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的，”沈正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让他憎恨十几年女人，“你知道他为什么能提前出狱吗？”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正，“是你，是你对不对！”
沈正点头，“没错，是我。”
当初这女人父亲另一个学生杭霖在学术上有重大突破，结果身为教授周兆却想把学生成果占为己有。
杭霖当然不愿意，他反抗自己的教授，却因为爱慕教授女儿，被她偷走了所有实验数据。
结果教授不但要占有他的成果，还设计他在想夺回自己东西的时候故意伤人……
十几年牢狱生涯让杭霖再不像入狱前那样天真，他已经从一个文弱的学生变成了一个混子——至少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都知道。
他并不想害别人，他只想替自己讨回公道，这有什么不对呢？
“所以你父亲很快就会身败名裂，而有杭霖在，你再也没机会纠缠我。”
如果不是这样，沈正怎么放心和她离婚呢？
“你们也没机会对她做什么了。”沈正说着踢走女人身边棒球棍，“你现在可以滚了！”
说完他的胸膛起伏一下了，没再管女人地看了眼沈清羽和陆燃，“你们跟我来。”
沈正率先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沈正的房间和外面废墟一样客厅有着鲜明的对比，而他的房间是个套间，外间是一间书房，周遭的墙壁打满了书架，上面是满满登登专业书籍，而里间卧室要逼仄很多，只靠墙放了一张单人床，任何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沈正目光温柔地扫过书架，随即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望向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的目光很深，陆燃被看一激灵，“叔叔，你要怪就怪我，不关沈清羽事情。”
可沈正根本没搭理他，而是对沈清羽开口，“你喜欢他？”
“对。”沈清羽表情声音都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可能就和你喜欢我妈一样吧。”
陆燃听得两只脚捣鼓了两下。
就，有点激动啊。
沈正于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并没像他想的那样问沈清羽为什么，而是说：“我调查过他，虽然没有什么大错，但智商上是不能和你匹配，你确定要喜欢他吗？”
陆燃：……
我说叔叔，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确定的。”好在沈清羽很坚定，“智商高也不一定擅长恋爱，比如你。”
陆燃：……
“叔叔，沈清羽他不是那个意思！”他连忙找补，却被沈正抬手制止。
“而且据我所知，你们熟悉起来也就十天左右时间，你确定不是因为寻求关注才这么做吗？”
陆燃真的很无语，因为沈正的想法和他妈居然有重合的地方。
“不是，”沈清羽直接回答，“就是因为我喜欢他而已，很简单的。”
沈正点点头，“可正如我所说，你们熟悉起来时间很短，你确定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吗？”
“可以的。”沈清羽回答一板一眼。
“就算以后会分开？也能承受。”
陆燃闻言又抢答，“我们怎么可能分开，我们是天生一对啊！”
昨天梦里那只小白猫说了。
沈清羽却看他一眼，才对沈正开口，“其实这个问题和上个一样，我不能保证我们不会分开，你应该知道事物都是随着时间变化，就像当年你和我妈结婚，也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情不是吗？但我说过，我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即使分开，我也曾经拥有过自己喜欢的人——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选择。”
沈正思索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
又问沈清羽，“那你接下来是要住到他家去吗？”
“可以可以可以的。”虽然沈清羽和沈正说得旁若无人，但陆燃还是积极表态。
而沈清羽则是开口，“我可能会去学校附近租房子。”
“不用，真不用，就住我家啊，我家就很近，离学校走路才十分钟。”陆燃游说沈清羽。
“想买也可以，租房和生活费我会打到你卡上。”沈正如实说。
“没必要，”沈清羽回答，“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大概率不会在这里读大学。”
陆燃努力插嘴，“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沈清羽。”
沈正终于看了他一眼，而他大抵和沈清羽一样不善社交和言辞，因为他说：“加油。”
陆燃：……
沈清羽倒是很自然，“那么，我就先离开了，等你有时间再见。”
沈正点点头，“再见。”
然后沈清羽就拉着陆燃离开了。
陆燃还懵懵，出门之前努力回头看着站起身抚摸著书架上藏书沈正发誓，“叔叔，我真的会对沈清羽好的，我们会白头偕老，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后面几个字因为被拉出门，是喊着说出来的。
走出沈正房间，女人已经不见了，但这不是两人应该操心的事情，他们只是肩并肩一起离开，还在窃窃私语，“你看，我就说很简单，他也不会打人。”
“好吧，那学霸，你想去哪里上大学啊？”
“B市吧。”
“想去TOP1?”
