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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顾惊澜先下楼去了, 戚衍榆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终于下楼去。

第38章

顾惊澜先下楼去了, 戚衍榆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终于下楼去。
一共有三处烧烤的炉子,女生们多是在串串,分果汁, 男生们串串的有, 搬啤酒的有,烧炉子的也有, 烤肉的居多。

戚衍榆找了一下顾惊澜身影, 发现他刚从民宿出来。

好像专门到过夏依依房间去,出来的时候, 刚到外面看新炉子的夏依依喊他,问他新烧的炉子可以放烤肉来烧吗。第三个新炉子围着的多是1班的女生。

顾惊澜也一点没有避嫌, 就说“够怎么还不够”。

祁远瀚凑过去热闹:“怎么你这边妹子这么多, 开炉了吗,给我烤个苞米饿死我了。”

“女生都还没喊饿, 你饿什么,”顾惊澜反问他,那边偶尔被逗得一阵笑。

对面欢声笑语, 而戚衍榆看得恍恍惚惚的,又移开目光,视线下移,看了眼冷冷清清的饮料区。

他想, 顾惊澜艳福不浅啊。手里用烧烤叉戳着个苞米, 快把苞米粒插碎了。

等了很久, 烧烤还是没有烤熟,烤熟的先是送给了女生们。

戚衍榆又看去顾惊澜,夏依依在旁边跟他聊天, 偶尔她手里的扇子往顾惊澜脸边扇风。

后来扇子不知道借给谁去了,夏依依就用手给自己扇风,也偶尔给顾惊澜边上也扇扇。

两人的黏糊劲,大有“人家男才女貌,哪里轮到他这个妖怪反对”的旁若无人。

戚衍榆强忍因为中午吃得少,晚上吃得晚的胃的不适。

找了个座位,观看顾惊澜和夏依依。

他想,顾惊澜找人换好房间今晚跟夏依依在一起住了吗?

一边偶尔看去,一边再犹如阴暗虫子,一点一点在潮湿中爬行和心里腹诽别人。

手指攥紧了,握成了空拳。把自己的呼吸捋着,强制自己的目光不要乱瞟。

省得左胸阴恻恻地刺痛。这种刺痛,有时候戚衍榆分不清楚是病理性的,还是情绪上的。

可能跟家长辅导小孩做作业,被气出了乳腺结节的那种疼差不多?

可他又不是完全是气的肝不好,就是胸口会时常闷疼。一疼他就微微收拢手指,五指蜷握住。如果能掐在手心里稍微隐忍住,那可能会把胸口的疼意给分担出去了一些。

终于,三个炉子火旺得烤得比刚刚火小和不熟练时效率高太多了。

而夏依依也不在顾惊澜身边。

戚衍榆看上去像是拿一次性纸餐盘去夹食物,其实是过去顾惊澜,憋了长久的气,一定要在这个人身上拿回来一点:

“如果你今晚给我换房,你给我换个总统套房。不然你别换了。”

心想着不是顾惊澜换走,就是他给换走。

顾惊澜感到莫名其妙,看见了是戚衍榆对他说的话,跟夹枪带棒似的,顾惊澜看了他一眼,可能是本来就肤色白,在夜色中更显得影影倬倬的病弱感。又故意一笑:

“409不好吗?”

顾惊澜根本没什么在意戚衍榆话里的意思,可能是戚衍榆对他来说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室友。

他本人情绪也是很稳定,声色轻轻飘飘,他不清楚也不想弄明白,戚衍榆莫名的火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小。又小又破。”如果他顾惊澜今晚和夏依依在一起住,他会把顾惊澜的行李什么都全扔下楼。

“哦,”顾惊澜看起来一点都不吃他情绪,“你在这儿待着干嘛,来点鸡心吗?”

