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偷家
幸运儿之一的五条悟发现周围景色大变后, 摸着下巴四处打量，“还真是领域，入口还是随机出现的。”
这就能解释夏油杰发现情况后, 为什么没和他们联系。估计也是和他一样，在林子里转悠时，突然进入咒灵的领域之中，手机没有信号。
而据他的了解，能随机设置领域入口的咒灵实力绝对不差。
“但杰也不至于耽误这么久啊？”
六眼可以观察到这个领域的构造，五条悟选择了一个方向。
他并没有反驳银八老师说的那些话, 但内心深处其实不认为挚友会出事。他和杰可是最强的。
直到他遇到一个咒术师的尸体，沉默了几秒钟。
“失踪的咒术师名单上好像没这个人。”
五条悟检查一番, 从死者残存的物品中得出另外一个结论。
“啊, 是诅咒师啊。”
捡起那个咒物, 五条悟打量一遍, 就认出这上边残存的诅咒与迹部家小少爷身上的诅咒同出一源。
同样是得到咒物，一个诅咒师死在咒灵领域之中, 一个在外边混得风生水起。
“奇怪, ”他举着咒物原地转了一圈, “领域的咒力和这上边的残秽不同。”
往好的方向想，是迹部景吾身上的诅咒源头居住在某个咒灵的领域中, 往不好的方向想, 是两个咒灵的领域叠加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两个可以展开领域，且十分熟练的咒灵。
“杰……”
五条悟真切的体会到银八老师说的那句话。
人外有人, 山外有山。
哪怕大家都说夏油杰将来会是特级咒术师,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 到目前为止，挚友调服的咒灵最高等级是一级。
话音才落, 一个丸子头少年就出现在他跟前，手里还拿着一个咒灵玉，“总算是出来……悟，你怎么在这？”
“杰！”
生起的担忧消失不见，白发少年冲挚友挥手，“欢迎你回来！”
和一只特级咒灵展开殊死搏斗且获胜，夏油杰情绪激昂，又在这时看到挚友，脸上不由得露出真诚的笑容。
“悟。”
下一秒，他就听到挚友补充道，“有个坏消息，咱们还在咒灵领域里。”
“哎？”
夏油杰打量周围的景色，还真不是进入领域前的景色，不由得错愕，“可是我打败了那只特级咒灵。”
瞅了眼他手里的咒灵玉，再低头打量手里的咒物，以及附近的景色，五条悟兴奋道，“哇喔，第一次见呢，三个领域交织在一起了。”
夏油杰：“！”
一番询问，他才知道内情。
“我打败的这只咒灵不是诅咒源头啊。”
回忆起刚刚殊死搏斗的经历，夏油杰谨慎道，“悟，这种情况常有吗？”
“闻所未闻。”
五条悟：“咒灵是很排外的，会产生这种现象，小概率是三个咒灵是好朋友，大概率是人为。”
“你是说诅咒师？”
夏油杰直接排除了前一种可能性。
“杰，咱们可以大干一场了。”
夏油杰也露出咒术师特有的疯劲，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人。
“老师呢？”
“啊……”五条悟不确定道，“银酱应该还在照顾那个小鬼，不会进来……的吧？”
两名高专生对视。
五条悟想到了之前银八老师主动提出帮忙的画面。
当时天然卷教师可是非常强硬的把他‘骂’了一顿。
明骂暗关怀，五条悟还挺遗憾没有第二次。
夏油杰则是想到银八老师总把他们当作小孩看，认为世界交给小孩拯救是非常没道理的事情，与把他们当做社畜用的总监部完全相反。
“悟，还是速战速决，别让老师担心。”
“你说得有道理，杰。”
两人联手，效率高了许多，很快找到迹部景吾身上的诅咒源头——一只身上长了许多小手的特级咒灵。
“这玩意也太丑了，”五条悟在攻击前询问挚友，“杰，你真的要吃吗？”
夏油杰苦笑，他有得选吗？
“咒灵都挺丑。”他回答道。
“听说化身玉藻前挺好看的，”五条悟已经迫不及待希望夏天过去了，“咱们去找漂亮咒灵吧。”
“悟，不要以貌取咒灵。”
“咦，又是正论吗？”
两人边聊天，边合力打败了这只特级咒灵。
五条悟发现挚友将这个咒灵玉单独放在一个口袋，挑了挑眉。
“杰，”他跑过去勾肩搭背，“你明明也以貌取咒灵。”
夏油杰拒不承认，他打量四周，发现景色没变，叹了口气，“还有一只咒灵，而且是构建领域最稳定的咒灵，实力肯定不弱。”
“越强越好，”五条悟摩拳擦掌，“要调服就调服最强的，不是吗？”
“你说得对。”
五条悟有六眼，通过六眼寻找领域的核心，进而寻找咒灵，只是快要找到时候，那个核心又变了位置。
“哇，果然是移动的，”五条悟兴奋道，“我就是这样不小心进来的。”
