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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刘珀本想林侧柏腿脚不便就打算替他揽了砍柴之事,现在不用了当然落得轻松。又与他唠叨几句,看天色晚了就暗示他可以走人。

侧柏兄平日虽也在刘家待着,却从没赖到如此晚。刘珀瞧出不对,直问了好几遍,侧柏兄才支支吾吾说什么明天他就要搬程家住去了,今个儿能否在他家待一晚。

刘珀可不会以为林侧柏这是舍不得他,又是一通审问,那厮才小声对他道了实情,“那什么——我前几天不是去县里么,在那给碰到了霍家的人。”

“霍家?可是阿秋的……”

“可不就是霍小子的哥哥么。”

林侧柏指的是霍家现任当家,霍少辛,当然也就是当初将霍临秋赶出本家的那位。侧柏兄虽觉得霍小子总给他使坏,可心里还是把他当自家小孩。再说这霍少辛不顾兄弟情分初掌权就将自己的庶出兄弟赶出家门也是忒不上道,他自是对人不满。

那天碰上霍少辛与家眷出游,林侧柏方从药铺与掌柜卖了药出来,这回药钱被压得很低他正窝火,又是碰上这么个讨嫌之人,一时头脑发热,就给做了迁怒的傻事。

“你,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刘珀直觉不好,果然就听林侧柏答说,“哎~我这手里不是还剩些上次对付那泼皮时用的药么。”

对付林泼皮的药?可不就是让人生疮流脓的药?刘珀觉得他这兄弟是活得不耐烦了。霍家在县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要是被人知道他给人下药,还是如此狠毒之药,那可真是……

“你这是在作死呢,被他家的找着那还得了?”刘珀骂了句。

“咳,刘兄弟你别摆这表情,当时被人绊了下,药洒得歪了边儿。”

所以霍少辛大爷没事?刘珀稍稍放心,不过林侧柏又加了句。

“只是霍夫人就站在旁边,也不知有没有给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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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明天就急着跑程家,怕是去躲难的吧!刘珀觉得自己现在没把面前这家伙踢出去实在是心地善良。

作者有话要说:侧柏少辛都是中药来着

侧柏性寒,少辛性温。少辛别称细条。

侧柏兄某天给霍老大泡药浴,上下打量了番,TX曰:哟霍细条,你可当真是个细条儿啊>.

霍老大为了驳斥他,就把侧柏兄OOXX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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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设定好像也蛮萌的otz

新年

林侧柏是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囫囵吃了早饭自家都不回就跑程家去了。刘珀本还担心霍家那边派人来寻事。可几天过去没见动静,他便忘了这茬。

这些日子也是忙,家里的土炕要烧,还得给那怀孕的羊重新砌个能挡风的窝。等做完这些,家里有只母兔快要生崽子了,这只兔子是头次生产,刘珀也就关注得多些。他单独给那只兔子搭了个窝,又拿自家种的蔬菜去别家换了几个萝卜,配着打来的嫩草给它补营养。刘小僖知道小兔子要生宝宝也很兴奋,有空没空就跑去后院摸摸,换来那兔子两声呜呜,大抵是舒服的。

快年底时,家里果然多了一窝六只小兔子,刘小僖开心得直拍手,因为有了小兔子,他爹就会宰两只大的给他添肉解馋!果然在刘家,宠物什么的永远都与储备粮划着等号。

年前还有件事值得提提,腊八那天,刘珀带着霍临秋与刘小僖随别家那般祭了灶神,正准备煮腊八粥,门口传来喊门声——竟是乔言高来了。

乔兄弟自离开这里就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要不是收了人十五两银子,刘珀都快把他给忘了。乔言高这次来算是提前拜年,他带了不少年货,整条的羊腿,腊肉,干果,出手很是大方。刘珀只愣了会神就急忙把人往屋里迎,偷眼悄悄屋外,还好来的只是一人。

乔言高说他过几天就要南下,估计要等个两三年才能再回此地。刘兄弟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走前定是再要来看看。刘珀忙推说不敢,倒了茶把人好生伺候着。

乔言高是个寡言的,刘珀又不知该与他说甚,两人在屋里沉默相对,还是霍临秋听得动静,跑来找师傅说话这才让气氛活跃了点。

后来乔言高说要验验霍临秋这段时间拳法有无进步,两人去了前院切磋。刘珀闲来无事,便接过煮粥一事。厨房里霍临秋已弄好了红枣松子红豆之类以作点染,他只需将这些都放锅里与白米一起熬成粥就行。可就是这点子事也让刘小同志手忙脚乱了好久,加之火候没掌好,等粥出锅果然还是给糊了些。

所幸饭桌上的吃客都不是挑剔的主,乔言高之前就是不论剩菜剩饭给什么吃什么,霍临秋难得吃到他姨父的手艺,高兴都来不及,至于刘小僖,基本是没人把他当回事,四人围着桌说些可有可无的小事儿,一顿腊八粥倒吃得满意。

