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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树人皮

第40章树人皮
菊里花铃的事情对于高晏来说, 目前只是个小插曲。

回房之前, 两人遇到也出来查看情况的杨棉四人,高晏便同他们说道:“别单独行动,这个游戏场里的鬼怪会袭击落单的玩家。”

无论是芭蕉林还是在五楼的廊道,高晏都是独自一人时才遇到袭击。

闻言, 褚碎璧想起件事儿, 便问道:“你知道触发图尤尔攻击条件就是’独身’, 刚才怎么不喊上我?”

高晏:“我觉得我打得过图尤尔。”

褚碎璧挑眉:“所以?”

高晏:“每天一问太少, 线索又乱。”顿了顿, 他叹口气:“要是能抓到图尤尔关起来审问……我就是想想。”

但是付诸行动了。

高晏耸肩:“这不没遇到?”

不仅没遇到, 还被尸袋怨灵袭击。

这个教训告诉高晏, 下回要捕捉游戏城鬼怪一定要提前做好调查准备。

杨棉和谢三秋给他鼓掌, 啪啪声响:“操作蛇皮, 居然是捕捉图尤尔……其实是可以考虑的操作吧。”

他俩开始认真考虑这操作。

褚碎璧皱眉:“你早点说, 我就把尸袋怨灵的头拎回来。”

高晏:“……下次吧。”

杨棉问道:“那个黑长直岛国玩家怎么回事?”

“她想用题干中吊死妹妹的麻绳跟我交换东西,我拒绝了。”高晏回答她的问题。

杨棉:“麻绳用处应该不大。”

高晏没应话,他也不知道麻绳的用处。

“先回去吧, 一天之内死了两个玩家, 可能会刺激到其他玩家。至少明天开始,他们不会像今天这样什么事情都没干。”

其他玩家很谨慎,所以在第二天的时候没有离开房子到墓园查探,而是试图从房子的其他鬼怪那儿询问有关于通关的线索。

但今天过后,玩家的危机感就会提高,谁都想抢先通关。

俞小杰嘟囔道:“其实一个玩家通关, 其他玩家也能活着离开,可惜玩家之间并不配合,反而互相提防,还会故意破坏线索。”

唐则:“初级场尚可相互合作,到了晋级场,包括中级场及其以上的游戏场,只有获得游戏场认可的通关最高等级玩家才能获取道具和经验。”

中级场的玩家,活着通关是必然选择,但抢夺道具也是重要目的。

众玩家各自回房,房子很快就恢复宁静,仿佛根本没有死过人。第二天一大早,有玩家去死过人的房间里查看,只见到一滩血迹,尸身已经消失。

楼下还是长辫子少女在招待他们,在叮嘱玩家们别随便跑的时候忽然说道:“昨晚我的爸爸被偷袭受伤,那个人真没有良心。”

闻言,玩家全都愣住,颇为惊讶。

长辫子少女口中的爸爸其实就是尸袋怨灵,在场玩家都知道这个印尼传说,同时也猜到昨晚上被套裹尸袋碎尸的玩家是让尸袋怨灵杀的。

但没想到昨晚上竟然还有玩家可以跟尸袋怨灵杠上,不仅杠上,似乎还占上风。

这玩家会是谁?

玩家们互相猜忌,心中警惕。

心知肚明的高晏和褚碎璧则各自拿起面前的吐司和牛奶吃起来,并且面不改色,安静听着长辫子少女说话。

长辫子少女的目光时不时飘向这两人,欲言又止,本以为俩人会表现出心虚害怕,但可惜的是没有。

不仅没有,两人还津津有味的享用早餐。

长辫子少女抽抽嘴角,默默转移目光,她不确定自己再看下去是否会忍不住发飙。

“我的爸爸受伤——”

“死了吗?”高晏举手问。

“没……”

“那你说个吊?”

“……”长辫子少女背过身,盯着雪白的墙壁从1默数到10,转过身来又是笑容满面:“我爸爸没死,但四肢和脑袋都被砍断了,流了很多血,我为了帮他把四肢都缝上花费一整晚的时间。一整晚都没睡,现在有些累呢。”

高晏:“你爸被分尸,你就只顾着自己熬夜有多累,你们父女情好塑料。”

长辫子少女:“!!!”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她摊开手掌做出邀请的动作,阴测测说道:“你来?”

高晏:“不了,您说。”

长辫子少女:说他妈个屁说!

气得深呼吸好几下,长辫子少女终于恢复冷静:“我的妈妈很爱我的爸爸,谁伤害了他就等着被寻仇。”

长辫子少女的妈妈就是鬼妇,不过她还没有在别墅里出现过,所以一些玩家不知道长辫子少女的妈妈是谁。好在对方只攻击伤害尸袋怨灵的玩家,其他玩家可以放心了。

长辫子少女环视松了口气的玩家,笑容诡谲:“但是我妈妈不知道是谁剁掉我爸爸的四肢,所以她会去找你们,她脾气不太好,惹怒她被杀掉就算你们倒霉哦。”

“艹!”性格较为冲动的玩家闻言,愤而摔椅子。“你们根本不是寻仇,而是故意找机会截杀玩家!”

“你不要随便造谣。”长辫子少女微微倾斜脑袋看向质疑的玩家:“我妈妈真的很爱爸爸,爸爸受伤了,她很生气,我们也很生气。可惜只有她抢到报仇的机会,真是糟糕,我也很不开心的。”

长辫子少女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那名被注视的玩家有些胆寒,稍稍后退了一步。

高晏相信长辫子少女确实不开心,因为杀人的机会被抢走了。

长辫子少女喃喃道:“图尤尔也不开心,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机会猎杀到一个玩家,我们真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姐弟了。”

俞小杰摸着胳膊的鸡皮疙瘩:“她说话好瘆人。”

高晏惊讶他可以无视长辫子女孩的性别和相貌说出准确而直观的评价,瞬间深感欣慰:“你长大了。”

俞小杰:“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认为你是在嘲讽我。”

高晏啪啪两声给他鼓掌:“聪明。”

俞小杰谦虚:“还好,多谢夸奖。”

唐则:“……”无言以对。

俞小杰:“你们打算今天去哪儿?”

高晏:“我再去趟墓园。”

唐则:“我们留在房子里找找关于那对双生姐妹生前的事情,如果可以,希望能顺利找到她们居住的卧室。”

高晏点点头,随即看向谢三秋和杨棉。

谢三秋:“我带她去芭蕉林练手。”

杨棉是跟着进来的,这不是她的游戏场,只要小心谨慎争取不在六天时间里被鬼怪杀死,平安活到第六天,游戏场就会自动将她送出去。

所以杨棉不需要探查太多线索,谢三秋便干脆带她去芭蕉林练手,那儿鬼怪挺多。

高晏:“那算同路,等会儿同行。”

六人一天的行程便就如此安排下来,等吃完早饭后再分工行动。等高晏出发的时候,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了。

其他玩家囫囵吃了点儿就赶紧巡查线索,连两个岛国玩家也早早就离开。

杨棉:“果然变得积极了。”

“还剩下四天,五只鬼怪虎视眈眈,他们也不能确定boss的身份,而且线索极其凌乱,玩家不着急才怪。”高晏在她旁边走着,而褚碎璧在他右侧,不时颔首肯定他的说法。

杨棉侧头看了他俩一眼,收回目光,两秒后又瞥回来,瞪着两人相牵的双手:“你们俩?”

褚碎璧举起十指相扣的两手,非常做作的说:“居然被你注意到了!”

不瞎就能看见吧?

杨棉扯起唇角:“您昨晚不还特意来通知我跟谢三秋,您终于有名分的事儿了吗?”

褚碎璧笑眯眯:“这是喜事,怎么能不让你们知道?”他状似不经意般的问:“你高兴吗?”

杨棉:“高兴。”

褚碎璧:“高兴不得祝福一两句?”

杨棉沉默几秒,祝福他俩比翼双飞、天长地久。

褚碎璧听得很开心,于是身为队长的慈父心肠和责任感促使他开口问:“脱单了吗?”

……禽兽!!

杨棉悲愤之下,跑去挤谢三秋的小阳伞,不想说话了。

谢三秋哆嗦着肩膀闷笑不停,见褚碎璧的目光移过来便头皮一紧,一连串祝福成语不带停的吐出来。

褚碎璧心情更好,觉得谢三秋虽不太孝顺,也不怎么成器,好歹是儿子,怎么都得一视同仁。

于是他亲切慰问:“你虽然长着少年样,但过了年也奔三了吧?准备好脱单了吗?”

谢三秋:“……”怎么也没想到这大喜的日子,褚老狗也不当个人。

两人情绪低落,共撑一把小阳伞远离褚碎璧,全程不想说话。

褚碎璧心满意足,他觉得自己难得如此温柔。不过谁让他心情好?自然也想大伙儿都开心。

高晏表情复杂:“你管这叫关心?”

褚碎璧:“不是吗?”他振振有词:“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脱单是结婚的第一个步骤。你别看谢三秋那张脸稚嫩,其实过年就奔三了。快奔三的人还没谈过恋爱,我身为他的队长,不得关心一下?”

高晏挑眉:“你比谢三秋大?”

褚碎璧眺望前路:“芭蕉林快到了。”

“别转移话题——谢三秋快奔三,你是他队长,应该比他还大,那你到底几岁?你别装聋作哑,我估算一下……嘶,这得比我大十来岁。你怎么这么老?!”

“没那么老!瞎说!”

“那你是几岁?”

“有人靠近,以后再说。”

高晏抬头看去,还真见到其他玩家,他们也到了芭蕉林入口处并注意到高晏等人的到来。

一共是七个玩家,三个是佛僧,另外四个则是东南亚玩家组成的团队。东南亚团队原本有六个人,但第一天死亡的两个人都是他们那队的,现在只剩下四个人。

这一队性格比较冲动,不像岛国玩家那么冷静,也没有佛僧这队的淡定。不过经历两个队友死亡,他们都沉住气,不再轻易挑衅游戏场的鬼怪。

三支队伍互相对视一眼,佛僧先行佛礼,率先进芭蕉林,东南亚团队则盯着高晏四人,不肯先动。高晏四人便越过他们先进去,进去后,东南亚团队又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昨天才来过一次,这回倒熟门熟路,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行,或许是因为玩家比较多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褚碎璧昨天拿人头当指南针的行为太恶劣,反正高晏等人没有遭遇鬼打墙。

行到中途,谢三秋和杨棉停下来:“我们就在这儿分开。”

高晏:“行,你们小心点。”

双方便在此处分开,而高晏和褚碎璧很快就走出芭蕉林,朝着墓园走下山的时候,高晏忽然问:“昨天晚上你没有弄死尸袋怨灵?”

真正要杀掉尸袋怨灵的方式是用棺材钉钉入它的心口,当时他跟褚碎璧都带着棺材钉。他刚不过尸袋怨灵,更别提杀他,但褚碎璧可以,却没动手。

褚碎璧:“做个试验,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高晏疑惑:“嗯?”

褚碎璧:“晚上再找那玩意儿叙旧。”

高晏:“可以的。”

他俩到了墓园,靠近歪脖子树的时候发现菊里花铃和她的队友再次先一步到达,正在树下仰头看树上的皮革袋子。

高晏一走近,菊里花铃就转头:“你好,你考虑得怎么样?”

“拒绝。”

“好吧,你再考虑。”

两人结束这个话题,菊里花铃突然说道:“姐姐也死在墓园里,是妹妹杀死的。”

高晏不动声色:“你确定?没骗我吧。”

菊里花铃认真说道:“我在向你示好,希望你能看在我好意的份上,同意我们的合作。所以,我不会骗你。”

高晏略诧异,看向菊里花铃,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并且近距离观看,发现她似乎更小,应该还没成年吧。头发黑长直,相貌颇为美艳,不过没什么表情,因此不会让人产生亵-玩的邪-念。

高晏无奈:“你问了长辫子少女?”话音刚落,他自己先否定:“她连姐姐死了都不知道,不会是她。”

菊里花铃:“我问了芭蕉林里的东西。”

高晏:“鬼妇?”

