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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杨祁政愣着,心里的屈辱感一瞬间全都涌了出来,放在两侧的手紧紧捏成拳,指节有些泛白。

  弯着腰,脑子一片空白,因为愤怒,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

  季邈看着杨祁政的反应,意料之中,没有说话,只是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再抿了一口。

  汪亦文在身后看着,知道季邈在等杨祁政的决定。

  一时间,整个会场都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角落里的那一幕,小声议论着。

  过了好一会儿,季邈手里的酒杯只剩最后一口了。

  季邈看着杨祁政开口道:“看来杨总还是觉得,面子比较重要啊。”

  说着抬手,将酒杯里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将空了的酒杯放回到桌子上,一边起身,一边伸手扣西装的扣子。

  一副要走的样子。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杨祁政的声音响起。

  “季总。”

  季邈微微侧身,就看见杨祁政慢慢地跪下,双手成拳,放在身侧。

  即便看不清脸,也能感觉他极不情愿的情绪。

  季邈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突然旁边冲过来一个人,猝不及防,季邈只觉得左脸一痛。

  整个人被打的往后退了两步。

  “啊!”旁边的人惊呼出声,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场面。

  “季总!”汪亦文反应过来的时候,季邈已经被打了。

  杨祁政抬头,就看见杨均一脸愤愤不平又关切地站在他面前。

  “爸。”杨均说着,就要伸手扶杨祁政。

  季邈下意识地伸手摸左脸,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的脸有些麻木。

  那些不好的回忆,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季邈感觉背后的伤口,都有些隐隐作痛。

  “季总,没事吧。”汪亦文试图检查季邈的伤势,被季邈伸手拦了。

  季邈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黑白西装的年轻男人,正要伸手去扶杨祁政。

  他刚刚如果没听错的话,那个年轻男人喊杨祁政,爸。

  按着左脸,活动了一下下颌,轻讽道:“杨总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

  杨祁政看见杨均的同时,那种屈辱感更甚了。

  而且杨均打了季邈,想到这,心就凉了一截,他知道,杨均一拳,他这一跪,就白跪了。

  但还是有些慌张地拨开杨均要扶他的手,勉强解释道:“季总,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爸!”杨均一脸震惊地看着杨祁政,觉得有些可笑。

  “他是谁啊!你在他面前要这样低声下气的!”

  杨祁政听见杨均问这话,有些难堪,脸往下低了低,没应声。

  杨均问完又伸手指着季邈道:“你他.妈谁啊?有妈生没妈养是吧?”

  季邈听见杨均这话,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杨均,什么话都没说。

  杨均被季邈这一眼看的,有些发怵,安静了下来。

  季邈慢慢往前走。

  就在汪亦文以为季邈要伸手打人的时候,季邈拿了桌上的空酒杯,拉了拉裤脚,在杨祁政面前蹲下。

  杨均想伸手拉他,被杨祁政一眼制止了。

  杨祁政的年纪明明比季邈大,但在季邈面前,一副瑟缩的样子。

  季邈用手里的空酒杯拍了拍杨祁政的脸,然后道:“杨总的儿子,就让杨总自己回去好好教吧。”

  “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说完,手一松,空酒杯掉在两个人中间,碎了。

  杨祁政心也随之一颤。

  “我给你三天时间。”

  庆功宴的负责人和酒店经理听说VIP会场出事了,连忙过来,有些紧张地看着季邈。

  见季邈要离开,上前道:“对不起季总,是我们没有安排好!”

  这错处扯的牵强,但毕竟是乙方,不管谁错,都只有道歉的份。

  季邈看都没看他们,径直往会场出口走。

  在旁边唯唯诺诺站着的几个人,看季邈的样子,没有要追究的意思,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脸有些热,还有些轻微地胀痛,可能要肿了。

  汪亦文跟在季邈后面,轻声问道:“季总,要去医院吗?”

  季邈没应声,显然心情很差,一声不吭地往前走,汪亦文也噤了声。

  ——

  晏轻在会场里。

  他想着,既然来了,就多认识些导演和制片人,可他没名气又没人介绍,跟那些导演和制片人压根搭不上话。

  于是在角落里,喝了不少香槟。

  正拿着香槟喝了一口,旁边两个男人开口道。

  “诶,你看那女的怎么样?”其中一个指了指会场左边一个穿着银灰色礼服的女人问道。

  “还行吧。”

  那人有些沮丧,问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会场里的女人这么少?”

  旁边的回答道:“会场后头开了VIP区,能搞到门路的,都进去了,没搞到门路的,都去地下一层停车场了呗。”

  “地下一层?”