过了午时,乔言高就告辞了,临行前他不忘提醒霍临秋要好好练拳,待他以后回来定会来验验。刘珀心想这兄弟做人师傅还真上心,等人走后,便问霍临秋可是又学到了新套路。霍临秋答说师傅给了本书,让他照着练就好。刘珀有些兴趣,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笈?他央了小孩儿拿给他看,书上画的还真是一步步招式,不过某人资质太低,看了也比划不来。

他不会可霍临秋会啊,于是刘珀又饶有兴致地让小孩儿打了套拳给他欣赏欣赏,霍临秋很是爽快,往院中一站便摆上功架耍了一套,刘珀只觉这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甚是好看,忙不迭地一阵夸,可把霍临秋说得脸红得彻底。

乔言高送来的这些让刘家在年前就吃得满肚油水,刘珀心里痛快,也没忘了那些帮衬过他的邻里,他切了条羊肉送给王家,又拎着腊肉和一篮子鸡蛋去了陈家。

当初陈大哥答应给刘家做木桶,刘珀就应下了准备木材的伙计,可那次上山伐木牛车却是装了乔言高回来,第二天还亏的陈大哥进山一次才给拖回的木材。刘珀收人木桶又没给人把木材送到,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贴些钱补偿吧人家这陈大哥还愣是不收,这回有了荤腥,他当然是要与这大哥同享的。

陈嫂子瞧见刘珀送东西来,总算是脸上堆笑并倒了茶奉上,陈大哥这几天在给自家打新家具,橱柜炕桌之类的,手上功夫忙,便不来招呼刘珀,只隔着距离与他唠嗑。刘珀在屋里也坐不住,很快就蹲到陈大哥边上看他刨木,嘴里还夸着,“大哥手艺甚是了得,兄弟我是学都学不来。”

陈大哥憨厚地笑笑,只道家里田地靠山阴贫瘠得很,为了多赚几个钱才硬学的手艺。刘珀说他这是谦虚过头,可不就是藏富。

陈大哥也有意思,听了这话不承认也不反驳,只问刘珀,“不如小弟就跟着学学?以后村里的木工活计也好替大哥分担分担?”

“哎,我可不敢与大哥抢生意!”刘珀忙是摆手,接着又抓抓脑袋,“上回那书桌就让我头痛了几天,要再有可不得更麻烦?”

陈大哥哈哈一笑,骂道你小子就张嘴巴利索。

嘴巴利索的刘小同志这回虽没说过陈大哥,走时却得到了陈家用旧的炕桌一张。陈大哥手艺了得,这桌子用了多年依然是稳当,再加上陈大嫂如此吝啬一人,对家里的物什向来爱惜,这桌子除了颜色陈了点,看上去倒像个半新的。

刘珀得了张炕桌还不舍得用,定是要到了除夕那晚才肯把它搁炕上,刘小僖求了几次让他先体验体验刘珀都不准,还找借口说这是爹亲送给小僖的新年礼物。小娃儿赖不过大人,只得祈祷新年快点到来。

本来今年王婶也是提议要一起过,但刘珀想起去年的糟心事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加之霍临秋也偷偷与他讲自己会烧不少菜了,想想在自家更自在舒服,他便拒了王婶的好意。

除夕那天,刘家三人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随便塞了个炊饼打发,便一起下到厨房,刘珀虽没厨艺,洗菜切菜的活还是能上手,他帮着霍临秋打下手又拖来刘小僖让他剥蒜剥豆角。小娃儿今个儿特乖,不仅在小凳子上坐足时间,还不给人添乱。

今年的日子比去年好过很多,刘珀去镇上买肉时给多切了点肋排,又捎回些冬笋一类的蔬菜,放在一起炖汤,小半个时辰厨房里就是香气四溢了。家里还宰了只鸡,放了毛豆爆炒,又给蒸了兔肉,热上腊肉,刘家年夜饭的花样虽少,却个个属大荤。

晚上烧好炕,刘家像举行仪式似的把炕桌请上土炕,三人布好菜倒了酒,再往炕上一窝,只觉暖和得通体舒畅。

刘珀喝酒吃菜又与俩小的插科打诨说些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胡话,兴起时还喂了俩小的几口果子酒。桌上气氛一时闹腾,也不知说到了啥,刘小僖突然噌地从炕上站起来,两步蹦到刘珀身边,搂着他爹的脖子吧唧一下就送了个香吻。

刘珀还未反应过来,小娃儿已大声道,“爹!小僖最喜欢爹了!”说着来没完,刘小僖又对霍临秋说,“哥哥,你也来亲亲爹!”

刘珀还没反应是咋回事,另边脸上也被啵的啾了下。耳边一阵热,就听小孩儿也对他说,“阿秋最喜欢姨父了。”

刘珀一个大男人突然被这样“深情告白”哪受得住,老脸立时就红了。俩小的早趴到他怀里不肯起来,刘小僖更是一阵坏笑,“爹!你羞羞了!”

刘珀去瞪他,惹着他笑得更厉害,再看霍临秋,漂亮的脸上也是笑开了花,刘珀磨牙,心里方升起的那份软糯瞬间消失得干净,他伸手去喝俩小子的胳肢窝,直骂两个小混蛋就知道欺负长辈!

