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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医院的八卦

第39章 医院的八卦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很快得到回答, 因为电梯来了,他们两个上了电梯。
节假日,一大清早来探病的也不少, 电梯里人很多, 他们两个挤在角落, 卫译缩在电梯墙角, 夏凌风站在外面保护他, 一个很自然的姿势。
卫译戴着口罩, 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头发软软地垂在额头上, 一如他本人近日的状态, 又乖又软。
六层心外下了电梯,卫译跟夏凌风一起走去值班办公室。
医生的值班办公室都在病房这栋楼, 这是他第一次拐过那个他见过好几次的转角, 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区域。
夏凌风是主治, 值班办公室就是一间正常单人办公室的模样,有办公桌, 办公椅,还有一张单人床。
此时值班办公室里还有位医生坐在里面,一副等着交班的样子。
对方看到夏凌风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口罩的人, 好奇问:“夏凌风,你今天带谁来了呀?”
夏凌风很自然地回答:“我爱人。”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 问了个让卫译尴尬到想当场逃离的问题。
“是那位空乘还是那位物流呀?”
夏凌风对这个问题带着些看好戏的表情,转头问卫译, “你是那位空乘, 还是那位物流?”
等着交班的医生明显愣了下, 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会让这对情侣之间很有乐趣,又有些故事的问题。
卫译面对夏凌风的问题,真的尴尬到不行了,他有些羞恼地瞪着对方,夏凌风这家伙虽然表情看着一本正经,但眼睛里却透出了明显打趣的样子。
这是拿他开涮,当笑料呢。
卫译觉得,既然夏凌风自己都能拿这件事情打趣,那他就干脆破罐破摔,反正被八卦的人也不是他,他就是临时来这里一天,陪着值班而已。
于是他很干脆地说:“都不是,我现在是无业游民。”
他回答完以后,就看到了夏凌风那位医生同事有明显震惊的表情,也不知道对方在开什么样的脑洞。“
可能在想夏凌风短时间内换了三个,这得有多花,说不定八卦传到最后,夏凌风又成了个花心大渣男,跟另外三个人纠缠在爱恨里,搞了四角恋。
卫译有些恶劣地想着,最好是那样,这样就没人愿意招惹夏凌风了,毕竟谁也不想招惹个明显不靠谱的花心渣男。
夏凌风对他的解释又好笑又无奈,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八卦就随便传,反正传成什么样也跟他的工作没有关系。
他把背包递给卫译,让对方先去椅子上坐着,他跟同事说交班的事情。
几分钟后,夏凌风离开值班办公室,去医生办公室那边拿点东西,再回来的时候卫译已经开始看pad。
他把体温计放在桌子上,交代卫译:“觉得在发热就量体温,体温不对劲就告诉我。”
“好。”
卫译一边说着一边从pad前抬头看着夏凌风说:“其实你们值班环境还可以,比我想的好太多了。”
夏凌风则是回答:“我没升主治,做住院医的时候,值班办公室不是这样,那个时候值班办公室没有窗户,两个人一间,环境很不好。”
所以那个时候他私心里也不太想让卫译晚上来探班,因为值班办公室一点也不好,逼仄又压抑,还几乎一整夜都不能睡。
现在好很多了,主治是一个人一间值班办公室,一般只有在需要做手术的时候才会出面。
但节假日,心外急诊需要做手术的情况也不会少,所以夏凌风对他今天能在值班办公室里陪着卫译的时间也没有多大期待。
不过这里是医院,他忙里偷闲也总会回来办公室,不像在家里,他要24小时后才能回去。
早上八点多,夏凌风在值班办公室穿好白大褂,看着卫译吃完药以后就去查房了。
对于卫译来说,就是夏凌风离开后,整个值班办公室都冷下来,有暖气也还是冷,剧也看不下去。
虽然来之前他想着就一直窝在值班办公室里面不出去,但真的来了他还是想出去的。
他……其实有点想去看夏凌风查房的样子。
从前他只是在偶尔碰到过的时候看了那么几眼,一直想多看却没有机会。
现在他又重新以夏凌风爱人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来到这里,他可以四处走走,旁观查房的日常。
