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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关尚翊静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用袖子掩着嘴角,淡淡地打了个哈欠,“夜深了,我也该回去就寝了。才人也早些回去吧。”

第38章

关尚翊静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用袖子掩着嘴角,淡淡地打了个哈欠,“夜深了,我也该回去就寝了。才人也早些回去吧。”
我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主意了。但是现在也不要逼他太快表态比较好,于是我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刚才说的事……”

不等我说完,他便看向我,微微颔首,“我会好好考虑。”

这个回答让我放了一半的心。他应该是动心了。

他应该早就盘算着离开惠公子的势力,投靠贵公子了吧?毕竟跟着惠公子基本是永无出头之日的。

我和他相视一笑,便离开文书司,坐上车辇回去扶摇殿。

谁知道刚刚沿着石阶走到半山腰的地方,却见迁易慌慌张张地跑下来,“才人!陛下来了!!”

“啊?!”我一愣,他怎么突然来了?随即我连忙加快脚步往上跑,边跑边责怪迁易,“你怎么也不去找人通知我?!”

迁易委屈地回答,“是陛下不让报的……”

小皇帝搞什么鬼?半夜三更的来突袭?

心里竟然是隐隐激动的。虽然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听说他来了,我竟然还是会激动。

我这样是不是就叫犯贱了?

我忍不住好奇,他是怀着何种心情面对我的?他怎么能用那样脉脉温情的眼神看着我,对我撒谎?

他打算向我解释么?还是说他根本不屑于跟我解释?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手心也在出汗,这份激动却不是因为喜悦,而是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带着愤怒,带着怨恨,却也带着些莫名的冀望。

所以但我在那间他为我亲自布置的画室里见到他的时候,手竟然微微有些发抖。

他正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我画架上没画完的画。他还是老样子,一袭红色华服,微微斜卧在矮榻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幅画。

我喉中苦涩,向他下跪,“陛下。”

他抬起头,竟然笑得一如以往,就好像过往这些天从没发生过,我们还停留在之前那温情的一夜一样。

“钧天,你这幅画画得是朕么?”

那幅画的确画得是他。那还是在听向离给我讲的祈国的生活后画得,其实我一开始没有打算画他,只是想画一个在草原上策马奔驰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画着画着就成了他的样子。

我却不想说是,于是说,“臣下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自己画得你还不知道?”他呵呵笑着,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任性,“朕说这就是朕!”

“陛下说是就是吧。”

他从榻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亲自将我扶起来。我实在不想在被他这份假装的温柔愚弄了,所以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故意亲昵的距离。

他微微敛起笑意,“钧天,你生气了?”

“臣下不敢。”

“是因为朕没有封你为修缘么?”

我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沉静如黑夜里风平浪静的大海,那么的坦然无邪。

他怎么能这么轻松地问出这句话?他难道真的以为这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么?

他知不知道当我听到诏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被惠公子羞辱的?!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质问他。我的最后一点理智这么告诉我自己。

“不是。”我沉默一会儿,如此回答。

“朕知道委屈你了,不过向离他一个祈国人,在这儿孤苦无依的,朕就想补偿补偿他。”他说着,走过来搂过我的腰,好像小孩子犯了错跟哥哥撒娇一样磨蹭着我的肩膀,“大不了朕再想其他的法子赏你,如何?”

他是背景离乡,难道我就不是了?为什么你只在乎向离?别人的喜怒哀乐你都没考虑过么?

如果要封他,为什么放出要封我的消息?为了转移谁的注意么?

越听越怒,我却什么也无法说出来。他不懂,根本不懂。

这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我深深吸一口气,压下那几乎要涌出胸口的闷疼,侧过头来冲他一笑,“我真的没生气。他是我的好友,封谁都一样。”

他似乎是相信了,眉开眼笑起来。那微微上翘的眼角就像落在酒液上的桃花,艳丽中带着几分微醺。

他的手伸进我衣服里,暧昧地揉弄着,呵着气在我耳边说,“朕就知道,钧天你不是贪图权势的人。”

这话听得我好像笑啊。贪图权势?原来我当上修缘就是贪图权势了?

