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更
“立后大典……”
千尧听到这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这才想起已经被他忘了的选秀。
夏天的时候便已经开始采选,如今已经入冬,确实也该定下人选, 看来他病的这些日子一切都在按部就班。
想到这儿, 千尧抬起头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宫殿。
很快,这里的宫殿便会被许多人住满。
千尧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太监,而到时候后宫都是嫔妃,自己估计很难再像今日一样出来看看。
从那之后, 大概他所有能活动的范围便只剩下坤元殿。
然后便会和电视中寂寞的深闺女子一样, 等着岐岸想起他时来看他一眼。
可是若是这样的话,他和岐岸养的那两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麻雀有什么区别?
当然,也有区别。
麻雀不需要和许多人共同伺候一个男人。
千尧没有谈过恋爱,但从小的生活环境已经潜移默化地给他灌输了深入骨髓的一夫一妻的概念。
因此千尧坐在御花园的廊下想了半天,还是接受不了未来可能面对的一切。
虽然岐岸目前看样子已经快把他忘了。
但只要还在这里,说不定岐岸便会有想起自己的一天。
那时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千尧甚至感觉到自己精神都好了些,这些日子他实在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得为未来做打算。
他的未来不能是那个样子。
虽然他答应过岐岸会听话, 会妥协,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他逼着自己就可以做到的。
只要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许多人共侍一夫,千尧便难受得想吐,整个人简直生不如死。
可是他又能怎么做?
自尽?
千尧原本还担心连累别人, 可是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人会被他连累了。
但……
这个念头刚出现千尧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小穗子的话。
“照顾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因此这个念头几乎立刻便被他打消了。
是的, 不能这么轻易寻死,他要好好活下去,替小穗子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可是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千尧想着抬起头, 此时正是冬日,百花肃杀,一排排树上只剩光秃秃的枯枝。
就在这时,千尧的目光突然被一只鸟所吸引。
那是一只麻雀,正在树枝间蹦来蹦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千尧看着那只鸟不由有些发愣,脑海中有什么念头倏然闪过,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那只麻雀像是受了惊一般突然展翅飞了出去。
千尧的目光不由跟随着它的身影,然后就见那只麻雀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宫墙,越飞越远,直到变成了一个看不清的黑点,然后彻底消失在了千尧的视野里。
千尧看得有些愣神,即使那只鸟已经彻底看不见却依旧没有收回视线,反而继续抬头向上看去。
然后……他看见了一望无垠的天。
一个念头就这么在他脑海中成型,且再也挥之不去。
他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
之前因为在猎场时逃跑的教训太过惨烈,因此千尧从那之后就没敢再生出过逃跑的念头。
可是如今陆砚洲和小穗子都不在了,就算再被抓回来后果也只会由他一个人承担,没有人在再会被他牵连。
所以,为什么不试试?
上次逃跑并非千尧所愿,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他自己想要离开。
所以这个念头一旦生成便格外强烈,千尧根本压制不住,很快这个念头便把他的整个人占满。
到最后千尧的心里几乎只剩下了这一件事。
他要离开这里,哪怕被抓回来后会被处死,他也要试试。
因为重新有了想做的事,千尧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是脱胎换骨一般重新好了起来。
太医自然发现了他的变化,很是欣慰,不住地劝他保持。
很快,千尧每日喝的药便从三碗减少到了一碗。
照顾他的两个小太监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变化。
虽然千尧一直对他们淡淡的,但从不苛责,也不追究他们偷懒,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主子,因此两个小太监也是真心为他感到开心,脸上笑都多了一点。
千尧自然能感觉到他们的变化,但并没有和他们过多交谈。
这是他经历过小穗子的离开后得来的教训。
只要没有那么深的牵绊,分开的时候痛苦才能少一点。
更何况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将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不受牵连。
