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现实-姜时修
谢永章当仁不让,“本世子先来。”
霍方起身复又坐下,“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谢永章冷笑:“那你支棱你的狗耳朵仔细听着。”
苏景同打了个哈欠,这二人又来了。学子们的兵法水平,不能说纸上谈兵,只能说一窍不通,自学半月,只够他们掌握基本知识点。一个又一个学生上前,苏景同慢悠悠听完一个又一个的构思,困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他昨晚睡得不好,算算时间,第一批派去西南的人应当已经赶到西南了,但愿能顺利找到,他心里装着事,闭着眼但神志清醒,模糊中感觉顾朔起床去了书桌,苏景同悄悄睁开眼,发现顾朔在看书,研究怎么治疗他突然发病的问题。
这种事大可以交给太医院——顾朔也确实这般做了,但他不放心,非得亲自做做才安心,又不想让苏景同知道,便趁着苏景同睡着起来看。
民间的大夫找了十几个,一天看一个,叫他们组团研究,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除了劝他想开点,就是怀疑他脑子有问题,又或者开一堆无法喝的汤药。
在食不果腹的年代,自虐自杀都太过寻常,死一个人,家里口粮能富裕些,等闲人家不看此病,自然也没多少人懂。
顾朔研究到天快微亮时才就寝,苏景同也这么睁眼看了他半夜。两种念头在心中疯狂拉扯,一时觉得自己活着是个累赘,自从重逢,顾朔便没过过安生日子,不若死了干净,一时又觉得自己一定要好起来,不能叫他这么费心。
两种情绪拉扯,苏景同整夜几乎没睡着。
这会儿头昏脑涨。
谢永章瞧见他困顿的模样,对他那点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好感,顿时跌入谷底,这人到底有没有师德,上课如此困顿,成何体统?
苏景同哈欠连天,灌了一杯凉茶,等所有学生都讲完,苏景同不紧不慢地开口,“不错,书你们都有认真看。”
谢永章心道:废话,他们又不是不识好歹。
“谢永章,”苏景同点名,“想法不错,奇兵突袭,”苏景同拿起谢永章设计的兵法图,随手圈了一笔,“但是顾头不顾尾,在这个地方,瓦剌有五千人镇守营地,你是突破侧翼了,你突破到瓦剌老家了,等你闯到老家,被你突破的侧翼回防,两边夹击,你自投罗网。”
谢永章脸色微变。
苏景同道:“你今晚的功课是想办法收尾,让你突袭的士兵能活着回来。”
“霍方。”苏景同按照上台顺序,一个个点评,“你考虑得仔细,你精确算出了粮草情况,知道军备补给跟不上,守城劣势大,知道要主动出击,很不错,有点天赋。”
霍方斜眼看谢永章,菜鸡。
苏景同幽幽道:“别看他了,看我。”
霍方:……
苏景同在霍方的兵防图上圈了三个关键点,“锦州的兵力是远不如瓦剌的,打以少胜多的战役,主动突击是要你找关键点,不是让你疯狗一样出城逮谁咬谁。你硬刚他们主力,除了死得更快,省下军备粮食送给瓦剌,没别的用处。看到这三个位置了吗,今天你的功课是怎么通过这三个位置,以少胜多。”
霍方:“是。”
苏景同挨个点评,谢永章发现这人的记忆出奇得好,他自诩全程仔细听每个学子的构思设想,但很快就混淆了,无法把构思和人匹配,也很难记住细节,但苏景同虽然困到打跌,似乎魂游天外,但他记得每个人的构思,每个人的漏洞,连发言顺序都没记错。
大家研究了半月想出来的思路,苏景同只听过一遍就能立刻指出不足,可见他功底深厚。
谢永章神游,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是纨绔子弟啊?
谢永章和苏景同接触以来,没从他身上看到一点纨绔子弟的习性。
苏景同点名,“顾炎。”
顾炎抬头,他有一张和他爹廉亲王极其相似的脸,自顾朔登基以后,他被全皇室宗亲疏离,太学府亦没人敢搭理他,变得沉默寡言。
顾炎设计的是一套完全防守的兵法,只有一个目的,拖到援军到来。那时顾朔在流放西北的路上,瓦剌进攻锦州时,顾朔刚好被途径新州,兵力在手,顾炎想的是兵力差距过大,不如派人去新州求援,自己带人镇守锦州,只要拖到顾朔带兵赶到,可缓解局面。
苏景同静静看了一会儿他的布阵图,只说了两个字:“不错。”
这套确实是在那个情景中最有可能保全锦州的做法,锦州的承影军军纪涣散,将士们也找不出一个能堪大用的,指望他们训练有素地突围是白日做梦,傻瓜式防守策略最适合他们。新州和锦州距离不远,新州的兵是顾朔安排重点训练过的,军备也早有筹备,兵强马壮,顾朔带兵比承影军强得多,如果能拖到顾朔来,不说打退瓦剌,守住锦州不成问题。
但锦州没有。
他们甚至也没有像谢永章、霍方所提的尝试挣扎,打不过就躺下,于是瓦剌军长驱直入,屠了锦州城。
锦州是天选守城地,易守难攻,新州却一马平川,易攻难守,锦州的失守打了顾朔个措手不及,顾朔辛苦了数年才经营好的新州差点毁在那几天。
苏景同淡淡道:“给你加五分。”
顾炎摇头,“我不想要分。”
“你想要什么?”