戚衍榆的发泄就跟打在了棉花上,顾惊澜是一点都没把他的事情记在心里,“我最讨厌吃动物内脏了。”

他走掉后,顾惊澜知道他气性大,但不知道他会莫名其妙找熟人发火。

而晚上他们吃完烧烤,不知道玩了什么游戏。顾惊澜输了,输了的人需要把他的房间让出去给大家打牌。

戚衍榆烧烤没怎么吃,很早就会到了房间。

他在房间时被外面急促敲门,他打开后茫然地看见一堆人涌进他房间里,有的人自带椅凳,有的人自带零食和没吃完的烤肉,还有人扛着几箱啤酒。有男有女,好不热闹,嗑瓜子的,吆喝打牌的。

戚衍榆原本晕车劲还没过,看着这些人把他的房间当做棋牌室,直到顾惊澜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你他爹的你把房间让出去了?”

顾惊澜看了一眼他,看他脸色比起刚才吆喝要喝水吃小蛋糕好了许多,“他们非要来,有什么办法。”他说话悠扬不紧不缓,很像是招惹戚衍榆的语气。

“你让他们滚。”他本来就不舒服了,还让这么多人把他房间当娱乐场地。

“你吃饭没,楼下还有点没吃完的烤肉。”顾惊澜看似关心他的说,其实不过是想他让个房间出来。

而且他话里说的吃剩的肉,是打发叫花子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让他们滚出去?”戚衍榆本来就记恨着烧烤时顾惊澜和夏依依待在一起场景。

“你下去吃点东西,溜达会儿,回来再打打牌,他们就走了。”顾惊澜说得很轻巧,只因为今晚他根本不住409是吧。

“你他喵你不是个东西。”戚衍榆气得下楼去了,他把门摔得很响,可没人留意,都顾着喝酒打牌去了。

戚衍榆

下了一楼,他并不是吃东西。而是一楼有桌椅他勉强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

晕车后,整晚都在头晕,刚头晕完后现在就开始头疼。

手机噼里啪啦地打着一堆字骂顾惊澜的,后来又删了。

而民宿老板俩夫妻正在收拾着外面院子的狼藉。

坐在一楼室内的戚衍榆捏了一会儿手,民宿老板以为他干什么,关心问他还吃烤肉不,剩很多。

他摇摇头,只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是青白的,没什么血色的,也不知道是哪里难受,自己掐了一些指甲印在左手上。

他坐了一会儿,后又遭不住,趴在桌子上,头疼得让他生气和暴躁。

可又没有人回应他的这些愤怒,让得他就像是个被关在了纸盒子无虫可斗的蟋蟀。

那个人下楼后,没多久顾惊澜下楼去了,他看见楼下没有人了,除了打扫卫生的老板娘。就只有那家伙一个人坐在了木椅子上,趴在了木桌子边。

顾惊澜先是去问了老板娘还有没有什么空的房间,哪怕钟点房,他可以有偿付费。

老板娘说了个她儿子在外地上学空出了一间小房间,打扮跟客房差不多,只是里面很小,床铺也很小。顾惊澜说没关系。

顾惊澜拿到钥匙后,就走去了一楼客人休息区,将把木桌子上的戚衍榆拖起来。

戚衍榆吓一跳,抬起头看见是熟悉的面孔,那无处发泄的火气就“噌”地上来了,“你干什么来?”

“干你。”

顾惊澜将他完全是拖拽到了一楼的房间里。

当戚衍榆听到这像是带有情、色意味的两个字,心里还心惊肉跳了一下。但是随后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顾惊澜完全是不给他反应和拒绝机会,就把他推搡着往前方带去,攥紧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单手用钥匙将房间的门开了。

就将他推进去——可能早早就预知到戚衍榆会极为不配合。

戚衍榆本来一肚子气,被他这么拖拽,更是火烧心头:

“人呢,还在我房间赌/博是吧?”

顾惊澜饶有兴致地看他:“你也可以上楼玩,你怎么不去呢,”

“你他喵有病,我回房间是歇息,我玩什么?”戚衍榆不知道怎地就被推搡进来了这间小房间里。

顾惊澜继续说:“你不舒服,你在这里睡会儿,十点他们就走了。”

十点?还要等十点?

