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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名副其实的圣子

第38章 名副其实的圣子
个虫终端滴滴滴响着。

响了许久许久,都是无法接通的提示。

我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前方放着我从手腕解下来的终端,拧眉盯着,恨不得将它看出个花。

这期间,拉格指挥着侍从进我房间数趟,兄长则一直在那悠悠喝茶。

我终于放弃了拨打西恩的联系号。

转头看向雌虫:“哥,有西恩的消息了吗?”

雌虫叹了口气:“……问过了,军团还在跃迁。”

我追问:“那下一次什么时候到达中转星?”

“阿尔,这是军事行动,通信频道都是加密专用的。你有什么重要事,非要联系萨洛提斯少将不可?”

“……”不安desi行吗?

“都什么年代了!圣子没有特权的吗?!”

我愤恨地站起来,卧室里转圈圈:

“我可是少将阁下的雄主。雄主有急事找自己雌君,难道帝国婚姻管理局和军部不应该给予大力支持?”

“所以到底是什么急事?”

“……”立Flag急事。

我眨巴着眼看向兄长,希望他能通过眼神读懂我没法出口的担忧。

但一样的招式,西恩百试百灵,兄长只是烦躁地狠瞪我一眼,末了像是终于忍不了般,放下茶杯离开了我房间。

“等军团可以联系上了,我会让虫第一时间通知萨洛提斯少将。”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洗漱、换衣服,我在老师那边等你。”

“有很多事,我等着你的解释。”

最后那句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让我习惯性地一哆嗦。

不是,阿尔托利最近没有惹他吧。

刚才也有安抚到位吧。这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殿下,请允许我为您更衣。”

拉格适时带着哈勒等侍从出现。

我在一群侍从“半强迫”的推带下来到更衣室。

一进去我就知道他们刚才进进出出是在干嘛……

我随手拿出一件白衬衫。

繁复的蕾丝花边、透明双层纱的灯笼袖、竟然还有几条丝带?

再拿出一条黑色裤子。

乍看正常。再一看,还有黑金银暗纹?

不是,一条裤子,它要这么花哨干吗??

我不死心,继续翻看。

这次找出一件从侧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长袍。

他总得给我留两件基础款吧!

长袍是高领无袖款。

配一条镶满细碎钻石的腰带,闪瞎虫眼,还是缝死不能拆的那种。

就连配饰区都被大换血。

我日常喜欢的各种精致小巧低调的戒指项链耳环头饰,全变成了一颗颗鸽子蛋大小、珠光溢彩、一看就该全进圣廷珍藏库的奢华珠宝。

“……”

我站在原地,感觉力气顿无,然后想起了,当年为什么有段时间,我和兄长关系很差。

他喵的控制欲太强了!!!

小到一日三餐饮食安排、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饰品,中到交什么朋友、玩什么运动,再大到婚姻大事、事业选择,基本全都被奥兰陛下安排的清清楚楚、妥妥当当。

阿尔托利天真可爱、乖巧驯服地任他安排了十六年。

十六岁后,开始个虫独立意识觉醒,突然惊觉自己活在一座巨大奢-靡的华贵鸟笼里。

开始反抗、叛逆。

不再日日向兄长汇报自己做了什么,也不再同他分享每日心情,打过来的通信三五句便挂断,提前说好的见面安排能拖就拖,拖不了直接玩失踪。

经常翘掉各种会议和宴席,拒绝采访,咒骂那些别有目的靠近自己、又在更大利益前背弃自己的“朋友”。

最夸张一次的离家出走,是他隐形埋名、改头换面的逃到一处偏远行星,在那里离群索居了三个月,最终因想念自己兄长亲手做的苹果派、舒适温暖的大壁炉,以及最新发售的全息游戏舱,灰溜溜地自己回来了。

