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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血红的祭坛上, 巨大漆黑的触手自另一个空间内探出。

第39章

血红的祭坛上, 巨大漆黑的触手自另一个空间内探出。
它们的影子怪异而扭曲,不急不缓地蠕动着,紧紧锁住这里唯一的猎物。

冰冷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渗入池殊的身体, 他感到那些东西似乎正在吮吸着他的皮肤,准确而言, 是吮吸他皮肤上的血。

从左肩上尚未愈合的伤口,锁骨处的血痕, 到血迹干涸的手指, 再到他被磨破的脚腕……它们几近贪婪地舔舐过那里的血液, 不痛,但冰凉滑腻的触感令池殊寒毛直竖。

他甚至连动一下指尖的空间都没有,那些触手毫无间隙地贴着他的身体, 一旦他某处有所挣扎, 它们便会警告般地收紧。

比疼更难熬的是痒。

当滑腻的黑暗摩挲过他的皮肤, 令池殊有种正被抚摸的错觉——被冰凉的、毒蛇般危险的事物抚摸, 以无比亲密暧昧的姿态,而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忽然, 池殊的眼前缓缓涌起一团雾气。

一团漆黑的,近两米高的雾, 边缘呈现晕散的灰色, 隐隐约约地, 在它们的正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对方的气息和缠绕在他身上的触手很接近, 一样的冰冷、强大、危险, 不容抗拒。

人形来到了他的面前。

黑雾的包裹下,池殊看不清他的五官,也看不清他的身体, 但当他靠近的瞬间,对危险本能的感知警铃大作。

久违的恐惧翻涌上来,电流般传遍他的神经末梢,让他从心脏到指尖都泛起麻意。

池殊想要后退,想要躲避,想要逃离,但那道人影步步紧逼,他浑身被束缚,动弹不得,退无可退,缠住他的触手甚至将他往人形的方向送了送。

青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又见面了。”

富有磁性的,冷漠的嗓音在他的头顶响起,很好听,却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情感的起伏,震得池殊的耳膜发麻。

他高高在上,以冰冷的目光审视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

“你似乎很热衷于扮演我的使者,为我招揽一些来路不明的信徒。”

被黑雾包裹的手掐住了青年的下巴。

他的手指长而冷,不似人类的温度,指尖嵌入池殊两颊的软肉,尾指抵在他脖颈处的命脉,像是在细细感受着那里脆弱的震颤,狂跳的脉搏,流淌的体温。

池殊闭了闭眼,在脑中无声命令。

“激活天赋。”

系统的提示音立刻响起,

【玩家[孤注一掷]天赋已发动。

效果:反转并合理化玩家与指定对象二者的地位。定义该事件初始发生概率为0,随着所受危险值的升高,概率将逐渐扩大。

持续时间:1h

使用对象:招厄】

【当前成功概率:0】

【当前危险值:80】

【剩余时间:00:59:59】

暗哑的声音自雾气下传来:“既然如此,不如永远来侍奉我。”

下一刻,危险的气息彻底席卷了他,阴森、可怖,死亡的阴影压得池殊喘不过气。

他身上的触手狂躁般地蠕动起来,相较于它们,青年的躯体实在太过脆弱,仿佛不堪一击的瓷器,哪怕多加一分力道,他都会被碾碎。

池殊睁开了那双色泽淡薄的眼瞳,虹膜里倒映出被黑雾包裹的人形。

他视线仿佛穿透黑暗,看见那些蠢蠢欲动的疯狂、混乱与罪恶。

它们是世间一切负面形容词的混沌集合,此刻正高高在上地、恶意地俯视着这只走投无路的羔羊。

他的口吻温和而真诚。

“我从来都忠于您。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我心甘情愿向您献上我的一切……您不该怀疑我的。”

托着池殊下颌的手将他的脸颊往上抵了抵。

些微的窒息袭来,对方冰冷的、沉沉的视线压在他的身上,携着森冷的恶意,好像要撕开青年那层虚伪美好的皮囊,看见其狡诈的真面目。

“那么,就向我献上灵魂以示你的虔诚吧。”