菊里花铃点头。

高晏:“她怎么可能愿意回答你?”

菊里花铃简短两个字:“道具。”

高晏明了,于是说道:“歪脖子树上吊的皮革袋子,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曾经的玩家的。墓园里的棺材,装的都是玩家尸体。”

坟墓的数量跟树上的皮革袋子数目一致。

菊里花铃:“我知道。”

高晏继续说:“尸体被剁下一半,另一半埋在芭蕉林里,用血肉灌养芭蕉树,养成精怪。”

闻言,菊里花铃皱眉,神情有些凝重。

高晏:“那些精怪,被鬼妇吃了。待到成熟,一百零八只精怪——这儿共有一百零八个墓碑,曾有一百零八个可以晋级中级场的玩家血肉埋在芭蕉林里,当然也可能有神明印记的玩家在。吃掉这一百零八个精怪的鬼妇会变成什么?”

“妖。”菊里花铃指着芭蕉林:“成熟了吗?”

高晏:“应该快了。”

菊里花铃定定的望着高晏,半晌后叹口气:“扯平。”

高晏温和的笑了下,他不想答应菊里花铃的请求,但也不想平白无故接受她的示好,于是一来一回,信息共享算扯平。

捏了捏褚碎璧的掌心,高晏转过头来,看着褚碎璧,无声的说:“有家室,要避嫌。”

褚碎璧本就懂唇语,所以完全看懂了。

他又不是真恋爱脑,看到有女人靠近高晏就嫉妒之类的,不至于小气到什么醋都吃,更不会分不清场合瞎说话。

褚碎璧是真把高晏放心上,将对方当成并肩同行的伴侣那样来培养,故而不会擅做主张替高晏拒绝菊里花铃的示好。

但他不在意,高晏却会顾虑到他的情绪,说明他也把他放在了心里。

高晏本来就没必要特意解释,却还转过头来,把这意思传达给他,简直……乖巧得超可爱!!

褚碎璧瞥了眼菊里花铃和她的队友,趁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迅速倾身,舔了下高晏的嘴角:“可爱。”

高晏抿紧唇,耳尖微红,低声说道:“在外面,你别乱来。”

褚碎璧勾着高晏的手指,笑着回以同样小声的音量:“不是在外面就可以?”

高晏眼神游移,微微颔首:“嗯。”

褚碎璧呼吸忽然一窒,随后极重地长舒一口气,喃喃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之前撩你的行为有够俗套,不仅俗套而且无聊,怪不得追那么久。”

高晏:“倒也没有。”他小声安慰:“我也有被撩到的,不然怎么跟你在一起了?”

褚碎璧抬手,捂住鼻子,慢吞吞的转头,不看高晏:“你别说话了。”

高晏:“为什么?”

“你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在撩我,撩得老房子快着火了。我要是再多听几句就真成禽兽,你信不信?”褚碎璧咬着牙,他差点儿就被撩得立正起立。

高晏懵住,他没撩。

褚碎璧叹气:“你的每句话都能撩拨我,让我失去理智。”

高晏:“……明明是你在撩我。”

略委屈。

褚碎璧又叹气了,揉着脑门,心想算了,还是别说话吧。

高晏这是无师自通,撩人本领一流,天生自然无凹型的。不像他,第一次正式见高晏之前,硬是恶补了一大堆撩男友语录,结果对上高晏就一战惜败。

菊里花铃突然说道:“这颗树吊死过很多人,上面有很深的痕迹。”

高晏:“我知道。”

菊里花铃:“你觉得吊死过什么人?”

高晏:“玩家?”

菊里花铃:“吊死妹妹的麻绳一直挂在这里,所以才能被我拿走。但我很好奇,既然双生姐妹都死在墓园里,那她们的尸体去了哪里?”

高晏微微眯起双眸,也开始思索双生姐妹的尸体在哪里。

姐姐虽死在墓园,但找不到尸体,所以称之为失踪。

妹妹吊死在歪脖子树上,也不见尸体,当然可能是长辫子少女他们带走了尸体,可是为什么不把麻绳也一并带走?

如果入殓下葬的话,杀死妹妹的凶器应该也要放进棺材里才对。

“不对。”高晏看了眼墓园,摇头说道:“应该没有妹妹的坟墓,她没有葬在墓园,这里面都是玩家。”

菊里花铃:“可能埋在其他地方,也可能在那栋房子里。”停顿片刻,她又说道:“我能肯定麻绳是通关的重要道具,你真的不想跟我合作吗?”

高晏依旧拒绝。

“好吧,但我觉得你应该会来找我。”菊里花铃退后一步,带着她的队友离开。离开前说道:“等会儿有很多人过来,我在这里也查探不到什么线索。所以先回房子寻找妹妹的尸体,如果找到了,或许我们还可以再次合作。”

言罢,她就和队友一起离开。

离开后不久,东南亚队伍中有三个玩家出现,出现时面带惊恐,身上还溅着零星的鲜血。少了一名队友,显然遭遇不测。

过后没多久,三个佛僧也到场,其中一个肚子被撕烂,鲜血淋漓,里面的肠子也都流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又没有医生,再不治疗,这名佛僧就会因失血过多以及感染而死亡。

只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佛僧中有一人对着这名受伤的佛僧吟诵,语调依旧古怪,语言也很陌生,但受伤的佛僧在吟诵中慢慢恢复精力。

流血止住了,便有另一佛僧替他包扎。看情况是脱离了危险,命保住了。

高晏低语:“咒?”

褚碎璧:“印度佛教里的经文。”

高晏:“出去后,你教教我。”

褚碎璧捏了捏高晏的手掌:“行。”

东南亚玩家们看得很眼红,但他们不知道佛僧用的是咒,以为是道具,即便心生妄念也不会在此刻动手。

三方各自寻找线索,而他们也看到了歪脖子树和墓园,至于能不能想到有一半尸体埋在芭蕉林中就不得而知。

但没过多久,东南亚玩家开始挖坟掘墓,挖了好几个坟都只见到半边尸体,心中骇然,自然也猜到可能跟秘法巫术有关。

佛僧们见状,先唱诵佛号,接着也开始挖坟,似乎是为了寻找双生姐妹的尸体。

高晏收回目光:“姐姐的尸体到底会被藏到哪里去?”

肯定不会在墓园之外的地方。

褚碎璧:“这棵树长得挺茂盛。”

高晏看向这棵歪脖子树,之前因其斜到道路上的主干以及茂盛的枝叶、树干上挂满的皮革袋子,所以注意力都放在树冠部分,没有太过在意树身。

如今再看,却发现树身很粗壮,一个成年男人勉强能将树身环抱住。

高晏:“树身很粗,里面藏得下一个成年人。”顿了顿,又说:“双生姐妹应该还没成年吧?那么,至少藏得了姐姐的尸体。”

褚碎璧站在树旁,招呼他过来:“你昨天爬上树,只看了主干部分,没有看那处树叶最茂盛的地方。”

高晏抬头,看向树叶最茂盛的地方,仔细盯了半晌,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那堆树叶有些虚,底下好似盖住了什么东西。

“我爬上去看看。”

褚碎璧握住高晏的手:“先等等。”他抬起下巴,示意他看树身:“树皮,不觉得太光滑了吗?”

高晏愣了下,旋即看向那树皮,这么一看也觉得过于光滑了。

树皮出了名的粗糙,纹理复杂而斑驳,眼前这棵歪脖子树的树皮虽然也有些斑驳,但相比较起来已经格外光滑。

而且树皮还是白色的,洁白而光滑。

一开始,高晏没想太多,毕竟不是没有一些特殊树种的树皮是白色且光滑的。但褚碎璧特意提醒,他再仔细一看,心里起了疑心,便也觉得莫名古怪。

想了想,高晏抬手摸了下树皮,指尖才触摸了一下,猛然就缩回来:“触感很奇怪。”

褚碎璧:“是人皮。”

高晏:“树人皮。”

他绕着这棵树走了一圈,发现了两条不在同一直线上的黑线,本以为是树缝,现在看来应该是黑丝线缝出来的细缝,已经跟树身长在一起,不细看的话可能分辨不出来。

想着墓园里还有其他盯着他们看的玩家,高晏没有爬到树上面去拨开树叶丛看,但也能猜到树身里藏着什么。

双生姐妹中失踪的姐姐的尸体,就藏在树身里,死亡之前,全身皮被剥下来,缝在了树身上。日积月累,人皮长在树身上,成了树人皮。

高晏:“那就还剩下妹妹的尸体。”

褚碎璧:“被藏在房子里了吧。”

高晏:“那么,应该可以确定故事背景,但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我暂时也想不通,直觉很奇怪。算了,或许是错觉。”

“直觉?”褚碎璧望着高晏:“你要相信你的直觉,你的判断会出错,但直觉永远不会错。”

高晏:“我知道了,我会再仔细想想。”

“回去吧,唐则和俞小杰他们应该有点眉目了。”

“嗯。”

两人一离开,另外两队的玩家立刻到歪脖子树底下探查线索,他们暂时应该不会爬到树身上面去看。

暂时来说,皮革袋子和墓园少了一半的尸体会吸引他们的注意。

走到小山坡的时候,褚碎璧突然回头,看着那棵歪脖子书,唇角勾起,眸光渐冷。

高晏温声询问:“怎么了?”

褚碎璧:“想起故人。”

高晏:“朋友?”

褚碎璧:“准确来说,仇敌吧。”

高晏:“你会有危险吗?”

褚碎璧心口一暖:“没那本事能伤害我。我要是说,我知道怎么通关,你要不要我告诉你?”

高晏摇头:“别了,我自己来猜。你告诉我真相,固然很爽,但之后空落落的,我很不舒服。”

褚碎璧眯着眼睛笑道:“有时候,我挺想不管不顾带着你通关,一路绿色通道,杀到高级场。但是想想,你冥思苦想的时候特别可爱,通关的时候又特别让人心动。啧,我就放弃了,一步步陪着你往上走。”

高晏笑容加深:“不是说游戏场通关没捷径?”

这话是在娜娜子那个游戏场,褚碎璧对他说的,如今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一样,那时候你是‘弟弟’,现在你是媳妇,兄弟跟媳妇没得比,你是最重要的,命给你都可以。”

高晏耳朵尖又红了,声音温温的,有点儿软:“你这些话都哪儿学的呀?”

“无师自通。”

高晏手指尖挠了挠耳垂,有些不太好意思,唇角扬起笑还要紧紧抿住,试图压住那抹笑容。

“咳咳,游戏场里谈情说爱,影响不太好。以后,注意点。”

褚碎璧惊讶:“负距离交流?”

高晏:“不行!”

才刚开始谈,这畜生想到哪儿去了?!

褚碎璧:“那接吻?”

高晏犹豫:“偶尔吧,不能太频繁。”

褚碎璧:“牵手总行吧。”

高晏很大方:“那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褚老狗在见高晏前,恶补情话大全和撩汉语录,重装上阵,十分自信。

遇撩而不自知的高晏,卒。

高晏:你情话哪儿学的呀?

褚老狗:无师自通。

(读者和作者:hetui!臭不要脸。)

PS:答应我,不要把菊里花玲看成菊花里!你们清醒一点!!菊里它只是一个姓,一个无辜的姓氏!!

PPS:菊里是用了菊理媛命的菊理作姓氏,因输入法的锅,打成菊里。

菊理媛命是日本的巫女之神。

马戏团

高晏和褚碎璧回到房子的时候, 杨棉和谢三秋还在芭蕉林里训练。

褚碎璧一边进院子,一边说道:“初级晋级场升中级场, 有八个月的休息时间。八个月内, 我会教你如何使用咒、道具以及技击。”

高晏:“技击?”

