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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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生日

第38章 生日
“我会尽量早回来, ”宋叙挂断电话,说,“这边有点事, 先挂了。”

放下手机,他转头看向从后面走来的人, 觉得对方应该不是急着要去洗手间。

温方然确实不是去洗手间的。逐渐放慢脚步靠近, 他问:“是徐言述吗?”

他指的是刚才那通电话。

宋叙没回答,只把手揣进口袋,问:“有什么事吗?”

基本相当于一个陈述句的问句,人要是没事也不会这个时候跑这来。

“我猜你今天晚上应该会提前先走, ”温方然说, “这次走了我又该联系不上你了。”

走廊没人,往前走两步靠窗边, 宋叙低头看了眼时间,让他尽快说正事。

“可以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温方然缓步靠近, 说, “里面有些冷。”

一手落在窗沿上, 宋叙笑说:“里面人多了就温暖了,我尽量之后多给你找几个人塞里面。”

玩笑的语气, 但同时一点不退步也不松口。

温方然看着面前的人, 对上抬起的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一段时间没见,人好像变了很多。会场里没来得及多看, 在这种明亮环境下变化更加明显。

好像气色好了不少, 唇瓣重新带上血色,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弧度很好看,衬衫衣领边因为过瘦而经常出现凹陷折痕的地方平整,身体似乎也好了不少。

好像又回到了事故发生之前的样子, 这人还是那个在满是爱的环境里的天才,天生的人群焦点,只是眉眼间少了之前的张扬,多了些平淡。

平淡的视线却看得心脏莫名发紧。

无论是刚认识的时候的好奇,还是之后的笑也好,生气也好,温方然从来没有被他这样看过。

有什么确实已经悄悄变了,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时候。

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事坏,只能感受到脑子里的某一根神经不自觉慢慢绷紧,这段分开的时间里一直藏在角落的慌乱感开始扩散。

就分开了这么段时间,像是整个世界都变了一样。

两个月前他们还是在一起好几年,在计划周年纪念日的感情稳定的伴侣,他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没能赶回,在纪念日当天接到分手的电话。

他以为那只是在气头上的气话,各自冷静下来后他道歉,他们又会重新和好。他会找时间补上漏掉的纪念日,休息天的时候像以前一样一起待在家里,或者出去玩。

他们关于未来的计划里应该都有对方,从来没有思考过关于分手的选项。

结果这次再见面,一切都和他以为的不一样。

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重新开始了工作,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交了新的朋友,他从对方唯一能依赖的人变成了一个一无所知,像是外人一样的局外人。

他不想要这种变化,他也不想当局外人。

宋叙之后还有事,没那么多时间,在短暂的安静后选择不继续等人一点一点慢慢说话,低头掏出手机开始打车,再抬起眼时说:“司机还有还有六分钟到,我过去大概要三分钟,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说正事。”

“我们再一起回家好不好。”

话说完的下一时间,肩上一重,站面前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环过来,头埋进肩颈里,说:“我们不要分手,今天晚上一起回家好不好。”

这么大个人埋下来的时候跟个熊一样,身上的手环得紧,宋叙尝试挣了下,未果,于是侧过头,尽量避免和人的脑袋接触。

有时候事情发生的时候真是一件接一件。

侧头的时候视野也跟着变化,像心有所感一样,他视线一转,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不远处的人投来的视线。

穿着纱裙的女生直愣愣站着,连表情管理都给忘了,手里的签名版“咔哒”一下掉地上,在过于安静的空间里甚至隐隐回荡着一点回声。

“……”

绯闻女主角也没想到会撞到这种场面。

她只是在会场坐到浑身不舒爽的时候刚好看到温方然从边上路过,于是跟着出来走走并碰运气看能不能在走廊遇上人来个签名合照。

运气碰是碰上了,但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在找的人的背影,她想着上去打个招呼,结果走近了才发现边上还有个人,只是之前被温方然挡住。