这算是警告吗?让我安分守己?不要去害你的心肝宝贝?

我只觉全身发冷,即便他身体上传过来的温度是那么炙热。

他将我推倒在床上,扯开我的衣服,微微有些粗暴地冲入我身体中。我没有半分快感,只是假装迎合着,觉得四下的空气是那么冷,顺着每一个毛孔渗入我的血脉。闷疼的感觉愈演愈烈,我只有用呻吟的声音来掩盖。

事后,他在我身边入睡,我借着窗外透过窗纱的月光,看着他埋在我身边的沉睡的脸。

这么一张纯真的睡颜,掩盖的究竟是怎样的一颗心啊?

我伸手,轻轻贴在他胸口的衣衫上。那跳动和所有人一样,一下一下,温热地跃动着。这样一颗心,却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么?

好想撕扯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

他把我整个人都给改变了,却就这么爱上别的人。

当我是个冤大头么?

我在黑暗中自己对自己冷笑,看着一地摇晃的阴影,好像妖魔鬼怪一般。

既然是这样,越是你宝贝的东西,我越要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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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药司的海棠花已经开了,俏丽的红色点缀在深绿之中,在春日的阳光里簌簌摇曳。掩映在海棠树林中的楼阁愈发静美古雅,淡淡的药香弥散在空气里。

段熙和从司里出来看到我时,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之色,只是一愣,随即又憨憨地笑出一口爽朗的白牙,“小杨。”

我也冲他笑,“来看看你。”

他挠挠头,“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怎么能不看?咱们不是朋友么?”我说着,往后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我过来。

熟悉的荒亭,才一月不见,牵牛花却也开了花。深紫的色彩,娴雅地沉默在藤蔓间,缠绕着亭柱蔓延上飞起的檐角,缠缠绵绵牵牵绊绊。我坐到亭中的石桌边,并没有让杜若跟着。

他坐到我对面,笑嘻嘻地,“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了?”

“你们飘渺宫,很会打探情报是么?”我问他。我记得上次他和我说过,他们不仅仅只接人命生意,追踪盗窃都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对方出得起价钱。

他回答得颇为骄傲,“这是自然,飘渺宫的情报网是江湖上最广的。”

“如果是晏国之外的情报呢?”

“飘渺宫不属于任何国家,自然也不受地域的限制。”

我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三个名字,递给他,“我想让飘渺宫帮我查查这三个人。”

他接过去看看,又抬头看看我,“你在玩什么把戏啊?”

“这个你不用管。我会付钱的。”我说。

他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小杨啊,难道你真的要像他们一样吗?”

我对于他这种轻慢的态度十分不满。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我说了,你不用管!”

“听着,你这是在自找麻烦。”他微微叹了口气,一瞬间现出几分以前从未见过的沧桑之色,“你是在跟你自己过不去。如果你真的受够了这一切,我可以带你出宫,跟他们斗并不是唯一的路。”

出宫么?的确啊,他可是个刺客头子,他能不动声色在这宫里潜伏六年,要把我弄出去是大概易如反掌的。

可是出去以后呢?到了外面的世界,我就能活得安逸了?忘了在这里面发生过的一切?然后等待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来的天狗噬月之日?

那我吃过的那些苦头,难道就白吃了?

我不甘心!

我把挂在腰间的一袋子碎金丢到桌上。虽然没有修缘的位子,但是小皇帝赏了我许多的金银珠宝。我要用这些金银珠宝,去设计他最在乎的人。

“这些当定金够么?”

他看了我半晌,大概是看我不打算改变主意了,便放弃一般摇摇头,拿过钱袋,“你要关于什么的情报?”

“任何事。”

“好吧。”他将信纸揣进怀里,黄金也收了起来,“三十天后,你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