“嗯。”
“啊，那我肯定考不上啊！怎么办，我想和你一起在一个地方上大学，起码要一个城市吧！”
“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学霸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帮我想出来的对吧？”
两人渐行渐远，阳光下两个影子却一直亲密地靠在一起。
……十年后……
陆燃的画展马上要举办，他忙得团团转，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要往外跑。
沈清羽递给了他一片面包，陆燃叼在了口中然后含含糊糊地开口，“晚上我会回来，一定要等我吃饭！”
“今晚实验室会加班。”沈清羽说着又递给他一杯牛奶。
陆燃一饮而尽，“那你几点回来，给我发信息，我们已经三天没一起吃晚饭了，这不行。”
沈清羽只好开口，“我会给你发信息。”
陆燃这才小跑着离开。
说是发信息，但沈清羽结束加班后却开车去了展馆——情侣之间要偶尔制造浪漫，这是陆燃说的。
陆燃经常制造浪漫，于是慢慢地沈清羽也学会了。
他到地方才给陆燃发信息，片刻后陆燃就从展馆里朝着他飞奔而来。
这十年来，陆燃一直坚定不移地朝他飞奔，从一开始努力全科及格，成为他的男朋友，到后来为了和他在一起读书重新拿起画笔走艺考的道路——甚至为了磨炼画技克服了对鬼畏惧，在画室待了一天又一天……
而陆燃在绘画方面确实有天赋，不但考上了央美，现在也已经是国内知名的画家，画展更是已经开过三四次。
并且他确实如同当初对沈正保证的那样，一直对沈清羽都很好，他陪沈清羽租房子，为了沈清羽死磕成绩，和沈清羽出国领证——虽然沈清羽认为这根本没用。
他还记得沈清羽所有习惯，比如咖啡要美式，煎蛋爱吃糖心，排骨更喜欢喝汤，鱼则是要清蒸，还有例如小雨的时候更喜欢散步，晴天的时候则是爱看星星，怕冷却不喜欢穿羽绒服，要给他准备暖宝宝，但要是灰色，太鲜艳的颜色沈清羽不喜欢……
除了第一条，都是陆燃自己发现的，可以说在他发现前，沈清羽自己都不知道。
而在沈清羽想这些的时候，陆燃已经开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因为沈清羽来接他，陆燃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因此他没着急系安全带，而是给了沈清羽一个大大拥抱，“我好想你。”
说着他把沈清羽抱得更紧，如果不是沈清羽系着安全带，恐怕都要被他抱过去坐在他腿上。
沈清羽回抱他，有些无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早晨刚分开。”
陆燃自有他的道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
他看了看车上时间，“我们十三个小时没见，快两年了。”
沈清羽：……
沈清羽只能拍拍他的后背，“快松开，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到，准备要烤个蛋糕庆祝我们十周年，需要你回去阻止他。”
陆燃：……
陆燃连忙松手，“要不我来开车吧！”
沈清羽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来得及，我让阿姨提前把糖藏了起来，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事。”
陆燃这才松了口气地开始系安全带，“还是你聪明。”
车开到一半，沈清羽手机响，陆燃从扶手箱把他手机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沈正。
陆燃立刻坐直了身体，“咱爸的！”
“你接吧。”
于是陆燃就接了，沈正的话很简单，一个月后的春节，他和沈清羽母亲会一起来B市看他们——沈正离婚之后见陆燃都能考上央美，于是以四十四岁高龄重新考研考博，终于在四十九岁那年以优异成绩，得到了能和沈清羽母亲一起工作机会。
沈清羽不知道自己父母有没有重新在一起，他只知道似乎所有人都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陆燃大概也这样想，两人一起看了眼车内放着小白猫照片挂饰，同时露出满足的微笑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