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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优生优育【P】

第39章 优生优育【P】
“你电话在响。”贺宇航要说什么, 应蔚闻示意他先接。

贺宇航从背包侧边兜里翻出手机,贺珣打来的,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他手指抵在通话键上,良久深吸了口气。

“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怎么能不跟我们说啊。”说话的人是郝卉月, “你现在人在哪呢?”

“不知道说什么。”贺宇航低了头,小声道。

“那你是觉得你不说我们就不会知道还是不配知道。”

郝卉月有些气急,“你想过你们辅导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有多措手不及,作为你的父母, 我们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还是等的别人通知。”

“这事怪不到他,你先冷静点。”贺珣把话接了过去,“宇航, 你在学校吗,我跟你妈打算现在出发来接你。”

“别来,我不在。”贺宇航立马说。

“那你是有其他安排?你们老师说你请假了。”

“去外婆那了, 现在在路上呢。”

“你一个人?”贺珣问。

“跟朋友一起, 他开车。”

“什么朋友?”

贺宇航朝应蔚闻看了眼, “爸我没打算干什么, 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 你们别担心了。”

“怎么叫不担心,你都不跟我们说,你让我们怎么不担心。”郝卉月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要说的啊,不能什么都自己扛着, 你得告诉爸爸妈妈你经历了这么不好的事。”

“妈你别哭啊。”贺宇航没忍住难受,脑袋在车窗上磕了两下,引得应蔚闻朝他看来。

这也是他不想跟父母说的原因,于事无补,他们做不了什么,他也做不了什么,白白担心。

“吓坏了吧。”

“……还好。”

“你以前总说我管太多,限制你跟人交往,这次我想我改,给你多一点自由,怕你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人正常相处。”郝卉月说:“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贺宇航承认自己是有些报复心理在的,看吧,就因为你不让我搬出去,所以出了这样的事,你现在急也没用,但郝卉月才稍微表现出一点歉意,他就快速地心软了,“我没怪你。”

贺珣在一旁安慰郝卉月,贺宇航平时挺能说的,这会也有些词穷,“真的,谁也不想的。”

贺珣问他哪天回来,让他把朋友的号码给他们,方便联系。

平复下来后的郝卉月又叮嘱了他一些别的,让他先别跟外婆说,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等从秦淑勤那回来再看怎么安排,贺宇航要不想回,他们就一块去S市陪他一阵。

贺宇航挂了电话。

“你爸妈?”应蔚闻问。

“嗯。”

“要回去吗?”

贺宇航摇头,“我爸说要留一下你电话,可以吗。”

“给吧。”应蔚闻无所谓,“既然他们这么紧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说了也还是紧张,这不是说与不说能解决的问题,我让张老师先别告诉他们的。”哪想到前脚刚走,后脚就把他卖了,“不过我也能理解,他可能是怕出现下一个葛飞。”

“胡说什么。”应蔚闻看他一眼,“这么大的事很难瞒过去,你应该早点跟他们说的,都把你妈惹哭了。”

“我妈她……就这样,对我管挺严,什么都跟她说,有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应蔚闻像是不怎么信,“你妈管你挺严?”

“不像?”贺宇航枕在车窗上看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新闻里或者小说里那种掌控欲超级强,什么都要指手画脚,恨不得把儿子当提线木偶的母亲是不是?”

“我妈她没那么强势,就是有些方面管得比别人多一点。”

这个有些方面具体指代什么,贺宇航没说,谁能想到郝卉月对他严防死守,天大的漏洞此刻就坐在他身边呢。

“怕你被人骗?”

“可能吧,我爸有时候打圆场,说我这人没什么脑子,缺根筋,让我妈别跟我一般见识。”

“过了今天他们可能不会这么想了。”应蔚闻说:“那你被人骗过吗?”