因此千尧每日依旧不怎么说话,只是像从前一样发呆,然后在心里计划着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首先,不能在宫里。
宫里的守卫实在太过森严,还有无处不在的寒刃司,而他连帮手都没有,因此在宫里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就只能在宫外。
可是若是在宫外的话,肯定需要岐岸。
岐岸……
他和岐岸已经有大半年没见。
因此千尧并不清楚他现在对自己的感情。
他身边有新人了吗?是否已经把他忘了?千尧并不确定,因此只能试试。
于是,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门口的侍卫给莫公公递了一句话,说他想见岐岸。
千尧还记得他们分开那次岐岸有多生气,因此对于一次就能被召见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没想到侍卫很快便带回来了消息。
他说:“陛下现在在忙,让您今晚去寝殿。”
“今晚?”千尧没想到这么顺利。
“是啊,公公,您且早做准备。”侍卫隐晦地提示。
千尧自然明白是什么准备。
于是让两个小太监去要了些热水,沐浴完后又换了一身青绿色的太监服。
他知道岐岸喜欢他穿青色。
只是明明是从前的衣服,再穿起来却大了许多,只能把腰带又系紧了些许。
准备好后,千尧便向寝殿走去。
刚一到门口就见莫存迎了出来,把他带了进去。
寝殿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其实他并不怎么需要人带路,但千尧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跟在莫存身后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前面的莫存突然停下。
千尧也跟着停下脚步,再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坐在御案前批折子的岐岸。
这一幕千尧曾看过无数次,实在太过熟悉,因此竟生出了几分恍惚,就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因此千尧差点下意识直接走了过去,但刚一动作便回过神来,跪下行了个礼。
“免了。”岐岸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千尧这才重新站起身来。
只是行礼的片刻间,莫存已经带着寝殿内的宫人走了出去,甚至还带上了门,因此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太久没见,两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熟稔,像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般,只是静静地望着彼此。
最后还是岐岸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近乎凝滞的局面。
他抬起手指敲了敲桌上的茶盏,“换一盏。”
“是。”千尧闻言连忙走过去端起桌上的茶盏,重新换了一杯热茶过来。
放下后便准备退回去,然而刚一动作手腕便被人扣住。
千尧垂眸,然后就见岐岸正握着他,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腕。
“前些日子听太医说你病好了些。”
“回陛下,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太医说你是心病,看来心结已解。”
“是。”千尧回道。
“今日来找朕,看来是想通了些。”
“是。”
岐岸见他如此乖顺,终于满意了些。
手下微微用力,千尧便被他拉到了怀里。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亲近过,因此千尧的身体有些不适应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放松了下来,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又瘦了。”岐岸搂着他的腰,只觉得不堪一握,“定然没有好好吃饭。”
“奴才知错。”千尧立刻回道。
岐岸并不相信,但也没有再苛责,只是伸手把他环得更紧,下巴抵着千尧消瘦的肩,半是无奈地在他耳边说:“你从来都是嘴上知错。”
千尧不敢说话了。
岐岸见状笑了一下,“算了,知不知错都好,今后朕日日看着你吃饭,不信不能将你养得胖一点。”
千尧闻言转过头。
然后就听岐岸问他,“坤元殿住得惯不惯?”
千尧点了点头。
“那就好,马上选秀就结束了,你今后也不方便再常常出来,不过不必担心,朕日日都会去看你。”
“谢陛下。”
“今日倒是客气。”
“手怎么这般凉?”岐岸一边问一边握住了他的手指。
“大概是方才来的时候吹了些风。”
“内务府的那些奴才有没有克扣你?”
“没有。”
“是吗?”岐岸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暖。
许久,千尧的手终于被他暖热了些。
今日的奏折还没批完,但岐岸已经顾不上,只是抱着怀中的人,一瞬也舍不得放开。
岐岸没想到他会这么倔,竟然能足足避了他半年。
有许多次岐岸无意经过坤元殿时都想进去看看,但当初是自己先开口让千尧反省,因此实在拉不下脸。
本以为千尧要这么和他僵一辈子。
好在,小太监主动先放下了身段。
“这些日子可曾想过朕?”岐岸垂眸问道。
千尧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日日都想。”
虽然知道他在撒谎,但岐岸还是被这句话取悦,离他又近了点。
“那为何不来找朕?”
