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往后的几天,兰波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隔三差五便会从家中消失不见，只有晚饭时间才会准时刷新在家中。
而另一边，坂口安吾的任务进展竟然意外的顺利,他和太宰治几人很快打好关系,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间接接触到了冬木凌。
任务完成的太过顺利，让他一度怀疑有什么阴谋。
不过异能特务科并不这么觉得。
他们鼓励坂口安吾继续深入。
冬木凌的任何动作都立刻汇报回来, 做到实时监视。
冬木凌绝对想不到——
他们异能特务科监视的方式其实是通过孩子哒！
“怎么还站在那里,该走啦。”
孩子们在门口朝坂口安吾挥手。
柔和的夕阳洒落在他们身上，几人并排站着,太宰治眼睛弯弯喊着坂口安吾的名字，“安吾。”
坂口安吾收起思绪，抬起脚步跟上几人。
“嗯，来了。”
脑海中，他快速确认自己这周末要交给上级的情报, 其中有一条很重要的是……
“咒术界的三大家族聚会。”
地点定在京都,那是一座古朴而华丽的宅子，从进门处便安排了一众仆人迎宾,他们穿着精美,面容姣好，恭敬地欢迎着每一位客人。
冬木凌缓缓步入正厅, 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他的左手边是五条家，右手边的位置尚且空着。
但很快, 那个位置就有人落座了。
冬木凌一看，是个熟悉的面孔。
金黄色的头发, 绿色的眼眸。
冬木凌目光迟疑地落到了他的头发上。
一年不见，怎么去染头发了？
“看什么看。”禅院直哉抱胸冷哼一声, “没见过我这么时髦的发型吗？”
冬木凌摇头：“没见过。”
禅院直哉：“……”
这个人会不会聊天啊！ ！
他一肚子火气憋回去，想起冬木凌的实力，又勉为其难地开口道：“我允许你再和我比一场。”
像是预判，也像是恼羞成怒：“别说什么配不配了，本少爷让你比你就得比！”
他承认，冬木凌确实很强，能够成为特级也算是实至名归。
大少爷勉强认可冬木凌，但依旧要和冬木凌再打上一场。
这一次，禅院直哉带着经验和努力归来了！
“好热闹啊。”五条悟冒头，“哟，这不是禅院家的吗，怎么这么大火气？”
禅院直哉脸色唰一下变了：“五条悟？你怎么也在这？”
五条悟摊手：“三大家族宴会，我不在这里该在哪？”
两大家族虽然有些往来，但两位继承人却很少见面，更别提交流了。
五条悟是单纯不想，而禅院直哉则是带着些傲气，不屑于去交流。
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谈话，结果是谈着谈着，两人吵了起来。
没有人发觉冬木凌早已远离了战场，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转而扫过桌上摆好的吃食。
两个小朋友吵着吵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要出去打一架。
他们在屋外就近找了处空地，开始切磋。
冬木凌这才将目光转过去。
屋外的风呜呜着，五条悟身穿纹付羽织袴，静静地立于风中，如天空般苍蓝的眼眸注视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率先发动进攻，他的术式［投射咒法］，可以将1秒钟分为24等份，以自己的视角为主，对24等份设计好动作，然后进行模仿。
被他触碰到的人也必须以1/24秒为单位来行动，失败则会被冻结1秒钟，在被冻结者看来，这1秒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禅院直哉的眼底闪过一道光芒，他几乎变成残影，片刻间便到了五条悟的身边，狠狠地落下攻击。
而五条悟第一次遇到这个术式，竟让他真的偷袭到了。
禅院直哉放言挑衅：“六眼也不过如此……”
随后下一秒，他的话音都没落下，恐怖的威压重重落下，他被狠狠锤进地面中。
地形发生改变，凹陷进去一大片。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懵了。
等会，发生了什么？ ？
他话都没说完啊！
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少年勾出一抹笑：“禅院家也不过如此。”
禅院直哉：“……”
听到声音赶来的禅院直毗人：“……”
他的儿子怎么又跑去和人打架了？
还打输了。
禅院直哉咬了咬牙，想爬起来说一句再来，但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只能无力地躺在坑底仰头望天。
他侧过脑袋，又恰好对上了看戏的冬木凌。
“……”
禅院直哉的眼神失去焦点。
许久后，他被侍从们扶起来。
禅院直哉一瘸一拐地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我们下次再切磋。”