“我觉得我没有。”贺宇航很是自信,“我又不是真没脑子,别人骗我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应蔚闻不置可否,某种程度上,他对贺宇航家教严的质疑或许已经表明了看法,漫长的旅途总要聊点什么,话题于是转到了贺宇航的家庭关系上。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只有一贯良好且稳定的家庭氛围才能养得出来。

“何止。”当应蔚闻问起他爸妈是不是感情不错时,贺宇航想说如胶似漆的,当然这有点夸张了,“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俩吵过架,这点主要归功于我爸,他这人,包容性极强,脾气又好,情绪稳定,我妈就是想跟他吵都吵不起来。”

“他俩当年光恋爱就谈了五六年,放到现在不稀奇,那个年代还挺少见的,我爸条件没我妈好,农村考出来的,我外公外婆当年可是国企干部,反正能在一起挺不容易,用我妈的话说,吃了不少苦头。”

“而且恋爱能谈五六年,在当时算思想前卫的了,我有时候觉得,他俩就是太有想法,不然也不会四十多岁了才生我,我问我爸是不是打算丁克来着,他说他还真考虑过。”

贺宇航没有应蔚闻不想出生的怪异想法,所以他对这事还挺有意见,“后来要不是他一时意识松懈,被我妈给说服了,说不定真没我了。”

“也可能是想证明什么,不一定是被说服了。”

“证明什么,证明自己优生优育吗?”

“那还需要证明吗。”应蔚闻说。

贺宇航笑,这是夸他呢,是有点这方面的意思,反正自从他知道后,不止一次问过贺珣,有没有后悔生下他,贺珣从来都是说没有,说贺宇航的出生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引以为傲的决定。

聊自己有点多了,贺宇航雨露均沾的思想作祟,“你呢,你爸妈怎么样?”

“离婚了。”

“……”

气氛僵硬片刻,贺宇航立马道:“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应蔚闻反应平淡,“我能说出来,说明我不在意。”

难怪他不是实验中的,贺宇航想,大概率是因为父母离婚,后面才搬过来的,“那你是跟的……他们谁啊?”

“我妈,那天你看到的人也不是我叔叔,是我继父,叫他叔叔而已。”应蔚闻突然看他,“还有什么想问的?”

贺宇航也是个死犟,正常人这时候就该闭嘴了,偏偏他好奇心旺盛,“最后一个问题,你叔叔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应蔚闻说:“你既然住在那附近,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知道,他脾气出了名的好,或许不输你爸。”

“那就好。”贺宇航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自己现在一团糟,却舍不得应蔚闻吃苦似的。

魏涛说不上来他哪里特别,贺宇航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感觉,感觉往往是最难形容的。

贺宇航可能有些刻板印象了,在听到他说这些之后,他想起应蔚闻偶尔抽烟的样子,那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像是另一种表现形式下的脆弱感,虽然分明跟他的现状不搭,应蔚闻是稳重的,可靠的,会在贺宇航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你是因为这个事情悲观吗,后悔出生什么的。”

“我从四岁后就没见过我爸了,甚至可以说对他毫无印象,你觉得我会为了他悲观。”应蔚闻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逗你玩的,还当真了。”

到地方已经是晚上九点,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睡下了,沿着石板铺成的路往上开,车灯所过之处,粗矿而错落有致的卵石块,堆砌出一幢幢依山而建颇具风格的大小院落。

下过雨的路面湿滑,应蔚闻放慢了速度,再上去巷道变窄,他把车停在一户人家屋背后,跟贺宇航一块走上去。

秦淑勤早早在门口等着,目光不断在屋内屋外来回切换,贺宇航电话里说他到了,她便赶紧把电视关了,走到坡下来接。

“外婆!”贺宇航远远看见她,大跨步冲上去,一把抱起人老太太,来了个原地大转圈。

秦淑勤哎呦呦叫唤,“轻点轻点,把我这把老骨头勒散了。”

“散不了,结实着呢。”贺宇航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秦淑勤毕竟八十几岁的人了,他放她下来,又抱了会才松开,给她介绍,“这位是我学长,应蔚闻,这次特地陪我过来的。”

“路上开这么久累了吧。”秦淑勤信了他出来搞活动的话,只当他俩是顺路,“快进屋,饭菜在锅里头热着呢。”

“谢谢外婆。”应蔚闻随贺宇航叫,跟着秦淑勤一块朝屋子里走。

“你什么时候买的?”贺宇航看他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两箱当季水果。

“头天准备的,一点心意。”应蔚闻小声,“第一次来,总不能空着手。”