“兵技, 以传统武术行实战击杀之能, 简短点来说就是通过军事化训练提高你的体能以及作战技巧,教导你杀人的搏击术。”褚碎璧说完, 停顿一会儿,便又说起他在游戏场遇到的袭击,在鬼怪手里几乎被压制。

“之前的游戏场不说, 这次的游戏场, 你遇到鬼妇和尸袋怨灵袭击, 在拥有高级场道具的情况下还被压着打, 说明你的搏击术很差。你的体能也不行, 至少比起鬼怪还差得很远,初级场鬼怪攻击比较少,所以你可以靠寻找线索、靠你的头脑通关, 但在中级场, 你可能还没找到线索就被杀了。”

高晏挑眉。

褚碎璧捏了捏他的手背,继续说道:“初级场的规则束缚没那么明显, 鬼怪攻击的触发条件其实也很模糊, 但到了中级场,一切都会变得非常清晰。”

高晏点头:“我跟着你学。”

即使褚碎璧不开口,他也是要提出来的。

他身上的道具不多, 攻击性道具只有一个,阿苏罗的茉莉花串是一次性用品。因神明印记的影响,只要落单,鬼怪就一定会偷袭他。

而他除了杨柳枝条就再也没有其他可用的道具,力量和行动敏捷度都比不上鬼怪,好几次差点被杀死。褚碎璧两次救了他,但也不可能每次都依赖他的出现。

高晏被鬼妇偷袭的时候就产生练习搏击术和力量的念头,被尸袋怨灵偷袭后,这个念头更加强烈。

褚碎璧提出练习兵技,正中高晏下怀。

两人走进院子里,高晏似有所觉,忽然抬头,正好见到长辫子少女在三楼的窗户上俯瞰两人,她的身旁站着高大的阴影——尸袋怨灵。

长辫子少女之前就提到过她连夜缝尸袋怨灵被砍断的四肢和脑袋,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动了。

“砍断四肢和头颅,伤害值果然没那么大。”

褚碎璧轻描淡写:“下次就直接杀了。”

高晏笑了笑,无声附和。他低头进房子,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于是退回去,抬头往上看五楼。

“五楼有窗户,但五楼的走廊上没有房门。难道通往五楼的入口在四楼?”

褚碎璧:“那到四楼看看。”

两人进房,来到四楼,途经三楼的时候,长辫子少女和尸袋怨灵齐齐站在门口看他们。视线对上的时候,长辫子少女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你们找到什么?”

高晏反问:“你爸没瘫?”

长辫子少女笑容更灿烂:“我缝好了。”

“哦。”高晏慢吞吞的应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棺材钉递给身旁的褚碎璧,然后直勾勾盯着长辫子少女:“下回就朝心脏打,你记得收尸,不用熬夜辛苦缝肢体。开不开心?”

开心……个屁!

长辫子少女还没开口,她身旁的尸袋怨灵已经被手持棺材钉、笑容灿烂又俊美的褚碎璧吓得缩回房间,‘砰’一声还把门关上,丝毫不挂念它孝顺的女儿。

真塑料父女情谊。

长辫子少女悻悻然:“算你们两个人好运,我看其他人有没有那个运气。这个游戏场开了6次,没有玩家通关。嗤,还剩下三天,我看看你们怎么通关。”

高晏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你好好等着,反正我们一定会通关。”

长辫子少女目送两人上楼的背影,良久,露出个诡谲的笑容,小声的说了句‘我期待哟,嘻嘻’。

高晏表情有些凝重:“每天六点钟的问题答复限制,游戏场鬼怪有没有可能撒谎?”

褚碎璧:“不可能。”

高晏:“没有特殊情况?”

褚碎璧:“没有。”

高晏:“我知道了。”

两人到达四楼,四楼的构造跟二、三楼一样,共十一个房间,房门没有锁,可以直接打开。两人分开行动,每间房都检查一遍,但没找到异常。

十一间房全部检查完毕,依旧没有找到通往五楼内部的道路。

高晏和褚碎璧站在走廊上,检查天花板通道,但很可惜没找到异样之处。

“不可能会没有路。”高晏非常笃定。

站在外面观看整栋建筑格局,而五楼除了尽头的卫生间就是一条长廊,两侧应该还有很多的空间。五楼没有门可进入该空间,其他地方肯定有路可进入。

褚碎璧忽然说道:“没见到唐则和俞小杰。”

高晏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房子说小不小,但结构很简单,想要找人或寻找线索都比较容易。

一楼和二楼没必要搜查,三楼有长辫子少女和尸袋怨灵,可能还有图尤尔的存在,那么唐则和俞小杰应该会选择四楼和五楼。

四楼没见到两人,那么他们应该是在五楼。

而且除了唐则和俞小杰,菊里花铃和她的队友也应该都回来了才对。

褚碎璧:“那他们应该都到五楼去了。”

话音刚落,两人踏上最后一阶台阶,见到空荡荡的廊道,尽头就是卫生间。唐则四人如果到过五楼,不可能都躲进卫生间。

褚碎璧:“用佛香吧。”

“嗯。”高晏取出佛香,点燃后举到面前,看着白烟袅袅升起。

“楼下每个房间里都设有浴室,但卫生间却特意设置在五楼。一开始我以为是为了让玩家单独行动,触发鬼怪必杀条件。但现在却有点不确定,这种特意到底出于什么缘由。”高晏淡声说道。

褚碎璧接过他手里的佛香,低声念了几句,原本竖直向上飘的白烟渐渐倾斜,朝着左手边的方向。

高晏抬眸看过去,那个方向的尽头是面白墙。

褚碎璧抬脚:“走。”

高晏跟上,走到白墙前,白烟依旧指着这个方向,他眯着眼睛盯着白墙看了会儿,眼角余光瞥见褚碎璧似笑非笑的模样。

心念一动,高晏忽然就明白褚碎璧他什么都猜到了,但是一个字儿都不说,全让他自己思考。高晏垂眸,抿着唇伸出手,脑海中模拟出二楼的房间格局,想象眼前是一扇门。

门把手的位置在右边,门的宽度大小,单手摸索着向前,握住一片空气然后往下按压,耳旁听到非常细微的‘咔嗒’声,高晏眉头一跳,看向褚碎璧:“我听到开门的声音。”

面前白墙的位置,实则是一扇门!

但在他们眼中依旧是一面白墙,高晏做出推门的动作,然后向前大步跨进去,身影立刻消失在白墙里。褚碎璧见状,笑了声,也跟着踏了进去。

一踏进白墙,眼前的景物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走廊是灯光早就的惨白光亮,白墙里则是暗红色的,入目所及,全是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暗红色。

空间很广阔,里面堆放了很多已经落灰的道具,譬如各种动物皮制的模型、小丑的服装、长鞭,被制成标本挂在墙上的动物尸体,以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铁笼子。

笼子上沾了暗黑色的血迹,笼子后方的墙面挂了许多动物尸体标本,旁侧还有个控制走廊灯光的开关。

“昨天晚上有东西在这里面控制走廊的开关,协助尸袋怨灵截杀玩家。玩家被杀——”停顿几秒,因为高晏掀开眼前的白布,白布后方有架电-椅,电-椅周边都是溅开的血迹。

他很快反应过来:“看来是先把玩家绑进来再活生生砍成两段,如果昨天你没来,我可能也会被绑进来。”接着又看向墙上的标本:“是真的。”

墙上的动物标本有蟒蛇、狮子、老虎和熊等大型凶残肉食动物,还有猴子、鹦鹉等。

褚碎璧双手插兜,站姿轻松:“马戏团的东西。”

无论是动物标本还是小丑服装,抑或是铁笼子等其他道具都在在说明这栋房子曾经是个马戏团。

高晏:“契合了‘满地木屑’的背景,所以双胞胎之间的竞争就是某个马戏团里的人员淘汰?”

这个结果让他有点预料不到,因为此前关于恐怖双生的讨论以及双胞胎的竞争效应,让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把‘满地木屑’的背景契合进去。

褚碎璧走到一张沾满蛛丝的桌子旁,将盖在桌面的相框翻开,看到相片上的双胞胎姐妹,不由露出嘲讽的笑。

“高晏,过来看双生姐妹的样子。”

高晏走了过来,在暗红色的灯光下看到相片里双生姐妹的模样,怔然一瞬,这对双生姐妹大概十五六岁,长得挺好看。

她们笑对着镜头,那笑容充满了恶意,让人觉得是在看连环凶杀凶手的通缉照片,一见遍体生寒。

双生姐妹长相一样,都留着漂亮的黑长发,长发编成辫子搭在肩膀,发端垂到腹部前。

褚碎璧随意说道:“我见过她们。”

高晏猛地看向他,触及褚碎璧冰冷的眸光,沉默一瞬便猜测:“被你屠杀的那对双生姐妹boss?”

褚碎璧抬眸,眼里寒冰尽碎,充满笑意:“聪明。”

高晏倒吸口凉气,心口猛地剧烈跳动起来,脑子开始剧烈运转,他抬起手来:“我得静一静……已经死去的boss还可以作为新游戏场的题干?这狗比游戏场和狗比神明真会废物利用,该不会是员工太少才节源开流吧。”

褚碎璧笑了笑:“可能。”

高晏盯着相框出神,脑海中已经将他这三天来收集到的线索都串联到一起,一条条捋顺下来,放进关系网格中分析。

差不多能得到结论后,高晏问:“你走的那个游戏场并未完全获取双生boss的背景?”

褚碎璧:“是。”

高晏:“任务是什么?”

褚碎璧:“谁害死了我?”

高晏:“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那场任务就是这句‘谁害死了双生姐妹’。”

高晏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一言难尽:“所以你才杀了boss?”

“她们不给我时间慢慢追查,我只好自创条件通关。”

生前被杀是‘害死’,死后再被杀也是‘害死’,所以褚碎璧先发制人杀了boss,成为任务里的答案顺利通关。

这就叫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才能从绝境中杀出生路。

高晏摇头失笑:“你操作比我还骚。”

越想就越忍不住想笑,褚碎璧的通关操作岂止蛇皮走位,简直是通天巨蟒坐火箭飞天!

这到底什么骚操作呀?

实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屠了boss把自己弄成答案交上去,怪不得会被狗比游戏记恨那么多年。

两人在原地找了半晌,能带走的线索就是双生姐妹的照片,高晏带走照片,朝里面深入,越深入就越肯定这房子曾经是个马戏团,在其中一间房子里还找到很多曾经马戏团成员的照片。

令人惊讶的是马戏团里面也有鬼妇、尸袋怨灵以及图尤尔,还有另外好几对双胞胎。

他们还在里面的书桌里找到一本日记本,日记本的主人似乎是团长,而内容记录了当时的马戏团成员以及马戏团表演节目。

字是中文。

日记本应该是通关重要道具,所以上面的文字会变成每个玩家看得懂的字符。

翻开第一页,记载着新来的成员,也就是双生姐妹——‘她们非常坏,天生的魔鬼、犯罪者,她们喜爱折磨无辜的人,她们喜欢听痛苦的嚎叫声,一旦听到就会开心的唱歌跳舞。’

‘她们很受欢迎,我很满意。’

高晏挑眉,继续往下翻:“很古怪。”

褚碎璧:“马戏团说到底就是以‘猎奇’吸引观众,如果不怕法律,或得以纵容,就会朝着‘恐怖猎奇’的方向发展,而人的劣根性会促使他们花钱去观看。”

高晏点头:“我赞同。”

——‘小丑女怀孕了,我不太高兴,这意味着我的马戏团没有小丑了。’

——‘最近听到关于昆特拉纳克的传说,我想观众们会很喜欢。’

——‘就用《鬼妇的诞生》作为新主题吧。’

高晏觉得恶寒:“团长杀了怀孕的小丑女并作为新的猎奇节目展示在观众面前,致使满怀怨恨的鬼妇成功诞生。”

褚碎璧:“那可以猜测尸袋怨灵、图尤尔和双生姐妹的死跟团长有关。”

高晏往下翻,“你说的没错,这里写的是尸袋怨灵的死亡,他是驯兽师,因为客源减少的缘故就被团长用裹尸袋困住上半身,然后捆绑在电-椅上,用斧头砍断他的四肢,接着又被砍成两半,此时还活着。”

——‘最近的节目太无趣,观众不愿意上门,真令我烦恼。’

——‘血腥盛宴,感官上的刺激,观众一定会喜欢。’

——‘果然,观众们非常喜欢,场内爆满。啊啊,我好幸福。可惜这个节目只能表演一次,而且收拾尸体太麻烦了。’

——‘熬夜把尸体缝起来,我真善良。’

高晏平静的说道:“长辫子少女就是团长。”

对此,他并不感到惊讶。

早在第一天的时候,高晏就很怀疑长辫子少女的身份,对方经常出现在玩家面前,而且在东南亚传说中没有找到与之对应的形象。

连阿苏罗这个boss都是东南亚传说中的阿修罗,长辫子少女又如何能是例外?