五条悟打完架就坐回宴席上，他无视掉周边的目光，跟冬木凌分享着五条家的趣事。
见状，五条族人满眼警惕地望着冬木凌，生怕这人再将五条悟拐走。
很快，宴会开始。
各大家族纷纷开始展示自己的实力，互相虚与委蛇着，因为总监部的人在场，大家还算是含蓄，并没有表现出太激烈的行为。
冬木凌坐在宴会上安静地吃东西，只要没有提到他，便不会抬头，周身那股冷漠的气势让想要搭话的人犹豫再三，也只能选择放弃。
他在热闹的人群中格外显眼，没有人敢上前来。
咒术界众人虽然知道冬木凌，但对他的印象还是比较片面，流传最广的便是：冬木凌武力值很高，一言不合就开打，建议不要招惹。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加茂家的族人走到冬木凌身旁，朝他敬酒道：“冬木先生，久仰大名。”
来者有着一双纯黑的眼眸，像是深渊般深不见底，刘海垂落，发丝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手术缝合的痕迹。
冬木凌眨眨眼：“你好。”
加茂族人微笑：“听说您的能力不属于咒术，也不属于异能力，那我能否斗胆问一句，您的能力来源究竟是什么？”
周遭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过来。
万众期待中，冬木凌回答：“我的能力来源我自己。”
加茂族人觉得冬木凌在敷衍自己，但他也不恼，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看着冬木凌自我介绍道：“我来自加茂家，我一直很崇拜您，若是有机会我们或许可以交个朋友。”
其他人都忍不住看向这位加茂族人。
勇士啊，就这么说出来了？
冬木凌抬眼看向他，准确来说是看向他的愿望。
那是一个奇怪的愿望。
“我对交朋友没有兴趣。”冬木凌拒绝的干脆利落，他淡淡地瞥向加茂族人。
对方身体一顿。
那种被看穿一切，透过灵魂，直击大脑的感觉翻涌上来。
加茂族人、就也是羂索。
他的指尖细微地颤抖着，战栗感密密麻麻地席卷了他，他保持着微笑，随后很有眼色地与冬木凌道别。
羂索，一位存活了千年的诅咒师。
他可以夺取他人的□□，附身于这个人身上，而被附身者额头会出现一道缝合线。
而现在加茂族人的这副躯壳便是由他附身的。
羂索对冬木凌很感兴趣。
据他查到的资料，冬木凌没有任何过去，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拥有着和神灵一般强大异能力。
羂索虽然被拒绝，但心情却异常地好起来。
冬木凌真的是人类吗？
羂索觉得不是。
那他来自哪里？
这个世界……
是否能有一个更新奇的形态？
他悄无声息地融入加茂家中。
有了羂索这个先例，来找冬木凌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起码他们知道冬木凌不会一言不合就打人了。
五条悟准备处理完自家的事情就去找冬木凌玩，谁知道等他去找冬木凌时，对方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五条悟茫然了两秒，凭借自己的身份硬生生挤了进去。
他坐到冬木凌身侧，打量过去。
冬木凌的正前方站着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性，神色凝重，认真地开口：“无论是钱还是任何东西，都请您救救他。”
原来这个男人是总监部的高层，他的儿子也是名咒术师，但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了更高等级的咒灵，等被找到时已经昏迷不醒，如今全靠那些昂贵的医疗设备吊着命。
这个男人本是凑过来看热闹的，稀里糊涂地就坐到了冬木凌身前，望着那双淡色的眸子，男人竟然从中看到了包容。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一切道出。
谁知冬木凌回答他：“我可以帮你。”
不仅男人懵了，周围的其他人也懵了。
其他总监部的高层瞪着眼睛看冬木凌。
原来冬木凌还有治疗能力？
你也没登记过啊！ ！
男人仅是愣了一下。
那张严肃的面庞浮现出些许希冀。
他直觉冬木凌不会撒谎。
毕竟在这种地方撒谎毫无意义。
“你居然这么全能吗？”五条悟小声问。
冬木凌思索。
说全能其实也算不上。
更多的是人们希望祂拥有什么能力，祂便能使用该能力。
周围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冬木凌有些幻视以前的日子了。
系统迟疑：【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宴会吧？ 】
冬木凌是不是把这里搞成他的传教会了啊！
冬木凌表示无辜：【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
系统：【……】
你真的不知道吗？
系统只感觉槽多无口。
