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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如何?”

第40章

“如何?”
“这边都准备好了, 思文姑娘找了二十多个长工来煮粥。咱们在街上盯着,帮着搭把手。”兰燕转身从膳房出来,手上端着一碗粥喝了两口,他皱眉思索。

“怎么了?”

徐仪从后边走过来, 见状挑眉和一旁的遥如意对上视线, 两人都没搞懂兰燕什么意思。说着准备好了, 眼底的忧思却不散。

“往米粥里加碎石。”

几人一脸懵, 在粥里加碎石?那还怎么喝?

兰燕呼出一口气, 蹲下身抓了一把石子, 扔在碗里, 米粥被浑了些灰色。他还用筷子搅了搅, 喝下一口。

“兰燕——”

碎石上沾染了泥土,放在米粥里让原本的软糯香甜的口感变了味,他沉声,“前朝也曾有一次面临饥荒,其中一座城池的县令府组织组织施粥。难民流民不在少数, 但来喝粥的百姓却比那些人要多数倍。”

多的那些……

遥如意和徐仪懂了, 是城中其他百姓。既然有免费米粥喝, 又何必煮自家的米。

“真正吃不上饭的百姓不会在乎粥里有多少个石子,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吃得上东西。”兰燕把那碗粥喝完,“让人多找一些大块碎石,过一遍水再放进去。”

这方法实用,几人立马张罗起来,遥如意道,“我和十一十三找碎石,徐仪你去找些人来,多准备一些水。”

几人行动很快, 本就起得早,忙来忙去一个时辰过后便收拾妥当。大锅米粥由小厮推着往城中走,几人分散着遍布到城中各处。

一早就有人传了今日不买米转而施粥的消息,吃不上饭的百姓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还以为朝廷不会管他们了。

还好!还好!

“这,怎么这么多石子啊……”

“我这碗里也是。”

“大人!这粥里……”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小厮闻言呵呵一笑,“大家伙放心,粥用的都是朝廷送来的赈灾粮,但石子之事,相信大家心里也清楚。”他犹豫,转头去看遥如意,见人点头,他放心接着说,“若是有人家中有吃食,便不必在此排着。”

“原是这般。”

“是个好法子。”

“多谢大人——”

排队的大多数衣衫褴褛面若枯槁,有吃的就够了,谁在乎旁的。

“呸——”喝到的碎石被吐到地上,转头接着喝。

谁家里有吃的还上这儿来领混着碎石子的粥,队伍中好几个人闻言冷哼一声,转身从人群中消失不见。

遥如意一眼就瞧见了,再仔细看去,人还不少。

亏得兰燕想了这么个办法。

他长呼一口气。

“十九大人,十九大人!”

遥如意闻声转身,瞧见一个长工气喘吁吁在自己身侧站定,满头大汗,一时间说不出来话,“大,大人——”

遥如意忙把人拉到一旁,“你先,缓一缓。”

小厮忙点头,“刚刚会长在商会被邓家的人拦住,今日邓家米铺还未开门,会长想着邓泽宇怕是要和谈,让小的来找十九大人和兰燕大人一同。”

遥如意脸上顿时一喜,邓泽宇在第二日便坐不住了。那正合了他们心意,他语气加快,“你先回去,我叫兰燕一起。”

“是,大人。”

他们总不能所有人一同去和邓泽宇谈,虽然不知韩思文为何找他,但兰燕是一定要叫上的,顺便告知一下其他人多加注意街上的情况。

兰燕对此事有些震惊,但随之而来的是欣喜,“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幸好……”

两人快步去了思运商会。

入春的江南一天一个景色,天空如洗,映得街上的百姓也不像几日前那般焦躁无望。越来越多的人脸上泛着喜色,水中的船夫带着几个公子哥在水面上晃晃悠悠,两旁的街道人来来往往,不少人拿着碗往施粥那处去。

相比之下,昨日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思运商会今日就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蹲在商会门前的老人,手中握着几个铜板,寻思着今日若是碰上商会的人,也能买上一点粮食。