炕上摆了桌子地方不大,小朋友们躲不开,被刘珀的磨爪喝得又是尖叫又是大笑,声音传得老远,就连天上的月娘听得了,也不禁招来云彩,遮着脸随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春天来了

春还春节美,春日春风过。春心日日异,春情处处多。

过了大年便又是花开春暖的好日子,刘家处处春芳撩动春意盎然,后院的两只雄鸡更是日日感怀春情。

刘珀忍受了大半年终于要给盼到安静的日子,这两天他是日日往后院跑,鸡蛋也不收了,就等着母鸡们能孵出几窝黄嫩嫩的小仔来。可天天去瞧天天都没个动静,看着鸡窝里逐渐多起来的蛋他也不晓得到底是受精了还是没受精。

出了正月,王大叔有天来敲门,说是要去镇上看儿子,可有东西要捎去。刘珀自养了蛋鸡,每月都会存一篮让王大叔带去镇上换钱,两家也是习惯。不过今次刘珀却是两手空空,王大叔有些奇怪,琢磨着就算过年吃了鸡蛋也不会半篮子都积不下啊。几番询问下,刘珀才脸红着说出实情。

王大叔听了也是惊异,想刘家前些年也是有养过鸡,怎会辨不出哪些蛋能孵哪些蛋不能?

刘珀解释说这家里的畜生原来都是浑家在管,他只想着地里活计,可从没关注过这些。王大叔听了恍然,想他自个儿也是去年在自家婆娘的唠叨下学会的辨别,现在怎就奇怪起刘兄弟了?他忙拉了刘珀去到后院,边走边授起了辨别的法子。

却见王大叔从鸡窝里摸了个蛋,抬起对着太阳一照,又用手指着蛋面上出现的小圈阴影对刘珀说,“有阴影便是能孵出仔子的,刘兄弟你也找个试试?”

刘珀看了看王大叔手上的蛋,也学着样子拿了个对着太阳照起来,这一试果然在一头的蛋壳上发现了阴影。找着窍门,他又连着辨了好几个,把那些有阴影的重新放回鸡窝,其余的都收了走。

学了这个法子可是省下不少心,王大叔又教给刘珀另个办法——若是不放心,过个五六天把鸡蛋往放水盆子里,能稍微转动的便能孵出来,不动的就是不行了。

刘珀又是一阵感谢,只道王大叔帮了他大忙,王大叔嘿嘿一笑,只说刘兄弟还有甚个问题就来他家问,这么藏着掖着可作不得好。

鸡蛋的问题有了解决,刘珀也不急着做阉鸡一事,倒不是他忌讳卸磨杀驴,只是这操刀之林师傅还未出现,他也不敢贸贸然动手。再者这位小同志想象力有些丰富,总觉得这一刀下去割掉的其实是自己□,如此拖了小半月,鸡们的第二代都出生了,两只公鸡的还在那雄纠纠气昂昂地打鸣。

刘珀现在听着鸡叫,是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念林侧柏了。可这兄弟也不知是在程家好吃好喝地忘本了还是咋地,三月都到了还是没见着个影儿,阉鸡做不成,连带家里的母羊也快生了。

那羊儿近些日子恹恹的不太肯动,偶尔还哼唧地叫唤,刘珀找来王婶给看看,说是肚里的崽子有些大,怕给吃力的。

这回刘珀更是急了,心里把林侧柏惦记得紧,还忍不住想如果再不出现,生出的羊崽子就不分与他。许是这威胁当真被侧柏兄收到,等母羊临产的那天,此货还真踩着点来了。

“哟,刘兄弟真好客,知道小佬儿回来特地跑出门迎接呢。”天大地大大不过大夫,刘珀对于侧柏兄的昏话只当放屁,拽着他后领就往后院走,力气大得差点把人腾空。

羊儿从早上起就不太对劲,靠着墙角用前提刨地。刘珀听得王婶嘱咐想让她卧下产崽,可那头羊犟得很,卧下没多久就又爬起来四处走动。林侧柏来之前,刘珀都看到母羊的尾巴下有小小的突起冒出,怕是在生了。

林侧柏进到后院,一看就知不太妙,只道这羊初产怕是不会生,忙让刘珀摁倒它,自个儿用力挤捏母羊尾部与阴门的连接处,待到羊羔的头部全部出来,又伸手探进去抓了它的前肢,稍稍正了位置便往外轻拉,几番动作,手臂都被羊水溅湿了。他顾不得脏,手心打滑也要忍着,刘珀在旁帮忙压着母羊的肚子,两人都是大气不敢出,费了好些劲终是把那羊羔拖下了地。

刘珀正想松气儿往地上坐,林侧柏用他的好脚狠踹过去,他凶道,“肚里还有呢,别松手!”