游戏场唯一明确出来的例外就是题干中的双生姐妹,东南亚传说中找不到姐妹俩的故事,但在全世界的‘恐怖双生’以及‘双生效应’里可以寻到大众的形象痕迹。

长辫子少女是例外,说明她身份特殊。

高晏一开始猜测她是双生姐妹中的其中一个,或者是双生姐妹俩的魂魄寄生的身体,反正双生姐妹俩性格很像,共同扮演同一个人并不难。

“我以为双生姐妹想通过黑巫禁术修炼成妖再复活,那些死去后被劈掉一半葬入芭蕉林的玩家既是为了养鬼妇,让她变得更加强大,足以守护墓园。同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保护双生姐妹——不过至少现在我可以肯定,两姐妹的尸体都在那颗歪脖子树,一个在树身里,一个在树根底。”

既为双生,生死纠缠,永无解脱分离之日。

“现在我可以否定‘双生姐妹通过黑巫修炼成妖再复活’的假设,因为双生姐妹死后成为游戏场boss但被你屠了,复活不成功。”高晏边说边翻到下一页:“所以推断为长辫子少女想修炼成妖……不对,说不通。”

既然要自己修炼成妖,为什么歪脖子树那儿埋的是双生姐妹的尸体?为什么芭蕉林里用玩家血肉培养出来的东西却作为鬼妇的食物?

高晏想不通。

褚碎璧:“这不是阿苏罗的游戏场。”

高晏看向他。

褚碎璧:“阿苏罗的游戏场在阴地,你忘了?”

高晏眼睛一亮,“boss的游戏场应该是跟对方因果牵涉最深的地方,阿苏罗在阴地出生,她的游戏场应该设置在阴地。而这里是马戏团,因果牵涉最深的人是团长,所以团长和boss都是长辫子少女!”

褚碎璧:“对。”

高晏:“阿苏罗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褚碎璧:“她也是boss。”

“她跟长辫子少女有很深的因果?”高晏皱眉。

褚碎璧:“如果长辫子少女是boss,她的游戏场不一定有资格升为晋级场,所以她跟阿苏罗合作。阿苏罗以阿修罗王之威替她镇场,她们一起合作,阿苏罗想要神明印记,长辫子少女的目的……日记本应该有记载。”

高晏:“你早就知道了?”

褚碎璧:“我没猜到马戏团,没猜到长辫子少女是团长,也不知道鬼妇和尸袋怨灵竟然都是团长所杀,我只知道他们之间有很深的因果纠缠。”

高晏:“但是其他的,你都猜到了。”

褚碎璧:“嗯。”

“你果然很厉害。”

不愧是主神级别的玩家,至少高晏猜不到‘海龟汤’晋级场有两个boss。

——‘图尤尔这种东西果然没什么意思。’

——‘每个人的家里都会供养着一只,毕竟可以带来财富,但我并不喜欢命令它去盗取钱财。’

图尤尔在印尼传说中的主要作用就是听从主人的命令去别人家里盗取钱财。

——‘奶奶教导我,不可以不劳而获。所以我决定让图尤尔去敲碎活人的牙齿,希望观众们喜欢。’

——‘观众们果然很喜欢,因为图尤尔吃掉了活人身上所有的骨头。’

“不正常,这个马戏团和观众都不正常,就算是猎奇,未免过于血腥变态。”

褚碎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群变态聚集在变态的马戏团里,遇到变态的团长,当然就会出现各种变态又猎奇的节目。”他指出:“现实中,更猎奇变态的事情都曾发生过,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

高晏承认他说得对,“当时马戏团还有其他团员,有的被以各种方式杀死,有的逃跑了。这里,写到双生姐妹,她们八岁的时候第一次来到马戏团,半年后逃离那个可怕而畸形的村子,偷偷藏在马戏团的笼子里跟随团长离开。从此后,她们就在马戏团住了下来。”

双生姐妹花不算多么猎奇,但她们很聪明,而且天性邪恶,经常提议许多惊悚玩法,因此深受团长和观众们的喜爱。

不过好景不长,节目不够新颖,观众流失,团员被杀了一半,跑了一半,团长决定裁员,她只要双生姐妹中的一个。

“双生姐妹平时就存在着竞争关系,现在由团长提出的淘汰制,加剧两人之间的竞争,直接升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高晏陈述日记本里面的内容。

褚碎璧:“而团长将姐妹俩之间的竞争告知观众,吸引了大批客源,所有人都在打赌谁能赢。”

结果就是姐妹俩在穿过墓园的时候,妹妹将姐姐杀了,剥下人皮缝在树上,尸体藏进树身中,之后若无其事继续去学校。

下课回来,天色已晚,被杀死的姐姐怨恨极深,于是吊死了回马戏团的妹妹。

但传回去的消息则是‘姐姐失踪,妹妹吊死在墓园的歪脖子树’,所以很多人都在关注姐妹俩,因为他们不知道谁赢了。

因此,第一天到来的时候,长辫子少女会说‘来的人太多了’、‘……你们都好奇珍妮的下落’,那些人不在乎妹妹的死亡,只想知道姐姐的下落。

姐姐的行踪决定着观众的输赢。

“长辫子少女也想知道结果所以才开了游戏场?她不知道姐姐到底是死了还是失踪。我们曾问过阿苏罗‘姐妹俩的事是否曾造成轰动’,她回答肯定,证实了观众在关注姐妹俩的竞争。”高晏说道。

褚碎璧看着日记本里的记载,面无表情:“她的目的,没那么简单。大费周章,绕了太多弯,所求应该更大。”

——‘恐怖双生,谁会被淘汰?这个节目果然很受欢迎。’

——‘观众都回来了,双生姐妹俩真的是我的福星,我喜欢她们。’

——‘姐姐试图溺死妹妹,妹妹试图勒死姐姐,但她们都失败了,不过过程很精彩,观众更多了。我希望她们能活得久一点。’

——‘她们去学校了,下学期就不能去,毕竟我收入不高,开始裁员了呢。’

——‘姐妹俩穿过墓园,姐姐失踪了,妹妹吊死了。那么,到底谁赢了?’

后面的书页里密密麻麻写着‘谁赢了’三个字,团长执念几乎成魔。但在最后一页,她恢复了正常,留下很古怪的一句话。

——‘我知道了,她们在报复我。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又坏又聪明。’

——‘最后一个节目,我上台了。’

高晏:“最后一个节目是团长亲自上台……节目是她自己?”

在表演节目上死去,死后又开了个游戏场,还跟阿苏罗合作,召集生前被她残忍害死的鬼妇、尸袋怨灵和图尤尔继续作威作福,如果不是双生姐妹被褚碎璧弄死,可能还得加上这一对姐妹幽灵。

这长辫子少女到底是何等的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泰国和柬埔寨某些特别贫困的地方有明码标价,花钱买到就可以杀人,双方自愿的。暗网就…不知道是否自愿了。

先发一章,下面的章节我要重新看,寻找有没有bug,毕竟现在修文要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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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游戏场

“题干中双生姐妹的故事大概清晰了, 不过长辫子少女的目的是什么?她还想重新建立马戏团?将玩家一半的尸体埋在芭蕉林炼制成妖,再投喂鬼妇, 谁干的?目的呢?”

高晏将获得的所有线索都组织起来, 却有产生新的疑问。

长辫子少女太神经、变态, 暂时无法揣摩她的心思, 所以想不通长辫子少女真正的目的,更不明白芭蕉林里埋葬的玩家尸体最终目的。

高晏不够变态, 所以他想不通。

但褚碎璧懂,因为他太清楚游戏场的boss,再变态神经的也都见过。习惯、熟悉, 所以轻易能够揣摩到boss的心思。

“最浅显简单的一个理由, 她想复活双生姐妹。”

高晏更觉得不可思议:“她杀了她们, 又要千辛万苦复活她们?”

“她喜欢她们, 日记本里面已经写了, 数次出现过‘喜欢’两个字。长辫子少女欣赏双生姐妹,因为她们一样变态、恶劣,有着共同的爱好——热爱猎奇和血腥。”褚碎璧意味深长的说道:“她们互相欣赏、算计, 猎杀彼此, 并享受过程和结果。”

高晏挑眉:“从哪儿看出来的?”

褚碎璧指着最后一页:“这里——‘我知道了,她们在报复我’, 长辫子少女算计姐妹俩, 利用淘汰制让她们之间的竞争变得更为激烈,最终导致两人互相残杀。她们知道长辫子少女算计她们,也知道自己变成观众眼里的节目, 她们厮杀得越激烈,观众就越兴奋,而她们乐在其中。”

双生姐妹俩跟团长是一样的人,观众越多,聚焦在她们身上的目光越热烈,她们就会越兴奋。

所以姐妹俩不介意自己成为节目的主角,她们诡谲又聪明,狡诈而凶残。

观众最在意的是谁被淘汰,但没有人知道,连团长也不知道,所以节目失败,团长执念疯魔,最后马戏团剩下她一个人。

她上台表演最后一个节目,演员是她自己。

双生姐妹俩在最后关头摆了团长一道,报复了她。

高晏低语:“如果真相确实如你所说,那么观众和长辫子少女都找不到‘失踪’的姐姐?甚至不确定她的死亡?她的皮被剥下来,缝制在树干上,没有一个人看见?”

当时的人皮和树干还未融合,应该非常容易辨认出来才对。

褚碎璧:“妹妹早上杀了姐姐,黄昏姐姐杀了妹妹,一般情况下,人死没那么快化为厉鬼,除非用了一些黑巫术。”

高晏:“东南亚一带黑巫盛行,尤其是小地方对于禁术黑巫没有限制,而马戏团走南闯北见过不少诡谲之事,姐妹俩很聪明,或许学过特殊的黑巫禁术。妹妹在杀了姐姐的时候,使用黑巫禁术……这就说得通她为什么要将姐姐的尸体藏在树身,还要多此一举剥下人皮缝在树干上,因为这也是让人跟树结为一体从而获得长生的方式之一。”

姐妹俩感情很古怪,相互仇恨又爱着彼此,竞争激烈到恨不得杀死对方,又会在对方死后利用禁术企图复活对方。

姐姐当天死亡,黄昏时候杀死妹妹,观众们发现妹妹的尸体,却找不到姐姐,一时间无法确定结果。

长辫子少女或许曾想过收回妹妹的尸体引出失踪的姐姐,但过没多久,妹妹的尸体也失踪,被埋在了树根底下但无人知道。

接着,长辫子少女想通了双生姐妹的报复,于是将自己作为最后一个节目放到舞台。

死亡后,双生姐妹依旧可怕,她们两通过禁术修炼,也许是狗比游戏看中两人变态的资质,于是雇佣他俩看守一个晋级场。

可惜出师不利,遇到褚碎璧,反被搞死。

长辫子少女死后也被狗比游戏招聘,但游戏场级别太低,所以跟阿苏罗合作,借由阿修罗王之威升级游戏场。而她的目的中既有想要弄清楚当初的结果,也有想要复活姐妹俩。

不过最根本的目的,应该没那么简单。

“但也说得通了。”高晏长舒一口气,接着问:“你说‘最浅显简单的理由’,换句话说,长辫子所做的一切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是。”

“猜到了吗?”