小厮在门口等着两人,见人来了快步来迎,笑道,“两位大人,邓泽宇已经来了。”

“好。”

门口有人瞧见遥如意把他认了出来,连忙起身想朝他买粮食,但还没开口,人已经进了商会。小厮手快把门关上,没再让他们瞧见那俊俏公子的影子。

“哎——”

“算了,老头子。”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多买点是点。”他衣衫褴褛,身上的几个铜板也不知道攒了多久,“思运这么大一个商会,即便今日要施粥也不见得留不出人来卖米,朝廷送来的米还真不见得够一直卖啊。”

语气惆怅,一双苍老的眼透彻得很。

“城中这么多人,就算是思运人再多。也忙得很,”老太太坐在街上悠哉游哉,笑呵呵说,“你瞧着今日思运商会都没开门,人怕是都施粥去了。”

她起身,“哎呦,不说了。你要在这等你就等,老婆子我也去排一碗粥喝!”

老人见老婆婆快步往远处走,他皱眉冷哼,“你懂什么!”说罢,又盯着商会的门守着,一副买不到米就不走的模样。

两人一路跟着小厮走上三楼,厅堂明亮素雅,熏香让人心静。一盏茶幽幽冒着白烟,在几人之间模糊了对方的视线。

在窗边坐着的就是邓泽宇,倒是长得一表人才。

遥如意无言和对方对上视线。那人眼睛上挑,虽是一副公子哥的相貌,但面颊瘦削凹陷,鼻梁高挺,嘴唇单薄,看人时眼睛轻眯。

神色不可一世。

他见到遥如意时愣了一下,转而站起身大笑着,“二位便是京城来的二位大人吧,邓某早早听闻了两位的大名。”他转头对兰燕拱手,“兰大人。”

又转头过来,“那这位便是徐大人了。”

兰燕不动声色打量。

徐仪貌若桃花的传闻已经传到了江州城,此番二位钦差的身份一查便知,邓泽宇运筹帷幄的样子便是早已知晓。

身后传来脚步声。

“韩会长。”

邓泽宇站直了身子,他没兰燕高,刚刚拱手时弓着身姿显得更矮,但此时面对韩思文又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韩思文轻笑,“邓掌柜是来和谈的,那就说正事吧。”

几人落座,邓泽宇身后站着那店小二,他眼神乱飘,视线粘腻如同阴湿巷子里的老鼠粘在人身上,直至听见邓泽宇说话方才消停。

“韩会长如今成了皇商。自是连带着思运商会往上走了一步,这几日的举动邓某也看在眼里,韩会长为国为民,邓某佩服。”

他笑呵呵说着,又话锋一转,语气幽幽,“虽然是皇商,但韩会长终究是商人。商人重利,也别把其他铺子往死路上逼。”

话说得慢慢悠悠,手上倒茶的动作却不轻。

“当——”

茶盏放在桌面,白汽氤氲在几人中间。

“邓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思文怎么听不懂呢?”

“哼!”

“韩会长怎会听不懂,如今米价被韩会长压到二十文一斗,思运商会难道就卖得舒心吗?”

遥如意在旁边听着,手中端着茶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为何不舒心?二十文一斗是朝廷的定价,思运商会从会长到小厮,无一人违背朝廷违背陛下,即便晚上入睡都睡得心安理得。”

邓泽宇眯着眼沉声,“二位大人想必在京城呆久了,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邓某也不跟几位绕圈子,二十文一斗的米邓某卖不了。韩会长要是有心与我邓某交个好,便把米价提到一百文一斗,邓家米铺自然也会如此。”

他幽幽道,“昨日思运卖了一整日,城中百姓一时半刻不缺吃食。江州城转好的消息也很快会传回京城。”

“朝廷那边你们也交得了差。”

“都是商人,不如一起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过快活日子。”

“邓泽宇!”兰燕没忍住一拳捶在桌面,震得茶水从杯子里溅出来,几人微微一怔,“你当我们二人是死的吗?!”