侧柏兄行医时当真与往常两个模样,刘珀也被他吼得端正姿态,有了头回经验,之后的几个都挺顺利。过了近一个时辰,统共四只小羊落了地。

这头母羊算得上强壮,生产后就能四肢稳健站起来。刘珀怕它撇下羊羔不管,又把它赶到羔羊边上,看着小羊抬头吮起了奶,这才放下心来。霍临秋早就烧好了热水备着,现下得空,忙送来给两位大人洗洗,林侧柏撩了袖口好好净了手,后又叮嘱说母羊就两个□,崽子怕吃不饱,这几天的饲料可得好好准备,他回头也会抓个胡麻通草之类的送来。

刘珀心下感动,正想说侧柏兄几月不见您还真是良心大涨,怎料那老兄已转了话锋。他摸摸胡须问道,“刘兄弟可还记得咱们当初的约定?”

靠,原来还惦记着呢!刘珀翻翻白眼,决定收回一切关于这兄弟的赞美之词——前提是如果有的话。

“侧柏兄还真是记性好啊。”刘珀叹了句,还是说道,“不如你现在就选个两头?等断了奶直接领走如何?”

林侧柏继续笑眯眯,又伸出食指晃了晃表示否决,“刘兄弟真是客气,你也知我家没个吃食,这羊儿若是领回去,可不得饿死。”

“那如何?不见得你的羊还要我负责喂吧?”刘珀抬抬眼皮,心里打算着现在把人踢出去能不能夺回那两头羊羔的所有权。

可惜林侧柏实在不好易与,“哎~我怎能如此占刘兄弟的便宜呢?再说我要这母羊肚里的一半也是指别个分法,只不晓得刘珀同意否?”

“若是不同意呢?” 刘珀有不太妙的预感。

“不同意?哎~刘兄弟你也知咱刚才费了多大的劲儿,再说这胡麻通草之类的药也得花钱不是?”

钱钱钱!不谈钱会死!

刘珀表情不变,只心里把面前的兄弟肉圆搓扁了无数回。

“你接生的羊儿自然按你的法子分了,侧,柏,兄!”

“嘿嘿,刘兄弟就是好说话。”咱们有金刚钻揽瓷器活外又有金刚刀果断威逼人的侧柏兄大言不惭地笑道——

“其实我这法子你也不吃亏,就让这四只羊羔的肉归刘兄弟,其余的归我,如何?”

如何你个鬼!你拿了别的我这羊还怎卖出去?

刘珀一阵磨牙,转头就喊,“阿秋,你林叔叔要回去了,快来送客!”

“哎~我大早地赶过来又忙了半天还没吃口饭呢!”

林侧柏暗叫不好,他应该填饱肚子再与人打商量的,摸摸自己瘪瘪平平的小腹,他正想追上去说点好话,却见霍临秋握着把扫帚挡在他面前。小孩儿怕也知道林侧柏的提议,那面孔冷得比庙里的门神还唬人。

得,没戏唱了!可怜俺的肚子哟~又该唱空城计咯!

林侧柏怕霍小子使坏,忙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撤了。

作者有话要说:伪更的皮尔斯:

刘珀住的村子属山西汾州境内,与西夏和辽挺近~

大家可以把它买回的羊当作从辽国进来的小尾寒羊~

所以刘家的羊妞儿是一胎可以生三只以上的猛羊- -|||

羊乳的问题

刘珀暂时把林侧柏轰走了,隔天还是得把人请回来,没法,家里的鸡们都等着他来变性呢。不过林大夫当真是功力深厚,一把匕首只唰唰两下就爽快解决了问题,他还服务到位地搞了些麻叶灰给两只刚做了阉党的鸡子敷上,说是帮助恢复。刘珀在岐黄之术上对林侧柏信任得很,他任由侧柏兄似真似假地折腾,只挥着笤帚把那两个无用器官扫了扔掉,说实话,这俩沾了泥带着血的玩意儿还真让他看得蛋疼。

公鸡做了阉鸡果然消停下来,不吵也不闹,整日蹲在窝里长膘,到了下年宰来吃时,果真肉质肥厚味道鲜美。

刘珀彻底开发了自家鸡们的效用自然也不会放过别的。他先前看了《齐民要术》,里面也有介绍养羔养的法子,刘珀算是胆大,不管自己全无经验就照着书上所写一点点摸索下来。

五天初乳期一过,为促进肠胃发展,刘珀就训练着羔羊开始吃些饲料,他匀出小麦与家里剩着的黄豆磨成粉,加了水煮开后给羔羊吃。那些崽子起初还不肯吃,他便让霍临秋赶着母羊去前院,把几只小的饿上半天,自然也就进食了。

过了十来天刘珀又把才发芽的嫩草捆成把掉在小羊面前,由它们自由采食,等到了二十天后,那些小麦黄豆粉泡得烫水就逐渐放少了水,青草干草之类的饲料却是多了起来。

由于训练吃草时间早,羔羊对于奶水的需求就不太大。刘珀却还是让林侧柏配了药调理那头母羊,他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让俩小的喝段时间羊乳——补营养,长身体。

当今官家虽设有专门的牛羊司乳酪院供给酥酪,但这毕竟是有头面的贵人才能享用,一般的平头老百姓甚少有机会品尝。是以当刘珀千辛万苦做了回挤奶工弄回了小半桶羊奶又亲自去厨房煮开后端到俩小的跟前,这俩祖宗竟一同皱眉捏鼻子。刘小僖还啧着嘴说,“臭!”