话音刚落,就见怀里的人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神情委屈了起来,“奴才一直病着,而且怕陛下已经忘了奴才。”
“怎么会……”
岐岸说着一点点向下,目光从他的眼睛到鼻梁再到唇瓣。
刚想靠近,却见千尧向后退了一点。
“陛下,这半年来您身边有新人吗?”千尧问道。
岐岸闻言勾了勾唇瓣,扣着他的腰将他拉得更近,让他不能动弹。
“醋劲还是这么大。”
岐岸说着便对着他的唇瓣吻了下去。
千尧似乎有些抗拒,但他从来都抗拒不过岐岸,很快便被吻到浑身瘫软。
岐岸存了坏心,想让他多醋一会儿,因此故意吻完才给了他答案,“没有,只有你。”
可是千尧听完却并没有多高兴,垂着头,有些蔫蔫。
“怎么了?”岐岸看见他这样便觉得心软,连忙问道。
然后就见千尧终于抬起头,眼尾红得厉害。
“奴才听说选秀快要结束了,陛下身边马上就不只有奴才了。”
岐岸虽然还未正式娶亲,但他见识过父皇曾经的后宫,因此对于后宫的第一条要求就是不得善妒。
可是不知为何,看到千尧吃醋,他却只觉得开心。
“醋坛子。”岐岸说着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千尧,怎么这么爱吃醋?”
千尧本就委屈,见他还这么说,更加难受,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陛下别欺负奴才。”
“好好好。”岐岸说着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不欺负你,只要你乖乖的,朕保证即使将来秀女进宫,朕最宠爱的也是你。”
岐岸是在认真和他许下无数人都求之不得的恩宠,可是怀里的人却依旧没有反应。
还是那个脾气。
岐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他抱得更紧,一边轻轻拍着他薄薄的背脊,一边耐心地哄,“还不是都怪你,谁让你是男子,你若是能给朕生个孩子,朕何必费选秀这个功夫。”
可是怀里的人并不买账,闷闷道:“陛下骗奴才,哪个男人不想要三宫六院?”
“你可真是大胆……”岐岸听到这儿,忍不住把他从怀里拉出来,捏了捏他的脸,“竟然敢质疑朕。”
“奴才罪该万死。”千尧立刻说道。
“行了,不许说死。”岐岸说着垂眸望向他,目光一瞬不瞬,“刚才的话朕是真心的。”
岐岸说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腹,像是有些遗憾,“千尧,你为何不是女子?”
千尧看着他抵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觉得有些怪,却不敢躲,只是撇了撇嘴,觉得他明明就是个死男同还在嘴硬。
于是故意问道:“那奴才若是女子陛下还会如此宠爱奴才吗?”
岐岸闻言似乎真得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突然沉默了下去。
许久,才回道:“会。”
千尧闻言不由一愣,然后就见岐岸又抬手摸上了他的肚子,然后说道:“你若是女子,朕就让你给朕生许多个孩子,然后立我们的孩子当太子。”
千尧因他的话愣怔了一瞬,但很快便逼着自己清醒了过来。
男人的话最不可信,什么生孩子当太子,都是骗人的鬼话。
明明马上就要立后了,能给他生孩子的是另一个女人,将来也会是他们的孩子成为下一任皇帝。
而他若是不离开,只会成为史书上的一抹艳笔,一个得过宠的男宠而已。
但这些话千尧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因此只是很配合地靠在岐岸的怀里,回道:“奴才相信。”
千尧本来以为这个话题到这儿就该结束,可是不知岐岸发什么疯,突然凑到他的耳边,咬着他的耳朵道:“给朕生个孩子。”
千尧:“……”
他哪里有这个功能。
于是连忙说道:“陛下,别开玩笑了。”
“可是朕突然很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怎么办?”岐岸一边说,唇瓣一边下移。
“奴才真的生不了。”千尧试图让他清醒。
可是面前的男人却像突然着了魔一般,一边解他的衣服一边诱哄着说:“试一试?”
