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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宫殿富丽堂皇,矗立于夜色之中,肃穆森严。守卫们列着方阵,手执刀枪剑戟,整齐划一的巡逻警戒。

  荆楚道:“排场真大。”

  一人道:“魔尊是游戏的终极BOSS,他的排场自是无可比拟的。”

  说话的人是夜修罗,他穿着绫罗绸缎,挥着一把折扇,颇有富家少爷的气派,与他同行的人千山暮雪。

  荆楚嫌弃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走错地儿了吧。”

  夜修罗说:“我和千山也是魔军的一员。”

  千山暮雪对荆楚道:“小楚,打仗时你跟着我,我会保护你。”

  荆楚气道:“滚你妹的,小爷才不要你的保护,你乖乖跟在小爷身后还差不多!”

  千山暮雪顺驴打滚,道:“好,那你保护我。”

  荆楚:“……”

  夜修罗对白飞卿抱拳道:“白统领。”

  白飞卿微一颔首。

  冷场了。

  夜修罗打着哈哈,“白兄实乃强人,跌到谷底了照样能东山再起,混得风生水起的。”

  白飞卿说:“承蒙夸奖。”

  白飞卿这不冷不热的应答,让夜修罗都接不了话了,好在这尴尬没持续多久,梦满满和粉叔来了。几人聚在一处,唠了会儿嗑,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人,都是鬼渊和商学天南地北网罗来的高手玩家。

  人都齐了后,鬼渊和商学登场了。

  鬼渊负责引白飞卿去见景幽,商学则把余下的人带去了正殿。

  景幽的卧室在宫殿走廊的尽头,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路。

  鬼渊问:“你想好了吗?”

  白飞卿说:“想好了。”

  鬼渊说:“想来你已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他盯着白飞卿挂在腰间的红莲玉佩说,“欢迎来到魔界。”

  白飞卿说:“其实,我的意见并不重要不是吗?就算我的决定是留下,你也是会用另外的手段强迫我跟着你们走的。”

  鬼渊说:“你想多了。”

  白飞卿说:“鬼渊,你是个有抱负有野心的人,而小幽是你选定了要追随的人。你的人品虽一般般,但对魔尊是忠心耿耿的。你要的是一个能统率魔族的魔尊而不是一个为了情情爱爱伤春悲秋的魔尊。若我离了小幽,他怕是短期内无法振作的了,在你们那个世界,正魔不相容,大圣贤对魔界虎视眈眈,小幽的不在状态会给魔界招来灭顶之灾,你不会冒这个险。”

  鬼渊沉吟道:“白飞卿,我不得不说你是个思维敏捷的人,但你猜错了一点。”

  白飞卿问:“哪一点?”

  鬼渊说:“大圣贤仙去多年了。”不等白飞卿惊诧,他又道,“大圣贤并非无心无情的人,当年主上待他一片赤诚,他却背叛了主上,他也不是不愧疚的。在主上被封印的很多年里,他每年都会去看望主上,直到他百年之后……以大圣贤的资质和修为,修仙一途于他是轻而易举的,但他却放弃了这条繁花似锦的路,在他死前,我去见过他,他说他此生最遗憾的事是不能再与主上把酒言欢,但他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是人族,我们是魔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万年来,咱们谁都防着谁,水火不相容,也就是出了主上和大圣贤这两朵奇葩。”

  白飞卿沉默了,良久,他问道:“为何不告诉小幽?”

  鬼渊说:“历代魔尊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唯独主上是与众不同的,他善良,天真,相信美好的事物,永远都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干净透明。即便是经历了大圣贤的背叛,他依然会把真心托付给狡诈的人类。”

  鬼渊没明说,白飞卿却是想通了,“你怕小幽会心软,重蹈覆辙,你想要他对人类保有一定的戒心。”

  鬼渊说:“是。”他定定地望着白飞卿,“我不会阻止你把事实告知主上,但我希望你不要那样做。”

  白飞卿说:“他不会知道的。”

  鬼渊把白飞卿送到卧室门口,就识相地告辞了。

  白飞卿刚碰到门环,门就从里边缓缓打开了。他迈过门槛,走进室内,一阵凉风吹过,轻飘飘地把门给带上。

  房间里点了熏香,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儿。数重纱帐从房梁上垂下,层层叠叠的,叫人看不真切那纱帐后的风景。