黑雾涌动的面容一点点逼近了他。

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池殊完全笼罩,鼻尖部位凑近青年干净白皙的颈窝,仿佛在嗅闻。

那里残留着一星溅上的血迹,牢牢粘在皮肤上,像一点未涂抹开的朱砂。

阴冷的雾气伸出颤动的触角,缓慢贴上池殊的脖子。

【危险值:90。】

【成功概率:5%。】

【发动失败。】

太近了。

池殊的睫毛狠狠颤抖了一下。

当那股恐怖的气息彻底席卷他的时候,甚至连呼吸都成困难,池殊不会怀疑,只要对方稍稍动一下念头,自己就会立刻死去。

有什么东西抚摸着他的侧颈。

比人的指尖更凉,比触手更轻,危险地,恶毒地,却又亲密地啄吻过他的皮肤,和下面流淌着鲜血的动脉只差纤毫的距离。

野兽已然露出獠牙,比刀刃更锋利的武器抵住他的命脉。

池殊的呼吸乱了一瞬。

太近了。

就像死神的邀吻。

而他没有拒绝的选项。

【危险值:100。】

【成功概率:15%。】

【发动失败。】

【天赋作用下,危险值将持续累积不封顶,直至玩家死亡。】

当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在他的身上,池殊的心中久违地涌起一阵怪异的兴奋,像触电一样传遍神经末梢,全身的细胞都在战栗。

他克制住自己指尖的颤抖,仍由人形在自己的脖颈处嗅闻。

“它很美味。”

黑雾下的嗓音低沉暗哑,磁性的声音如同暗夜里拉响的乐器:“你的灵魂,我很喜欢。”

“狡诈,谎言,精明,睿智,冷漠,一些强烈的渴望,被善意包装的算计,与偏执信念格格不入的怜悯,还有那么几分……恰当好处的脆弱。”

“疯狂与冷静,罪恶与救赎,欲望与割舍……一座散发着美妙气息的矛盾的集合,成色很好。”

【危险值:110。】

【成功概率:20%。】

【发动失败。】

池殊抿了下唇。

“是吗。”

原本准备好的字句在他的舌尖打了个旋,被吞了回去。

与此一并吞进的,还有那一份低眉的温和、顺从、与隐忍,羔羊的面具在那一刻出现了裂缝,自眉眼开始,缝隙蛛网般遍布脸庞,最后彻底碎裂。

池殊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既然要押上性命,赌那一分微薄而缥缈的可能性,何不玩得更大一些。

越是危险,他赢得概率就越大。

青年的嗓音温柔,咬字清晰,哪怕吐出的是毫不留情拒绝的话语。

“我改主意了。”

“成色这么漂亮的灵魂,白送给你岂不是很可惜?……所以我打算自己好好收着,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夺走。”

【危险值:120。】

【成功概率:35%。】

【发动失败。】

周遭涌动的黑暗愈发深沉黏腻。

摩挲他颈侧的触角收了回去,人形静静站立,藏在黑雾后的视线居高临下,俯视着池殊。

对方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危险。

青年发出一个代表笑的气音:

“你说不满意我带来的信徒……呵呵,你不是命运之主么,你难道看不见我的命运?看不见我假托你的命令来哄骗他们的未来?”

“还是说——命运之主也会被蒙骗吗?”

他拖长尾音,茶色的眸中浮起嘲讽的光,“被一个你认为微不足道、随手都可以碾死的,弱小的人类。”

冷意已然让池殊的身体失去了知觉。

那团雾气翻涌着,里面的人形时而凝实,时而分散,哪怕看不见他的五官,池殊也能感到那阴冷的、如有实质的目光几乎要穿透他的身体。

【危险值:130。】

【成功概率:40%。】

【发动失败。】

此时此刻,面前的青年仿佛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他鸦色的头发顺着后仰的动作往后滑落,双瞳里酝酿着笑意,形状优越的唇让人难以想象会自那里吐出多么刻薄又讥诮的字句。

池殊身上的触手开始缓缓收紧,警告的力道,令他的关节发僵,发疼,全身的骨头仿佛随时都会被拧碎。

“不装了?”