“你能陪我来就已经是心意了。”

“不一样。”应蔚闻嘘了声,眼神朝前,示意他跟上。

秦淑勤看着一点不像八十好几的人,贺宇航如果不跟他说年龄,应蔚闻绝对意识不到。

她保养得当,说话中气十足,举止神态皆有精神,而且能看出来,在老一辈里属于文化程度不低,且比较有涵养的那类。

来的路上贺宇航大致跟他介绍过,说他二姨一家现在住在市里,这房子是二姨夫父母留下的,秦淑勤住得习惯,一直也没肯搬,这么多年反倒成了贺宇航的童年记忆。

“不是让你先吃吗,又等我。”看着满满一桌子没动过筷的菜,贺宇航不满道。

“不差这一会,等你们我高兴。”秦淑勤招呼,“快别站着了,都坐,蔚闻也来,饿了吧。”

看得出来她是真高兴,“宇航他从小没长在我身边,他有什么朋友我都没见过呢。”

“你不是没见过,你是忘了。”贺宇航说:“启帆前年不还来过,在这住了大半个月呢。”

“总不能就他一个吧。”秦淑勤嗔他一眼,“说来说去也就启帆跟季廷,我这耳朵啊都听出茧子了。”

“他朋友挺多的。”应蔚闻笑着插话,“我都不一定能排上号。”

贺宇航菜还没咽呢,噎住了,应蔚闻这吃的哪门子醋,他一下认真起来,“你哪排不上了。”

现在季廷不理他了,杨启帆要高考,怎么着第二都有他的位置。

“人家逗你呢。”秦淑勤看不下去了,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这么大了也不开窍。”

贺宇航小的时候秦淑勤就总说他不开窍,担心他被同龄的孩子欺负,又因为生得晚,是家里最小的,所以打小最疼他,郝卉月一度担心这样下去会把他溺爱坏了,事实证明恃宠而骄什么的,完全是她多虑。

秦淑勤盛了碗汤来,递给应蔚闻,笑着问他家里都是做什么的。

老人家就喜欢打听这些,贺宇航想制止的,应蔚闻已经答上了,“我爸他开了个小面馆,我妈在家照顾我弟,偶尔去店里帮忙。”

“你有个弟弟?”贺宇航诧异道:“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你不是也没问吗。”应蔚闻看他。

是没问,因为没什么场合让他提起家里,他爸爸其实是他叔叔又不是亲叔叔的事也是这次来的路上才聊起的,弟弟需要照顾,那应该年龄不大,看样子是他妈后来生的?

应蔚闻答是出于对长辈的礼貌,贺宇航作为深知内情的人,当然不好意思当着外婆的面再跟他聊这些,好在秦淑勤也只是例行一问,转而开始夸应蔚闻长得好,说他有这样貌,父母应该都是长相不俗的人。

“那没有。”应蔚闻很淡地笑了声,“我爸妈其实都挺一般的,我只是刚好遗传了他们的优点。”

“那你弟弟呢,跟你长得像吗?”

“不怎么像。”

“小孩子没长开呢吧。”贺宇航突然想到,问有没有应蔚闻小时候的照片。

“下次有机会。”应蔚闻说。

这话一出,贺宇航知道大概是没机会了。

吃完饭贺宇航抢着洗碗,应蔚闻帮他一起,秦淑勤上楼去给他们整理房间。

“弄一张床就行,住不了几晚。”贺宇航朝楼上喊,喊完他问应蔚闻,“睡一块你不介意吧?床是找木工师傅来家里特意定做的,横竖有两米长,我肯定挨不着你。”

他站在洗手池边,说话的时候看着应蔚闻,神色坦然,好似再随意不过地在征求他的意见,实则一个盘子过了无数遍水,黑亮的眼底藏着试探,逼应蔚闻做选择。

你看我都不介意,我已经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了,也没放在心上,你是不是也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或者干脆承认,那只是你一时脑热的玩笑话。

“我都可以。”应蔚闻笑看着他,如他所愿,“你想怎么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