“顾惊澜,你不是把我房间当做给夏依依朋友的招待所?”戚衍榆的火终于是有了泻、火之地,顾惊澜绝对是个很好的承受他怒火的容器。

顾惊澜好整眉目地看他,本来故意想惹一下他,没想到他生这么大气。

“祁远瀚他们也在。”意思是又不只有隔壁1班的同学,也有你认识的朋友在409。

“怎么不去夏依依房间开派对,来我房间开?”戚衍榆依旧只抓着这个不依不饶。他和夏依依在顾惊澜心里位置本来就不一样,即便知道不一样,可依旧是怒火万丈。

顾惊澜看他,发现他什么都一点就燃。“夏依依又没输游戏,再说,他们轮流随机抽房间,每个人的房间都待一会儿就走,你生什么气?”

“我管他喵他们什么时候走,我同意了吗。”

可能是因为发火,今晚上一直都在火/药站边噼里啪啦的,说话也带着胸壁起伏。

“你又哪儿不痛快?”顾惊澜却看他的脸面,换了个话题问他。

戚衍榆听着就想笑,不痛快是他自找的吗?难道不是顾惊澜他带给自己的?

“你被占了房间你痛快?”

“我为什么不痛快呢?”顾惊澜好似在明知故问,故意惹他一样。

“我草你妈……”

“你嘴巴干净点。”如果不是看着他喘息吁吁的,顾惊澜就懒得管他。

难道他是装出来的不舒服吗。他看不见自己本来就晕车身体不适吗。

“哮喘?还是心脏病?”顾惊澜冷笑,他早就有点烦了,这个人,身体不好脾气还这么大,这是他自己作出来的病弱吧?

只有关心他身体的时候,顾惊澜的模样才会稍微正经一点,没有那么瞧不起他的轻笑。

戚衍榆笑:“这个时候关心室友,你是怕连带背责吧。”

对,他要是怕连带责任,他顾惊澜就完全可以不管他,装作一切不知道。管他就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身体有毛病,不然谁管他。

“没错我怕你死了影响我保研。”顾惊澜说话一点都不留情,是戚衍榆最开始这么教他说话的。

原来,跟一个人好好聊天,如果聊不下去就不聊。现在多了一种办法,聊不下去了,但也可以拼命地激对方的,直到激怒到双方大打出手为止。这是戚衍榆先教会他这套“沟通交流”大法的。

戚衍榆气极了,最先是他先动手的。

顾惊澜一点没让他,两个人推缠滚落在一米二宽的小床上,顾惊澜格斗柔术出身,轻轻一个绊腿人就能飞快摔地上。

可他依旧只用手部的力量,那个人不经摔他知道的。将那个人反手剪在后背,那个人就被摁倒在床上。

想要继续把戚衍榆不安分的左手也老实反剪了,戚衍榆不让他抓,企图翻过身来,踹顾惊澜。

顾惊澜被踹了几次后,他力气就加了一些,将那个人绞压在床铺面上,一条膝盖就抵住他的不安的后背和挣动的腰。

“你哪不舒服,我看你舒服得很……”

两个人打了一轮,戚衍榆哪里打得过顾惊澜。

顾惊澜是留有情面的,戚衍榆街边打架混、混招式拿出来,顾惊澜饶是没让他占到一点便宜。

膝盖压在戚衍榆身上,很轻巧地把体力耗尽的他的左手翻出来,听着他喘息连连。

两只手都被顾惊澜反剪,连奋抗的腿也被顾惊澜绞在膝下。

“还有力气打架,你也不是身体很不舒服啊?”