一个很熟的人,一对很神奇的搭配。

她第一反应是对方或许应该也是来要合照的,虽然之前见面的时候看着不咸不淡,但说不定挺喜欢温方然。

结果情况两极反转。

至少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温方然。家底厚成名早,人在镜头面前永远谦和从容,从来没有说过半个求字。

——刚才在会场温方然进行到一半却被打断的动作,之前拍摄的时候这位宋姓朋友前脚刚打完电话,第二天刚得奖的影帝就莫名气压低。

一个大脑很难处理的场面,一个短时间内消化不了的信息,绯闻女主角大脑飞速运转,在对上被环住的朋友投来的视线的时候,她大脑更是直接宕机。

过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掉地上的签名板,绯闻女主角火速弯腰捡起,同时边往后退边尽量笑着挥手解释说:“这里的洗手间出名,我来找洗手间合照的,先走了哈。”

说完后她火速溜了,提起裙摆就是跑,一双高跟鞋硬生生跑出了专业运动鞋的感觉。

宋叙:“……”

宋叙闭眼,想要抹把脸。

即使听到响动了温方然也没撒手。虽然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但他觉得要是现在松开手,这个人马上就会离开。他低声说:“今天别走了,我们聊聊吧。”

关于为什么突然想要工作了,为什么突然不要他了,以及那个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夏阳。

“……”

三个人前后出会场大厅,最终回去的只有绯闻女主角,在走廊上的时候像个跑步健将,进到会场大厅的时候又像个僵硬的木头,僵硬地回座位。

张明浩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说:“你居然回来了。”

“是的我和洗手间合照回来了,”很难再继续往里走,绯闻女主角暂时坐空着的宋叙的椅子上,本着着不泄露隐私的基本素养强调说,“顺带一提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末了回想起什么,她没忍住又说:“他们居然在一起……过!”

张明浩:“……”

她坐下就是一顿输出,张明浩全程处在状况外:“啊?”

——

从电话挂断后开始,徐言述没能再联系上宋叙。

消息发出后没有得到回复,电话也没能接通。

窗外大雨洗刷窗户,顺着玻璃淌下,坐在安静客厅,他再给对方经纪人发了条消息。

经纪人还留在会场里,收到消息后回复得模糊,说对方已经离开大厅,在他明确提到“温方然”这个名字的时候终于说两个人确实前后离开大厅,以及温方然到现在也没回到位置。

客厅的灯从晚上亮到深夜。

已经过了平时睡觉的点,徐言述依旧没睡,坐在沙发上关掉笔记本,随手拿过放在一边的菜谱。

菜谱翻了几页,过于安静的空间里除了雨声就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看不进去。翻了几页后就把菜谱放到一边,他重新拿过手机,在看了依旧没有新消息的聊天界面后搜索城内突发新闻,没有看到任何车祸相关的新闻后又放下手机。

时间将近十二点,窗外夜景都逐渐暗下,只剩下路灯和一点其他隐约光亮模糊在雨幕里。

从沙发上站起身,他弯腰拿起手机,再拨出一个电话。

“……”

电话拨出,依旧没有被接听,安静房间里电话的等待音一下一下响起,像死水一样没有波澜。

他低头,视线看向依旧还在拨出界面的手机,闭眼呼出一口气。

“铃铃——”

安静的空间里没有电话接通的声音,但门外隐约传来手机铃声。声音微弱得快要被雨声覆盖,但徐言述听到了。

握着手机的手一顿,略微侧过头,思考也就一瞬间,他迅速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咔——”

手机铃停下的同时,他握上门把手打开大门。

开门的瞬间,粉红花束在第一时间闯进视线。很大的一束,后面紧接着艰难地探出个白毛,喜道:“太好了你还没睡!”