顾炎直视苏景同:“我想跟着先生学兵法。”
这话说得巧妙,想上苏景同的兵法课,直接进勤学堂学就可以,苏景同从来没赶过人。顾炎要的是跟在苏景同身边,当弟子。
他现在处境堪忧,隔着陷害、刺杀顾朔的仇,顾朔不会杀他,但也不可能重用他,朝臣和皇室宗亲都不敢接近他。
但他如果能跟着苏景同,情况会大不相同。顾朔对苏景同的态度有目共睹,只差把心剖出来,他若得到苏景同的庇护,顾朔难免多看他几眼,厌恶也能去大半。
且他和苏景同是有共同点的,苏景同的亲爹苏季徵和他爹廉亲王,都试图谋反,他们作为子女都被孤立。
“我只是个太监,”苏景同道:“没资格收学生。”他太清楚自己对顾朔的影响力,他若执意收顾炎,顾朔再不喜欢顾炎,都会给他谋个前程。但那些真切的伤害是落在顾朔身上的,他没资格替顾朔原谅。
顾炎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的情景,也不了解苏景同的为人,世上最恨廉亲王的,不是顾朔,是苏景同。
顾朔曾经犹豫过怎么处置廉亲王。杀他?毕竟是血肉亲情。不杀他?廉亲王要杀他在先,如鲠在喉。苏景同没给他犹豫的机会,亲手策划了廉亲王的死亡,伪装成意外。
这蠢东西,西南王打进来时只知道跑,到死都以为他是被西南王射了一箭,死于伤口疮疡。
是苏景同堵死了他逃跑的路径,只留下唯一可行的路;是苏景同诓骗西南王去堵廉亲王;是苏景同在西南王可能射不准时碰了他的胳膊肘,调整了位置;是苏景同把他们逼到仓皇逃窜不能好好养伤,以至于伤口疮疡。
说起来真是神奇,顾朔的成长环境比他恶劣得多,亲爹周文帝利益比天大,对他没好过几天,却又为着那点不足为道的“看重”,让皇后母子对他几次三番下杀手,亲娘去的早,养母苛待,少年时坎坎坷坷,几度流放,但顾朔意外地温柔平和。
苏景同从小成长在苏季徵的保护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顾朔有几年不愿跟他在一起。
他顺风顺水的成长,却激烈决绝,远不如顾朔平和。
一堂课结束,苏景同收拾东西往轿辇上走,打算回去补觉,谢永章和霍方对视一眼,两人悄悄跟在苏景同身后。
苏景同走到没人的地方,回头问:“你俩要干什么?”
谢永章用脚尖踢霍方,你说。
霍方踢回来,你先说。
谢永章又踢了霍方一下,快点,你说,他觉得你比较聪明。
好吧。
霍方开口:“你是姜时修吗?”
“什么玩意儿?”苏景同掏掏耳朵,“我没听清,你俩说什么?”
“我……”谢永章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是姜时修吗?”
苏景同满脸诧异,“放什么屁……”苏景同及时止口,“我是说,何出此言?”
霍方道:“姜时修的书只印了几本,但你手中有。姜时修在战场出谋划策时,你再没在京城露面过,你露面的时候姜时修已经失踪了。你们年纪相近,都是兵法大家。”
苏景同摸下巴,原来是这么想的。
他突然兴致勃勃地扬眉,“不错,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本军师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就是姜时修!”
霍方:……
怎么突然变得不可信起来!
苏景同得意道:“现在知道你们冤枉好人了吧,我可是忠君爱国一心报效国家的,看看你们之前对我的恶劣行径,”苏景同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我可是很伤心的。”
谢永章:……
好吧,我错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陛下,你是姜时修?”谢永章说:“你告诉陛下,你就不用当太监了。”
“呃……”苏景同磕巴了一下,“因为……呃……”苏景同理直气壮起来,“你们小屁孩懂什么,我自有我的用意!不能跟你们说!”