“我操/你……”

戚衍榆脸面朝下,喘息不停。挣却挣不开,犹如腮嘴被稻穗穿过绑吊起来的大鲤鱼。

只有挣扎的余劲,没了刚才蛮狠的心气。

观察他犟种的脸,呼吸,心胸起伏。

顾惊澜清眼寡面,可眼中噙着冷冷的笑意,他说,“你不是想换个房间吗,这不是等下再给你换个大的吗,”

他其实并不是想换房间,随口说气要拿总统套房跟自己409换气顾惊澜而已。

顾惊澜摁得他连爬都爬不起。

他觉得顾惊澜如果当医生是恐怖医生,把病人绑在床上就给他开膛破肚。

戚衍榆喘着气,挣不开顾惊澜。

“你这样你来上什么学?”

“我这样都能考满分,你呢,你算残废吗,”戚衍榆被老老实实地擒拿术按倒着不忘嘲讽。

“我不像你,一定没少努力用功复习考满分吧?”顾惊澜识破他过去的费尽心机的所作所为地笑。

“你也就仗着你家医生世家,比别人会多一点点而已……”

“嗯我不仅仗着我比别人多懂一点,我还仗着我比你更会一点擒、拿术。”

顾惊澜把戚衍榆的外套脱下来,将戚衍榆两只被反剪到身后的手绑起来。

戚衍榆觉得这行为极其羞辱人,可又有些怪异的错觉感,让得他心惊不已,又恐顾惊澜要对他做些什么:“你、你干什么?!”

“你自己不能老实,就让别人来管教下你。”

戚衍榆气极反笑:“你他喵哪来资格……”可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就将他提着,好似一件物品被连人带衣服提起来了一些。

然后就被顾惊澜翻过来,他正面朝上,被迫姿势怪异地躺在床上直视顾惊澜。

“这会儿不就安静许多了吗?”

“我日你爹……”

“我爹今年五六十了你恐怕日不了,我日你是绰绰有余。”

“我草你……”

顾惊澜将他放在床面上,戚衍榆想起来,因为手被他衣服外套反绑在身后不能翻身,只能像是乌龟被翻转过来只能看着顾惊澜在找什么东西。

而他看着顾惊澜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下来的背包还是外套里找出了什么东西。

其实戚衍榆怕他会突然抽出一条皮带来抽自己。这会让他兴奋又有些愤怒。

兴奋是顾惊澜这花样怎么这么多,愤怒的是他跟自己什么关系,就抽自己?

结果,顾惊澜从他自己衣服口罩找出了一个药盒,把药盒里的药拆出来,走过来,将双手反剪而躺得不平的戚衍榆的衣领提了起来。

“什么?”

戚衍榆瞄见了那是硝酸甘油的包装盒。

这是上次顾惊澜在寝室楼群求助心脏病药时,别人送过来没用完的药。

他不想吃。

顾惊澜就钳住了他的下巴,一点不带怜惜地捏开他嘴巴。

“我不吃,我心脏不疼,”这个人要逼他吃药,疯了吧,他大哥都没这么逼过他吃药。

“不疼?你喘个什么劲?”

戚衍榆气得想笑,可是他哪里笑得出来。

他心脏不疼就不能喘了?

你他喵试试打一架你还能不喘给我看看?

“你他喵的……”

他嘴巴就没有干净过,而顾惊澜完全钳得他下颚动弹不了,药就送进来了。

硝酸甘油最佳服用方法是舌下含服,并不是吞服。

但是顾惊澜看他没有一点配合的样子,就拎着纸杯的水送到他唇边。

戚衍榆被迫喝了两口,又拿起了不服的寒亮峻黑的眼去瞪他。

“原来你需要这种方式吃药,我算是孤陋寡闻了。”顾惊澜看着药被他吞下去后,才松开了钳制他下巴的手,带了一点笑来讥讽他。

戚衍榆刚才分明听见顾惊澜说他死了影响他保研,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顾惊澜是唯一知道他病情的。如果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戚牧遥最早迁怒的一定是他顾惊澜。