这场宴会的形式，在冬木凌说出那句“我可以帮你”时，就彻底改变了。
视线若有若无地落过来。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意识到：
冬木凌是个不定因素。
这个人一声不吭地在横滨待了近两年，现如今才展现出自己的全部能力。
是故意的吗……？
这两年他其实是在养精蓄锐吗？
还是说——
冬木凌在谋划一盘更大的棋？ ！
想着想着，他们的目光中带上了警惕。
冬木凌和面前的男人约好时间，准备宴会结束就去查看对方的儿子。
有了这个男人开头，其他人也来找冬木凌谈话。
不过这次没有人命攸关的事情了，更多的是一些家长里短和情感纠纷。
大家说的都比较含蓄，甚至是美化过后的版本。
毕竟宴会上这么多人，能够说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说出原貌，他们的脸面往哪搁？
这些被美化过的版本，无一例外都被冬木凌拒绝。
禅院直哉很快休整好归来，他换了一身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出来后直奔冬木凌。
“让一让，让一让。”大少爷抽出一把折扇，在面前晃着，为自己开路。
认真打理过后的禅院直哉竟端着几分正经。
不过这份正经在他开口后便荡然无存。
禅院直哉扫过周围一圈的人，嫌弃着：“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来自三大家族的普通族人多是看热闹心态，见状便后退半步给禅院直哉让出位置。
禅院直哉坦然地坐到了冬木凌的另一边。
五条悟惊讶：“你居然还能起来？”
禅院直哉的面色臭了臭，但还是说：“你确实很厉害，但距离甚尔还差的远了，总之，我会追上你的。”
五条悟：？
谁问你这个了。
禅院直哉不忘初心：“凌君，和我打一架……啊？父亲，您拉我做什么？”
禅院直哉被禅院直毗人提溜着离开。
这个孩子努力挣扎着，依旧在向冬木凌约战，眼底满是亮光。
他的声音响亮：“凌君！我会和你打一场的！”
冬木凌沉默了。
“居然都叫上’凌君’了啊。”五条悟感叹着，但语气却有些憋不住笑。
随后，他便听到禅院直哉的声音远远传来，这次是喊着他的名字：“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再战一场！悟君！”
五条悟：“……”
他们很熟吗？
五条悟倏地站起身。
稚嫩的面庞透着些不满，“我现在就去和他打一场。”
冬木凌拉住他，感叹：“居然都叫上’悟君’了啊。”
五条悟：“。”
系统：【……】
你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吗？
这场宴会到后半段时已经变得极为古怪。
有人甚至把冬木凌当成了心理咨询师。
一位族人在慷慨激昂的述说完后，没忍住拉起冬木凌的手：“请您一定要考虑考虑啊！每次看到您的眼睛，我便会升起无数的倾诉欲望，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天能在京都看到您的心理咨询所……”
随后，这名族人的同胞们遮挡住自己的脸，上前将他拉走。
丢人，太丢人了！ ！
三大家族并非只有老一辈，还有很多新生的族人。
他们平日里在规矩繁琐的家中压抑太久，因为冬木凌打开的这个头，竟在宴会上一场地活跃起来。
宴会的角落。
五条家长老站在那里，阴恻恻地望着冬木凌——
以及他身侧的五条悟。
他背后的怨气几乎要溢出来。
一旁的族人递上一条手绢，五条长老握紧手绢，咬牙切齿：“看好他们，绝对不能让冬木凌把神子带走了！！”
族人汗颜：“好的。”
宴会很快结束。
冬木凌跟着总监部的那个男人离开。
男人名叫上原忍，能坐到高层是因为他们家三代都是总监部的人，简单说就是：上面有人。
上原忍理所当然地坐到了这个位置。
“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救我的孩子。”
他的同僚们在一旁欲言又止。
想想你的身份啊！这是可以什么都许诺的吗！
要是冬木凌突然想要总监部的核心情报怎么办！ ？
同僚们想要劝一劝上原忍，但对上那张脸，他们便先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乌青。
回想起对方这些日子因为孩子而憔悴的模样，再代入一下对方的视角。
要是有人能将自己的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
好吧，突然能理解了。
同僚们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开。
第二天，他们在总监部的大楼中遇到了上原忍，对方一向稳重的脸上出现喜色。
有和他关系好的同僚凑上前：“翼君怎么样了？”
上原翼，他的儿子。
上原忍板着脸，但语气中却藏不住那股轻松：“他现在恢复的很好。”
总监部震惊了。
冬木凌真把人救起来了？
这可比反转术式好用啊。
那冬木凌的价值需要重新评估一番了。