人影的声线低哑,一字一句,如同脖颈上的绞索,勒紧青年脆弱的命脉。

从池殊揭穿伪装到现在,他的声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淡漠、森冷,高高在上,如同玩弄蝼蚁。

“很可惜,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收走你的灵魂,”他寒冷的手指不带情感地抚摸过青年柔软的皮肤。

“包括你的欲望,你的信念,你的理智,……”

“或许,还包括你的身体。”

浓浓的恶意。

【危险值:140。】

【成功概率:50%。】

【发动失败。】

一根触手在这时圈住池殊的脖颈。缓慢绞紧。

窒息感随着它收紧的力道涌上来。它似乎并不着急杀死这只脆弱的猎物,毕竟他对它而言已经是势在必得。

它只是在欣赏青年濒死时狼狈的姿态,等待着那张唇瓣中吐出求饶的字眼,为了能活下来,又会说出怎样天花乱坠的巧语——就和上个副本里的一样。

池殊翕动嘴唇,艰难地喘气,犹如一尾脱水的鱼,视野被生理性的泪雾模糊。

他浅茶色的眼睛仍不偏不倚地直视着那道人形黑影。

“要跟我赌吗?就赌你……”

池殊咳嗽一声,苍白的面容上,浮起恶劣的笑:“会不会叫我主人。”

【危险值:150。】

【成功概率:60%。】

【发动失败。】

脖颈处陡然缠紧的压迫力道令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喉腔里已经涌起浓浓的血的味道。

腥咸,黏腻。

他哑声:“赌注是……我的灵魂。”

【危险值:160。】

【成功概率:70%。】

【发动失败。】

池殊的意识已然因缺氧而模糊,他强撑开自己的眼皮,看到那道雾气包裹的人影朝他越凑越近。

依稀地,他似乎看到了对方苍白的面孔,刀刻般的五官,却一闪而逝,短暂地仿佛只是他濒死的错觉。

那只手毫不留情地扣住青年的下巴,陷入他两颊的软肉。

很冷,冷得池殊早已麻木的皮肤都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暗哑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擦过他的耳膜,仿佛剧毒的蛇,冰冷的信子舔舐耳廓。

“你似乎并未认清自己的处境。人类。”

黑雾愈浓。

无数阴冷的视线蛰伏在其下,滑过青年隐忍痛苦的眉眼,挺拔的鼻梁,喘息的唇,下颌延伸脖颈的起伏的线条。

那些视线带着连它们自己都未意识到的贪婪与露骨,罪恶与赤裸,仿佛要舔开他薄薄的皮囊,疯狂又迷乱地噬咬其下的血肉。

“在这种形式下挑衅我,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危险值:180。】

【成功概率:85%。】

【发动失败。】

死亡扼住了他的脖颈。

池殊屏住呼吸,大脑晕眩,视野陷入短暂的黑暗里,嗡鸣声仿佛锥子一样钻入他的双耳,反复碾碎他的颅骨。

死寂如深海将他淹没。

池殊能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消散,蜷缩进黑暗的怀抱,一切不适与疼痛都被麻木取代,恍恍惚惚地,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带着断续的、隐约的电流。

【危险值:200。】

【成功概率:90%。】

【发动……成功。】

【玩家当前地位已与指定对象反转。】

【剩余时间:00:28:34】

那一刻,全身上下的触手都松开了对他的束缚,飞快地往黑暗的另一头缩去。

池殊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遭有某种无形的事物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眼前因窒息浮起的黑影在消散,汗水顺着青年的发丝滴到地上,聚起小小的水坑,他的双眸仍有些失焦,半晌,缓缓抬起了头。