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看人拿得很艰难的样子,他总之先习惯性地帮忙接过了花,单手抱花,另一只手带上大门,之后才看到人手上还拿着一个方形盒子。

花被拿走,手里轻松了不少,宋叙换了鞋后就往屋里窜,边跑边问:“现在是什么时间?这俩东西动不了,我在路上看不了手机。”

拿起手机看了眼,徐言述抱着花跟在后面说:“十一点四十八分。”

“很好,赶上了。”

三两下窜到唯一亮着灯的客厅,宋叙往地毯上一坐,开始拆方形盒子,边拆边转头招手说:“你快过来。”

他从进门开始就风风火火,一下子从玄关窜到客厅,瞬间打破原本死一样的安静。

徐言述跟着进客厅在沙发边坐下,顺手把花放桌上,再看了眼粉色花束,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声音如常地问:“这花是温……别人送你的?”

“没礼貌,这是我送你的。”

大盒子里套小盒子,把小盒子四周的卡扣都打开,宋叙终于略微直起身捣鼓花。从上往下俯视,他思考着转动着花的方向和角度,说:“这样是不是像个你?边上深一点的花是脸的线条,这边是耳朵。”

像个你,指从徐言述本人的角度看过去,隐约看见了一个粉色猪头的轮廓。深粉偏红的花充当眼睛和边缘轮廓以及猪鼻,两朵暗红玫瑰充当两个鼻孔。

玫瑰应该到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当鼻孔的一天。

紧握着手机的手一松,他转头看向身边人:“这是做……”

“别看我,看这个。”

他话没能说完,被着急赶时间的宋暂时打断了。能上手就不废话,宋叙伸手一把捧过好朋友徐的脸,手动让其转移方向,对向放桌上的白色小方盒。

很好。满意地收回手,他转身拿起方盒盖子,拿起的同时还嘴动自己给配了一段临时乱造的BGM。

盖子拿开,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粉色蛋糕,似乎是个猪头模样,眼睛一大一小,不需要借助外力,自己一个猪就可以做到大眼瞪小眼。

很显然是纯手工制作的,从各个方面来说。

BGM配得嘴有些累,宋叙揉了下脸颊,身体略微前倾随意搭桌上,抬起眼笑了下,说:

“徐小述,生日快乐。”

他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外套,领带松松,持续工作了一段时间,眉眼带着点疲惫,但被更多的笑意掩埋。

徐言述低头看着他,垂在一侧的手微动,抬起又放回。

“被我感动到了吧——你最好被感动到了,没有也得装一下,”宋叙略微抬起手,说,“要抱就尽快,你还得在十二点前走流程吹一下蜡烛。”

很遵守抓紧时间的要求,好朋友徐一下子就抱过来了,快到刚信誓旦旦说可以抱的本人都没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还没做好准备的身体被带着后仰,他靠上身后沙发,第一次发现这沙发这样靠还怪软。

身体有了支撑,他还有余力抬手拍拍自己好朋友,拍拍背又拍拍头,还挺好玩。

深埋在肩颈里深吸了口气,一颗跳动的心缓慢落到实处,徐言述说:“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宋叙:“嗯?”

徐言述简单提起打电话的时候说的第二面的事。

“啊是,他当时是有叫住我来着,”宋叙边拍头边思考着,简单带过说,“他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所以我走了。”

徐言述:“他没留你?”

应该算留过,如果手跟焊死了一样不撒手算的话。只是当时车已经快到了,他没空再慢慢耗下去。

宋叙说:“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武吗。”

小时候他爸把他送去学过一段时间的武,后来发现再学下去对附近小孩的生存有极大威胁,于是临时又哄着他改成谐音的学舞,说两者从实质上差不多。

学的时间短,他只学了浅浅的几招,但几招已经够用,至少脱身没压力。

这段经历太过短暂又太过久远,他自己本人都差点忘了,更别说告诉温方然。不知道没关系,对方今天应该算是知道了。

只要他想走,没人能留得住他。

“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今天一定会回来吗。”

拍头的动作逐渐放缓,他笑了下,眼睛映着被水打湿的窗户玻璃映着的光,说:“我这次没食言,你也好好记一下自己生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