  白飞卿推开一层一层的纱帐,像是在过五关斩六将,他叫道:“小幽。”

  房间太大,摆设太少,略显空旷,连说个话也是有回声的。回声响完三次,白飞卿也没听到景幽的动静,他无奈地想,不知这小家伙折腾了什么幺蛾子。

  掀完最后一层纱帐,是一张大而柔软的床。床头镶嵌着五光十色的宝石,软垫上铺陈着华贵的紫色毛毯,毯子上散落着采摘下的红莲,与魔尊左颊上的纹身相映成辉。

  景幽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肤如凝脂,发如瀑布,慵懒地半垂着眼睑,勾勒出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画卷。

  “主人。”他软软糯糯地叫道,“抱抱小幽。”

  景幽如同儿时那般,向白飞卿展开双臂,期冀能得到一个来自主人的热烈拥抱。

  白飞卿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硬了。

  第八十九回

  

  景幽长大了,他不再有婴儿肥,纤细的骨骼也拉伸开来,覆盖着一层强健而有爆发力的肌肉,线条美得令人目眩神迷。他的嗓音也不是少年的清脆了,添了一点儿成熟男子的低沉,可偏偏就这一副嗓子,当他吐出撒娇的话时,仅仅是听着,就已色授魂与了。

  白飞卿把景幽搂入怀中,着魔般地抚摸着怀里的人,景幽光裸的胴体似乎有着磁力,牢牢地吸附着白飞卿的手掌,让他不愿稍离片刻。白飞卿爱抚过景幽的后颈,脊背,尾椎,又摸上了他的大腿,手在景幽的双腿之间徘徊不去。

  “主人。”景幽软绵绵地靠着白飞卿,呼出的炽热气息全数喷洒在白飞卿的耳廓上,“小幽想要主人。”

  当一个男人,面对心爱的人的求欢,只要他是个性功能正常的人,那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白飞卿是个正常男人,所以他抵抗不住这致命的诱惑。

  白飞卿顺势把景幽压倒在柔软的床榻上,抬高了对方的一条腿,去吮吸那滑嫩的大腿内侧的肌肤,他由下至上,在景幽的腿上留下了数个吻痕,一直亲吻到了勃起的小景幽。

  景幽本能地想要夹腿,可白飞卿却强势地按住他的膝盖,把他两条修长而笔直的腿大大的分开,让他的私处全无保留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主人……”景幽在性方面唯一的一次经验是和白飞卿的洞房花烛夜,他虽走过了几千年的光阴,但在情爱一事上,稚嫩如同幼童。他的欲望勃发,叫嚣着发泄,可他却不知具体该怎么做。他想起白飞卿教过他套弄自己的性器来缓解这股焦躁,便依样画葫芦,但他的手还没碰上那渴求着爱怜的小景幽,就被白飞卿给拍开了。

  景幽委委屈屈地摸了摸自己泛红的手背,叫道:“主人,小幽难受。”

  白飞卿说:“乖,忍一忍,主人会带你上天堂的。”

  白飞卿恶劣地放缓了节奏,他不急不慢地脱掉自己那繁琐的衣物后,把景幽的腿架在自己宽阔的肩上,伏下头,用舌尖轻舔景幽的那已少许流水的铃口,再含住龟头,松开,又更深地把景幽的欲望含住,像是在吃一根美味的棒棒糖,舔,吮,从各个角度去发觉这棒棒糖中的甜味儿。

  景幽哪儿受得来这个,白飞卿没舔弄几下,他就颤抖着要射了,可就在他即将高潮的那一刻,白飞卿却用舌尖堵住了出口,让景幽那汹涌澎湃的情欲被堵在了关口,不上不下,既难过又惬意。

  “啊,主人。”景幽呻吟着,眼角逼出了泪花,左颊的红莲更因情动而比平时更娇艳了三分。

  白飞卿搓揉着景幽的囊袋,食指划过景幽的股沟处,这刺激得景幽重重地一抖,更想射了。景幽哭喊着求饶,想让白飞卿快给他一个痛快,但白飞卿却视若无睹,他探向了景幽的穴口,在外围戳弄两下,便试图往内挤去。很意外的,景幽那处并不是干燥紧闭的,而是湿黏黏的,还微微开合着,这是提前做好了润滑的。

  白飞卿的舌头大发慈悲自景幽的宣泄口上移开,景幽迫不及待地要射,可他家主人却又用手捏住了他欲望的根部,他只来得及射出一小股精液,便又射不了了。

  白飞卿问:“谁做的?”