  那人好奇地问道。

  晏轻也有些好奇,装作漫不经心地拿着手里的酒杯,仔细地听着。

  “嗨,你不知道吗?地下一层,VIP区的停车场,进不了VIP区,停车场再进不去,钓什么凯.子啊!”

  晏轻捏了捏手里的酒杯,略微思索了一下,走到稍远处的一个服务生旁边,随意问了一句:“请问地下一层停车场往哪边走?”

  晏轻的脸本就清贵,举手投足间,也没有一丝局促,活脱脱像个公子哥。

  服务生看晏轻的样子,没有一点怀疑,往旁边指路道:“前面第二条走廊右转,有VIP电梯,刷卡进去可以直达。”

  晏轻听见VIP,有些犹豫,但面上朝服务生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往服务生说的方向走。

  活动没有结束,所以VIP电梯口很是空阔,晏轻看着电梯前VIP刷卡的地方,微微叹了一口气。

  正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响起。

  转身,季邈的脸映入眼帘。

  只是,他的左脸,看着好像微微有些肿了,就像是,被人打了。

  季邈看见晏轻,有些意外。

  汪亦文见季邈愣着,倒也不敢轻易开口让晏轻让开,毕竟他有感觉,季邈对这个人,有些不太一样。

  “季总,你受伤了。”晏轻看着季邈,开口道。

  季邈一滞,他没想到晏轻会说这样的话,他以为晏轻会说,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者别的什么。

  晏轻以为季邈不理他,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没动。

  季邈示意汪亦文用卡开了电梯,看晏轻站着,轻讽地反问了一句:“不是来找我的吗?”

  晏轻心里一紧,然后扭头看向季邈,目光灼灼。

  跟着季邈走进电梯的那几步路,晏轻的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带着些达成目标的欣喜,还有就是,莫名的紧张。

  季邈这时候让他跟他走,能去干什么?

  “叮。”电梯响了,晏轻神经有些紧张,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走到深紫色的阿斯顿马丁rapide S前,汪亦文给季邈开了后座的门,季邈坐进去。

  晏轻走到另外一边,打开车门,坐到季邈的身边。

  汪亦文抬眼,看向后视镜,季邈把玩着手机,脸肿得比刚刚更大了一点。

  季邈不提伤的事,汪亦文也不敢多问。

  “季总,去哪儿?”

  季邈伸手,用大拇指摸了摸肿着的脸:“帝国大厦。”

  接着道:“开一间房吧。”

  汪亦文和晏轻都怔了怔。

  “好的。”

  晏轻坐着,感觉心跳的很快,手心都有些湿.润了。

  他没想到,季邈会这么直接。

  外面路灯的光,一道道掠过,晏轻偏头,就看见季邈的右脸。

  侧脸的轮廓和下颌线极其漂亮。

  晏轻在圈子里见过不少长的好看的,即便是这样,季邈在他心里,也算得上是拔尖的。

  车开到帝国大厦门口,汪亦文进去拿了房卡,几个人走到电梯里,汪亦文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

  电梯到23楼,季邈伸手:“卡给我,你回去吧。”

  汪亦文应声:“好的。”然后不自觉看了一眼晏轻。

  晏轻因为紧张,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跟着季邈到2369门前。

  “滴。”季邈滴卡进去。

  打开门,晏轻觉得自己脚步有些僵,呆呆地跟着一块进去。

  忽然门被关上了,唇被另外一个柔.软的唇封住,带着极重的侵略性。

  晏轻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心仿佛就在嗓子眼,从来都没有跳的这样快。

  然后,手被季邈拉起,放在了他的胸.口,他知道季邈的意思,给他解扣子。

  季邈的西装外套刚刚在车上就已经脱了的。

  手微微颤抖着去摸季邈的衬衣扣子。

  季邈察觉到晏轻的僵.硬。

  止住了动作,抬头,松开搂着他的手。

  冷眼看着他笨拙地给他解扣子,好半天了,才解开第二颗。

  嘲讽地开口:“怎么,还没想好。”

  不是问,而是肯定。

  他比晏轻高,微微低头,就能看见晏轻的耳尖和脖颈。

  晏轻的脸本来就红,听见季邈的话,脸一下涨的通红,连带着耳尖也红了大半。

  季邈见他凝了好一会儿。

  才看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讷讷地应声道:“不是,怕疼。”

  他怕季邈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听说,第一次会很疼。”

  ☆、生涩

  季邈一怔,认真地看着晏轻红着的耳尖,呼吸还有些深重。

  昏黄的灯光,伴随着深.重的呼吸,气氛都旖.旎了不少。

  突然安静下来,季邈觉得左脸开始隐隐作痛,伸手摸了摸,热的不行。

  晏轻察觉到季邈的动作,抬头看向季邈,抿了抿唇,然后转身往房间里走。

  季邈看晏轻往里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好奇,靠在墙边看着。

  晏轻走到客厅里,拿起茶几上的座机,拨了电话。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麻烦送一点冰块,一块干净的毛巾,还有……消炎药膏上来。”

  晏轻说消炎药膏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季邈。

  季邈听见晏轻的话,心绪有些微妙,淡漠地勾了勾唇,神色难辨。

  往客厅的沙发走,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慢慢吐出烟圈,开口道:“你对每一个金主都这样吗?”