“我也是，”夏油杰回忆，“但我进入的是另一个咒灵的领域。希望老师在外边小心些，别也进来了……”
话音未落，就感受到一阵地动山摇。
“那边！”
五条悟指路，隔得远远的，就看到银八老师在和一只身上都是眼睛的咒灵打起来。
“银酱，我来帮你！”
五条悟兴奋的冲过去。
夏油杰叹气，“结果老师也不小心掉进来了。”
他发自内心的庆幸老师实力也很强。
“老师，我也来帮忙。”
实则无需他们帮忙，银八老师就把这只身上都是眼睛的咒灵打得吱哇乱叫。
“你们看，这就是传说中的百目妖。”
可以口吐人言的咒灵委屈道：“说过了，我不是传说中的百目妖。”
银八老师挥动咒具，疾劲的风刮过咒灵的脸。
咒灵抬头一看，只能看到银八老师半张脸陷入到阴影之中，打了个哆嗦，立马说，“是是是，我就是传说中的百目妖。”
“咔嚓咔嚓！”
手机拍照的声音传来。
咒灵不敢相信有人如此恶趣味的拍下它狼狈的身姿，一扭头，发现是白发少年在拍狂揍它的人类，不是在拍它。
“银酱，你这个样子很帅哦。”
拿手机拍照的动作是本能，夸赞的话语也是脱口而出。
“再来几个帅气的动作。”
银八老师不着痕迹的将两个学生打量了一遍，五条悟还好，夏油杰有些狼狈，不过都没有致命伤，便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
“收工，银桑我要去吃芭菲了。”
“我也要吃！”
“可以啊，”银八老师随口道，“你请客。”
“哎？”
被揍趴下的咒灵小心翼翼打量两个人类，发现他们都没关注自己，便想逃跑。
“想跑哪里去？”
夏油杰笑眯眯的拦住它的去路，“差点被你的外形骗到，以为你是百目妖之类的假想咒灵。不过，长这么多眼睛，你的能力和偷窥有关系吧？”
看到他的笑脸，咒灵有种遇到天敌的感觉，之前就算遇到其他咒术师也不会产生这种感觉，它更怂了。
“我是从人类的窥探欲中诞生，一开始只是一个一级咒灵，诞生地在更繁华的地方。”
五条悟和银八老师还在争辩最后一根棒棒糖的归属，却也不动声色的听着咒灵的辩解。
按照这只咒灵的话，它是在失去意识后，被运送到这，与它一起运送来的，还有其他一二级咒灵。
拥有强大结界术的人或者咒灵把它们关在此处，还投放了许多咒物。它和其他两个咒灵就是最后的赢家，在吞噬了其他咒灵和咒物后，成为特级咒灵，还学会了领域展开。
“能在厮杀中存活，本身就是有天赋的咒灵，”五条悟向银八老师解释，“领域展开靠的就是天赋，和一闪而过的灵感。突然就开窍了，或者一辈子都不开窍。”
“还真是霸道啊，”银八老师随口道，“和努力练习就有回报的体术完全不同。”
“所以在咒术界有时候血脉很重要。”
五条悟这么说着，表情却有些不以为然。出身于御三家，却又与御三家传统迂腐的作风格格不入。
咒灵又说：“后来结界消失，但我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立下了束缚不能离开太远，干脆合作。一个负责给人降下霉运，一个将其引到此处，我负责将他们藏起来。”
这也意味着失踪的人没有生还的可能。
三人沉默了。确定这只多眼咒灵吐露不出更多，夏油杰便将其调服。
与此同时，领域也消失，他们回到之前的树林里。
“哟，你们回来了。”
叼着根棒棒糖的家入硝子懒散的打招呼。
庵歌姬抱着迹部景吾，阻止迹部景吾去摸家入硝子右眼下的泪痣。
冥冥正通过乌鸦查探周围，发现几人安然无恙，同样摆摆手，“回来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动作一致的回头看银八老师，“她们怎么来了？”
“啊，这个啊，”银八老师胡言乱语，“路过呗。”
三位女生：“……”
碍于平日里受到这位老师的照顾，她们没有当面揭穿。
冥冥更是说：“我找到了几个小孩的……这件事估计得上报，要统一口径就尽快。”
“什么统一口径？”庵歌姬迷茫道。
“歌姬你居然不知道？”五条悟欠欠道，“也是，歌姬这么弱肯定没法一口气接下太多任务。”
“五条悟！”
就在庵歌姬要冲过来打人时，一只手已经掐住五条悟的脸了。
“银酱！”五条悟捂着脸，不满道，“我说的是实话！”
庵歌姬磨牙。
窝在她怀里的小男孩仰头，好奇的看着她。
“歌姬，你这样子吓到小家伙了。”
五条悟继续欠欠道，这次他有准备，先一步躲开了。
气完庵歌姬，他又对着银八老师嘚瑟道，“银酱，你打不到我。”
银八老师摇头，“五条同学，你这样，会单身一辈子的。”
五条悟无法理解两者之间的关系。
少年胜负心强，“我一定会比银酱先脱单的！”
“哦，”银八老师对此完全无所谓，“那你加油。”
“银酱你好敷衍。”