所以他才这么在意自己生死。除了生死,顾惊澜就懒得管他。

恨不得他一发病就把药灌进自己嘴里,守着自己,为的是看见自己没有断气,就会轻拍自己的脸,说一句“看起来今天又死不了”。

“顾惊澜我操/你吗。”

看着他喘息,眼睛气得红斦斦的,小脸本来是褚白,这下被他气了一会儿,气色立马出来了,红润有光泽,比任何药都灵敏多了。

嘴巴却再把狠狠地钳住,顾惊澜盯着他审视着他那张娇生惯养出来的脸面:“你再说一句带妈的脏话,我让你出去给大家看看你什么样子。”

戚衍榆不说了,他眼睛就楚凄的,完全是被气的,被顾惊澜恐吓的。

他本来很少说这样的脏话。完全是被顾惊澜这一番石破天惊的操作所又震又气且又羞耻的。

他认识的顾惊澜不是这样的,可是这又跟他认识的顾惊澜差不多。

表面高岭之花,正人君子,私下会不客气骂他,跟他缠斗。

见他不说脏话了,人也听话了一些。

顾惊澜不得不被他色厉内荏惹得带出了一点笑:“怎么不说话了,”

刚才不是很嚣张的吗。

他真的日顾惊澜爹。

手被外套缠着,因为体力在刚才打架消减,外加他又真的怕顾惊澜说到做到,把他这样就提出去让别人见他这副模样。

所以他没力气地一声不哼,喘着粗、气,瞪着顾惊澜:“你可真行……”

而顾惊澜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好像摸索出了一套治他的办法,把他的憍蹇少爷气全部剪除。

他见人老老实实,就阴阳怪气那个人:“我不行,我怎么能跟你一个寝室?”

这话大有你是什么怪物,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意思。

戚衍榆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交织在一起,反倒如同夹竹桃的粉润光泽。

“最该让你那些女粉来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戚衍榆瞪着他,胸口的喘息起伏就没有停过。大有如鱼离了水,在砧板上面对屠夫的不服之意。

恃强凌弱,仗着自己学过什么流/氓打架招式,把他摁在这个小房间里逼他吃药。

“难道她们不喜欢这样的我吗,这样不会让你和她们更加兴奋吗?”顾惊澜完全如同败类斯文一样,吐气如兰说这些腌臜鬼话。

话是说得很下、流,但也完全击中了戚衍榆的又羞又怒的心理。

看那个人,喘得跟牛一样,但是脸又楚楚白白,娇娇红红的。

顾惊澜捉弄他的心情并未消减,追加一句问他:“你难道不喜欢?”

他能喜欢就见了鬼。

但是,他也没有不喜欢。

戚衍榆没被过人这么对待过,被一个自己喜欢得方寸大乱情绪跟随起落的男人这么按在床边上不得动弹,这颠覆他对顾惊澜以前的幻想。

之前总觉得顾惊澜是什么仙风道骨、怜悯凡人的高岭之花。

他其实恶劣透顶,骨子里全是恃势凌人的卑劣。

就跟猫捉老鼠这样挑、逗自己。

【】

“我要喜欢,我不如从这里跳下去。”戚衍榆喘息地正话反说。

顾惊澜只笑,“你在夸我?”

检查戚衍榆的后背双手被外套束缚的结实程度,再松开他。戚衍榆只能喘气侧躺在床。

“松开!”

“等会儿药效。”

他是把自己当小白鼠了吗,还等药效。他不会以为自己真心脏疼吧?这个白痴!

顾惊澜坐在他离床最近的边上的一个椅子上,居然神情悠闲翻开书,在看。

两个人待在不到十平方米小房间,顾惊澜也不上去打牌娱乐。跟他挤在小房间内。

戚衍榆没什么力气,挣不开外套捆绑的手。

他趴在床上,后背的手不安地偶尔扭动。

顾惊澜没翻几页,又走过来床边,检查他。

把侧倒的戚衍榆翻过来,正面朝着他顾惊澜。

戚衍榆望着他,怒目圆睁说,“你是不是实验室瘾很大?实验里的兔子你是不是没绑够?”