那道被黑雾围绕的人形正站在池殊的面前,依旧冷漠、阴沉,但最开始令他浑身战栗的危险感已然褪去了大半。

那些雾气在一点点消散,露出对方真实的模样。

银白色的发丝,长及下巴的发尖泛出冰冷锐利的光,暗紫色的眼瞳如同冷血动物的眼睛,一切掠夺、狠戾、与嗜血都蛰伏在虚假的平静之下,看过来的时候,让池殊的脊柱爬上一层冷意。

他有一张异常俊美的脸。

那优越的五官每一寸无疑都与这个形容词完美契合,无可挑剔,从眉眼至嘴唇,没有丝毫的缺陷,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俊美得不似真人。

犹如一段精简完美到极致的代码,每一处的计算都与人类的审美完全贴合。

但正因太过完美,才使这张脸显出一种强烈的非人感,也不像人力所能启及的造物,更接近于……

怪物的拟态,或是神。

雾气完全散去。

男人身躯高大,挺拔修长,漆黑的衬衫被肌肉的轮廓撑起,喉结锁在第一颗扣子下,苍白的肤色令他如同暗夜里的吸血鬼。

他垂着眼,紧紧盯着身前的青年,深紫的双瞳不带分毫温度,犹如残忍的掠食者锁定猎物。

池殊的手撑在地上,呼吸尚未完全平复。

他的鸦发一缕缕垂在颈侧,末梢随着肩膀细微颤抖着,衣衫已经凌乱,上面遍布被凌虐的褶皱,以及自左肩流出的斑驳血迹。

青年眸光低垂的时候,长睫洒下阴影,眉眼间的那份攻击性被彻底冲散,配上毫无血色的唇与裸露的后颈,给人种柔弱可欺的错觉。

下一刻,男人竟然半跪下来。

苍白冰冷的大手托起池殊的胳膊,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扶起,并让对方的重量大半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动作极轻,如同对待羽毛,因为哪怕用上那么一丝的力道,面前柔弱的人类就会被折断骨头,乃至整条手臂都被碾碎成齑粉。

池殊感到被他触碰的肌肤泛起刺骨的冷意,身体一时有些僵硬。

低沉磁性的嗓音自他的头顶传来。

“您希望我做什么?”

池殊抬起了头。

他正对上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睛。

不同于那人声音的平静,这双幽暗的眼眸里毫不掩饰地闪烁着疯狂,残忍与狠戾,仿佛一座浓缩的地狱,里面囚禁着无数的亡魂,它们深切地、满怀恶意地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

池殊不会怀疑,如果可以,对方下一秒就会把自己活活撕碎。

他的天赋能令他们的地位反转,但不会因此改变二者的记忆与认知,他们间悬殊的实力差距仍旧存在,只是被掌控的那一方,由池殊变成了他。

彻彻底底地颠倒了。

哪怕对方恨池殊恨得咬牙切齿,内心的愤怒与恶毒几乎要摧毁那座脆弱的牢笼,哪怕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将这个人类给碾死,但不得不收敛下任何会伤害到他的獠牙,镇压下一切冰冷的杀意,以最小心最尊敬的态度对待他。

就像侍奉自己的神明。

实在是……

太令人高兴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愉悦感如同汽水冒出的泡泡一样在心头炸开。

突然间,池殊发现了某件令他不那么愉快的事。

这人比他高半个头,他要微微仰头,才能对视上对方的眼睛。

池殊一米八四的净身高,平生少有的,受到如此碾压性的打击。

他下了第一个命令。

“跪下。”

不带感情的二字自青年的唇间吐出,玩弄的恶意犹如针脚,巧妙隐藏在字句之下。

男人顺从地半跪下来。

现在他的头只到他的腹部,从池殊这个角度,能看到他银白色的发旋和抬起的面容。

他在仰视他。

池殊的心情重新愉快了起来。

“其次。”