由此可见,阿尔托利,有点想法,但觉醒的太晚,到发现时,性格已经基本定型,很难有大的改变了。

再想想,会落在科尔的陷阱里,似乎也有迹可循。

阿尔托利对自己的事情一向不很上心,习惯了被控制、安排,拒绝了兄长安排的萨洛提斯家,又为自己选了实则更差的另一家。

科尔·舒尔希,看似脾气好、对阿尔托利百依百顺,实则很有主见城府,每一步关键点都计算得当,从未失手。

……我突然想起当年他赶得恰恰好的“怀孕”。

那只虫崽后来没有出生。科尔怀孕四个月时,因为“缺乏灌溉”和雄父精神力支持,虫蛋自然生化、流产。

那会我一门心思扑在西恩的救治上,回家时已经很晚,又很疲累,基本没再碰过他。

灌溉义务全忘在脑后。

然后我娶了西恩,进行了我们的手术“初夜”,自那以后我元气大伤,休养许久才能正常施用精神力。当然也谈不上和虫蛋每晚精神力交互。

我当时非常愧疚自责。

科尔却异常大度地原谅了我,重话都没说两句。

此事就此轻轻揭过,好似那个虫崽从不存在一般。

后来那么多年,他没再成功受孕。

……如果那只虫崽,本身就有问题呢?

一个念头掠过。一瞬间,我力气不支,只能扶住椅背支撑身体。

虫族出生率一直都不高。

越是级别低的雌虫,正常受孕就越是艰难。基本都需要借助医疗手段。

所以为什么高等军雌经常被虫诟病,但贵族们还是喜欢娶?

除了由此带来的庞大资产,还有高于平均值的受孕、虫崽出生率。

科尔只有A。

短短一年不到就怀上虫崽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现在想来,当时时机、他的态度和后面的结果,都透露出点古怪。

我用手指攥捏椅背,直到指关节都开始发白:

“拉格。”

“是?”

“帮我查查,莱伊殿下和科尔的关系。”

“重点查,他们是否在圣廷之前就认识、来圣廷后见面频率、有没有其他人知晓这事……”

“还有当年,我和科尔认识的那次意外,有没有什么古怪……”

我一口气说了几个疑点,说完拉格脸色比我还难看。

“别让兄长知道。如果老师问起,可以全部坦白。”

刚刚重生那会,我怀疑过这两只我上辈子最信任的虫,是否早在一开始就有勾结。

但如果,比那还早呢?

莱伊嫉恨我,但他年纪小,这个时候,还没有太多城府,只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科尔有野心,可他出身差、没什么有价值的虫脉,只是一枚外表光鲜亮丽的合适棋子……

一定还有第三只虫,在他们背后经营谋划。

而如果这是真的,我的不幸,只可能是他所图的最小一块……

……

……

我勉强从那一柜子新衣服里,挑了件不那么招摇过市的长袍穿了。

又让哈勒帮我弄了一个相配的发型,戴上兄长送来的一条新蓝宝石项链和戒指,耗费近一个小时,全身才打点妥当。

累了个半死。

然后按照正规宴会流程,坐着圣廷的古老晃悠马车,有虫一路扬声报我名号,被大批侍从跟着、引导,来到圣廷规格最高的宴请大殿,和老师、兄长一起吃午餐。

等侍从关上门、我终于能坐着不挪位时,我的不爽已肉眼可见。

“怎么选了这件最素的?”

虫帝陛下一身华服,还戴着一顶小小王冠,打扮得英气逼虫,绝对的王者风范,手上戒指的光晃得我眼睛都要瞎了。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阿尔托利,光复礼的异变、你的昏迷五日,还有奥兰专程过来,可给媒体们提供了非常多元化的素材。”

老师今天也穿了一身较为正式的礼服,坐在长桌一端主位,幽幽说着,听着颇有几分冷嘲热讽。

“圣廷需要举办一次正式接待后发布通稿,对这几天发生的事做官方说明解释。”

“您如果早点把能说的都说了,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我不满地嘟囔着,眉头越皱越深。

“敏锐的观察力、灵活的应对力,还有敢于冒险的心,是考验得来的,不是靠我帮你作弊。”

好家夥。直接把我逗乐了:“您就不怕我白费您一片苦心?”