纯鲜的羊乳方烧开未加工,自然奶腥味重些,刘珀辛苦了半天没得任何反应还被嫌弃,立刻瞪起了眼,他指着刘小僖面前的碗说,“咋臭了?这是奶香!吃了对身体好!”

小娃儿把脸转向窗外不理人,刘珀又去劝霍临秋,“阿秋你是哥哥,给小僖做个榜样。”

霍临秋是乖孩子,当然就是个软柿子,被刘珀软硬兼施地一哄,马上听话端起面前的羊乳一饮而尽。喝完了还不能有其他表情,因为他得骗刘小僖也喝下去。

小娃儿许是看他霍哥哥喝了也没甚反应,还一个劲的对他说,“这东西就闻着味儿怪,喝上去却是香的,还有些甜,跟化了的糖似的。”

刘小僖最喜甜食,听这么一说便也心动,端起碗就灌下一大口。

刘珀还以为事情解决,正想松气。小娃儿却突然噗地一口吧羊乳吐了出来,像是怕他爹逮着他强灌,吐完了羊乳他把碗往桌上一搁就跑出了屋子,边跑还不忘嚎,“难吃死了,哥哥骗人~”

刘珀抓不回这小混蛋,又被他吃了吐的羊乳恶心到,嘴上骂了好几句,这才闭着眼把碗端去后院随便抓了头小羊给灌了干净。

之后几天,每当刘珀去后院折腾挤奶,刘小僖总会第一时间跑得没影,有时刘珀发狠定要等小娃儿回来了给他来上一碗,这小皮蛋不是把羊乳打翻了就是把碗往自己脑袋上扣。实在说,这羊乳奶腥味重味道又淡,不习惯吃的还真不会喜欢。

霍临秋勉强喝了几天也有些受不住,不过小孩儿甚是照顾刘珀的好意,他也不说不喝,只提议这《齐民要术》上似乎有做干酪的法子,现在既有了食材,他们不妨试试?

刘珀也觉不错,攒了几天的羊乳又与霍临秋翻了书好好研究了下。做干酪的材料里需要绢布滤,刘家穷,连个棉布都是过年才扯的,哪会来这种富贵布料。刘珀也不管,只挖出之前乔言高受伤包扎时用剩的一方纱布,用开水烫过消毒,就拿来用了。

两人把生羊乳隔着纱布滤进锅,撒了糖,煎五沸,水解,醋点,待结成凝妆,又用纱布漉一遍。之后刘珀把剩余的纱布折成几层,把渐凝结的羊乳裹于其中,藏在盐瓮里。

待过上五天,把东西从盐瓮里掏出,解开来看,还真是黄澄澄的干酪样。刘珀掰了小块尝,感觉味道挺香,忙又塞了块给霍临秋,小孩儿也说比羊乳好吃许多。

刘小僖在耍完回家后发觉他爹与他哥哥正窝在一处偷吃东西,嚷着要吃。刘珀还被他气着,故意夸这东西好吃却偏不给他,后来还是霍临秋看不过去,掰了自己的给小娃儿尝。

刘小僖不爱吃羊乳对这甜甜的干酪却是喜欢,可惜没几口就吃光了,实在是意犹未尽啊。小朋友忒识时务,知道这东西是他爹鼓捣出来的,忙笑得花儿似的往刘珀怀里蹭,小腰扭得像麻花,还一口一个好爹爹,亲爹爹,叫得刘珀差点没把他扔出去。

可不幸的是,刘珀才答应他儿子还做干酪,家里的母羊就不产奶了,没法,哺乳期过了呗。

杯催的小娃儿不依,执拗地问他爹羊儿为啥子没奶了?

刘珀答说,“因为小羊们长大了,所以不需要喝奶了。”

“可小僖需要啊。”羊儿不给奶,小朋友伤心了。

刘珀狠狠翻了个白眼答,“你又不是她儿子,她没空理你呢。”

“那羊儿啥时候才再有奶?”刘小僖的嘟嘴儿越瘪越扁,看着怪可怜的,于是他爹好心告诉他,“等再生了小羊,就有奶了。”

“那啥时候才能生小羊?今天行不?要不明天也可以。”

“当然不行了,得先有羊爹爹,羊儿有了相公,才能生小娃娃。”

“那她相公呢?”