但他又不太敢,真的怕遇到熟人,那就太尴尬了。
他思前想后,干脆先拿起体温计给测体温。
37.5度,比早上好一些了,但呼吸之间还是有些热。
因为戴着口罩闷的关系,他进值班办公室以后就把口罩给摘了,他量完体温,发现自己还行之后,就还是把口罩给戴上。
他真的想去看看。
人总是有些侥幸心理的,他从前是真的几乎从头到脚都包着,应该没什么人认得出他,他出去看应该没关系。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位过客,而不是以一位工作人员的身份来医院住院部这里,是不同的心境。
他打开医生值班办公室的门走出去,走廊里依旧放了不少病床,人来人往,无论医生还是护士都脚步匆匆,非常忙。
夏凌风刚出去二十分钟,查房应该没查完,每间病房外面墙上贴着病人和其负责医生的名字,他顺着去找有夏凌风负责的病人的病房。
他走了三间病房,终于看到夏凌风,也清楚地看到夏凌风查房时的样子。
夏凌风在查房的时候十分忙碌,病房人很多,一间病房六位患者,再加上来照顾患者的家属,人多的时候二十来个都是有的,很多时候患者或者家属不会管自己是哪位医生的患者,看到医生来了就会提问题,还会有较真的家属说你说的怎么跟网上说的不一样,怎么不是这样的,一直要医生给解释清楚。
卫译之前查医生工作的时候,看到过有医生说自己其实很讨厌病人百度看病,看得一知半解,还经常因为百度来质疑医生。
卫译之前不太懂那个感觉,现在看到夏凌风面对这么多问题,有点懂了。
医生学了那么多年医,看了不知道多少本医学书籍,又怎么是百度里区区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患者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一直想要套关系,说自己在医院有人,生怕被医护轻视或者欺负了的。
卫译在旁边看着看着,感觉夏凌风每次查房真的是比空乘每次发餐都要忙太多。
查房不仅要关心患者的身体状况,还要不厌其烦地解释各种问题。
他甚至都在想,夏凌风工作以后比从前成熟理智太多,也格外冷静,是不是都是在患者身上磨炼的。
看看医生身边围着的那一圈人,脾气急的真的干不了这个活。
终于,这间病房夏凌风要查完了,眼看着要走去下一间病房的时候,病房门口床位的一位患者忽然抽搐起来,呼吸困难,脸色发紫。
夏凌风立刻扔下手中的病例,几个大跨步就走过去做按压,同时交代一旁的护士插管、打针、拿AED。
情况非常紧急,一旁照顾的家属吓得脸色煞白,整个病房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到什么。
就连站在门口的卫译都感觉非常紧张,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幸好抢救及时,几分钟后这位突发状况的患者被救回来,夏凌风建议患者和家属:“尽快联系何副主任,做造影,装支架,或者溶栓,不然室颤会频繁发生,下次不一定能抢救过来。“
夏凌风嘱咐完,平静地离开病房,仿佛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抢救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对于夏凌风来说,他们心外收治的很多患者都是突发心梗,入院治疗,要么需要装支架,要么需要搭桥,最次也得输液溶栓。
但很多患者不配合,觉得自己身体很完整,不想在身上装支架,动刀子,更不想冒一点风险溶栓,只说让医生给输液,也不说输什么液,只说输液几天自己好了就赶紧出院,不乱花钱。
通常这类患者最危险,他们的心脏本就岌岌可危,再不积极治疗,非常有可能突发室颤,查房时发生室颤的事情一个月总会碰到那么好多次。
其实在查房时发生室颤的患者都是幸运的,因为医生在场,可以立刻抢救。
抢救回来的患者有的被病情给吓着了,开始配合治疗,有的抢救回来后觉得自己又行了,又开始不听医生话不治疗。
对于不听医嘱的患者,夏凌风一般都会本着职责劝说,但患者不听他也只能放弃,尊重对方的选择,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在心里面堵着。
这样的患者太多了,如果因为这种事情生气,那生活就没法过。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查完这个病房后,夏凌风来到走廊上,正想看走廊上的患者,忽然就看到卫译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的心瞬间提起来,走过去低声问:“阿译,怎么来这里,是不是难受?”