“不确定。”

高晏颔首,不再追问。

褚碎璧眸光冰凉:“阿苏罗呢?”

高晏:“没见过她。”

昨天过后,阿苏罗一直没有露面。

褚碎璧垂眸:“晋级场boss以玩弄人心而闻名,恶名昭彰。”

高晏瞬间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你怀疑阿苏罗?”

一开始,他以为这句话指的是阿苏罗,怀疑长辫子少女可能也有问题的时候,他又将矛头对准她。毕竟以长辫子少女的所作所为,确实构得上‘玩弄人心’、‘恶名昭彰’,而且她话太多了。

现在证实她也是boss之一,所以怀疑长辫子本该理所当然。

但——他记得小观音当初说‘它在游戏场恶名昭彰’,如果指的是长辫子少女就不对,她还不够格让整个游戏场都知道其恶名。

除了阿苏罗,也只有她够资格。

如果这句话指的是阿苏罗,那么他们最应该提防的不是长辫子少女,而是阿苏罗。

高晏收起日记:“再看看。”

他们继续前进,搜寻其他房间,整个五楼都被封闭起来,里面格了许多个小房间,房间里堆满了马戏团道具,猝不及防就会被绊倒。

转了将近二十分钟,高晏和褚碎璧两人几乎将五楼所有房间都寻了一遍,依旧没有遇到唐则和俞小杰。

高晏:“难道不在五楼?”

褚碎璧:“那两个岛国玩家也不在,”他摇摇头,推断道:“唐则和俞小杰一定会到五楼搜寻,他们知道五楼有古怪。菊里花铃也一样,但我们没见到,说明他们被抓了。”

高晏:“不是遭遇不测?”

褚碎璧:“没见到打斗的痕迹,没有鲜血。”

他心念一动,拉着高晏的手腕便朝最近的房间里跑进去,目标是窗口。一把推开窗户,低头往下看,庭院里正是长辫子少女和阿苏罗在玩皮球。

她们似乎察觉到楼上的褚碎璧和高晏,齐刷刷抬头,长辫子少女还是灿烂的笑容,而阿苏罗则抱着皮球又蹦又跳的摇手打招呼。

两个女孩子,行为冷漠得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五楼可以有窗口……”高晏若有所思,随即冷静的说道:“她们知道我们看到日记和相片,知道我们猜出来了。”

但是有恃无恐,为什么?

褚碎璧踩上窗户,半蹲在上面,一脚已经跨了出去,单手抓住窗框,目光落在外面的建筑格局上,四下寻找着可落脚的点。

“上来,我们得跳下去”

高晏一愣:“怎么了?”

褚碎璧:“外面的门关了,窗户也会消失,整个五楼会成为一个封闭的空间,再不出去我们俩会像唐则他们那样被困在里面。”

闻言,高晏眉心狠狠一跳,不再犹豫,跟着跳到窗框上,同褚碎璧并肩半蹲。

“唐则和俞小杰被困在里面?”

“如果出去后没找到他们的话。”

窗户不算小,但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就显得空间很窄。

褚碎璧侧过脸来温声问他:“怕吗?”

高晏摇头:“我信你。”

闻言,褚碎璧笑了声:“需要我带你吗?”

高晏看了眼高度,五楼,约莫15米,但下方有不少遮挡物,至少以他的身手只要灵活些,找准落脚点就可以平安落地。

“不用。”

“我先跳,在下面接住你。”

话音刚落,褚碎璧松开手,身体前倾往下坠落,蜻蜓点水一般踩着落脚点便飞快的落在草地上,接着转身抬头望着高晏,高声喊道:“下来。”

高晏正要跳下去,忽然觉得撑住窗台的手掌似乎有一股推力压了下来,抬头一看,发现头顶上的墙壁在缓慢下落,左右两边的墙壁也逐渐向中间合拢。

高晏纵身一跃,跳到楼下凸出来的遮挡物,因这是栋哥特式建筑的红顶房子,所以外部有很多的飞拱、拱顶等设计,正好可以作为落脚点。

跳跃攀爬,或踩着飞拱,或吊在窗檐上,身轻如燕,灵活而敏捷,每次都能在差点要摔下来的时候稳住身形并借用惯性跳下来。

褚碎璧在草坪上看得入迷,在飞拱窗檐间穿梭跳跃的高晏像只飞鸟,姿态优雅,不缺活力。

阿苏罗不知何时也站在他身侧仰头望着,微微张开嘴巴也看入迷了。

一大一小注视高晏,目露迷恋。

长辫子少女看见这一幕,撇嘴翻白眼,妈的智障。

高晏落地之时,褚碎璧和阿苏罗连忙伸出双手要接住他,但高晏除了刚开始落地有点儿站不稳,趔趄了一下,赶在一大一小到来前稳住身体,抬头就见到阿苏罗刹不住脚的扑倒在他面前。

“……”

高晏挑眉:“阿苏罗?”

及时刹车的褚碎璧很蔑视,也很适时地‘嗤’了声。

阿苏罗慢慢抬头,大大的眼里噙满泪水,伸出双手,用糯糯的声音可怜兮兮地说:“小爸,抱。”

高晏盯着她看了小半晌,弯腰将这过于精致漂亮的小女孩抱起来,温声询问:“摔疼了?”

阿苏罗懂事的摇头:“没那么疼。”

换句话说,还是疼的。

“等会儿去擦点药酒。”

阿苏罗小小的手臂揽住高晏的脖子,悄悄扭过头来冲着褚碎璧露出个挑衅的笑容:“略略。”

褚碎璧面无表情:不孝女。

高晏问她:“阿苏罗,唐则和俞小杰在不在五楼?”

阿苏罗:“他们是谁?”

高晏:“玩家,我的队友。”

阿苏罗:“好吧,我想起来他们了。他们确实在五楼,还有另外两个人,我一次性说,你也不用再问。”

高晏:“我刚才没有找到他们。”

阿苏罗缩回双手,对着手指说道:“他们在封闭的空间里,你们不在里面。如果你们没有及时跳下来,就可以见到他们。”

“五楼是什么?”

阿苏罗定定的望着高晏,后者也回望着她,瞳孔很黑,像黑宝石一样漂亮,泠泠冷冷,干净又冷静,听到队友被关在五楼的封闭空间时也没有多大的波动。

倒不是高晏太冷漠,而是他早已知道这件事。

明知道她就是游戏场boss,结果还能若无其事的抱着她,不卑不吭的问话,没有威胁,也没有祈求,仿佛她回答与否都无所谓。

……确实无所谓,反正晏晏一样能找到答案。

阿苏罗有些泄气,随即又觉得高晏很聪明,对他的喜爱又多添了几分。

“封闭的空间。”阿苏罗踢了踢小腿,主动解释:“时间和空间都被封闭的地方,五楼是马戏团表演的舞台。”

高晏:“这栋房子不是马戏团,五楼才是?”

阿苏罗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

高晏和褚碎璧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长辫子少女,后者始终带着灿烂的笑容,见玩家终于看向自己了便开心的说道:“你们愿意参加我的节目吗?我准备了盛大的,”她张开手比划:“非常盛大的表演,观众们一定会喜欢。”

“什么表演?”

“保密,如果现在说出来就失去神秘性了不是吗?但我保证,观众一定会感到非常的惊喜,因为这是绝无仅有的盛大的表演,我为此筹备了整整八十年!”

褚碎璧:“八十年?准备过你八十年忌日吗?”

日记本里记载了时间,长辫子少女在八十年前死亡。

长辫子少女猛地瞪着褚碎璧:“你杀了我最欣赏的孩子,如果她们没死,我现在已经找到她们,重新组建马戏团。”

褚碎璧用手背当住嘴巴,轻视长辫子少女:“你说谁?我什么都不知道。”

长辫子少女:“别装了,神明游戏场唯一的主神级玩家,褚碎璧。”

“不好意思,我叫艾晏,是个漂亮的女孩子,高晏的女朋友,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高晏。”褚碎璧敷衍的否认长辫子少女的话,同时不忘抓住时机向高晏表白并趁机比心。

长辫子少女幽声说道:“传说主神级玩家褚碎璧别名褚老狗……”她看向褚碎璧,“神明诚不欺我。”

褚碎璧在高晏耳边认真澄清:“污蔑,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污蔑。狗比神明、狗比游戏和狗比鬼怪都恨我,逮到时机就不遗余力的抹黑,真用心险恶。”

阿苏罗抬头看他,见后者表情十分认真并真情实感认定此别名为游戏故意抹黑,不由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高晏安慰他:“我相信你,你是最好的。”

褚碎璧心都给软化了,全世界污蔑他都没关系,只要高晏相信。

阿苏罗惊悚:你他妈到底是有多没自知之明?

高晏:“日久见人心,如果是谣言终究站不住脚。”

褚碎璧志得意满,自信得更加看不清自己,认不清现实。

阿苏罗:爱情让人盲目。

趁褚碎璧没注意的时机,高晏悄声回应阿苏罗:“没办法,男朋友得宠着。”

阿苏罗:牙酸,胃胀,心口还疼。

长辫子少女静静的望着面前这一家三口似的,由玩家、主神级玩家和boss组成的虚伪家庭,想到了非常好玩有趣的事情一般:“我现在就开始期待第六天的到来,主神级玩家是意外收获,我很兴奋。”

言罢,她点点头,肯定自己,接着便朝房子走,越过高晏时还留下句话:“身为玩家,竟然也会对boss产生好感吗?你跟褚碎璧一点都不像,一慈悲,一暴戾,你们能走多久?”

“我很好奇,嘻嘻。”

长辫子少女一离开,气氛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阿苏罗窝在高晏的怀抱里,良久,不由自主询问:“晏晏,你讨厌我吗?”

高晏:“你会杀我吗?”

阿苏罗:“当然不会!”

高晏:“那么,你会试图将我留在游戏场吗?”

阿苏罗犹豫一瞬,丧气的说道:“我明白不可以。”

高晏笑了下:“谢谢。”

褚碎璧环抱双手,凉凉地睨着阿苏罗,却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

高晏:“你是boss,是阿修罗王,你有想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想要必须完成的事情,立场不同而已。我不会强迫性地要求你必须放弃你筹谋已久的计划,同样,如果我们恰好对立、敌视,我也不会因此放弃。”

阿苏罗:“是的,你说得对。”

高晏:“阿苏罗,我没有完全相信你。”

阿苏罗明知道高晏的态度很正常,但她还是有点难过。

她真的很喜欢高晏。

“茉莉花串……”

“嗯?”

“如果是高晏戴的话,不会缩紧。除了高晏以外的人戴上茉莉花串才会被勒断脖子。”

高晏愣了一下,随即温和表情,这样看来是他误会了阿苏罗。

接着,阿苏罗又在高晏耳边说了句话,随后趁着高晏怔忪的时候飞快的亲了下,然后滑落下来迅速逃跑。

趁褚老狗没反应过来前,赶紧逃,避免被当场格杀。

嘿嘿,晏晏皮肤真滑。

阿苏罗一边迈开小短腿的奔跑,一边用两只小手捂住嘴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啪叽’一声,左脚绊右脚,栽倒在地上。气氛尴尬半晌,她才爬起来,这回逃跑的速度更快了。

高晏失笑不已。

褚碎璧:“她说到拉胡天神?”

高晏:“听到了?”