  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晏轻刚刚看季邈的时候,感觉季邈眼神里的情.欲已经去了大半,他也放松了不少。

  坐到季邈的旁边,轻轻地开口道:“我只有你一个金主。”

  季邈夹烟的手轻微动了动,偏头,就看见晏轻一脸轻淡地坐在他身边。

  说金主的时候,晏轻的表情,很坦然,语气很乖,眼神很无辜。

  季邈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同时看到清冷凛冽和拜金虚荣,没有一点违和。

  “怪不得。”

  季邈应声。

  “怪不得什么?”晏轻反问。

  “生涩。”

  季邈这两个字说出口,晏轻就什么都懂了。

  季邈混的圈子,什么人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一抓一大把。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房间里安静的要命,晏轻仿佛都能听见季邈的呼吸声。

  脑子里莫名回想起刚刚在玄关,被季邈按在墙上……刚缓下来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叮。”门铃响了。

  晏轻起身往门口走,打开门,服务生看见晏轻的脸和他松开的领口,愣了愣。

  “先生,您需要的东西。”

  “喂。”

  房间里面传来模糊不清的低沉的声音,虽然声音不是很清楚,但能听出来,是个男人。

  服务生朝晏轻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谢谢。”晏轻道过谢,接过服务生手里的东西,关了门,往里走。

  季邈一只手夹着烟,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好像是对面的人在汇报些什么,季邈没怎么说话,只是认真地听着。

  晏轻拿着托盘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然后看了一眼冰块。

  将托盘放到茶几上,把冰块倒进白毛巾里,拿着毛巾转身,看着季邈。

  季邈看见晏轻的动作,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微微起身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季邈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没等对面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朝晏轻伸手,晏轻把毛巾递过去,季邈接过,就按在脸上。

  冰凉的感觉,触到脸颊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脸本来就有些肿了,加上季邈手重,左边被季邈按的都变形了。

  晏轻看着现在的季邈跟刚刚的季邈,判若两人,现在看着,还有些可爱的感觉。

  这样想着,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笑什么?”

  季邈问他。

  语气凌厉冷冽,晏轻一滞,正了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季邈拿着冰块,敷着,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你回去吧。”

  晏轻听见这话,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季邈看晏轻的神情,轻嗤道:“怎么?想要的东西没到手?舍不得?”

  季邈说完,把脚.交.叠架在茶几上,靠在沙发背上,斜眼看向晏轻。

  “想要什么?”

  晏轻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应声道:“想留在这儿。”

  季邈打了个哈欠,笑出声道:“留在这?你能干什么?跟我盖着被子聊天?”

  晏轻听到季邈这话,突然有一种冲动。

  他原本就站在季邈左手边一步之遥。

  单膝跪到沙发上,偏头,对着季邈的唇,准备吻上去。

  季邈头一歪,避开了。

  “我给过你机会了。”

  晏轻心里一沉,敛眉笑了笑,是那种很舒意的笑。

  季邈却能看见他眼底的失落。

  晏轻起身,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药膏,唇瓣抿了抿,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拎起刚刚脱下的西装外套,拍了拍。

  然后,拉开门,往外走。

  走廊带着一丝凉气,晏轻把西装外套套上,走到电梯口,按了电梯,安静地等着。

  晏轻出门了之后,房间一下就安静下来,刚刚旖.旎的气息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冷清和孤寂。

  季邈按着冰块,看着桌上的消炎药膏出神。

  ——

  翌日,早上八点半。

  汪亦文拿着两套干净的西装和消肿药膏到帝国大厦2369。

  有些紧张地敲了敲门。

  “季总。”

  汪亦文敲了门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季邈的头发有点乱,左脸还肿着,甚至有些红,身上的浴袍开口开的大,白.净精.瘦的腹.肌,一眼就能看见。

  汪亦文一顿。

  他以为来开门的,会是晏轻。

  走进客厅,小心地左右看了一眼,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桌上的白毛巾,和打开过的消炎药膏。

  季邈给他开了门之后,转身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