谢永章心道,也对,他和陛下图谋大事,哪里能跟他讲。
苏景同趁热打铁:“既然都知道我是姜时修了,你们要对我好一点知道吗?能守住西北,花了我好大精力,我现在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干不了辛苦活,以后我上课记得给我放摇椅,维持学堂秩序,好好配合我,嗯?”
谢永章道:“行吧。”
“我也不瞒你们,我确实在忍辱负重,有些事我的身份不能办,但你俩……”苏景同奸笑,“你俩可以啊。郡主独子,江南学子领袖。”
谢永章应下:“好!”
“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谢永章说。他很遗憾自己年纪小,没赶上动荡岁月,不能在战场上发光发彩,现在能帮大功臣姜时修做点事,也算自己参与了。
苏景同掏出一张书单:“我需要这些书,下次带进来给我。”
谢永章一眼都没看书单,直接揣袖子里,“放心吧。”
苏景同满意,拍拍谢永章的肩,“不错,孺子可教,等大事一成,我会向陛下建议给你封个侯爵。”
谢永章乐了:“谢谢军师。”
霍方:……
你他娘的是傻子吗?
苏景同心满意足,喜滋滋上轿辇,身影消失在霍方和谢永章视线里。
谢永章乐淘淘道:“原来他真是姜时修啊,咱们冤枉好人了,都是你,出馊主意。”
霍方幽幽道:“你的脑子既然用不上,拿出来做猪脑花吧。”
谢永章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霍方鄙夷:“你还真信他是姜时修啊?”
谢永章难以置信:“不是你先跟我说,你怀疑他是姜时修,咱俩才来问的吗?”
“我是怀疑,”霍方强调:“怀疑!”
“他承认了呀。”
“他承……”霍方气笑了,他的反应能是真的吗?那明显顺杆儿爬,连苏景同的话都信,谢永章没救了!
“你看看他书单开的什么?”
谢永章拿出来,“当然是兵……”谢永章愣住,这一堆小黄书是什么鬼!难怪他说他搞不到,这都是被禁的书啊!
谢永章终于想起苏景同为什么被称纨绔了。
除了他不好好进学,逃课打架聊猫逗狗捉弄博士,一把年纪一事无成,还因为他是个色鬼,整日混迹烟花之地,美人多到摄政王府都放不下!
苏景同逗完谢永章,笑眯眯回宫赖床上。
顾朔一下朝,就看到他乐不可支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笑什么呢?”
苏景同叽叽咕咕凑顾朔耳朵边,把今天发生的事倒豆子似地告诉顾朔,乐得在床上打滚,“他们居然觉得我是姜时修哈哈哈哈哈。”
顾朔无奈,“这也值得笑?”
苏景同滚顾朔身上,“哥哥。”
“叫陛下。”
“陛下,”苏景同从善如流,“等你的好军师姜时修找回来,你更喜欢我还是他呢?”
“朕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顾朔淡定道:“不要自作多情,朕当然更喜欢军师。”
“那我跟你的好军师谁更厉害?”苏景同眼巴巴瞅着顾朔。
顾朔胡撸一把他的头发,“这还用问。”
当然是姜时修。
苏景同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从顾朔身上滚下去,背对着他,“我伤心了,你太过分了。”
顾朔好整以暇地起来,整理被苏景同滚乱的衣衫,失笑,“快起来,今儿太阳好,出去晒晒。”
“我的心阴雨连绵,太阳晒不动。”
顾朔莞尔,“那更得晒晒,发霉了怎么办?”
苏景同说:“我没力气起不来,你说你爱我、我全天下最厉害,我就有力气能起来了。”
“成,”顾朔道:“你爱我,我全天下最厉害。说完了,起吧。”
苏景同:……
你怎么回事?
被我传染了吗?
顾朔强行拎着苏景同出门晒太阳,苏景同假意挣扎两下,被他安放在庭院中,暖洋洋的光倾泻在苏景同身上,苏景同舒服地眯起眼,将自己的手腕不着痕迹藏在袖中。
他不能提起姜时修这个名字,一提起就手腕疼。
苏景同自嘲地笑笑,人果然矫情,没回到顾朔身边时,提起姜时修这个名字,他眼皮子都不眨,一回来,有人心疼,就不自觉变得矫情,屁大点小事都觉得难以忍受。
第二天,谢永章顶着熊猫眼,有气无力地来了,他不信邪,找到苏景同要的书后,连夜看完,他倒要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秘密”,比如探子们用书传递消息之类的。
看了一夜,真是好纯正的小黄书。
早上他娘来找他,看到满地小黄书,给他一通狠揍。
谢永章服气,他脑子是被门夹了吗,居然信苏景同这个骗子的话。
谢永章把那箱子小黄书踹到苏景同脚边,恶狠狠道:“骗子!”