“给你足够多的提示了,阿尔托利。你要真有那么蠢,我们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对话,而是忙着处理你的黑料丑闻。”

“那些算什么黑料丑闻?”

兄长突然横插进来,冷哼一声:“明明是圣廷骑士处心积虑勾引在先。”

“圣座阁下不如先查查圣廷纪律,手脚不干净、品德败坏的垃圾都臭气冲天了,还不清扫?”

“如果不方便,我可以代劳。”

我一秒摆脱被动地位,当即招手让侍从满了一杯葡萄汁。

吸了两口,满足地向后靠去。

“祝祷仪式上的视频我已经看过了。”

老师脸色阴翳起来:

“关于理乍得主教的惩处决定,圣廷正在商议。结果近期就会出来。”

“至于西恩说的那些□□……是理乍得弟子查斯的主意。”

“他和其他同谋者,已经都抓起来,正在裁判所审问。”

“阴谋破坏光复礼和圣子晋级,按圣廷律法,最少也是精神力重度惩戒加终身监禁。”

“圣座,别同我说这些。我要的是全面大清查!”

银发紫眸雌虫冷冷看来,气场如泰山压顶十分可怖:“您只说到底查不查?”

“一想到这地方居然有那么多虫想谋害阿尔托利,我就一分钟都不能忍受!”

“我当初居然会答应,让他待在这地方!理由居然是比皇宫更安全!开什么玩笑?!”

一掌拍下,圣廷用了几百年、坚固无比的稀有昂贵餐桌 ,就裂出几道向外延展的大缝来。

“水至清则无鱼。陛下。圣廷不是什么世外桃源。阿尔托利身为圣子,学会在日常中应对这些,是他的基本功课。”

“没看他这次应付的还挺不错?你不为他感到骄傲吗?”

正在餐桌上埋头苦吃、且已经清理完小一半我忽然捕捉到关键词。

“——诶老师你为我感到骄傲?”

“——哥,圣廷真的比皇宫安全。”

两虫齐齐转来,对着我厉声怒道:

“闭嘴!!”

“闭嘴!!”

……只有凶我时,他们两才会站在统一战线。

我听着他们就我的教育方针以及圣廷和皇宫到底哪里更适合我辩论了又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两虫气喘吁吁,都累了个半死。

老师是嘴皮子累。

日常这帝国就没虫敢和他这么杠,但我觉得他乐在其中。

兄长是控制自己累。

他的压制场随时随刻都在危险在线,几次指甲变长又缩了回去,硬生生又给那可怜餐桌添了几道抓痕。

我?

我吃饱喝足,一人解决了三人份的大餐,还吃了饭后甜点,刚才那点不爽烟消云散,且已打好了接下来谈话的腹稿。

“结束了?”

“那我可以说两句吗?”

我对老师狗狗眼,对兄长微笑脸。

两虫互看了一眼,用那种“这臭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的内部眼神默默交流十几秒后,点了点头。

“老师,上次的采访治疗虽然我没收到反馈,但效果应该非常不错吧。”

我对自己的精神力很有自信。

“加上圣廷刚公布出去的、我的各项精神力指标数据,还有光复礼的直播……”

“现在的圣子阿尔托利,应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民众好奇的热点。至于军部和皇家研究所,十有八九急的要死,将我那些采访翻烂了、想要验证我到底有多厉害。”

“那些混——”

兄长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嗖嗖冷意直接给房间来了个大降温。

我握上他的手,半强硬地逼他放开攥紧的五指,然后用我最认真的表情看向他。

兄长一张脸冰冷,不言语。

“我知道,您和老师这么多年,一直怕我的精神力特殊之处泄露出去,所以做了各种举措。”

“那时我年幼弱小,天真无知,如有有虫成心算计谋害,你们防不胜防。”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成年,也已晋升S。”

“我的圣愈,比一般圣职者的治疗谱系更广,还可根本性地解决雌虫狂化治疗中的免疫耐药问题。”