顾惊澜丝毫不掩饰颔首:“我看着你,就想给你来几针。”

“你有病是吧。”

“说反了吧。你不看看,现在谁能治你救你。”

顾惊澜把他的被束身后的左手手臂揉了一下,连手心手指也按捏了几次。

没有松开他手上的外套,把他抱到相反的侧躺的朝向,戚衍榆原本是朝右侧躺着,现在让他朝左躺着。

戚衍榆躺着,这次他背朝顾惊澜,看不见顾惊澜在干什么。

他不耐烦,骂声一会儿就起。

顾惊澜偶尔地会过来看他,他的大多时间是看书,翻页,看手机上的手术视频对照参考。

在戚衍榆骂声四起时,隔了一会儿又过来,把他抱起来一点,戚衍榆不知道顾惊澜要干什么,居然是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温水来喂他喝。

戚衍榆只能咽下去两口,依旧盯着顾惊澜:“放开我。”

顾惊澜一点没理会,相反,还欣赏他:“这样你听话多了。”

看这家伙的脸消白得,就令顾惊澜想起了实验一抓一把的兔子。

他还没兔子听话呢。

而戚衍榆感到手有点发麻的时候,顾惊澜可能看时间到了,把他松开外套,松开束缚的时候,戚衍榆想揍顾惊澜。

可他一点力气没有,只能软绵绵倒在了一米二宽的小床上。

顾惊澜把他摁倒在床上老老实实,顺便又把他一条手用外套绑在了床头。

“我已经没力气了。”何必多此一举?

顾惊澜听见了,但不作为。

过了会儿,顾惊澜好像收到了手机消息,起来要出去。

“你去哪儿?”

“楼上。”顾惊澜没有回他具体的,就出门了。

戚衍榆以为他去找夏依依了,心里从莫名和顾惊澜待在小房子里,奇怪又心稳,变成了沮丧万分。

单手吊在床头,他并没有心情用另一只手去解开。

只是心想,为什么自己会喜欢直男。

他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人。

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他?

想着他应该是409和夏依依他们一起玩了,戚衍榆的刚灭了没多久的火又腾起来,不过这次是烧得他心伤肝悲的。

可不到5分钟,顾惊澜就回来了。

手里不知道拿的什么东西,一进来了,就看了下房子里所剩的家具,最后放在了床头柜。

从他进门,戚衍榆就一直盯着顾惊澜,后来才意外地发现顾惊澜拿回来的是切出来的一块很大的奶油蛋糕。

戚衍榆愣了一会儿,心里原本有一百句要骂顾惊澜,顿时消声匿影了。

顾惊澜看他,绮白的小脸里是傻愣愣的,问他:“不饿?”

刚才是谁嚷嚷说要吃蛋糕的?

顾惊澜很好看,戚衍榆就躺在床上这么看他,能看出他的下颌线流畅,脸部没有多一丝赘肉和不和谐的走向。清冷感异常,完全是长在了戚衍榆的审美中。

“哪来的蛋糕?”戚衍榆又惊又怕。

“1班有人过生日。”

“谁,”不会是夏依依吧。

“薛倩。”

“哦。”怕转变成了喜,一点喜一点惊的,构造了戚衍榆表情复杂。

一只手可以去吃蛋糕的,但他没有多大力气,恐怕连勺挖蛋糕都会禁不住发抖。

戚衍榆恶向胆边生,犹豫地指使顾惊澜:“喂我。”

“你在家还没当够大少爷?”顾惊澜觉得他真是大少爷惯了,瞪了他一眼。可戚衍榆那架势也确实需要下人喂饭的那种。

顾惊澜坐下了床边,一只手端起了蛋糕的纸托盘,另只手捡起了勺子。

挖着奶油和蛋糕坯,真的就往戚衍榆唇边送来一勺。

半坐起来的戚衍榆就含住了勺子上的蛋糕,咀嚼。是植物奶油,发腻的口感。虽然他想吃的不是这种,能吃到一口奶油蛋糕,在这种条件下的郊外乡村很不错了。

莫名其妙的,心里面暴躁又少了三分之一。

顾惊澜又以峻冷的眼色看他,轻拢慢捻的话语,虽然是讽刺,可无奈他声色过于好听:“你这么娇生惯养,没有佣人在你就废了,是不是?”