他倾了倾身子,睫毛下,茶色的眼眸浮起恶作剧般的笑意,毫不畏惧地直视那双幽冷的眼睛。

“叫我主人。”

四个字,无比清晰。

短暂的沉默后,高大俊美的男人死死盯着他,哑声道:“主人。”

池殊的耳根泛起一阵麻意。

有些烫。

他的右手忽然被对方有力的手指托起,不容抗拒地放到唇边,印下一个冰冷的吻。

潮湿,黏腻,寒意丝丝沁入身体。

像极被毒蛇的信子舔了一口。

他的视线如同焦油紧紧粘附在青年的身上,嗓音暗哑:“您的命令是我至高无上的准则。”

被捉住的指尖酥麻,微微颤抖,池殊条件反射地就抽回手,往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一片死寂里,巴掌声格外清晰。

男人苍白的脸被打偏到一侧,银色的发丝垂落,令池殊看不清对方此刻的神情。

他缓慢地转过头来,暗紫的双眸仰视着他。

“是我逾矩了。”

他的语气堪称诚恳,池殊却感受不到半点诚意。

倒有种被大型猛兽盯上的毛骨悚然。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天赋面板,上面显示:【剩余时间:00:17:22】

只要在天赋失效前完成任务,脱离副本,对方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池殊说:“你去完成献祭仪式。”

“但这些祭品本应由您来享用。”

池殊又甩了他一巴掌。

这次是另外一边。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力捏住男人的下巴,居高临下:“你只需要执行,不需要询问。”

男人的眸子更深了些:“我明白了。”

又是片刻的死寂。

池殊忍不住道:“……你怎么还不走?”

一根漆黑的触手自他的袖口下探出,缠住男人苍白的手,它瞬间勾起了池殊那些被束缚的、羞耻的、冰冷黏腻的记忆。他条件反射地就想后退。

他深深注视着他,像是不愿错过青年脸上的任何表情:“它们会替我完成这些,而我,需要跟着您的身边贴身侍奉。”

男人的口吻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最后那四个字却让人无端感到一阵阴狠而暧昧的冷意,仿佛被带上颈环的猛兽用尖利的獠牙摩挲着最柔软的脖颈,按钮与鞭子就在他的手中,但对方随时都有可能从笼里挣脱出来。

池殊:“多久可以完成献祭?”

“很快。”他一顿,“十五分钟后。”

池殊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对方五官锋利冰冷的轮廓,男人仰着头,深邃的眸光从未自他的脸上移开分毫。

那赤果果的视线舔舐着他的皮肤,毫不掩饰其下的杀欲与冷厉,渐变的虹膜呈现出诡异的紫色。

池殊命令:“闭眼。”

他顺从地闭上了眼。

但池殊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些几欲凝为实质的视线。

它们来自对方的身体,在这具人类的皮囊之下,有数不尽的“东西”正注视着他。

像冷血动物的眼睛,冰凉,怪异,展露出最原始的兽性,它们一刻也不停地紧紧盯着对面的人类,轻而易举穿透他单薄的衣料,舔吮皮肤,从发尖到脚趾,贪婪地、疯狂地窥伺着。

招厄的视野彻底陷入了黑暗,但这并不影响他“看”那个人类。

——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他因紧张微微收缩的瞳孔,不时颤动的睫毛,背在身后攥紧的指尖,他的每一个呼吸、一下心跳、一次脉搏……都在招厄的“眼睛”前纤毫毕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就像人类喜欢观测让他们感兴趣的事物一样,他也在“观测”着这个名为“池殊”的人类。

但他的目的更原始,也更纯粹。

他要吃掉他。

——吃掉他敏感又脆弱的皮囊,吃掉他狡诈的灵魂,吃掉他的理智,他的欲望,他的疯狂,吃掉他对他说出的每一个谎言,吃掉他善变而狡狯的眼神,吃掉他虚伪又蛊惑的笑容。

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直到那道不快的嗓音再度自头顶传来。

“不许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