我清楚明晰地说出这么多年来,兄长老师们每次提到我精神力时的含糊部分。

“只要我站在台面上一天,只要我还要为帝国为圣廷做点什么,这个秘密就迟早会暴露出去。”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地宣布,将主动权握在我们手心。”

狂化治疗中的免疫耐药问题,困扰圣廷治疗者和有狂化征兆的军雌已有很多年。

雌虫随着年龄增长,精神域会慢慢积攒垃圾、产生问题。

时间久了,这些问题会影响到身体机能甚至肉-体健康。

因此普通民众需要定期接受雄虫精神力清扫、梳理和映射治疗。

只要控制得当,便可健康安全地过完这一生。

这种情况只适用于普通民众。

从事暴力职业的雌虫,他们会面临一个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彻底解决的困境——

狂化。

狂化过程一旦开始,便不可能逆转。

最多最多,只是控制,让其不再发展。

还得靠圣职者。

还不是普通圣职者,只有高级别雄虫可以通过精神力治疗,提高雌虫自身免疫功能,来抑制雌虫的狂化进程。

其中最麻烦的是,免疫耐药的问题。

一旦雌虫接受习惯了特定雄虫的精神力和药物,便会逐渐产生抵抗性,不再对雄虫的治疗产生反应。

狂化会继续发展。

为了继续治疗,军雌们只能不断更换治疗的医师和药物。

耗费大量精力、金钱不说,还有治疗师的问题。

高级别的雄虫治疗师本就寥寥无几,再要从中挑选适配自己能量属性的,一圈转下来,经常只有个位数。

更何况有狂化症的军雌千千万万,等着治疗的大排长龙,一旦完成第一第二轮(以一只雄虫医师为一只),他们几乎无虫可选,只能等死。

在此背景下,老师和兄长隐藏我圣愈能力的原因显而易见——

只要这一消息放出去,我不知会成为多少虫势在必得的盘中餐。

而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一辈子,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会在风尖浪口上下不来。

“没有比这个更名副其实的圣子了,不是吗?”

屋内气氛忽然有些沉重,我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以后,只要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圣廷都不会倒。”

兄长看上去并不赞同,他的五官有些扭曲:“阿尔,不是这样……”

“哥哥,你怕什么?”

我转向这场谈话的关键人物,也是我要做到的第一件事——

说服这个帝国的主宰者,让他将我看做可以倚靠应用的战力,而非挂在墙上的收藏品。

“老师仅凭自己一虫之力,便稳定了帝国大半个军部。”

“而我有如此天赋,你却觉得我比不上他?”

“只要你允许——

“没有谁,可以趁机蚕食、阴谋叛乱,也没有任何敌人,能过了这铜墙铁壁。帝国所有战力,将会被我统合成您手中无坚不摧的盾、以及……最锐不可当的剑,”

一句说完,满室静寂。

我又转向老师。

“艾尔瑞亚,是圣廷心腹之患。老师,我们已观察的足够久,也给了他们太多机会。”

“是时候收网铲除。”

“德罗萨一行,您身为圣廷之基,我希望您能谨慎考虑。如若实在要去,我愿替您走这一趟。”

“刚好……圣子殿下最近名声大噪,我代您去,很给他们面子。”

“我再在当地完成一场大型治疗仪式,素材足够圣廷宣传到新年。也能压下圣廷对艾尔瑞亚的动手的消息,分散几分注意力。”

气氛更凝重了。

这些内容,有些我之前同老师谈普兰巴图的对策时提过一点,有些则是第一次讲出来。

也许我的口气太过笃定,让两虫有些不适。

为了化解尴尬,让他们觉得我不是野心勃勃要冒犯他们的权威,我埋头又吃了一块蛋糕,给他们足够的消化时间。

吃蛋糕时,两道目光如芒在背,刺得我皮肤阵痛。

“唔……这些都是我闲来没事想的,你们……”

我咽了口口水,目光飘移,忽然就变得很没自信:

“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