戚衍榆懒得跟佣人般的顾惊澜辩驳。本来他饿得要死,又极为挑食,难得有他想吃的。

“我不想吃夹心的菠萝。”他大大咧咧使唤。

“哪有菠萝?”这世界上没有比戚衍榆更大少爷的人了吧。顾惊澜想。

“夹心那层。水果我也不要吃。”

“……”

在戚衍榆“严苛”要求下,顾惊澜挑走了菠萝,黄桃,这几样全是罐头里的,极不新鲜。唯一不是罐头的是哈密瓜,但是一点儿都不甜。

吃了几口蛋糕,终于有了一点力气。戚衍榆又吆喝道:“我要喝水。”

“你当大少爷,要是分类,你是当恶少的那种吧?”顾惊澜虽然这么说着,依旧送来了水。可戚衍榆也就只喝了两小口,还回顾惊澜一句:“你废话真多。”

“蛋糕。”戚大少再次使唤。

顾惊澜冷笑,但瞧着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还是给他喂蛋糕了。

戚衍榆趁着顾惊澜挖蛋糕,送勺蛋糕,喂进他嘴里,偷看了几眼顾惊澜。

顾惊澜是认真的,还有几分游离看去蛋糕怕有戚大少不爱吃的水果的神情。“水果不好吃吗?”

“不甜不新鲜。”

顾惊澜冷笑:“那蛋糕能入你法眼不?”

“为什么现在做蛋糕还用植物奶油?”戚衍榆不解。

“……这世上有多少人吃不起蛋糕?”顾惊澜想说他一句何不吃肉糜。

但是戚衍榆小小声郁闷地说:“别这样道德绑架我,我也没有不吃这蛋糕。”

顾惊澜看他,他什么都清醒,但是行为却跟清醒不搭边。

喂了他一会儿,戚衍榆终于肯说停了。

后来顾惊澜去房间配套的小卫生间里洗手还是洗澡,戚衍榆在床里听着他流声,有种恍惚。

觉得他在跟顾惊澜开房。

两个人都穷酸得不行,只能订了个宾馆小房间。

一会儿顾惊澜洗完澡出来就把他干一顿。边干还边让他小点声这里隔音效果太差。

戚衍榆左手有了点力气,他不是去解被绑着的手。

而是看了又看这只手。

顾惊澜洗完出来,直接就把一生都致力于趴着睡的戚衍榆翻过面,看他。

戚衍榆觉得自己是个实验的兔子,但是他又不是很抗拒顾惊澜对他的接触,相反,他还有点渴望这种接触。

顾惊澜额前的头发是湿了,略微有几根错乱,没有捋在后面的碎发落在眼前。他可能洗过脸来。

这么看他,有几分斯文禽兽的既视感。

顾惊澜看他呼吸,出来秋游真想带个听诊器,看他是不是哮喘犯了,或者心慌气急。

戚衍榆不想看他,觉得自己丢人。

但是顾惊澜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他就像是看猪肉一样,分辨戚衍榆到底有没有再犯病了。

最基本判定只能看他唇色,呼吸,胸口起伏,左手的发麻和手指蜷缩程度。

“我想洗澡。”他困了,洗了澡好睡觉。

“?你洗什么澡?”

“?”