小娃儿的问题是永无止尽的,刘珀初时还有耐心说些着边的,等后来烦了,便忽悠他儿子直接去问那羊儿她相公啥时会出现。刘小僖又傻又天真,果然跑去后院羊窝,蹲在那儿一遍遍人同羊讲——

羊儿你相公在哪呢?(咩~)

为甚还不出现啊?(咩咩~)

不如你先生几头小羊,等你相公来了我们再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长大吧孩子们T T

大冬天的没JQ的太不给力了T T

结亲

刘小僖等不到羊乳就一直盼着羊儿能产崽,他盼,他爹也跟着盼,不过他爹等的是小羊长大能配种。

刘珀有时自个儿都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够无聊,整日就围着那群畜生打转——把它们养大,等他们交|配,再继续养小的。一圈圈轮回下来,也不知是图个甚。可就是这些琐事,并上地里那些麦子还有东家长西家短的消遣,偏偏又让他无所觉时光流逝地过下来了。

春去秋来,转瞬便是三年。

霍临秋已入舞象之年,风华少年,已非原来的垂髫稚童,漂亮的眉目愈发清隽,可不就是进入了招蜂引蝶的青春岁月?

至于刘小僖,小娃儿都快八岁了,这些年最大的长进就是学会了爬树。刘珀现在都很难在地上找着他,照这架势发展,刘某人认为他儿子终有一天会像泰山那样只需个藤蔓就能四处飞荡,双脚走路什么的,基本是可以舍弃了。

这还不算完,从南瓜长成冬瓜的刘小僖近来又想出了新法子来给他爹添堵。某天忙完农务,刘珀正扛着锄头进家门,就见小朋友拖着个与他一般高的孩儿拐着弯儿朝家方向走。见了他还挥挥小手打招呼。难得在这个点儿见到儿子,刘珀把锄头往院里一搁就靠门边调侃起他来——

“哟,僖儿哥哥也这是咋了?天没黑就扔下小子们回巢啦?”

刘小僖这两年在村里的一堆猴孩儿里占得上威信,五六岁的屁孩儿整日的“僖儿哥哥”的跟人后头叫,直把人捧成个孩子王,刘珀会调侃他其实也是心里得瑟,自家的小孩嘛,咋看都是强的。

刘小僖嘿嘿一笑,拽着身旁的同伴就跑到了他爹身旁。等他们走近,刘珀才发觉跟着来的那个竟是个女娃儿,桃红的对襟外批粉红的小罩衫,看上去可真像个年画娃娃。

刘珀正想问他儿子咋带了个小娘子回来,刘小僖就已推着小女娃上前,一面还假装清了清喉咙,这才对刘珀介绍说,“爹,这是我给你的儿媳妇儿!叫杏儿!”

………………………………

刘珀正要摆出的笑脸僵在半路,好久才堪堪收了回去,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小孩子家家都喜欢玩些成亲闹洞房的游戏,两小无猜嘛,两小无猜!可男女七岁不同席,农村再不讲究,有些规矩还是要避讳的。

正想提醒刘小僖别乱说话,一旁的杏儿就已红了脸低下头,两只小手纠结地拧在身前,刘珀还当她是被刘小僖欺负,正想上前安慰,却听那女娃儿羞羞喊了一声——公公好。

这一声叫唤可真把刘珀吓得半死,敢情这两位还是认真的不成?再去看刘小僖,小娃儿早已昂起他骄傲的脑袋,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可不就是在说——我的媳妇儿好吧?

刘珀只觉自个儿是在做梦,忙干干唤了声“儿子啊”。

小娃儿干脆应合,又牵着杏儿的手走近一步问,“爹,我这媳妇儿还好吧?”说着他又转头对杏儿道,“你再叫叫我爹,只有他答应了,你才能做我娘子。”

于是杏儿就又羞答答地唤了声,“公公好。”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这对小人儿红扑扑的脸上,愈发衬得他们天真可爱,刘珀瞧着这对过于年轻的“璧人”,突然明媚地忧伤了。

总算这位名叫杏儿的小儿媳妇并没让刘珀忧伤太久,因为刘小僖小朋友很快就“休”了她,和一个叫铃姐儿的小娘子“私定了终身”,这一批批的妞儿来得多了,刘珀自然就淡定不少。他现在还会在被人喊作“公爹”时给脸地哼哧两声,心情好时甚至能赏个铜板儿做红包。反正是闹着玩儿的,也没人会作真。

刘小僖这头到处和人玩成亲游戏,霍临秋那头却真是招来了不少媒婆说亲。

本身这王家的花姐儿自小就看中霍小哥,王婶对其也是中意,加之刘王两家亲厚,这门亲事该算是铁板上钉钉。哪想霍临秋对花姐儿一直不冷不热,年前花姐儿及笄,他更是亲自跑去跪了王婶说自己出身不好家里也穷,暂时不打算成亲,更不能害了姐姐跟着受苦。

王婶那时也是懵了,她是知霍小哥对她家姐儿并不上心,可村里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这夫妻感情全是做了夫妻才慢慢养出来的。她家花姐儿模样正,身子也好生养,王婶又是备了几亩良田作陪嫁,等过个两三年,他们有了积蓄能分出去自己过日子,再生几个孩子出来,可不就能恩恩爱爱地过下去了?