  景幽不明所以,“什么?”

  白飞卿的一根手指插进了景幽的小穴中,并准确地对准了景幽的敏感处一按,按得景幽一个哆嗦,“这是谁做的?”

  “我……我自己做的。”景幽喘息着,“鬼渊说,每当沈玉碧这么做时,他都会很高兴,小幽这么做,主人,不开心么?”他忐忑地垂下眼睑,可怜巴巴的。

  白飞卿抽出自了在景幽体内搅动的手指,道:“做一次给我看看。”

  在白飞卿面前,景幽是不知羞耻的,他的概念里,白飞卿是他的主人,那么自己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景幽跪趴着,从枕头下拿出一盒软膏,挤出一坨,就往自己的后穴抹,他抹得毫无章法,把穴口给抹湿了,他就急吼吼地把膏体往小穴里送。他的手长得很好,骨节分明,白净细腻,连一个茧子都没有,而当这样的一双手,一只撑着床面防止自己摔倒,另一只却伸到自己的后方,插入了自己的秘处,这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白飞卿气血上涌,几乎要流出鼻血来。

  景幽的润滑剂用得太多,他在为自己扩张时,发出了轻微的黏腻的水声,色情得让白飞卿再也克制不住了。

  白飞卿覆上景幽的背,与景幽十指交扣,就着跪趴的姿势,把自己那硬得如同铁块的昂扬塞进了景幽的小穴里。他一点一点地挤进去,在根部也插入后,他仍试图往里挤,似乎是要把两颗蛋也一并塞进那令他销魂蚀骨的肠道中。

  主宠二人都齐齐“啊”了一声,这彻底结合的美妙滋味儿让他们都前所未有的满足。

  白飞卿在景幽适应后,就规律地抽插,次次都顶撞到那要命的一点,爽得景幽连连呻吟。景幽转过头,和白飞卿接吻,他们唇齿相依,舌头纠缠起舞,过多的热情把两个人都点燃了。而就在这撩人的热情下,景幽却哭了,不是因快感而分泌的生理性眼泪,是实实在在的哭泣。

  白飞卿慌了神,他舔去景幽的泪水,也不把性器抽出,就着相连的体位,把人给翻了个个儿,让两人面对面。

  他们额头相抵,亲密无间,白飞卿轻啄景幽的睫毛,鼻尖,吻去那苦咸的泪水,哑声问道:“哭什么?”

  景幽抱着白飞卿,“我很开心,我和主人终于又属于彼此了。”他扁了扁嘴,“我很怕主人不要我了。”

  白飞卿说:“你是我的小宠物,我不要你要谁呢?”

  景幽说:“可是,在景幽才成为魔尊的那一阵子里,主人都对小幽好凶。”他的小嘴扁得更厉害了,仿佛又要大哭,“主人还说过不要我了的,小幽很难过,但是主人都不来哄我。”

  原来小东西都还记着呢,白飞卿愧疚地想,虽然景幽贵为魔界尊主,但是,自己才是他的支撑和依靠,他至今都无法想象自己对景幽的抛弃给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造成过怎么样的伤痛。他说,“对不起,小幽,主人再也不会抛下你了,主人最最最喜欢小幽了,”

  景幽这才破涕为笑,亲亲热热地搂着白飞卿,道:“小幽也最最最喜欢主人了。”

  两人再次接吻,抵死缠绵,他们都像是要榨干对方般地索取与付出,把这一场象征着破镜重圆的性爱无限延长。

  战前四个时辰,白飞卿和景幽才结束了这场欢宴。

  他们并排躺在床上,搂抱着对方,嘀咕着情话。

  白飞卿替景幽揉着腰,他做得狠了,使得完事后景幽的腰格外酸痛,他半真半假地叹道:“咱们真够堕落的,都快打仗了。”

  景幽说:“我百战不曾一败,我赢定了。”

  白飞卿说:“你倒有自信。”

  景幽说:“我说的是实话,我是战无不胜的魔尊!”