这期间，家入硝子已经简单描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最近将任务外包的操作。
“冥冥，你也……”
庵歌姬惊讶的看着同期。
“我不介意赚得多，”冥冥耸耸肩，又意味深长的看向两个学弟，“也不介意赚得更多。”
庵歌姬沉默了会，突然说，“那我先离开，有些事我不适合知道。”
她淡淡道：“乐岩寺校长邀请我毕业后去京都咒术高专担任老师。”
“歌姬，你要去老橘子堆啊，”五条悟凑过来，“那也会变成老橘子哦。”
庵歌姬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小孩砸过去，“叫前辈啊魂淡！”
停在半空中的迹部景吾愣了几秒，干脆握紧小拳头，配合的砸了五条悟几下。
没砸到。
小男孩惊讶的看着再也无法前进的拳头。
“魔术？”
“哈哈哈，是无下限！”
弹了弹小男孩的脑门，五条悟无所谓道，“歌姬也可以听，反正歌姬不会说出去。”
庵歌姬：“……”
在五条悟几人去不远处统一口径时，庵歌姬和银八老师抱怨，“被他们信任，有点惊悚。”
小男孩已经转移到银八老师怀里了。
诅咒解除后，他本就觉得疲惫，刚刚砸了几拳头后，很快陷入沉睡。
银八老师以比平时更低的音量说：“学生和已经步入社会的咒术师不同，庵同学要是想去就去。如果能拥有庵同学这样的老师，未来就读于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也会感到幸运。”
“银八老师……”
庵歌姬有些感动。
她一直都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有些话不算说错。和同期冥冥，几个后辈比起来，她是真的很弱，术式也偏辅助。
比起不断出任务的咒术师，成为一名老师更适合她，她自己也想成为一名老师。
但经历了前不久东京咒术高专咒术师团结对外的事情，她有种答应乐岩寺嘉伸就是背叛大家的感觉。而且，之前普通咒术师爆出的数据也证明总监部是偏袒京都咒术高专的。这与总监部的总部建立在京都咒术高专，以及许多御三家主家、旁支的人会去京都咒术高专就读有一定关系。
有些话，她都没好意思和冥冥、家入硝子说，但此刻，不知为何，她却想对银八老师说。
“我不赞同总监部的一些想法，也不打算加入到保守派。乐岩寺校长除了是保守派领头羊之外，也是一名校长，我能感受到他对学生的关怀。”
她对派系之争没兴趣，只想当一名老师，教导学生更多知识，帮助他们在实战中保护自己。就像同期冥冥对派系之争也没兴趣，只想当独立咒术师赚钱。
“有时候，”庵歌姬将声音压得很低，“我还挺羡慕那两个人渣的。因为很强，所以无所畏惧，可以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遵守规则……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咒术师，来自一家普通的神社。”
她也有许多说不出口的想法。
她出身普通，实力普通，无法和五条悟那样直接和总监部对着干，因为家里经营着一家神社，自小接触咒灵，也无法理解夏油杰将咒术师和普通人划分清楚的举动，无法理解他的那些正论。
银八老师垂眸，年轻女孩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因为情绪的波动微微抖动。
“说起来，庵同学家的神社在哪里？”
庵歌姬报了一个地名。
“啊，这样啊，”银八老师笑道，“会选择去京都高专，也有离家近的打算吧。”
庵歌姬有些不好意思。
“银桑我觉得，能在这个年龄找到想走的路是很了不起的。有些感情也不会因为距离和时光就消失。就算去京都，也可以联系家入同学、冥冥同学喝酒，也可以打电话给五条和夏油同学。”
“才不会给他们俩打电话。”庵歌姬嘟囔。
银八老师笑笑，他知道这位学生已经做出决定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五条悟几人也商量好了，五条悟更是凑过来，“歌姬，我告诉你，我们是这么打算的……”
“啊啊啊！”庵歌姬捂着耳朵，“不要告诉我啊！”
“就要就要！”
最后，庵歌姬还是知道他们的计划。
交到总监部的报告里不会提及迹部家小少爷被诅咒的事，只说他们祓除咒灵，顺着残秽进入了特级咒灵的领域。
三只咒灵中只有一只特级咒灵。
庵歌姬听懂了，这是不想被总监部知道，夏油杰一次性得了三只特级咒灵。也隐瞒了迹部家的事，八成是想单独和迹部家打交道。