“我……”卫译想说他其实只是来看夏凌风查房时的样子,但看了夏凌风查房后,他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儿戏,站在这里很可能会打扰到对方,就只说:“我坐久了想走走,没事。”
夏凌风想伸手去摸卫译的额头试探温度,但又觉得自己的手很脏,就干脆用额头贴上去感受温度,随后松了一口气。
没发烧,烧还退了些,他松一口气,嘱咐道:“这里人太多,容易被挤到,想走走可以去楼下的花园,现在出太阳了,天气很好。”
“好。”卫译很乖巧地回答:“那我去楼下走走。”
下次还是不要看夏凌风查房了,他想,真的太容易添乱,也容易打扰对方工作。
他在医院工作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收获最大的除去对夏凌风的了解以外,就是变得不怕血,可以正视病情,他在心外病房走了一圈,看到那么多疾病,也没有太过压抑。
人果然是要不断增长阅历,不断进步,当你抵达一个新的高峰回头再看时,就会觉得曾经的自己很幼稚。
说实话卫译现在就觉得当初上高中上大专时的自己太幼稚了。
他在楼下待了一会儿才上楼,上楼时夏凌风已经重新坐回医生办公室里,笔电开着,正在办公。
卫译进去后一边走到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下,一边问:“查房结束了?”
“嗯。”
卫译想起那位突发室颤的患者,“那位你抢救的患者怎么样了?”
“目前情况稳定。”夏凌风干脆利落地回答,“如果再有突发状况,护士会叫我过去处理。”
“那位患者有没有做造影,做后续的治疗呀?”
“那是患者和家属才能决定的事情,医生无法决定。”
卫译有些惊讶地看着夏凌风。
夏凌风很了解卫译,仿佛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他解释:“很多时候医生只能建议患者做什么治疗方案,最终决定的还是患者自己,如果他们签字确认自己不接受治疗,医院也只能让他们出院。医生并不是他们的家人,没权力替他们决定,更不能逼着他们接受治疗。”
卫译眨了眨眼睛,想起一件事。
夏凌风是他的家人,所以可以替他做决定。
“看来医生不能跟患者较真。”卫译说,“只有患者的家人能够跟患者较真。”
夏凌风点头。
卫译又接着说:“所以我是患者的时候,你会跟我较真。“
“那当然。”夏凌风说着就叹气,“跟你一个较真就够累人的,还经常被你气到。”
卫译是不一样的,他只是那些患者的医生,却是卫译的爱人。
如果患者是卫译的话,对方不听劝非要糟蹋身体不配合治疗,真的情况紧急时,他可能会强迫卫译配合治疗。
真的是不想失去,舍不得失去。
所以虽然生气,还是得较真,因为没办法。
卫译则是说:“将来你不听话不配合治疗的时候,我也会跟你较真。”
夏凌风断然道:“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卫译笑了,“那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千万别给我这样的机会。”
夏凌风立刻明白卫译说这句话的意思,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医生值班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张椅子挨得很近,他们凝视着彼此,越挨越近。
然而敲门声总在气氛最好的时候来。
夏凌风听到敲门声,动作一顿,立刻站起来,同时跟卫译交代:“我中午可能没空陪你一起吃饭,你可以去食堂吃,或者去附近找家自己喜欢的,不过别走远。”
夏凌风起身开门,门口有位明显比谷菲年长很多的护士跟夏凌风说:“急诊那边有事……”
卫译看着夏凌风离开,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回想一下才发现,他忘记问夏凌风刚发现他在医院工作时的心情了。
唔,还是等夏凌风回来再问吧。
中午的时候,夏凌风果然没有回来陪他一起吃饭,只给他发条消息说是要做台主动脉夹层手术,让他有急事打电话。
又是上夹层,卫译感觉这个活最少都得四五个小时,长了的话十个小时可能都有,就自己出去吃饭。
他没去医院食堂,主要是吃腻了,直接走去外面的金拱门。
医院放假,只开急诊,金拱门人不多,他要了份套餐,开始计划病好之后的事情。
就算是等offer,等去留学的时间,他也不能一直在家等着,会等到人发霉的,得找点事情做。
他在想有什么工作是能短期兼职,而且他还可以做的。
首先排除体力活,他这个身板应该是遭受不了体力活的摧残了,腰折腾不起,腿也不能站太久走太多。
其次就是网红直播带货,要么学学离职的同事转行做平面模特?