褚碎璧:“声音不算小。”

高晏:“嗯,她提到拉胡天神。所以我懂了,长辫子少女的目的,盛大的表演以及双生姐妹。唐则和俞小杰不被关在封闭空间里,暂时不会有事。”

褚碎璧伸出手,摩-挲着刚才被阿苏罗亲吻过的位置,倾身上前覆盖住,低语:“就算是个孩子,我也会在意。”

高晏垂眸,唇角渐深,伫立原地,望过来的目光好似在纵容着恋人的无理取闹和过于强烈的占有-欲。

这模样,让人更加无法抵抗。

褚碎璧抱紧高晏,埋头在他颈项间,低低的笑着说:“你在纵容我变得更过分。”

高晏眨了下眼睛,思考了会儿说道:“我应该受得住。”

褚碎璧在高晏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别撩拨我。”

高晏垂眸:“我听到你的心跳声,很快。”

褚碎璧倒吸口气,松开高晏,五指张开耙着头发,有些急躁,此时又想抽烟了,下意识摸到口袋,口袋里空空的,便又抽出来,瞥了眼面带戏谑的高晏不由咬着牙狠狠说道:“你是在报复我之前撩你的行为。”

高晏:“对呀,我学你的。”

报应。向来比大海还要浪的褚老狗终于有一天得到了报应。

褚碎璧:“天资够高,出去后我再教你其他——”顿了顿,把骚话给忍了回去,他倒不怕高晏骚回来,就怕自己憋不住。

高晏见好就收,不再发声刺激他。

现在这会儿,褚碎璧是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适应之后,高晏就不是他对手了。

“咳咳。”高晏咳嗽两声,回归正题:“等谢三秋和杨棉他们回来,再把事情告诉他们,然后商量一下怎么通关。”

褚碎璧对高晏没办法,无奈的说:“长辫子少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应该是通过阿苏罗认出来,狗比神明暂时还不知道。晋级场不会被钻空子,但有拉胡天神在,不太好说。”

高晏点点头,两人进房子的客厅等待。

下午三点半,谢三秋带着杨棉回来,后者身上多了几道血痕,不过很快就被治愈。

谢三秋好歹也是伪主神级别的玩家,哪怕不会东南亚和华夏巫术里的咒,也有其他治疗道具。

不过,高晏有些好奇谢三秋为什么不在芭蕉林的时候就治愈杨棉身上的伤口,反而等回到房子再治疗。

谢三秋瞟了眼杨棉:“让她疼一疼,长点记性。”

杨棉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的躲到高晏身旁。

高晏:“怎么?”

谢三秋:“她怎么说也是个道士,听说还是某个道观的下任观主,结果被芭蕉林里面的几只鬼怪追着跑,还差点被杀。”

杨棉小声回答:“我同时被五只精怪围攻,那些精怪都用黑巫炼制,曾经也是很厉害的玩家,级别也很厉害的。我能够在它们手底下撑一个小时,还反杀了其中一只,不算很弱吧。”

谢三秋横了她一眼,嘲笑道:“要不是我救你一把,你活得了?你是在杀那只精怪?根本是想同归于尽吧!”

杨棉理亏,没敢反驳。

谢三秋:“我是让你去锻炼,没让你拼命!”

憋了半晌,杨棉还是反驳了一句:“我真的有分寸,顶多流血受伤,没那么严重。”

谢三秋冷冷的看着她,杨棉投降:“我闭嘴。”

杨棉不插嘴了,谢三秋这才是说道:“鬼妇在大肆吞噬芭蕉林里面的东西,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吞噬掉将近十只。消化很快,力量增强,所以我赶紧带杨棉出来,离开的时候跟其他玩家说了声,不过没怎么相信。”

他俩离开的时候,另外几个玩家还在芭蕉林里试图寻找线索,而鬼妇藏在暗处,伺机行动。

高晏:“鬼妇会在第六天时间到来前吞噬掉芭蕉林里所有的精怪,届时或可成妖。”

谢三秋大咧咧的坐下来,直接开口问:“你们知道游戏场背景了吧。”

高晏:“知道。”

谢三秋环视一眼客厅:“唐则和俞小杰两人呢?”

褚碎璧:“在五楼。”

谢三秋一顿,“出事了?”

褚碎璧:“现在还没事。”

这时,两名佛僧搀扶着另一队伍里的玩家出现在门口,他们一见到高晏几人立刻叽里呱啦说话,虽然听不懂但看情形也知道不妙。

佛僧帮忙治好玩家身上的伤口,而这名玩家恰好懂一些中文,能够跟佛僧和高晏他们进行交流。

这玩家是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名叫加拉瓦。

加拉瓦说道:“我们在芭蕉林相遇,同时碰到昆特拉纳克,她不再受困于‘独身’这个条件,朝我们扑过来。我的三个队友以及另一个佛僧都被她抓走,我们无法确认他们是否还活着。”

高晏:“应该还活着。”

加拉瓦忙问:“你怎么确定?”

高晏绷着表情,沉思片刻,终于开口:“我大概推断出完整的故事背景,也知道失踪的姐姐和妹妹的尸体在哪里。”顿了顿,续道:“可以告诉你们。”

加拉瓦:“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会答应。我希望能救回我的队友。”

一同走到晋级场的队友都是过命的交情,而且弥足珍贵,毕竟去了中级场不一定能碰到合作默契的队友。

另外两名佛僧也同时答应,他们愿意将所有线索都告知,更愿意协助帮忙,只要能救回队友就行。

高晏:“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提前说,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高晏的表情很凝重,令众人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

褚碎璧表现得很平静,但熟悉他的谢三秋却从中看出几分严肃,能让褚碎璧严肃对待的游戏场肯定有问题。

加拉瓦:“您说吧。”

他不自觉用上敬称。

“这个游戏场有陷阱。”

“即使通关,我们也可能出不去!因为游戏场可能将会被封闭。”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咬食日食月

“什么意思?”

众人愣住, 不解什么叫通关了也可能出不去,游戏场可能将会被封闭又是什么意思。

通关了为什么不能出去?

陷阱?什么陷阱?

高晏敲着扶椅说道:“这是我的猜测,只是先告知你们, 让你们有些心理准备,等到真面临被困游戏场的情况也能做好应付准备。”

“现在,先整理一下背景。”顿了顿,高晏转而问加拉瓦和两个佛僧:“你们已经猜到哪一步?”

加拉瓦犹豫一瞬,将他的问题转达给两个佛僧, 三人面面相觑,随后下定决心告诉高晏等人。

“我们猜到的差不多, 已经知道关于‘恐怖双生’的传说, 题干中的双生姐妹应该曾经是一个马戏团里的成员,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开始竞争。姐妹俩互相残杀, 而房子里的鬼怪也是东南亚民间传说里的鬼妇、图尤尔和尸袋怨灵。”

闻言, 高晏有些惊讶于他们已经知道双生姐妹是马戏团里的成员。

‘恐怖双生’以及双生姐妹之间的竞争, 只要有过硬的民俗知识以及熟悉‘满地木屑’这个故事的话,比较容易猜到, 唯一较为困难的就是马戏团。

高晏也是去过五楼才知道这游戏场背景竟然跟马戏团有关。

“你们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很多。”

加拉瓦笑了一下:“您谬赞了, 只是恰好我们的队友中有信奉印度教和佛教的教徒在,他们在看到图尤尔和尸袋怨灵的时候就猜测到游戏场的鬼怪, 至于马戏团是因为‘满地木屑’里提到过。”

高晏挑眉:“‘满地木屑’背景中出现马戏团,所以你们就联想到了?”

他看向褚碎璧,后者耸了耸肩,表示一开始确实没想到马戏团。

高晏惊讶之余又觉得好笑, 他跟褚碎璧只会往深处想,就像是语文中深度解析简单的一句话,者赋予诸多含义,其实作者并没那么多想法。

加拉瓦赶紧说道:“其实不是,我们一开始也想得更加深远,比如淘汰、竞争,但是我的队友正好提起在他童年时曾听到过的一个关于恐怖马戏团的传说。”

“恐怖马戏团?”

“对,我的队友童年时,他的村子里流传着这个传说。传说有一个马戏团,有着世界上最精彩而且从不重复的表演,惊悚、猎奇、刺激,去过的人永远不会忘记。但去观看的人必须付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富人付出家财,穷人付出孩子、挚爱的妻子,甚至是自己的性命、自由。”

“而让我们真正确定双生姐妹是马戏团成员正是因为这个马戏团曾犯下过杀死孕妇、虐-杀儿童等罪行,这个马戏团还有一对非常受欢迎的双生姐妹花。最后,这个马戏团最后一场表演,团长亲自上台,传闻是表演自己死亡。”

杨棉觉得这不叫猎奇,应该是变态。

“我以为俞小杰表演自己日自己是惊天奇闻,没想到还有表演自己死亡的,牛批!”

高晏:“你所知道的,基本就是我们所查到的。”

加拉瓦愣愣的问:“肯定了?”

他本来还想今晚询问房子里的鬼怪确定他们的猜测。

高晏:“捋顺一下,题干中的双生姐妹都死了,葬在墓园。谁先死,暂时不说,你们知道的也别说,憋死偷听的。”

众人:“??”憋死谁?

楼上蹲在角落里偷听的长辫子少女面无表情:“……”憋死我。

高晏:“boss有两个,一个是阿修罗王,一个是长辫子少女,她就是马戏团团长。”

杨棉惊讶:“两个?一是厉鬼,一是阿修罗?八竿子打不着边,怎么成同一个游戏场的boss了?”

“因果关系,她俩合作了。”高晏不欲多说,而是继续分析题干里的背景:“八十年前,有一个马戏团,以惊悚、猎奇的刺激表演闻名。先后表演过‘鬼妇的诞生’、‘图尤尔的炼制’、‘尸袋怨灵的降生’等,你们没猜错,确实是当着观众的面用猎奇的方式杀了人,致使这些人死后变成满怀怨气的厉鬼。”

“双生姐妹原本来源于一个歧视双生子的村落,这村落会杀死双生子。双生姐妹被藏在山里,活到八岁,遇见马戏团便偷偷藏在里面的笼子里离开。团长喜欢双生子,于是收留了她。”

团长和双生子一样恶趣味满满,任何黑暗而扭曲的事情,她们都喜爱。

“双生姐妹表演的节目很受欢迎,但在团员逐渐减少的情况下,两人成为节目表演里的演员。观众下了赌注,赌谁能留下来,就跟‘满地木屑’的背景一样。结果就如题干所说,但是无法分清输赢。”

“因为谁也不知道失踪的姐姐是否死了。如果死了的话,她是杀了妹妹再死,还是先被妹妹所杀,这是输赢关键。团长和观众不知道,前者好奇,后者不满,于是团长杀了自己完成最后一个表演节目来博关注。”

接着,高晏说起墓园里被砍掉一半的尸体,剩下另一半被埋在芭蕉林里,主要是用了某种禁术。

加拉瓦颔首:“我们知道,当我们掘出坟墓,看到他们剩下一半的尸体,同时想到在芭蕉林里面遇到的东西就猜出来了。可惜,我们撤离不够快。”

高晏:“你知道那些尸体都是玩家吗?”