苏景同不以为忤,美滋滋道:“做的不错,回头给你个侯爵。”
谢永章从鼻腔喷出一口气,“留着你自己当吧,小太监。”
“啧。”
苏景同随意翻了几页,收回书。
假如谢永章多观察一下,会发现苏景同翻书很有规律,速度虽快,但眼睛锐利,很有针对性,知道该看哪个位置,每页只看一两个字。
假如谢永章学过医,他也会发现苏景同压根儿不爱看这些书,他眼神清明,眼下肤色正常,眼周没有浮肿,绝非常看此类书籍的模样。
苏景同笑笑收起书,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江天此刻,在镇西侯府潜伏着。苏景同反正在宫中讲学,宫中戒备森严,一时半会儿用不着他,他借机来镇西侯府探查情况。
顾朔要他查清徐幼宜的位置,江天直接安排人来镇西侯府探查了。要说朝中谁最可能和西南牵扯不清,他头一个怀疑镇西侯。
镇西侯郭侠是禹州刺史,禹州位于新州附近,顾朔刚被流放到西北,他就投桃报李,率先带着禹州像顾朔投诚,拥护顾朔为王,周围的其他州陆续加入,组成了顾朔的最初班底。
但郭侠的本事,也就只有这点了。此人名字带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圆球,胖的看不见眉眼,踹他一脚能滚出去三里地。脑子里装满了黄汤和女人,别人学富五车,他是内外皆草包。他浑浑噩噩度日子,一问摇头三不知,光凭借从龙之功,也稳稳当当混了个侯爵。
这人本不该成为江天的怀疑对象。
但他居然抓到了苏景同,还把他打扮成男宠送给顾朔,这就有点意思了。
镇西侯自称抓到苏景同的地方,江天也派人去盯着,那是个逃亡的不错的路线,江天的人盯了几天,没盯到苏景同。镇西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居然还抓到了苏景同。
镇西侯那酒囊饭袋,要能抓到苏景同,四大军师都给镇西侯让路吧,这才是真天才。
江天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和苏景同合作,苏景同假装被他抓到,由他送进宫,送到顾朔身边。
能跟苏景同合作的人,和西南余党有关系,很顺理成章。
于是江天盯死了镇西侯。
他本以为很快就能得到结论,可半个月过去了,禁军居然一无所获。江天不清楚是徐幼宜太会躲藏,还是禁军水平不行,于是他亲自来看。
镇西侯府虽大,但他从昨天查到今天,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看过了,没见到徐幼宜的踪迹。
这就怪了。
不在镇西侯府,还能在哪呢?
镇西侯有个精心打造的大床,足足占了大半个屋子,他笑眯眯地在美人堆里左拥右抱,美人斟酒,活色生香。
江天看得伤眼睛,什么东西也能当刺史当侯爵了,真搞笑。这是朝臣家还是青楼?真不讲究。
江天转身离开,禁军同他一起撤走。
等江天和禁军全部撤离,镇西侯拉起床帏。一人会口技,正模拟那档子事,发出各种非礼勿听的声音,美人们则瞬间正襟危坐,全无荒诞模样,一美人把玩着发簪,那发簪表面是只蝴蝶,内有机扩,蝴蝶可以掰开,里面是柄细小而锋利的小刀,美人的手指细长,能在顷刻间把一人的皮肉剖开去骨。
“江天真烦人。”一个美人打着手语。她拿出一瓶药,把药丸分给大家,自己也冷着脸吞了一颗药丸,若是普通禁卫军来探查,她们装作平常姿态即可,江天来了,她们一身功夫在江天面前藏不住,只能吃药压住,使自己脚步虚浮,呼吸短促,像普通人一般。
镇西侯的眼神变得凌厉,不见平素的昏聩样。
“书送世子手中了。潘启查宫里探子查得严,咱们的人都被清出来了,现在宫里除了弦歌,已经没有能帮到世子的人了。”坐在角落的美人同样打手语。
“这倒无妨,”镇西侯打手语,“世子在宫里,陛下会看顾他。”
“咱们第一批人进西南了,西南山多,西南王在山里囤积了大量粮草军备等必需品,不需要从山外运送,很难找到踪迹,慧慧还没到西南?”镇西侯问。
慧慧是镇西侯手中极其擅长寻找踪迹的人。
“慧慧给世子找药不顺利,深入腹地了,前几天才联系上,现在在路上呢,世子传信说陛下派了秀秀出去,秀秀先找吧。”
镇西侯点头。慧慧和秀秀是亲姐妹,都是他们从岭南挖回来的人,擅长找踪迹,苏景同把慧慧留下,设局把秀秀安排到顾朔身边,顾朔把她排到暗卫阵营中。
要找西南余党踪迹,找苏季徵的位置,顾朔派秀秀出去不意外。
镇西侯满脸担忧,“世子的药也得尽快找,世子拖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