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蛋糕和小饼干的制作方法很简单, 流程图写得也详细，冉思反复看了几遍，感觉自己可以了。
他从桌上拿起已经软化的黄油块, 放进盆里开始搅拌。
需要加点盐, 他伸手，顾决给他递盐；
需要加白砂糖，他伸手, 顾决给他递糖；
需要加鸡蛋，他还没来得及伸手，顾决已经将打好的蛋液帮他倒进面盆里；
冉思搅拌得手酸，突然想起可以问店员要搅拌器, 正要出声，顾决从他手中拿过搅拌棒，超强臂力宛如人造马达, 一会儿就把黄油液搅拌好了。
隔壁一桌手忙脚乱差点翻车的情侣看到了, 女方哀怨地瞄了自己男朋友一眼：“你瞧瞧人家多默契, 再看咱俩，简直像假情侣。”
冉思没听到, 不过就算听到了, 他也不会大惊小怪：默契吗？练出来的。
身为后勤助手，平时少不了盘点库存物资，因为库房就在团长办公室隔壁，有时候顾决恰好没事, 就会来帮他打个下手, 孟旭在的话，这个副团长也会被顾决揪过来一起帮忙。
一开始冉思也挺不好意思，但顾决说这很正常, 属于团长分内之事，久而久之，冉思就习惯了顾决来帮自己打下手，两人配合也越发默契。
筛入低筋面粉，将盆里的黄油糊慢慢揉成成型的黄油面团，之后需要把面团放进保鲜袋，送进冷藏室松弛半小时。
冉思去放置面团，回来的时候，看到桌边多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父母正在结账台让店员帮他们打包蛋糕，结账台的位置距离冉思他们桌子很近，小男孩一边陪着父母等待，一边忍不住偷瞄着顾决的脸。
更具体的说，是在偷瞄覆盖了顾决大半张脸的机械面甲。
小男孩犹豫了很久，眼看着蛋糕都要打包好了，他鼓起勇气，慢慢蹭到桌边，仰起小脑袋，怯生生地问。
“叔叔，我可以摸摸你的面具吗？”
目睹了这一切的冉思眨眨眼，忍不住乐了。
哈，这位小朋友和自己是同道中人啊，果然有品位的人才能明白机械脸的魅力！
顾决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小豆丁。
逆光中的面甲男人看上去宛如一尊冷酷无情的机甲BOSS，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场让小男孩有点瑟瑟发抖，正当他腿软地想要撤退时，面前的人俯下了身。
“可以。”
小男孩脸上瞬间绽放开巨大的喜悦，他伸出小胖手，在泛着金属冷光的银色面甲上轻轻摸了摸。
“哇哇哇我摸到了阿厉厉大魔王的面具！”小男孩欢呼着跑走了。
阿厉厉大魔王是最近风靡蓝星的一部动画电影中的反派大BOSS。
顾决：“……”
一本满足的小男孩跟着父母离开了，顾决一扭头，发现冉思已经坐回到桌对面，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此时无声胜有声，顾决秒懂。
顾决：“……不行。”
冉思：“什么不行？”
顾决：“你摸不行。”
冉思抗议：“为什么小朋友可以，我就不可以？”
顾决差点气笑：“你是小朋友吗？”
冉思振振有词：“我有一颗金子般的童心！”
顾决：“我有一颗钢铁般的狠心。”
冉思：“……”
店员送来了盛放小蛋糕的纸盒，顾决从里面拿出两枚蛋糕胚子——等待黄油面团松弛的时间，正好可以先把小蛋糕做了。
顾决把材料摆好，看到对面的人仍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满脸都写着失落。
顾决：“……就这么想摸？”
冉思点头点头。
顾决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在太阳穴的位置摩挲了一下。
冉思陡然睁大了眼睛——随着顾决的动作，那张充满科技感的酷炫面甲，像被无形的手揭开般，袒露出了皮肤的原色与样貌。
此时展现在冉思面前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
难道这就是顾校的真容？
英俊是很英俊，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自然。
不等冉思仔细观察，只见对方又摩挲了一下太阳穴，仿佛是叠加了一层滤镜般，男人面部线条发生变动，很快又变成另一张脸。
冉思：“！！”
顾决第三次摩挲面甲的功能开关，冷金属的面甲重新覆盖住了他大半张脸，一切恢复如初。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面具，而是一种仿生学器官技术，你以为的’面具’实际就是我的’脸’。”顾决说，“你确定还想摸吗？”