加拉瓦愣住:“不知道。”

他看向佛僧,佛僧说了句话,而加拉瓦长叹一声:“原来你们都知道。”

佛僧也看出来了。

加拉瓦:“他们的佛寺里有不少僧徒折在这游戏场里,墓园的歪脖子树上挂着的皮革袋子里,正好有佛僧法器。那法器是他们佛寺里的僧徒所有,因此认了出来。”

高晏招手,示意他们都围过来听,故意压低声音:“双生姐妹俩都在墓园里,那棵歪脖子树,姐姐在树身里,妹妹在树根下。妹妹杀了姐姐,姐姐吊死妹妹,结果是妹妹赢了。”

杨棉恍然大悟,加拉瓦和佛僧们的表情则是‘竟然如此’,看来他们猜到双生姐妹自相残杀死了,同时也猜到两人的尸体在墓园里,但不知道埋在哪儿,具体过程如何。

长辫子少女忽然没听到声音,伸长了脖子也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时着急不由站起来探身往下看,结果正对上玩家们嘲笑的目光。

偷听被抓包,好在脸皮厚,没人会觉得尴尬。

长辫子少女:“你们聊,不用在意我。”

高晏:“快六点了吧。”

长辫子少女:“对呀,你们一共可以再问我……哈,只剩下六个人,那就还有六个问题。考虑到你们的心情,今天我就破例把时间提前,你们现在就可以问我。”

她的态度表现得很大方。

“不急,时间没到,不在游戏场规则束缚内,要是你故意回答错误,我们也不清楚情况。”高晏平静的说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是那么恶劣的人吗?”长辫子少女笑嘻嘻的回应,然后爬到栏杆上坐下来,晃荡着小腿俯视客厅众人。

“好吧,既然信不过我,那就等时间到了再问,我一向好说话,很大方的。”

如果长辫子少女就是马戏团团长,而那个马戏团的表演节目真实存在,那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可爱少女就实在是太血腥恐怖了。

而且身份已经被戳穿,无论是马戏团团长还是游戏场boss之一,但她表现得若无其事,没有一般boss的易燥易怒,依旧笑嘻嘻。

可见心理素质极其强大。

不过也是,心理素质不够强大也干不出那么变态的事情来。

总的来说,长辫子少女很难缠。

长辫子少女:“反正你们也活不了多久,我大方一点又何妨?哦对,你们那几个各自被抓的队友,别担心,他们也都是我盛大表演中的道具,暂时不会死的。但是会不会少点肢体,我就不能保证了。”

她笑容灿烂,眼里充斥着可怕的恶意:“我的团员们饿了很久。”

担忧队友的玩家暴怒不已,同时心脏也缠上一丝丝恐惧的寒意。

高晏仰头看她:“你知道双生姐妹的尸体所在,但你不知道谁先死,对吧?”

长辫子少女笑容微敛了些:“我会知道。”

“不会,因为知道答案的我不会告诉你,阿苏罗也知道答案,但她同样不会告诉你。你将曾经被你害死的团员重新招揽回来,不过最喜欢的团员就是双生姐妹,所以你知道她们尸体的所在,知道她们利用禁术想要复活。”

“你没有出手破坏,反而采用同样的禁术炼制玩家,可惜禁术学得不精深,所以炼制的成果就到了鬼妇的嘴里。同时,鬼妇以及芭蕉林里的东西可以保护墓园里的姐妹,既恐吓玩家,又吸引了玩家的注意,还可以保护到你喜欢的团员。”

高晏也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可惜,你想要复活的两个团员——死了。”

长辫子少女的笑脸猛然拉下来,阴狠乖戾之气直扑底下的玩家,令一些没有准备的玩家猝然惊悚。

高晏对此不为所动,甚至笑得更加灿烂。

boss越不开心,他就越高兴。

杨棉、阿加瓦及两个佛僧都不解其意,他们知道双生姐妹死了,但高晏为何特意强调?

而且长辫子少女的反应这么大,好似高晏这句话狠狠地戳到了她的痛脚。

谢三秋想了想,看向褚碎璧,忽然就明了。

他记得褚碎璧的初级晋级场boss是一对双生姐妹。

“闭嘴!”

高晏哪会听她的?直接便开口:“因为她们被屠杀了!死后被神明招揽,成为游戏场boss,结果被玩家所屠!”

“所以你复活她们的计划失败,你想要她们告诉你结果的打算也落空了。你永远都不知道结果,你输了。”

长辫子少女紧紧抓住栏杆,死死瞪着高晏低吼:“我不可能会输!!”

‘输’这个字眼狠狠地戳痛了长辫子的神经,她变得有些狂躁。

高晏轻声说道:“但你就是输了。”

他也盯着长辫子少女,尝试激怒她。但长辫子少女能在生前为人时便造下不少杀孽,心理素质真不是盖的。

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你试图激怒我,但是你没有想过一百多个玩家,一共六次游戏场,居然没有一个玩家通关很奇怪吗?”

“我想过的,也怀疑过。”高晏点头:“不过即使如此,六次游戏场也没有一次复活双生姐妹吧。就算做得到封闭游戏场,但是已经魂飞魄散,完完全全消失连灰尘都不剩下的东西,即使时空回溯也不能复制回来。更何况,你也做不到时空回溯。”

长辫子少女这回是真的生气,奇怪的是她表情很平静,过于诡异的平静。

她语气很古怪:“所以我不开心,除非盛大的表演能够完美的开始,出色的完成。”

仇恨值从高晏身上移开,转到楼下某个仿佛事不关己还有点不耐烦应对的女装大佬身上。

褚碎璧:“看我干嘛?我不搞基的。”

闻言,高晏、杨棉和谢三秋齐刷刷看向他,不搞基?认真的吗?

褚碎璧耸肩:“我是女孩,不会爱上一个八十岁……哦,不对,应该一百岁左右的老女人的。”

谢三秋:你好意思嘲笑别人的年纪吗?

杨棉:就算是女法身相未免代入太认真了吧?是不是身体上发现了某些病变导致毫无心理障碍就承认自己是女人?

想着想着,杨棉不由自主看向谢三秋,目露同情。

谢三秋:“???”

长辫子少女脸拉得老长,脱下鞋子就往褚碎璧脸上扔:“老你妹老!老娘十五岁!生前十五,死后永远十五岁!滚你娘的蛋!”

褚碎璧轻松躲开那只鞋,鄙夷嘲讽的直视她。

不开口说话,但能气死人。

长辫子少女被气得终于受不了,转身重重的踩着地板离开。

加拉瓦和佛僧谈叹服的看向褚碎璧,能把诡谲阴郁的boss气走,做人的本事真一流。

估计没什么朋友吧。

褚碎璧:“碍事的东西走了,继续说吧。”

高晏抿唇笑道:“boss走了,我就解答一下她刚才的提问——关于六次游戏场,一百多个玩家无一生还,无一通关的疑惑。”

“因为游戏场被封闭了,应该有玩家通关但错过离开的时间,所以他们被困在游戏场成为‘器物’。但boss杀了‘器物’,将他们当成炼制禁术的实验品。”

!!!!

游戏场封闭??!!

“什么意思?游戏场怎么会封闭?”

“封闭游戏场违反规则,不可能。”

“这就是你说的陷阱?”

高晏点头:“我猜测的可能性。”

杨棉好奇:“怎么做到将游戏场封闭?玩家通关却无法离开,应该违反了游戏场规则。”

加拉瓦也很疑惑:“根据规则,这是绝对禁止的事情,因为封闭游戏场等同于鬼怪占据绝对地位,公平失衡,而失去平衡是神明游戏场最禁忌的规则。所以触犯此法则的鬼怪、boss和玩家,一律处以重刑。”

杨棉:“比如?”

加拉瓦:“灰飞烟灭,或永远失去轮回的机会。”他看向高晏:“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晏:“听过拉胡天神吗?”

加拉瓦愣了一下,点头,随后又说给佛僧们听,最后再回答高晏的问话:“拉胡天神,又名天狗抱月之神、天狗食日之神,是阿修罗的守护神,同时也是阿修罗九星之行中的‘第八日黑天神’,掌管群星,可咬日食月,法力无边。

话音一落,众人便都明白过来,拉胡天神既为阿修罗的守护神,而另一个boss是名阿修罗王。而今神明陨落,剩下的不多,阿修罗族更是凋敝。

因此,作为阿修罗守护神的拉胡天神会格外注重阿修罗众的存亡。

那么,阿苏罗请求拉胡天神帮忙,百分百的可能获得同意。

高晏说道:“拉胡天神是泰国佛教神话里的阿修罗,而在印度教神话中,它的形象则是罗睺。”

罗睺,大阿修罗王,曾吞日食月,掌管群星且法力无边,与泰国佛教中的拉胡天神一致。

“他们的形象重叠,经历几乎是一模一样。所以一般视为同一个神,只是一个为印度教,另外一个是佛教。”

“拉胡天神曾吞日食月,导致天地无日月,空间在短时间内被封闭,后来被众神之神一刀自腰腹劈成两段,所以日和月从喉咙口进入,又从腹部吐出来,因此才有日食月食之说。”加拉瓦接着高晏的话说道,同时询问:“您是想说,作为boss之一的阿修罗王向拉胡天神请求帮忙,在游戏场的第六天吞掉日和月,封闭空间,将所有玩家困在游戏场?”

高晏:“是。”

嘶——加拉瓦和杨棉等人倒吸口凉气,俱都觉得惊恐,这是何等可怕的游戏场?!

玩家从被选中开始,到一脚踩进来就是瓮中之鳖,而且他们连死后都被利用,‘器物’不成,NPC也无法,结果何其惨烈!

加拉瓦和两名佛僧顿时面如土色,这意味着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加拉瓦:“您为什么这么肯定?”

高晏:“我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说服你,仅凭我的猜测,百分之九十的最糟糕的可能,游戏场会在第六天被封闭。所以我才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防患于未然,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高晏在得知阿苏罗就是阿修罗王且她的目的是掌管鬼道的时候就在猜想,她哪来的底气?

褚碎璧告诉他,现在人类对神明的信仰逐年下降,曾可撼动山河的高级神明都无可避免的陨落,何况低级神明?

修罗天神和阿修罗不属于高级神明,故两族陨落无数。直至今日,前者灭族,后者因鬼道尚且昌盛,于现世名声渐显。

偶尔还能在游戏场中见到几只,但近年来也在一个个陨落。

阿苏罗出生地很特别,又被神明游戏场招揽,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她的成长,所以这只不足百岁的小阿修罗才能活到现在。

靠游戏场庇佑,族群凋敝,自身也没长成完全体的阿苏罗却表现出十足的底气和势在必得,而高晏不认为这是阿苏罗盲目自大,他倾向于阿苏罗有底牌。

底牌就是拉胡天神。

‘万婴骸坑’游戏场中,被扔在地下室里的拉胡天神,出现在一个不应该出现神明的低级游戏场中,绝对不是巧合。

高晏记得拉胡天神是阿修罗守护者,出游戏场时还向褚碎璧确认过一遍。

褚碎璧的回答肯定了高晏的怀疑,‘万婴骸坑’游戏场中的拉胡天神神像果然不是偶然。

所以,高晏在进晋级场之前特意查过阿修罗和拉胡天神的资料。

在晋级场见到阿苏罗时,高晏产生‘果然如此’的感觉,随后便时刻心存提防。

阴地是阿苏罗的出生地,她主宰的游戏场,尚且需要拉胡天神神像守护。以其谨慎和惜命的性格,晋级场不可能没有守护天神。

吞噬日月,掌控群星,致使空间封闭是拉胡天神的看家本领。

在五楼遇到尸袋怨灵袭击时,高晏隐约觉得古怪,心中起疑。

随后他跟褚碎璧一同前往五楼,利用佛香寻找到进入五楼‘马戏团’这个封闭空间的门,心中已然下了定论。

逃出封闭后的五楼,又确定唐则和俞小杰他们被困在里面,高晏就完完全全能够肯定阿苏罗和长辫子少女拥有某种可封闭空间的能力。

只要玩家被困在封闭的空间里度过第六天,就会被游戏场判定为通关失败。

这个封闭的空间可能不需要多大,可以设在五楼,曾经的‘马戏团’,第六天的‘海龟汤’游戏场。

思及此,高晏眉心一动,若有所思。

“最后,有人曾提醒我,‘海龟汤’游戏场的boss以玩弄人心闻名,在游戏场恶名昭彰。光听前一句,我以为是长辫子少女,但加上后面那句,我肯定是阿苏罗。”

“再者,这个游戏场一共十七个玩家,每人每天一个问题。六天就是一百零二个问题,而且还有提示。玩家进游戏场之前肯定都有过提示,既然知道‘海龟汤’,自然会去了解,而‘满地木屑’这么经典的问题,所有玩家都会知道。最后,游戏场里的鬼怪竟然是那么熟悉的民间传说形象!再蠢笨的玩家,得到这么多线索也不至于全灭。”

“一百多个玩家,六次游戏场,全灭!”