其中深意，庵歌姬猜得出，但选择保持沉默。
将迹部景吾送回家后，几人都多得了一笔报酬。
迹部瑛子送给每人一张名片，还要了每人单独的联系方式，“以后迹部家可能需要继续麻烦几位了。”
离开后，五条悟凑到银八老师身边，“银酱，你说，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吗？”
“嘛，谁知道呢。”
五条悟嘟囔：“商人都太狡猾了，从来不把话说清楚。”
迹部宅。
看望完熟睡的儿子，迹部瑛子给丈夫打电话。
“每年我们几家提供了大量的资金，但他们卖给我们的咒具没什么用处。”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也许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太过厉害。”
“是啊，”迹部瑛子想到两个少年张扬肆意的模样，笑了笑，“你看，我们投资咒术界，如果遭遇危机，咒术界能派出的最强者就是那两个孩子，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直接投资这两个孩子。”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迹部瑛子没有隐瞒：“咒术界最近有些不太平，原来新旧两派之间的矛盾这么多。无能腐朽的上位者分得更多，这和我们家能者多得的理念不太像呢。”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犹豫，“既然如此，夫人想做什么便去做。”
·
深夜。
一个脑门有缝合线的女人出现在树林外。
林间空荡荡，曾特意饲养的咒灵不见踪影。
羂索默了。
自上次灵魂被五条悟重伤，他一直在休养，都没机会搞事。这一次，还是察觉到几个咒灵立下的束缚消失，艰难的爬起来，且找过来。
结果，他被偷家了。
“到底是谁干的？”
同样是深夜。
为庆祝第一次撬墙角成功，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生特地买了啤酒炸鸡各类甜品庆祝，庆祝地点就是夏油杰的房间。
五条悟格外兴奋，一直絮絮叨叨。
而收获了三只特级咒灵的夏油杰也有一夜暴富的感觉，同样不停念叨，纠结着给三只特级取什么名字。
看在啤酒的份上，家入硝子忍了。
不过等五条悟描述到银八老师也误入领域时，她反驳，“老师是特地进去找你们的。”
“哎？”两张惊讶脸。
“有什么好惊讶的，”家入硝子，“老师不一直都是这样的？把我们当做需要呵护的小朋友。”
之前她是不好当面拆穿银八老师，不过这会老师不在，她干脆坦白了。
“老师一直联系我，他很担心你们。不然你们真以为我们是碰巧路过那？”
五条悟和夏油杰：“……”
这于两人是新鲜的体验。
以前都是他们去救援别人，结果这一次，银八老师不仅喊来家入硝子等人，还自己闯入咒灵的领域里。
自认为是强者，应该帮助弱者，但内心深处依旧为这种关怀而高兴。只因对方在乎的是他们本身。
“其实我们不会出事，对不对，悟？”夏油杰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没人回答他。
一扭头，发现原本捧着甜品坐在那的五条悟不见踪影。
“他呢？”
“一副少年怀春的样子瞬移跑了，”家入硝子随口吐槽，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后，摆手，“当我什么都没说，他那家伙，开窍比学会反转术式还难。”
夏油杰：“？”
·
公寓楼。
睡得迷迷糊糊的银八老师听到敲窗的声音，嘟囔了句，“新吧唧，又忘了带钥匙？”
他坐起来，睡眼惺忪，“才十几忘性就这么大。”
等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他才想起来，志村新八回家陪姐姐了，就连神乐都带着定春去看望她的秃子老爸和喜欢抢她饭吃的哥哥了。
他是一个人。
“谁啊？”
“银酱，银酱！”
“五条？”
银八老师打开窗户，只见白发少年浮空站在窗户外。
月光柔和，洒满少年的白发。然而，比白发更耀眼的，是那双如同宝石的蓝色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银八老师以为窗外是海面，月华如练，美丽的海妖钻水而出，眸光多情，蛊惑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