  白飞卿亲了亲景幽那神采飞扬的眸子,说道:“起了吧,再战无不胜是也需要战略战术的辅佐的。”

  景幽嘟嘟嘴,“真不想起,明明有鬼渊就够了,他会安排好的。”

  白飞卿黑线,鬼渊到底是有多全能啊!你这个魔尊的位置让给他坐算了!

  白飞卿和景幽相携来了议事厅,两支魔军的主要人员都齐聚一堂,鬼渊正在用沙盘为众人讲解进攻和撤退的路线。

  魔族们都向景幽行礼,在人前,景幽是很有几分架子的。

  景幽冷冷道:“不必在意本座,继续讨论。”

  魔族们皆称“是”。

  荆楚将白飞卿拉到一旁,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白飞卿说:“做点事儿。”

  荆楚猥琐道:“不会是去打炮了吧,瞧你一副餍足的相。”

  白飞卿说:“嗯。”

  荆楚:“……”他们在这辛辛苦苦地商讨紧接着的大战,这位大仙儿竟然在和人颠鸾倒凤!这也忒不公平了吧!他愤愤道,“你们太腐败了!”

  白飞卿云淡风轻道:“你也能去找千山来一炮,我不介意等等你。”

  荆楚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朵很,像只被戳到痛处的猴子,咋咋呼呼地大喊,“白飞卿,你别胡说八道,我和……”

  千山暮雪望了过来,荆楚一下就收了声,剜了他一眼。

  千山暮雪茫然了。

  作战计划制定完毕,正魔之战正式打响。

  计划粗暴而直白,由鬼渊的那一只魔军对正道进行骚扰,吸引火力,白飞卿则带领玩家魔军奇袭蜀山——蜀山为正道之首,一旦蜀山破防,依附于蜀山的名门正派们也就是不堪一击的蝼蚁了。至于魔尊,他将与大圣贤正面对决。

  这是一场千年的恩怨,他们必须由自己亲手斩断!

  景幽于城墙之上肃然而立,俯视着那密密麻麻多如蚂蚁搬的魔族军团。

  他嚣张而不可一世地宣布:“魔族必胜,开战!”

  群情激奋,大呼“魔族必胜!”

  第九十回

  

  正魔之战胜负规则。

  一、积分制;

  二、限时三天;

  三、杀死敌方玩家得到个人分和阵营分;

  四、夺得敌方地图得到大量阵营分;

  五、当大圣贤或魔尊任意一方身亡,相应阵营即败北,所得比分清零。

  战争伊始,就陷入了一边倒的局面,魔道步步紧逼,正道节节败退。

  双方的主要战力都是以大帮派为中心,正道自听雨楼倒了后,就是幻游境接的班。但是,几日前幻游境被最强联盟和勤爆总局伏击,损失惨重,战斗力削减了一大截。反观魔道的代表帮派最强联盟和勤爆总菊,他们在那场伏击战中大获全胜,保留了大量的有生力量,生生把幻游境压了一头。

  帮派的强弱,直接影响到了正魔之战的偏向。

  一天过后,魔道以大比分领先,正道所失领土将近大半,翻身无望。

  在论坛上,幻游境遭到了口诛笔伐。

  “若正道领头人是听雨楼,我们哪儿会这么惨!”

  “听雨楼不散,白飞卿和梦满满这些牛人也不会都投靠了魔道!操,都是幻游境惹的祸!”

  “我们这是要为幻游境的烂摊子买单了!”

  “幻游境滚出天下霸道!”

  正道危在旦夕,却是闹起了内讧。

  人言如刀,逼得幻游境全无了立足之地。

  在战斗中,不会有人去支援幻游境的人,不会有人和幻游境的人组队,也不会有人和幻游境的人交谈。大家都各自为政,你杀你的,我杀我的,没了统一的指挥和领导,正道的防线崩溃得更快。

  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地,有人提议道:“我们去杀魔尊吧!在战斗结束前杀死敌方的主帅,不管分差有多大,那也是我们赢了啊!”