邓泽宇被吓了一跳,他拍拍溅到身上的茶水,转头通过窗子看了一眼街道上的景象,“兰大人,邓某既然敢说这种话。便是也有诚意和大人结交。”

“江州城中可比京城好玩多了,这边的姑娘是京城比不了的,”他呵呵一笑,眼神中的揶揄不加掩饰,“邓某早早为二位大人各备下庭院于田地,院中美人不计其数……”

“京城路远,二位大人如不长待在江州,把庭院田地卖了还是另有打算都是一大笔银子。这房契地契邓某都拿来了。二位瞧瞧……”

话未说尽,但意思明确。

贿赂。

“兰大人和徐大——”

“叮!”邓泽宇话没说完,被一声脆响打断。

韩思文瞧着遥如意整个人坐直身子靠在椅背上,刚刚那副懒散的模样不见踪影,眼底流转的神色倒有几分像是京城中那位。

他手中的杯盖放在茶杯上,盖住往上飘散的白气,“谁跟你说我是徐仪?”

邓泽宇愣住,他脸上的奉承揶揄僵在脸上,视线看向嘴角含笑的韩思文,又看了眼面色冷凝的兰燕,最后他盯着面色不佳的遥如意,眉心隆起,“那不知大人是……”

“我是陛下身侧的暗卫,特来督促二位大人办差。”

一句话,邓泽宇白了脸色。

手下的房契地契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他一把握住扔给身后小二,对于遥如意的话他并非全信,但也要信几分,起身拱手,“邓某失敬。”

街道上嘈杂声不绝于耳,几人临窗而坐亦能感受到窗边吹进来的暖风。江州城连风都是暖的,空气中的湿润吹的人皮肤白嫩红润。

但邓泽宇脸上也看不见一点红润气色。

刚刚的事他全当没发生过。

“那韩会长此番应下邓某的和谈,是又有何打算?”他嗤笑,“若是想把邓某也抓进牢里,还用得上陛下身边的暗卫?”

他视线盯着遥如意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韩思文轻咳,抿了一口清茶,“自是为了邓老板手上的粮食。”

邓泽宇闻言,“怎么,思运商会如今把手上的粮食卖空了?”

韩思文笑起来,“思运身为皇商,身后有陛下作保。粮食怎会卖空,但思文身为思运的会长,自当以利益为重。邓掌柜认为此番下来,还能有人去邓家米铺买米吗?”

韩思文笑而不语,但那眼神分明在说,即便你也降到二十文一斗,百姓同样也不会去买。

“你想如何?”

“邓掌柜把手中的粮食二十文一斗卖给我,思运不牟利。只为和邓掌柜交个朋友。”

“二十文?你做梦!”

邓泽宇气急,一双上扬的眉眼因着怒气更加凌厉。他如今手上的粮食都是五十文一斗从箫国买来的,其中几番波折,如今让他二十文一斗卖出去,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韩思文无所谓点头,“那便无话可说,不送。”

喉咙中像是被塞了一块大石头,堵得他不上不下,邓泽宇胸口一股气同样撒不出去,他瞪着对面三个人,不知想到了什么。

突然笑了,“好,那邓某便等着瞧了。”

他当真被他们震住了。

若是朝廷当真送来足够的粮食,怎还会派这么多人来。区区一件粮食小事,若是兰燕徐仪连这件小事都做不好,还如何当得起前三甲。

韩思文,一个装腔作势的贱女人罢了!

“告辞!”

邓泽宇转身走了。

留下三个人坐在原处良久没说话。听到那边小厮把门关上,兰燕冷声叹气,“早就想到这邓泽宇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没想到他能如此坦然贿赂朝廷命官!”

先前那县令该就是这么被他贿赂的!

兰燕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不是猜到了咱们粮食不够?”遥如意保持着刚才那副姿态没动,他说话说得轻松,却令另外两个人神色一遍。

回想刚刚邓泽宇走到时候,那眼底骤变的神色……

“不好,他——”

韩思文没说出口的话被遥如意一个眼神堵住。兰燕不明所以,两人顺着遥如意的视线往门口看。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切清晰,“嘭!”