“你洗一会儿倒下,我不想进去扶你。”

你爹。

顾惊澜意思让他再躺会儿,把呼吸平静了再说。

“不吃吗。”顾惊澜要回来的是一块很大的蛋糕,足够垫成年人的肚子。而看见床头柜上还剩了很多蛋糕。

“饱了。”

“放明天你早上接着吃。”

“我不吃隔夜的。”

娇气。娇气得不行。

顾惊澜看他只吃了几口不吃的蛋糕,很浪费。

一开始还没留意,戚衍榆后来看见后眼微睁圆,顾惊澜居然用他吃过的勺子挖蛋糕吃。

他们的在房间格局很诡异。

戚衍榆躺在床上,右手被外套缠着挂在了床头。顾惊澜就坐在他床边上,用勺子一点一点地蛋糕吃。

他不嫌弃自己吃过的餐具吗。

还是说,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gay的是不是?

顾惊澜吃相还挺好看的,只是他也并非喜欢吃奶油蛋糕。

而是问薛倩要了这么大块,戚衍榆竟然不吃完。

而409还在打牌和喝酒,但就是始终见不着顾惊澜。

薛倩还问夏依依,“顾惊澜去哪儿了?”

夏依依也不知道。

后来看见顾惊澜一直没回来,他们也没什么瘾。啤酒只喝了半箱,就转战别的人的房间去了。

一楼的小房间里,戚衍榆说,“我右手麻了。”

顾惊澜去解开他,但依旧担心他会乱跑。

戚衍榆望着那人好看的脸面问:“你是实验室屠夫吧?你在捆猪吗?”

“差不多。”

后来,顾惊澜一直坐在他边上,偶尔目光扫躺着的他,再时常去翻页和对比手术视频,而戚衍榆又说,“我想喝冰可乐。”

没想到顾惊澜想都没想,也没抬头:“你喝毛冰可乐。”

“为什么?”

“你心脏病是装饰品吗?”

戚衍榆就想来点甜的:“我想喝点甜的,碳酸饮料,或者汽水之类的。”既没反驳也没说理由,只是重复和扩充他的诉求详细。

他依旧没有什么力气,这是他饭不好好吃的结果。

后面顾惊澜出去了,走了十多分钟,去别的民宿店才要到了可乐。

不过是冰的,刚从冰箱拿出来的,一大瓶2L的量。拿回来后,顾惊澜把冰可乐倒在了纸杯里,让放没那么凉再喝。

望着还冒着冷气的冰可乐,戚衍榆觉得心有点突突跳。

他转移自己心跳过快的注意力,问顾惊澜:“不是说没有吗,哪儿买的。”

顾惊澜故意装模作样夸张:“别人喝了一口不要扔路边,我捡回来的。”

戚衍榆:“……”

顾惊澜笑,去看洁癖的戚衍榆,果然被他说得面目显得有点无语。

“好了吗,”戚衍榆催促几次后。

顾惊澜摸了一下纸杯,扶起他,把碳酸饮料的纸杯喂到了戚衍榆的嘴边。

戚衍榆喝了一点汽水。可乐是不冷的,也没气泡了。像是一杯兑了凉白开的假冒产品。

可才抿了几小口,戚衍榆就感觉人又活回来了,头也不怎么晕。

看他像是猫喝水,才舔了那么一点。

“还喝吗。”

2L的大可乐,看着跟没喝过一样。

“一会儿再喝。”

顾惊澜把纸杯另一边转过来,又倒了一点汽水,而自己喝了几口可乐。

这个人没洁癖吗。

戚衍榆恍惚地看着他。

但更奇怪的是顾惊澜居然也不上去打牌,就一直待在这里。戚衍榆万分困惑他为什么不跟夏依依去玩。

“为什么把房间让给他们,你和我待这里,不活该?”

顾惊澜说:“寿星生日,让他们玩玩呗。他们反正每个人房间轮流都去玩十多分钟半小时。”

他们那边南方有种沾喜气习俗,运气不好或生病的人,去参加新人婚礼,会沾点喜气。

他不知道寿星沾不沾喜气。

戚衍榆胡乱的想。

后来顾惊澜知道寿星他们转战别人的房间了,就想把戚衍榆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