  有人犹豫,“魔尊是魔道最强NPC,我们去杀他怕是行不通吧,这是变相给魔道的人送分啊。”

  “不管是多强的BOSS,都是会被玩家给攻克的!我们也别和魔道的人纠缠了,分一小部分去吸引火力,大部分人都集中了去打魔尊,我就不信一轮一轮的技能压上去也压不死他!”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多人的响应,一盘散沙的正道人士们又拧成了一根绳,气势汹汹地欲取魔尊的首级。

  白飞卿的剑尖在滴着血,蜀山的小道童在他的剑下瑟瑟发抖。

  白飞卿问:“大圣贤在哪儿?”

  小道童哭哭啼啼地说:“师尊在后山,大师兄,你真的不顾同门之谊了吗?”

  白飞卿反问:“当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出蜀山时,谁又顾念过同门之谊呢?”

  小道童无言以对。

  白飞卿说:“滚吧。”

  小道童屁滚尿流地跑了。

  荆楚和白飞卿勾肩搭背,笑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有你这个蜀山前首席大弟子带路,我们要攻下蜀山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他们正身处蜀山之巅,是制高点,居高临下地一望,山上山下都满满地挤着魔道的人。

  正道有余力出战的人已所剩无几了。

  梦满满说:“杀了大圣贤,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粉叔说:“大圣贤可不是肉鸡,我们要从长计议。”

  白飞卿说:“大圣贤不用我们费心,把他交给魔尊吧。”他的剑直指另一条通向蜀山之巅的山路,“我们要做的,是为大圣贤和魔尊腾出一片清净的死战之地!”

  轩辕剑所指之处,是使用了颠覆草企图瞒天过海的正道人士!

  蜀山后山,是景幽曾与蜀山七大圣贤大战之地。如今故地重游,却是两般心境。

  大圣贤在下棋,棋盘上的棋子纷乱,黑白相互蚕食,势均力敌,谁也吃不下谁。

  景幽说:“大圣贤好兴致。”

  大圣贤头也不抬,道:“来与我下一盘吧。”

  景幽依言盘坐在大圣贤的对面,执了黑子。

  两人不像是仇深似海的敌人,也不像是久别重逢的友人,他们就像是两个彼此陌生的路人,在一个悠闲的清晨遇到了,闲来无事,便下一盘棋来消磨漫长的光阴。

  这一盘棋,从太阳初升下到了夕阳西照,他们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仿佛在这一尺见方的棋盘上厮杀出一个高下成了他们最深的执念。

  最终,景幽奇差一招,输了。

  景幽并不恼,“本座下棋从未赢过你。”

  大圣贤说:“你心思单纯,棋路虽跳脱却不够变化多端,无论再过多少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但是,我们再也做不了对手了。”一颗棋子在景幽手中化作齑粉,他说,“不会再有机会了。”

  大圣贤说:“魔尊,你也太狂妄了,你焉知今日一战你必赢,我就必输了呢?”

  景幽说:“当年本座失手被你封印,其一是本座轻信于你;其二是你联合另外六位圣贤的法力。可是千年后,本座不再信你,蜀山七圣贤,也唯有你一人了。”他微微低了头,面上染了一层不易察觉的伤感,“更何况,真正的你,早就已经不在了呢。”

  大圣贤执棋的手一抖,他把棋子扔回棋碗,说道:“我们总该有个了结的。”

  魔尊与大圣贤一战,是《天下霸道》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绝笔,即便在多年后,在这款游戏已过时,被人们渐渐遗忘后,那些《天下霸道》的老玩家们,也不会忘记在这一天,他们见证了一场多么绚烂而盛大的决斗。

  风云变幻,江河倒流,这个世界的存在规则在两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的冲击下破裂,重组,再破裂,再重组,循环往复。他们每一次出招,都会引发一场灾难,他们每一次交锋,都会让天地为之变色,他们的每一次转身,就会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息凝神。

  这是前所未有的盛况,这是世间最强的二人用自己的剑,自己的血,来亲自斩断属于他们的恩恩怨怨。

  景幽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他和大圣贤在蜀山的初识,彼时他方出魔界,尚懵懵懂懂,一见到大圣贤便惊为天人,只觉那样的容颜与气质便是人间最美的景致了。

  他想起他与大圣贤说的第一句话,他说:“本座是魔界尊主,你愿意和本座成为朋友吗?”