王婶早就替俩小的规划好将来,却冷不防冒出霍临秋如此当面的拒绝,她不能赖着定要把闺女嫁过去,偏又不想放过霍临秋这么个好孩子,一时拿不定不住,可给急出了满嘴的泡。

这边霍临秋对花姐儿完全没的心意,那头村长舅家的小儿子也是到了娶亲的年纪。他家长辈早就看中王家在村里说得上话又家境不错,花姐儿也是出落得端正,算着日子,便请了村里帮忙做媒的婶子前去求亲。

王婶之所以会看上霍临秋,一是花姐儿喜欢,更多的却是他对刘家知根知底又相邻而居,花姐儿嫁过去,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隔了堵墙的距离。若非如此,以刘家的情境,怕是根本入不了王婶的眼。这回村长舅家来人提亲,两家虽是离得远了,来说媒的婶子却是保证花姐儿嫁过去便是过少奶奶的日子,别说下地干活了,就连平日煮饭洗衣的活计也轮不到她头上。

哪个娘亲不希望自家女儿嫁个好的。村长舅家的条件摆在那儿,人家也是真心实意地上门提亲,王婶在心里琢磨了两天,又与王大叔商量了半天,终是淡了与刘家结亲的念头。

花姐儿最终是嫁到了村长舅家,她放弃了霍临秋这个香饽饽,可让村里那些个尚未及笄的怀春少女乐开了怀。

霍小子长得漂亮,待人有礼却又疏远,总是与村里的小子们有些差别,姑娘们都道这是城里人的气质,各个爱慕得紧。若是她们的父母看不上霍临秋的出身也就算了,可也有些家境殷实的拗不过自家闺女,也就动了想招霍临秋去做上门女婿的念头。加之这会子本被众人打小看成一对的花姐儿结了亲,那些人家更是忙着开始着媒婆打听消息。刘珀这几天可没少招待这些婶子,霍临秋每被提到自己的大事都二话不说的拒绝,刘珀再问他便虎下脸不说话,小孩儿本来就是个心思难猜的,刘珀做不得他的主,也只能费下心思去打发那些给人说亲的婶子们。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0^(喂你也太晚了吧!!)

咳~天气冷了大家注意保暖- –

表像俺冷得舌头上长了泡难受得要死啊要死啊要死啊!!!

不愿成亲的霍小哥

除却这些正经说事的媒婆,王婶对霍小哥的终身大事也是热衷得很。本来霍临秋拒了她家花姐儿,王婶那段时间对刘家的态度自然冷些,可等花姐儿出了嫁,并在夫家过得比娘家还滋润,这婶子也就放下了疙瘩,转而还觉得霍小哥的确是在为她家花姐儿打算。

如此知礼又懂事的好小孩实在难得,村里那些粗鲁丫头片子们还真是配不上他,于是王婶就想到了自家嫁去隔壁村一个秀才家的姐妹。

这位老姐姐有个小闺女过些年也是要及笄,他爹是读书人又在村里开了个乡塾,家底是有的,更难得是人家也不嫌贫爱富,对人说找女婿只看人品,并不重聘礼。这话虽有些故作清高,但依着霍临秋的举止和样貌还真挺对人心。王婶前些日子去了临村看姐姐,也顺便提了提霍临秋的情况,那家姐姐听了有些中意,就想让王婶回来先探探刘家这边的意思。

王婶回了自家立刻就打算找刘珀说说那姐姐家的闺女,王大叔知道了忙制止,男人是看出霍临秋心高着呢,他现在每次从镇上回来,霍小哥都会有意无意地打听那里的事情,看来这心儿是不安分的。再者他本出生大户,若不是运气不好搭上个狠心的嫡母嫡兄,又怎会落到他们这种乡下地方?照此看,小孩儿在村里住不长,早晚会出去闯。

王婶听了他男人劝,也觉有些道理,可后来再想想,又认为这外出闯荡和先成亲也没甚冲突,先稳了家里再出去,岂不更好?越想越是有理,王婶还是趁着王大叔下地不在就去了刘家。

刘珀这边刚送走了一个说媒的婶子,就看到王婶满面春风地说来“送喜”,可真让他有些头大,心里嘀咕着这三姑六婆咋就不能消停会,一面还得把人往屋里迎。

王婶坐定后先与刘珀唠了家常,而后才明知故问方才那婆子是来作甚的。

刘珀知道重点来了,回说,“那婆子是来给东边孙家说亲来的,我可不敢答应。”

“哟,孙家的闺女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啊,霍小哥不喜欢?”

“哪儿的话!那家姑娘不就是个弱柳扶风的小气样子?怎比得上花姐儿大方漂亮。”霍临秋先前拒了花姐儿,王婶这个做娘的怎样都会有些想法,现在提起别家闺女,刘珀可不得奉承几句。

王婶听刘珀夸她家闺女心里也是舒服,嘴上仍说“也就是长得福气点罢了,不比孙家的漂亮。”

“那是婶子谦虚,村里谁不知姑爷多喜欢花姐儿,整天哄着疼的,羡煞了那些待嫁的姑娘们。”刘珀又是虚捧几句,看王婶面上掩不住的笑意,忙转了话锋接着说,“其实我家小哥就还没长大,一点儿要结亲的意思都没,也枉费了各家婶子的关心。”

“哎,男人咋会没这点子心思,小哥那是面子薄,害羞!”