“试一百次也生不出来。”千尧十分理智地提醒。
然而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岐岸道:“那就试一百次。”
说着便将他抱起,向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
千尧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散了。
昨日狗皇帝不知发了什么疯,像是真的想和他造出一个孩子,千尧简直快被他折腾死。
因此根本没有力气起,一直躺到岐岸下朝,才终于能起身。
岐岸对于自己昨晚的“杰作”没有一点愧疚之意,甚至看起来心情颇好,难得没有立刻处理政事,而是亲自帮千尧穿衣,洗漱,甚至连饭都是亲手一口口喂下去。
千尧这些日子胃口好了些,因此两人也没有就吃饭问题再产生什么分歧。
吃完饭后,岐岸又看着他喝了药这才让人送他回去。
千尧来的时候是步行,但走的时候乘坐的是轿辇。
寝殿与坤元殿并不远,再加上以他的身份还够不上坐轿辇,因此千尧连忙推拒,但却拗不过岐岸,最后只能坐着轿子回去。
好在如今是冬日,坐的是软轿,周围的人看不见里面,千尧才不至于一路挡着脸。
因为不远,所以千尧很快便到了。
刚一下轿,千尧便感觉到了些不对劲,坤元殿还是那个坤元殿,可是不知为何,千尧却还是觉得有什么变了。
果然,下一秒,宫门便被人从内打开。
千尧这才发现,原本冷冷清清的坤元殿此时此刻竟然跪满了人,原来伺候他的两个小太监跪在最前面。
“主子。”
两个小太监见他回来了,连忙迎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千尧看着宫内突然多出的这么多人问道。
然后就听两个小太监你一语我一言地开始回禀。
“昨日陛下下令,令内务府新拨十二个太监,八个宫女过来伺候您。”
“这可是皇贵妃的待遇。”
“除此之外,还送来了不少东西。”
“那赏赐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断。”
千尧闻言抬步向殿内走去。
果然,粗粗一看便知屋里多了不少的东西,有些已经放不下,摆在了地上,简直快没有下脚的地。
而且和他离开时不同,现在坤元殿简直温暖如春,和屋外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千尧刚想让他们把这屋里的赏赐收拾收拾,就听屋外又是一阵动静。
千尧抬步走了出去,然后就见一个身着品级太监服的中年太监走了过来,向他行了个礼。
“主子。”那公公道,“奴才是内务府新的总管太监,这是陛下刚赏赐下来的东西,奴才给您送过来。”
千尧被他这恭敬的态度弄得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问道:“新总管?原来的呢?”
“已经被陛下革职。”
革职的原因他没说,但千尧能明白大概率是因为自己。
所以这位新总管才这么着急过来表忠心。
思及此千尧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岐岸的话,“内务府的那些奴才有没有克扣你?”
身上莫名生出一丝凉意。
所以岐岸其实什么都知道,但却没有管,只是在逼着自己低头,而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终于听话的奖励。
“主子,您看这坤元殿还缺什么?奴才立刻就去给您取。”新总管的话打断了千尧的思绪。
千尧被他一口一个主子叫得有些实在不适应,于是道:“不需要了,还有别这么叫我。”
“这……”新总管闻言瞬间为难道,“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这可是陛下吩咐的。”
“陛下?”