房门被大力推开砸在墙上,晃晃悠悠弹回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小厮没拦住邓泽宇,被他一把推开,“邓掌柜,你——”

“韩思文!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思文起身,对小厮摆摆手,她一双眉眼冷凝,“我还没问邓掌柜是什么意思,我们思运商会是没人了吗?邓掌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被欺人太甚!”

“呵,”韩思文冷笑,“欺人太甚?说我?”

邓泽宇气得整个人在原地走来走去,脸憋得通红,“你们联合乔家毁我米铺名声!手段卑劣下流,就你也担得起皇商名号!”

联合乔家?

两人转头去看遥如意,遥如意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

“怎么?贵人多忘事?”

兰燕上前把两人拦在身后,“邓掌柜今日要是想闹事大可以直说。”

“韩思文,你!”邓泽宇上前走到窗口,伸手往远处指,“乔玉现如今还在我乔家米铺前大肆宣扬!是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邓家米铺里思运商会不近,如今站在窗子前看也看不真切,但也能看得见那处围了不少人,不知还以为那处也在施粥。

邓泽宇身旁的店小二不见踪影。

“邓掌柜可别含血喷人,你们邓家米铺吃坏了人,干我们什么事!”韩思文硬气道,“你们自己在米中做了什么手脚自己不清楚吗?”

“好好好,韩会长这是下定决心打算和邓某对着干?!”

韩思文冷笑,如今这幅局势即便他们手中没米,也轮不到邓泽宇占上风。他难道还以为下一位上任的知县能如同往常那般被他几张地契房契就能串通一气?

韩思文动动嘴,没出声。

邓泽宇看得真切,她说,痴人说梦。

遥如意比他们看得清楚些,那人还很是乔玉,他心下思量,淡淡道,“邓掌柜还是回去处理一下,否则知道此事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

“嘭!”

房门再次被砸上,韩思文嘴角噙着的笑意掉下去,“妈的邓泽宇,看咱们到底谁斗得过谁!”

兰燕不敢置信,这几日韩思文在他们面前知书达理颇有闺秀风范,但刚刚,“思文姑娘——”

韩思文顿住,良久不语,“我们也去瞧瞧。”

“……好。”

“十九,此事是你想出来的?”

遥如意摇头,“不是。”

这件事既然不是他们做的,那就是真真切切的邓家米铺的米出了问题。若是这般,即便收到手中,她们也不能无所顾忌卖给百姓。

又成了一个问题。

离那处越近,乔玉的声音越明显,“你们邓掌柜人呢!我们家上上下下大半的人吃坏了肚子,今个儿来要个说法你们也不给,这是什么意思?”

“小爷我今天我就不走了,我就等着你们邓掌柜出来评评理!”

店小二扯着嗓子,“那乔少爷怎么没事?”

乔玉双眼一瞪差点上去和他打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还非得我们整个乔府的人都出了问题才算?!”

老王连忙把他拦住,“少爷!少爷!”

也得亏他们两人昨夜在酒楼吃了,不然今日也得在家里看医。

“乔公子!”

邓泽宇喘着气笑呵呵从米铺走出来,对着乔玉就是一顿道歉,“乔公子乔公子,您也是我们米铺的熟客了,咱们米铺的米什么样您还不清楚吗?怎么能是我们米铺的事儿呢!”

乔玉不乐意,“怎么不能——”

“但是!乔府如今虽不知因何出了问题,乔少爷都是我邓某的朋友。乔少爷别急,先来铺子里坐坐,邓某认识不少大夫郎中,这就让那小二找来都带去乔府。”

“乔府的事就是我邓某的事。来来来,乔少爷。”

乔玉并非得理不饶人,他转身看了看周围的百姓,“若是今日你不给小爷一个交代,乔家跟你没完!”

“走!”

说罢,跟着邓泽宇进去了。

百姓们往里张望,眼看着看不见了,不多时散了个干净。

“乔家人真吃坏了?可是吃邓家米铺的米吃的?”