“可不就是嘛!”给的暗示没被理会,刘珀暗叹了声又说,“其实阿秋也是为家里想,咱家的状况嘛婶子您也是知道,姑娘嫁过来可是要吃苦的。我也是想趁这两年再给积些银子,倒是再给盖间屋子买几亩地,打些家具送聘礼也能拿出手啊。”

“刘兄弟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小哥已经十五了,早晚得帮衬家里做活。这赚钱之事也急不来,慢慢攒总会有的。可姑娘们却等不得这些,若过了几年小哥有了心思,这想挑也只能捡个别家挑剩的,到时他可就要怨刘兄弟你喽!”王婶说得在理,刘珀一时没想到推诿的借口,就被她接了话头说到自家那个老姐姐的女儿。

正说到兴头上,霍临秋推了门走进屋,见着王婶他恭敬打了招呼,却抢在女人开口前对刘珀说,“姨父昨儿不是说今天去镇上买豆子么?再不走就晚了。”

刘珀一听忙拍大腿说,“哎!瞧我这记性咋把这事儿给忘了!”说着他又过意不去地看向王婶,王婶瞧他有事也不多耽搁,只让他对这事儿上上心,也就罢了。

等王婶离开,刘珀夸张地吁了口气,重又做回椅上。他笑着对霍临秋说,“小子真机灵啊,借口找得不错。”

霍临秋撇撇嘴,却是一本正经道,“姨父,我们再不走真该晚了。”

刘珀愣了愣,问道,“真要去买绿豆啊?我前些天也就随便说说。”见霍临秋仍旧看着他不答话,只得扒扒头发妥协,“得,你去套车吧,再不走真要晚了。”

家里新买的牛是年前家里卖了两头羊换来了,刘珀本不想养牛,觉得这畜生养了没多大意思,农忙时去镇上租一头也花不上几个钱。可是霍临秋坚持说平日出门也用的上,才给磨回了一头。

小孩儿是越大越有主意,刘珀有时都得听他指挥。这回买绿豆就是为了收完麦子做绿肥养田。照说村里人肥田多以粪肥居多,家里养猪的人家通常都把自家茅厕与猪圈相连,饲养猪兼及积肥。刘家不养猪,积肥就得另开地,刘珀这个从现代过去的小同志难免有些娇气,对于粪肥的味道实在是厌恶得紧,家里粪少,他也不去倾脚头那买,更别提出去拾粪。每到施肥培育之际,都是用作稻田时芟下的野草与粪肥一起沤在田里了事。

所幸刘家的三亩田的肥力不错,刘珀如此敷衍,到来年收获也与别家没多大区别。如此一来,他更是不想多花力气做别的。

霍临秋小的时候本没甚意见,可现在大了,脾气逐渐犟起来,又偏偏是个认真的性格。他从书上学来绿豆脂麻一类可走绿肥养田,这会子就磨着刘珀想试试。

刘珀也不用多缠,小孩儿只需张着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静静瞪上片刻,他就立刻没辙投降,这回可不就是被催着去镇上买豆了么?

牛车慢悠悠地在土路上走,刘珀心性随意,既决定试回绿肥现在也无甚意见。他盘腿坐在车上,托着腮欣赏霍临秋赶车。霍小哥这些年当真是愈长愈美,一双凤眼漆黑如墨,刘珀总觉得这孩儿若换上锦衣玉袍,大概就能如仙子那般乘风飞去了。可就是这么个美人儿,咋就不愿成亲成家呢?刘珀津津有味地研究了会他外甥的眉韵风骨,终于将最近一直缠着他的问题问出了口。

霍临秋再次被提及终身大事倒不像先前几次反应激烈,他只看了看刘珀,便将脑袋凑往他肩膀上靠。前几年他个子没长开,刘珀乘车休息时会抱着他一起,可惜现在大了,刘珀也就少了这些举动。小孩儿却不愿顾及自己已经长高长壮,有事没事总喜欢挨着他姨父,刘珀习惯他亲昵,这会只是拍他的脑袋说,“你还撒娇呢!别想逃避问题啊!现在就我们俩,你倒是把心里想的说给姨父听听。”

小孩儿只管哼哼,继续往刘珀身上蹭,等刘珀伸手搭上他的肩把人搂紧了,这才说,“我又不喜欢她们,为何要娶?”

“还挑呢你这小混蛋!”刘珀笑骂一句,“村里那么多姑娘就没个能入你的眼?就算有丁点儿好感那也行啊,感情嘛,培养培养总会有的。”

小孩儿又是鼻子出气地哼了声,刘珀勉强不了他,只问,“不然你说说你喜欢啥样的,姨父也好替你留意留意。”

霍临秋这回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对着刘珀,似假似真地说道,“我就喜欢姨父这样的,您给看着办呗。”

该死的臭小子还会使坏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