————
冬木凌偶遇了一个人。
说是偶遇也有些违和了。
“冬木先生，好久不见啊。”森鸥外像是才发现他一般，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站起身来朝冬木凌打招呼。
他的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显然刚从商场出来。
金发碧眼的小女孩跟在他的身侧，好奇地打量着冬木凌。
冬木凌停下脚步，打招呼：“好久不见。”
森鸥外十分自然地带着爱丽丝走到他的身边：“听说前段时间您救活一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哪怕是一直待在Mafia的我也有看到消息呢。”
他的语气充满了感叹，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
爱丽丝不满地拽住他的衣角，将他向旁边一扯：“小心点啊！笨蛋林太郎，要撞到电线杆了！”
森鸥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歉意，绕过路障继续向前走。
他转而笑道：“如您所见，我现在正在休假。”
“您不必把我当做Mafia的首领，只将我看做森鸥外就好。”
“嗯。”
冬木凌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和排斥。
事实证明，只要森鸥外想要聊天，那他就永远不会让别人感到不适。
语调悠哉，聊出的内容都能让人下意识放松心情。
两人一路聊着，走到了分岔路口。
森鸥外看看时间，很遗憾地向冬木凌表示：“我得回去了。”
“和您聊天很愉快，我们下次再见吧。”
冬木凌回答：“好。”
他身后的爱丽丝忍不住抽下唇角。
很愉快？
明明只有林太郎一个人在说话吧！
冬木凌虽然每句话都有接，但他真的只是接话，完全没有对其中的内容做出反馈。
说是敷衍也算不上，森鸥外能感受到，这个人真的有在认真听他说话。
就像是个按钮，按下去会回弹，但也仅仅只是回弹。
没关系，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森鸥外背过身，刚刚的温和瞬间消失，只留下冷漠和精明。
森鸥外试探了那么多轮后，终于不得不意识到：冬木凌只能交好，不能交恶。
没有人能束缚他。
冬木凌没有软肋。
那群孩子看似是突破口，实际上完全动不得。
因为这个男人足够强大。
强大到没有人敢轻易冒犯。
接下来的一个月，冬木凌时不时就会偶遇到森鸥外，次数算不上频繁。
森鸥外的距离感和分寸感拿捏的很好，一切都是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厌烦，也不会让人感到无聊。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快有所改变。
冬木凌开始回答一些话题，但回答的内容有时让森鸥外无法接话。
再一次道别，森鸥外冷静地想着。
挺好的。
已经从按下去只会回弹的按钮，变成了按下去就会发出莫名其妙声音的按钮了。
这算进步了……
吧？
————
国际侦探推理大赛即将开赛。
冬木凌向学校请了假，由福泽谕吉带着江户川乱步前去参赛。
家里突然少了两个人，但又多了一个人。
坂口安吾的任务进展突飞猛进，他被小伙伴们邀请到家里做客了！
坂口安吾跟在其他人身后，迅速记下这栋屋子的地点和周边标志性建筑。
他的目光在一处微微凹陷的坑上停留。
为什么平底上会有一个坑？
就像是……
发生过爆炸一样。
夏油杰略带心虚地出声，吸引他的注意力：“安吾？你怎么了？”
“没什么。”
同样心虚的坂口安吾收回视线，连忙跟上。
几个孩子介绍坂口安吾。
少年站在门口旁，圆框眼镜微微反着光，唇角轻轻抿起，一副拘谨的模样。
坂口安吾的大脑飞速转动。
他的人设是什么？父母双亡，没有任何亲戚孤身一人的小孩。
而现在他要面对救命恩人和资助他的好心人。
拘谨一点应该很正常吧？
“你好奇怪哦，安吾。”太宰治疑惑，“你原来是腼腆的性格吗？”
坂口安吾：“……”
完了，忘了旁边还有熟人了。
坂口安吾立刻找补：“抱歉，刚才不小心走神了。”
没有人怀疑他，孩子们拉着坂口安吾去书房做功课，因为基地转移，家里的书房已经被收拾出来，门口的锁也卸了下去。
长尾迅看着他们离开，突然意识到：“兰波呢？”
平时这个时间，兰波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
冬木凌也看向悬挂在一旁的钟。
马上就到晚饭了，兰波人呢？
虽然兰波来到家里的时间并不算久，但长尾迅早已把他看成了一家人。
他立刻掏出手机给兰波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连续三个电话下去依旧如此。
长尾迅皱起眉。
冬木凌见状站起身，披上外套。
他的行动干脆。
“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