但卫译觉得这些都不太靠谱,这两种都需要人脉和流量,他没有路子,做不起来。
他在认真思考他这段时间能做些什么短期兼职,又开始回想当年那段他跟夏凌风一起打工的时间,他们都做过什么。
卫译跟夏凌风当年从小县城离开一起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都是一起打工的,要赚够在外面租房子一起住的钱,也要赚生活费。
卫译的家里面是给生活费,但给的不多,一个月一千块,也就够他自己生活的,夏凌风的情况则是完全没有生活费,没开学的时候给人做家教,开学了校内打工校外兼职,凑了不少生活费。
当然这只是开始,后面卫译很快就工作了,夏凌风因为学习成绩够好,成为了一群学霸中的学霸,年年国奖,奖学金拿了不少,后面又给导师工作领工资,发论文拿奖金,就不太愁生活的基本支出。
不过最开始一年,他们还是过了苦日子的,回想那段的打工时间,他去快餐厅,夏凌风去当家教……
咦?
对了,说不定他还可以教书育人。
虽然他别的成绩不怎么好,但英语可以呀,他还手握着高分雅思成绩,说不定真的行。
中午吃完饭,他散步消食的时候开始计划这件事情。
他还真的有不少飞国际航线的同事离职了去教英语的,他也可以学一学。
吃完饭又是吃药时间,他烧开水吃了药,之后在值班办公室的床上躺着睡午觉,想着睡起来就开始做简历投简历。
他感觉没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连忙晃了晃头抓起口罩戴好后就走过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位他在导诊台那边见过几次的年长一些的护士。
对方看到他也明显愣了下,“请问你是谁,夏医生呢?”
“夏医生去急诊做手术了,似乎是主动脉夹层手术。”卫译解释,“我是……嗯,我是他的家人,今天病了,他不放心我就带我一起来医院值班办公室。”
护士点头,“行吧,我去找别人。”
护士转身正要走远,但好像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转头看着卫译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卫译一个激灵,生怕被认出来,连忙含糊着说:“我之前来过几次医院。”
护士以为他来找过夏医生,虽然自己不记得有什么家人来找过夏医生,但说不定是她事情太多记岔了。
护士没有再纠结这点,转身离开。
卫译松一口气,关上门,晃了晃头,觉得既然都醒了,就冲个速溶咖啡喝掉,之后开始做简历投简历,顺利的话说不定下周就能去面试了。
不过前提是他下周病得好。
但他简历刚弄到一半,就收到谷菲的消息。
谷菲:你上新闻了!
谷菲:链接
谷菲:医院新闻表彰你了
卫译:???
他点进谷菲发给他的链接,看到孙阿姨说过的,那篇他原本以为不会发,然而虽迟但到的新闻稿。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心梗。
真·心梗。
如果只是新闻稿,说他跟ICU那边的凶徒搏斗过,也就算了,但为什么这个新闻稿要配照片。
配、照、片!
配的还是他入职时交的证件照,他的证件照拍的跟他本人几乎一模一样,是那种看过就基本上能认出来的类型。
卫译强忍着颤抖的手看完这篇新闻稿,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也就是一张照片,他现在已经离职,这件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无论他从前是什么身份,空乘也要物流也罢,跟夏凌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都不会问到他都上,其他人要八卦也是跟夏凌风八卦,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对,就这样,没关系。
卫译不断催眠自己,说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催眠几次后再一看这篇新闻稿就觉得,嗯,他可以吃瓜了。
然而这种可以吃瓜的微妙心态持续了不过很短的时间,谷菲就又给他发消息。
谷菲:你完了,体检那边的护士认出你了,说那次夏医生陪着你一起体检,说过你是他爱人,从前做空乘很忙,就一直没来过医院
谷菲: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你是怎么从空乘变成医院物流的
卫译一看,头皮都要炸了。
怎么这么能八卦,这都扒出来!
他在医院的马甲都掉光了!
卫译:……哦
没关系,他可以把这个当成自己的同人文来看。
对,这是他的同人文,同人文。
他努力催眠自己,但这并不是很成功,因为八卦的速度远超过催眠他的速度。
谷菲又扔来一个重磅炸弹:刚才护士长说她好像在主治的值班办公室里看到你了,说你自称是夏医生的家人,因为生病了,夏医生今天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把你带医院来
谷菲:还说你虽然戴着口罩,但能看出眼睛以及额头跟发型和照片上一样
谷菲:更绝的是,她认出你来了,说你虽然从前来这边收样本的时候一直戴着帽子跟口罩,但你的眼睛很有辨识度
谷菲:医院难得有这么搞笑有趣的八卦,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这个
卫译:???
卫译:!!!
卫译:别说了
卫译: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作者有话说:
病房环境参考北京这边大三甲的老院区,老院区普遍建的早,住院楼普通部环境很差,六人间甚至八人间都有,很多都没有独立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