“是,陛下说了,您今后就是这坤元殿的主子,我们都得这么叫您。”
千尧闻言便知道拒绝不了,只能沉默了下去。
然而新总管还在喋喋不休地拍着马屁,“主子,如今后宫谁人不知您的恩宠,这声主子您实在当之无愧。”
千尧听得尴尬得不行,毕竟身为男子雌伏于另一个男子身下已有些难以启齿,如今还人尽皆知。
因此千尧连忙想让他住嘴,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新总管继续道:“更何况陛下连这坤元殿都给了您,谁不知您才是这无冕之主。”
“什么意思?”千尧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就听新总管继续道:“乾为天,坤为地,乾明殿和坤元殿分别为帝后所主,这陛下之意……”
新总管说到这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毕竟将来这宫里还有位皇后,因此他也不敢吹捧一边太过,因此连忙收了声。
但千尧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原本应该是皇后的居所,却给了他一个太监住。
千尧明白岐岸大概是想让他相信,即使将来嫔妃入宫,他也会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可千尧实在感觉不到受宠若惊,只觉得怪异。
新总管见千尧的表情不对,立刻转移了话题,让人把岐岸赏赐的东西抬进去,然后便退了出去。
千尧原本想要让宫人把这些赏赐收起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逃跑计划,于是决定自己先大概过一遍。
把所有的金银以及没有登记在册,方便出手的东西都收到了一起。
因为东西太多,所以千尧一直看到傍晚也没看完一遍。
还没等他整理完,就见有人进来通传,“陛下来了。”
千尧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己整理好的东西收了起来,然后匆匆迎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正要进来的岐岸。
“陛下。”千尧连忙行了个礼。
岐岸看他匆匆忙忙的模样,有些奇怪地把他扶起,“忙什么呢?都不知道出来接驾,真是没规矩。”
虽然岐岸这样说,但千尧知道他没有生气,因此撒了个娇试图蒙混过去。
“还不是因为陛下给了太多赏赐,奴才正在收拾,但怎么也收拾不完。”
“不是给你拨了那么多宫人,怎么不知道用?还亲自收拾。”
岐岸说着伸手替他擦了擦汗,“快进来,别吹了风再生病。”
“是。”千尧说着和他一起进了殿内。
岐岸看着殿内的东西,冲莫存使了个眼色,莫存立刻叫了几个宫人让把这些全部抬到库房里。
“从今以后你就是主子,不必事必躬亲。”岐岸说着拉着他的手坐下。
千尧连忙点了点头,嘴甜道:“还不是因为这些是陛下赏的,奴才怕他们笨手笨脚地碰坏。”
“这么喜欢?”岐岸闻言果然笑了一下。
“自然,奴才不敢骗您。”
“那今后朕日日都赏你。”
“不必,其实陛下多陪陪奴才就好,奴才不敢贪心。”千尧道。
岐岸对这话看起来很是受用,立刻回了句,“好。”
岐岸说到做到,几乎每日都来坤元殿。
到了后来,千尧这里甚至都备了一张御案,奏折会直接送到这里。
因此虽然千尧不住在寝殿,但和从前似乎也没太大区别,日日都和岐岸在一起。
岐岸的偏宠实在太明显,所以千尧不必出门都知道外面怎么议论自己,因此更加不爱出去。
岐岸也纵着他,每次都是主动来他这里。
因为每日都和岐岸在一起,时间似乎都快了些许。
很快,最后一个月也过完,新年将至。
无论古今,新年都是大日子。
因此宫中早早就忙碌了起来,千尧想起之前宫女的话,于是问道:“陛下,是不是过完年您就要立后了?”
岐岸一听便知道他这是又吃醋了,于是放下手中的朱笔,把他拉到怀里,吻了吻他的脖颈。
“还早,立后是大事,会单独准备,前前后后得好几个月,立后结束秀女才会进宫,所以还有一段时间。”
“这样啊。”
“不开心?”岐岸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立刻问道。
“没有。”千尧立刻摇头。
虽然千尧否认,但岐岸怎么会看不出,自从冷了他半年后,千尧现在乖得厉害,因此岐岸反而不忍心。
于是把他抱得更紧,安抚道:“她们入宫之前,朕都只属于你。”
“奴才知道。”
岐岸说完见他神色还是淡淡的,于是继续哄道:“朕记得你生辰快到了。”
千尧闻言身体不由僵了一瞬,“是。”
“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只要朕能给,都给你。”
生辰礼物千尧自然是想好了的,他原本想借着生辰的时候再提出,没想到岐岸竟然会主动问。
怕岐岸看出什么,因此千尧并没有急着说,而是抱着他的脖子假装思索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奴才想提三个请求。”
岐岸闻言笑了一下,“还挺贪心,说吧。”
“那奴才说了。”
“嗯。”
“第一个是可不可以把小麦子调到奴才身边。”
位份不同身边的伺候人数也不同,千尧身边的宫人已经满了,因此再加上小麦子肯定超标。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因此岐岸没怎么犹豫便同意,“可以。”
“第二个是陛下可不可以再带奴才出一次宫?就像上次一样,奴才一直很怀念。”
岐岸闻言也不由想起上次出宫时的情形,眼中的神色瞬间柔软了些许。
“可以,第三个请求呢?”岐岸问道。
“陛下带奴才出宫的时候,奴才想带上小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