亲的地位。
尽管他的做法太过极端，但利益既得者是自己，裴云畅无法改变亲情关系，更不能又当又立地跟裴璟翻脸不认人。
但裴云畅也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像之前预想的那样跟边焰同用一个首发位。
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然而直接隐退目标又太大，普通的借口根本瞒不过边焰。更何况以裴璟的手段，会给以后坐上首发的边焰带来无尽的麻烦。
而且自己原地退役由边焰接任，光是那些不明真相的粉丝的唾沫星子都会淹死他。
边焰性情刚烈，就算裴云畅能把自己摘干净跟他坦白，也不敢保证边焰会完全没有芥蒂地原谅自己。
只要裴璟跟他有血缘关系一天，就膈应边焰一天。
贸然告诉边焰，不但会给他徒增心理压力，还可能进一步激化矛盾，没有挽回余地。
他不敢赌。
裴云畅的脑子快炸了。
他现在能想到的每条路都行不通，一时半会也没有两全的办法。
也许，从一开始因为裴璟选择草率地进入WIN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裴璟看着面前宛若困兽的裴云畅，神色不自觉软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掌控的快感。
“云畅，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所以不要再跟他们过多往来了。所有的路我都给你铺好了，老老实实地走下去不好吗？我真的想为了你好。”
裴云畅到底只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玩不过惯会PUA的裴璟，只能红着眼眶，倔强地瞪着他。
裴云畅脸色酡红，平常波澜不惊的双眼中也泛着几分水光，盛怒之下的脸庞又带着几分脆弱和无措。
裴璟的眼中掠过几分不易察觉的贪恋和占有欲。
“宝贝，答应我，跟他们保持距离好吗？”裴璟的语气带着几分蛊惑，“如果你想他们好，就好好听话。”
裴云畅绝望地握紧了拳头。
“去比赛吧，赢了小叔叔请你吃饭。”裴璟的声音像往常一样亲切。
在裴云畅听来只觉得陌生……
——
自打从裴璟办公室出来，裴云畅的脸色就一直不好，边焰三番两次想问，却都没能张开口。
裴璟平常看着不是很宠裴云畅吗，怎么骂得这么狠啊？
这裴云畅平常看起来也不是个玻璃心的人啊？
直播结束又没什么恶劣影响，说破天也就是个不服从管理的事儿啊？
边焰郁闷极了，心情也跟着差了起来。
沈川虽坐在前面，却也频频向裴云畅投来关切的目光。
车里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
直到，吕长空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
“你们快看官微，小组淘汰赛的分组名单出来了！我们是A组！”
吕长空拿着手机惊呼。
保姆车上的人躁动了起来。
第一赛程的积分循环赛淘汰了四支队伍，剩下的十二支队伍会分成两组，以双败淘汰制进行小组循环淘汰。
最终，AB两组的前两名，共四支队伍晋级春季赛决赛。
“我们竟然和KP分在了同一组！”老苗的语气十分哀怨，“不是都说强队会分开的吗？一组就两个晋级名额啊……”
“KP是夺冠热门，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提前锁定一个名额了，如果我们想晋级，就得打败其他四组，不能出任何岔子。”Self沉着声分析道。
边焰的注意力也被分组名单吸引过去了。
A组除了WIN和KP，还有VVB、逆鳞、DG、突击这四个战队，都不是什么善茬。
虽然他们积分循环赛输给了WIN，但这半个月休赛期保不准研究了什么克制裴云畅的战术，不可控因素极多。
再加上KP，A组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死亡小组”了。
反倒是OT、ETC这些本就是吊车尾战队，这次都分在了B组。本来他们是不可能杀到决赛的，但靠着这个分组，说不定还真能撞狗屎运占个晋级名额。
官微下面已经有大量粉丝在调侃B组是“菜鸡互啄”了。
可以说，今年的小组淘汰赛只要能从A组杀出来，就已经提前锁定了冠亚军。
保姆车上的众人已经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唯独只有裴云畅没插话。
边焰自己上不了场，再激动也是白搭，况且裴云畅心情不好，他也没什么心情跟着聊，无所事事地盯着窗外。
突然，裴云畅动了。
“你……”
边焰转头，满脸惊喜。
“嗯？”
裴云畅脑海中闪过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剩一句干巴巴的寒暄。
“到酒店你跟谁住？”
边焰很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这次沈教练给我订了，和你们应该是同一层，但跟谁住我还不知道，应该是跟驴哥吧，怎么了？”
边焰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尤其提到这次沈川也帮他订了酒店时，语气轻快了好多。
“没什么。”裴云畅抿了抿嘴。
他自己住的一直是豪华单间，是沈川提前交代好的。
边焰只当他是心情不好随便问着解闷，便又转过头去看窗外风景了。
谁知裴云畅没安静几秒，又抛出了新问题。
“你……你跟战队签合同了吗？”
他的喉结不自觉滚了几寸，似乎是有点紧张边焰的答案。
边焰支吾了几声，脸上闪过几分疑惑。
裴云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难不成是害怕自己没签约，他还帮自己引流，给别人做了嫁衣？
边焰脑中飞快盘算，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原因。
毕竟战队是人家小叔叔的，他帮着拉拢人脉也说得过去。
反正自己迟早也要签约，早说晚说都一样。
边焰捋清了思路，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口溜了个谎 “签了啊，前段时间签的，你不知道？”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反问了一句，听起来像模像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边焰的错觉。
他总感觉自己回答完之后，裴云畅的脸一下子变得更臭了，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不过还没等边焰追问原因，车就开到了，只能作罢。
不得不说，圣域官方是懂观众想看什么的。
今年的小组淘汰赛，两大夺冠热门KP和WIN不但分到了同一个组，还第一场就对上了。
比赛还没开始，场馆外面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
为了避免混乱，WIN全员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人工通道去后台签到。
KP全员也在后台，看样子也没来多久。
边焰远远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妄歌，他今天难得没有穿得太骚包，反而低调地套上了一身黑。
按照平常，以妄歌的性子应该早早就迎了过来。
要么吐槽一下圣域的分组小心思，要么逗逗边焰，再不济也要跟裴云畅说几句骚话，让他别输给自己云云。
可今天他竟然乖乖地待在叶李身边什么都没干，整个人情绪也不是很高。
边焰心生奇怪，自己走过去跟妄歌打了个招呼。
妄歌反应慢半拍，半天才看见来人是边焰，随意地冲他点了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样子一点都不在乎第一场碰上了WIN。
裴云畅倒是没注意到妄歌的反常，满脑门子都是自己的烦心事，神色紧绷。
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
边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