“害,这我们上哪儿知道去。乔家无论贵贱可都一直在邓家买米,即便是昨日思运商会二十文一斗,小少爷也就是去瞧瞧,还不是空手走了。”

“哎,算了算了。邓家米铺有没有事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买不起。”

“哎——说得也是,走走走。”

……

徐仪同样混在人群之中,在人群散开后他见着几人在此处连忙上前,急切道,“和谈如何?”

“哼,死心不改。”

几人沉默,原本以为邓泽宇会松口,没想到他咬得这般紧。

一行人又回到思运商会三楼,徐仪皱眉,“他这是滚刀肉什么也不怕,他就不怕官府来人把他抓起来!”

但还是那套说辞,卖的可不是米。

韩思文皱眉,“现在还有一件事,邓泽宇手中的粮食是否可信?”

遥如意伸手搭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先看看乔玉这件事如何解决,晚些时候找人去乔家探查一番,看是否因为邓家的米才出的事。”

要说全府上下大半的人都出事,便是吃食上出了问题,而乔玉刚好昨夜在酒楼用了晚膳才躲过一劫。

“现在我们想破天了都没用,还是等着那边结果。”

傍晚夜色缓缓,连着一天都没消停,几人坐在桌边也说不上几句话,不知是谁先打了个哈欠,然后一个传一个。

徐仪伸手擦去眼角眼泪,一脸幽怨,“谁先打的?”

兰燕不好意思笑笑,“我。”

“好了,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要是没感觉才不正常。”韩思文这话说完几人都笑了,遥如意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象新奇张望,这几日的天气都不错,江州城傍晚昏黄红润,入春中作物的气味和泥土那般好闻。

江南的土和京城有点不一样。他之前尝过,没梅花树下的好吃。

也不知道他那盆土怎么样了,陛下有没有帮他给土里浇浇水。

眼前一白,遥如意吓一跳,“信鸽?”

“可是京城来信?”

“哪有那么快,咱们寄给京城的信如今都还没到呢。”

徐仪伸手把信鸽接住,把腿上的字条拆下来。

【田间作物成效显著,江南一城沃土遍野。】

“田地有好转了!”

刚刚还沉闷不已的几人一个个眼睛放光。

“我看看!”

“还真是!那岂不是过一阵子就能种粮食了!”

这几日堵在心中的大石头因为这一段话松了大半,剩下的一半牢牢落在心底,“终于——”

兰燕红了眼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遥如意眼睛弯着,他坐在窗边迎着夕阳,一道光打在他眼中像盛满了湖水的甜酒。

还好有用。

“江南作物熟得早,这处有了成效待过一阵子京城也该有好转。”

困扰云国这么多年的粮食终于有了起色。

几人嘴边止不住的笑,稍微和谁对上视线,下一秒就能笑出声。

“管他怎么邓泽宇张泽宇,”韩思文松懈了身子往后一靠,“最后要是实在不成,咱们就带人打过去。”

遥如意是第一个点头的,田里的喜讯让他开心,但要回京还得等着这边的事处理完。

徐仪无奈轻笑,“那也得先想想别的法子。”

韩思文敷衍,“成。”

京城。

崔祥祝拿着手中的两个字条是真不知道怎么转交给皇上,刚刚十四大人把信看过就让他去送。

这!这不是祸害他吗?

十九大人刚到江州城就被一个好男色的世家少爷盯上,总管太监脸拧巴在一起,眼神犹豫得不成样子,双手拿着字条颤颤巍巍,“这,这这这——”

“崔祥祝。”

顾回舟抬眸,瞧着进门来犹豫不肯上前的崔祥祝,眼中神色不明,“滚过来。”

“哎!是!”

崔祥祝眼睛一闭,把字条递了过去,“陛下。”

他真是不敢抬头看,半晌,听见上头那位冷笑,“是朕大意了。”

让他大胆些,是够大胆的。离了他身边那只蠢蘑菇也是什么都敢了……

帝王视线微眯盯着手上的几张字条,有十一传来的。还有徐仪那几人写给他的传讯,手指轻敲在桌面,闷声,“哒——哒——”

现在无人来告御状,他依旧想把那人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