  他想起他与大圣贤在盛开的桃花树下对弈,他也想起他们深夜对月饮酒高歌。

  那是他最纯粹最快乐的年少时光,那是他与他的第一位朋友的共同记忆。

  景幽的指甲暴涨数尺,不偏不倚地插入了大圣贤的心脏,而大圣贤的剑,也架上了他的脖子。

  景幽问:“你可曾后悔对本座做下的事?”

  大圣贤说:“永不后悔。”

  景幽微敛了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妇人用的宫扇,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了哀意,他说:“你说你后悔,本座就……”

  大圣贤截断他的话,说道:“魔尊,你是魔,我是人,人魔自古不两立,我们的立场,除了敌人外,再没其他了。”

  他们静默对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千万个日日夜夜的潮涨潮落后,他们,都回不到从前了。

  “永别了,大圣贤。”

  景幽的指尖燃起一朵鬼火,那鬼火像一个调皮捣蛋的精灵,欢快地踩着舞步,钻入大圣贤胸前的伤口,燃烧他的心脏!

  大圣贤的剑无力垂下,他银色的发丝被血染成了红色,他绷了千百年的脸有了表情——那是一个微笑。仅仅是一个微笑,便是风光月霁,朝阳突破了厚厚的乌云,向经历了战乱而残破不堪的人间投下了一缕金色的阳光。

  这是一个信号,战争结束了。

  当白飞卿找到景幽时,景幽逆着光,神色晦暗不明。他依稀瞥到了一颗水滴从景幽尖尖的下巴滴入了泥土中,可当景幽一抬头,他却是笑得没心没肺的,这让白飞卿误以为那是自己眼花了。

  景幽邀功道:“主人,小幽胜了。”

  白飞卿说:“嗯,小幽很棒。”

  他们一点一点地走近彼此,相拥在这胜利的晨光中。

  景幽说:“主人,你会和小幽一起走的,是吗?”

  白飞卿说:“我……”

  蓦地,蜀山剧烈震动,太阳往下坠落,天空分裂成碎片,大地像一条受困的蟒蛇般翻滚,虚拟的世界一步一步地走向崩溃!

  【系统提示】服务器正在紧急关闭,请玩家们尽快下线,三分钟后,仍在线的玩家将会被系统强行退出游戏。

  “我操,这是咋了?!”荆楚艰难地躲过崩塌的天穹和拔地而起的大树,他从一块碎石跳到另一块,灵活得像只猴子,他对白飞卿大喊道,“飞卿,走了!这游戏出故障了!”

  白飞卿凝望着荆楚,他缓缓道:“再见了,小楚。”

  “什么?!”荆楚用手围成个喇叭状放到耳边,吼道,“噪音太大,我听不清,你再说一遍!”他一吼完,就收到了一封邮件,来信人是白飞卿。

  荆楚疑惑地点开,邮件上就短短的五个字,而这五个字,让荆楚失声痛哭。

  “再见了,小楚。”

  景幽的魔力在汇聚,《天下霸道》再也承受不住这霸道的能量,几分钟后,完全地分崩离析。

  玩家们通通被踢出了游戏,有人不死心的登陆,却被系统告知查无此人。

  而在游戏中,仅存的一个玩家,也与他的爱人消失在了另一处空间接口。

  【系统消息】恭贺玩家白飞卿完成魔尊任务。

  【系统消息】奖励:玩家白飞卿将与魔界尊主景幽共度一生。

  正文完结

  番外一

  荆楚和千山暮雪之间的恩怨,是一个十分狗血和烂俗的故事。

  起初,千山暮雪的ID不是千山暮雪,而是千山雪,是灵山座下首席大弟子,全服公认的最强力奶妈,是正宗的御姐形象。

  是的,千山暮雪是玩人妖号出道的。

  当网络游戏仅局限在电脑PC的平台时,男人玩女性的角色是普遍存在的现象——网游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要在游戏里有个真妹子不是件易事,于是人妖也就应运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