冉思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张了张嘴，喃喃道：“你……你等我一下。”
顾决不动声色，对冉思“临阵脱逃”的反应并不意外。
机械面甲在如今的蓝星很常见，但仿生学器官对中轴区以外的蓝星人来说，还是有点超前了。
尤其“皮肤”这种器官，在进行切换时还不能做到百分之百逼真还原，难免会带来一种“恐怖谷效应“，见过的人大多会觉得渗人诡异，就算想要触碰，大多也是出于猎奇，而非单纯的好奇。
他盯着冉思，看到对方垂眸静默半晌后，嘴角突然弯出惊喜的笑容，然后火速用消毒湿巾擦好手，目光炯炯地望向他。
“我准备好了！”
顾决微微一愣。
“你确定？”
冉思用力点头：“确定！”
如果只是摸个面甲，冉思觉得问题不大，但现在等同于要摸别人的脸了，他觉得还是问问林夜星介不介意比较好，所以刚才悄悄投了一次心意骰子。
结果表明林夜星对自己摸顾决的脸没意见。
冉思瞬间心花怒放：哎呀林哥真是太敞亮了！心胸比海都广阔，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顾决谨慎地审视着冉思，并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令自己反感的窥探和猎奇，反而看到了一种奇怪的……向往和虔诚？
顾决沉默半晌，身体微微前倾了一点。
这是一个默许的姿态。
冉思屏住呼吸，小心地伸出手，在男人覆盖着“面甲”的额头轻轻摸了摸。
看似是金属质地的机械外壳，摸上去却是胶质物的触感，有点类似冷血动物的皮肤，不算冰冷，有点凉丝丝的。
想到刚才对方几经变化的“外表”，冉思明白了：这种仿生学皮肤大概是模仿了变色龙的能力，所以才会呈现出“在线换脸”的奇异功能。
他很快收回了手，心中发出满足的喟叹：家人们谁懂啊，只存在于科幻小说中的高科技道具被我见到了，还摸到了。
这趟穿越没白来！
“谢谢顾校。”冉思诚挚道。
顾决坐直身体：“不用谢。”
“你为什么会用这种特殊的’面甲’呢？”冉思很好奇，“是因为以前要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吗？”
他感觉这种“变脸面甲”似乎很适合当间谍或卧底的道具。
顾决言简意赅：“我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
冉思：啊……是受伤严重到毁容，所以才用这种特质的面甲覆盖面部？
“刚才您切换出的几种样子……”
“它们都不是我真实的样貌。”顾决说，微微一顿。
“我永远都不可能再变回原本的样子。”
男人语气平淡，没有丝毫遗憾或怅惘的情绪，冉思心中却莫名一颤，他感觉……自己似乎问到了不该问的事。
“顾校您现在的样子就很好。”他苍白地安慰道，“也很帅。”
“嗯。”顾决把盛着蛋糕胚子的纸盒推到冉思面前，轻松揭过这个话题。
“我们继续。”
*****
蛋糕胚子是现成的，制作小蛋糕余下的步骤并不难，只需要涂抹奶油、裱花装饰即可。
唯一的问题就是容易做得太丑。
尝试了N次，冉思总算把奶油涂抹得均匀了，至少看起来不会坑坑洼洼宛如狗啃一般，又在基底处挤了一圈奶油花，撒了些糖霜，还用水果切片在蛋糕面上摆了个花朵的形状，虽然很简陋，好歹也有点生日蛋糕的样子了。
最后一步是题字，冉思捏着手里的巧克力酱犹豫片刻，写了个“林夜星生日快乐”。
更亲密一点的内容应该是“老公生日快乐”，但自从两人有了明信片的交流，冉思总觉得“老公”两个字自己越来越难说出口了。
至少做不到以前那样张口就来，口嗨没边。
除了基本的装饰材料，店家还赠送可以放在蛋糕上的巧克力立牌，可以直接选现成做好的，也可以自己画好图样，让店家帮忙拓印出来。
冉思本来是想选现成的，顾决说：“还是用自己画的图案更有诚意。”
冉思：“但我画画不好看。”
顾决：“可以画简单点，比如小花小草之类的。”
小花小草啊……
冉思脑中闪过之前自己收到的明信片回信——在自己画的那朵简笔小花下面，林夜星写了一句话，“我已经收到了很好的礼物。”
姑且不论那个“很好的礼物”是什么，将两人通信中的图案绘制成巧克力立牌，摆放在送给对方的生日蛋糕上，这本身就具有特殊意义。
“好主意。”冉思立刻认同了顾决的提议，“那我自己画。”
问店员要来白纸，冉思先在纸上打底稿。
他照着自己在明信片上画过的那朵小花，一连画了好几朵。
每朵小花都扬着一张可爱的笑脸，眼睛弯弯，嘴巴弯弯，笑得快乐又开心。
画完后，冉思选了一朵最满意的，他把图案剪下来，去找店员帮忙拓印。
顾决坐在桌前，他看看正在远处和店员交流的冉思，确定对方不会注意到这边，他伸手将画着数朵小花的草稿纸叠好，不动声色地收进了自己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