“说没蹊跷,你们信?”

杨棉:“我肯定不信,因为这一百多个玩家都是经历过好几次游戏场的玩家,道具和经验都有。”

加拉瓦:“我们怀疑过。”

但没想到空间封闭和拉胡天神,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其中一个boss竟是阿修罗王。

杨棉沉下脸:“提示和线索虽杂乱但很多,因为boss有恃无恐。”

这就是高晏真正觉得困难的地方,线索之所以杂乱是因为他将更多的关注放在boss的最终目的。

而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她会利用哪些手段?

这‘手段’才是高晏最想知道的,因为它覆灭了一百多个晋级玩家。

听完全程,加拉瓦和两个佛僧已对高晏五体投地,他们纷纷觉得高晏不是人。

其他玩家在寻找通关线索的时候,他已经在进场前就怀疑上boss,并分析boss的目的、手段,试图寻找生还之路。

他是绝对适合游戏场的玩家,心有七窍。

杨棉虽早知道高晏头脑很聪明,但她还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她惊诧而敬畏的膜拜高晏的脑门,仿佛透过皮肤看到里面比宇宙黑洞还可怕的脑子。

谢三秋龇牙:“这老道的手法,要不知道底细,我肯定以为是个高级玩家装新手菜鸟。”

高晏抿唇,谦虚回应:“褚哥提醒我很多。”

褚哥都叫上了,真快。

谢三秋面无表情,褚老狗真幸运。

褚碎璧亲了下高晏的耳垂,随即说道:“虽然游戏场封闭,但我们还得通关。”

杨棉和加拉瓦同时问:“怎么通关?”

褚碎璧笑了下,似乎想到什么,笑容里带上了一丝趣味。

熟悉褚老狗骚操作的谢三秋生生打了个冷颤,总觉得狗比神明又得气吐血。

褚碎璧慢条斯理的说:“既然boss带头坏规矩,那玩家也不用死守规矩。”

谢三秋忍不住问:“你想怎么样?”

褚碎璧声音放得很轻:“杀了boss,好不好?”

“……”

一片沉默,半晌后他们意识到褚碎璧没开玩笑,瞬间炸开了锅。只是还没等他们说出点一二三来,便听‘轰隆’雷鸣,震耳欲聋。

天空不知何时,乌云翻滚,雷鸣电闪,‘嚓啦’几声巨响,三两个粗壮的雷电猛然击打下来,将庭院的石桌劈成粉碎,还烧焦了绿油油的草地。

热烈的讨论声瞬间停止,众人沉默,额头冒冷汗的瞪着外面的天空。

此时,褚碎璧对高晏说道:“知道什么叫‘惊弓之鸟’吗?这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狗比游戏场:察觉到恶意,没发现目标……不管了,先降几道雷警告,能劈死几个是几个。

兄dei们,记起来了吗?上个游戏场里面的拉胡天神,强调过几次的。

小观音也说过boss玩弄人心,恶名昭彰。长辫子少女名声没有阿修罗王显赫,所以这个游戏场实际操控者还是阿苏罗,只是她跟上个游戏场一样,身为boss但选择旁观,不出力但拿好处。

因为阿苏罗擅于玩弄人心,她拿捏了鬼怪,所以恶名昭彰。

PS:拉胡天神跟罗睺不是同一个,只是他们一个是泰国、一个是印度传说,而且神位、事迹、能力非常相像,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这边才私设成同一个。

策四反(四更)

玩家已经知道题目完整的背景, 没有必要再通过问题和答案推断,而且双方现在已经撕破脸皮,‘海龟汤’的答案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通关。

褚碎璧的建议是杀掉boss, 反正这事儿他没少干,经验算丰富。

但落在其他玩家耳中就像是现在游戏场突然降下的旱雷一样震撼,他们躲boss还来不及,怎么敢手刃boss?

杨棉举手询问:“两个boss,其中一个还是阿修罗王, 另外还有鬼妇、尸袋怨灵和图尤尔,尤其是鬼妇。等到第六天, 她就会吃掉芭蕉林里一百多个精怪, 实力大涨。单凭我们现在这几人, 干不过。”

褚碎璧和谢三秋没回答她的话, 于是杨棉转头看向高晏:“晏哥, 你什么打算?”

高晏:“我?如果杀掉boss是唯一通关的办法, 那当然是选择杀boss。不过确实没那么容易,好在游戏场主导者是长辫子少女, 干掉她就可以了。”

加拉瓦:“不用管阿修罗王?”

高晏垂眸:“我来管就行。”

他和另外两个佛僧忽然想起阿苏罗很亲近他, 虽说表现得很亲近、很喜爱,但到底是狡诈多端、擅于玩弄人心的阿修罗, 不可因为那份喜爱而掉以轻心。

加拉瓦转告两名佛僧的话,劝诫高晏注意阿苏罗,不要太相信她。

闻言,高晏笑着道了声谢, 却也没有就此事解释。

“目标就放在对付长辫子少女身上吧,既然她的帮手很多,那就一个个策反。”

“策反?”

高晏喃喃说道:“是啊,你说生前都被害死,怨气冲天的,死后怎么还甘心在她手底下待着?正好是大家都熟悉的民间鬼怪形象,死因、弱点和恐惧的东西,你们都知道,所以策反不是挺容易的吗?”

不——真没那么容易,只是你以为的容易而已。

高晏拊掌:“那……我们弄个详细点的策划,欢迎大家提意见,鼓励大家踊跃参与进来。”

杨棉按压下激动的心情:“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高晏颔首:“说吧。”

杨棉:“我们是不是该问清楚这一家子的关系?长辫子少女和双生姐妹都没有血缘关系,跟鬼妇他们肯定也没有。那问题来了,鬼妇、尸袋怨灵和图尤尔有没有关系呢?”

高晏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等会儿由你提问。”

杨棉:“嘿嘿。”

铛铛——六点钟到了。

高晏几人一致抬头看向楼梯,过了半晌也没有长辫子少女的身影。看来她真的是被气狠了,果然年龄是女人永远不能触碰的地-雷带。

沉重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逐渐靠近,众人回头就看见尸袋怨灵提着斧头出现在他们面前。

褚碎璧抬头看向正好伫立在面前的尸袋怨灵,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尸袋怨灵:“……”被拆过的肢体还在隐隐作痛。

它沉默片刻,移动沉重的脚步避开褚碎璧并以后脑勺对着他,足见褚碎璧有多不招鬼怪待见。

虽然昨晚上,褚碎璧没用棺材钉让它魂飞魄散,但把它四肢砍下来并再次遭受针砭之罚也痛了整宿。所以看见褚碎璧,本能就开始恐惧。

尸袋怨灵沉默的伫立在客厅里,不说话,上半身又套在陈旧的裹尸袋里,看不清头颅和表情,令人无从判断。

高晏率先打破安静:“它头颅被砍断过,气管受到破坏,没办法说话,所以有问题就趁现在询问。”

加拉瓦和两名佛僧面面相觑,陷入沉思,而杨棉则在瞬间明白高晏话里的意思,她眼神一亮,立刻绕到尸袋怨灵的面前:“你跟图尤尔是否有血缘关系?”

尸袋怨灵动了一下,它想回答这问题与题干无关,但是说不了话,只能用手势来表达是与否。鉴于游戏场规则的束缚,它选择手势表达肯定。

高晏唇角微勾:“图尤尔是否是鬼妇昆特拉纳克的孩子?”

尸袋怨灵比了个‘是’的手势。

加拉瓦和两名佛僧恍然大悟,原来长辫子少女和双生姐妹跟其他鬼怪没有血缘关系,但这房子里还是有三个鬼怪存在着亲缘关系。

这亲缘关系便是尸袋怨灵、鬼妇和图尤尔。

当初鬼妇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女,她跟高壮的驯兽师好上了,成功怀上身孕,生下一个活死人婴儿即图尤尔。后来,高壮的驯兽师作为下一个表演节目被杀,紧接着就是图尤尔。

所以这一家三口都是长辫子少女所害。

他们绝对不可能没有怨恨!

谢三秋大概猜到高晏和褚碎璧想干什么,于是他询问:“第六天的游戏场是否仅局限于五楼?”

尸袋怨灵迟疑了一下,它觉得这问题超出能够回答的范围,但它的智商不足以让它意识到可以选择沉默拒绝回答。

所以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它就做出个表示肯定的手势。

高晏:“果然。怪不得长辫子少女会抓捕玩家并将他们困在五楼。”

褚碎璧:“封闭整个游戏场动静太大,难保不会引起狗比神明注意。一共六次,次次平安,说明被封闭的游戏场没那么广阔。”

因为第六天的游戏场就在五楼,而五楼早就被设置成封闭的空间,只需要赶在第六天到来之间,将所有玩家困于五楼就没那么轻易被神明发现。

加拉瓦和两名佛僧分别问了问题,基本上是围绕着他们的队友询问,虽然已知队友暂时安全,但更希望队友们在这段时期不会受到伤害。

在场七名玩家,除了褚碎璧其他人都用掉自己的每天一问。

于是他们看向褚碎璧,而褚狗没辜负他们的期望,他问道:“长辫子少女怎么死的?”

众人一愣,这问题不对。

问法不对,应该举例具体的死法再问是否,否则尸袋怨灵没有办法回答。

结果就是尸袋怨灵确实没动作表示,因为问法错误的是玩家,所以他沉默不违反游戏场规则。

加拉瓦提议:“要不……换个问法?”

褚碎璧似笑非笑:“不用了。”

加拉瓦和两名佛僧互相对视一眼,全都觉得很莫名。

高晏敲着扶椅,看了眼褚碎璧,表情若有所思。

杨棉有些莫名,又觉得有点思路,于是她悄悄询问谢三秋。

谢三秋睨了她一眼,说道:“你往最卑鄙无耻的方向想就对了。”

杨棉:那算了,肯定想不到。

高晏摸了摸肚子,仰头看天花板:“饿了。”

褚碎璧起身催促尸袋怨灵让它老婆赶紧回来做饭,这一大家子鬼怪好像就鬼妇会做饭。

尸袋怨灵:如果它能说话早就开喷了。

一群辣鸡玩家!

众玩家在解决完晚饭后便各自商量了一下,然后回房,接着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导致躲藏在暗处偷看的长辫子少女摸着头脑搞不清楚他们到底什么想法,她问阿苏罗:“你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吗?”

阿苏罗瞥了她一眼,掏出上个游戏场高晏送给她的糖果添了口,不太在意的说道:“无非是通关的方法。”

长辫子少女打量着阿苏罗:“你喜欢那个叫高晏的玩家?”

阿苏罗:“当然喜欢,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早一百年前我就等着拥有观音神明印记的玩家出现,要不是他,我怎么能渡化阴地呢?”

她要掌管鬼道,自然需要功德,而阴地就是获取功德的敲门砖。

长辫子少女假装无意的提醒她:“我以为你会因为喜欢他而忘了我们之间的合作。”

阿苏罗甜甜的笑着说:“怎么会呢?我像是会为了玩家放弃自己的利益吗?我可是阿修罗啊。”

有福无德,不受众神之神喜爱但肆意妄为的阿修罗。

长辫子少女定定地审视着阿苏罗,后者回以不变的甜美笑容,良久,她也跟着露出一个灿烂得诡异的笑容:“希望我们的合作能长久。”

阿苏罗歪着头说道:“没有长久,这是最后一次合作。”

长辫子少女笑容不变:“说得也是,毕竟我没有什么用了。”

阿苏罗:“你注意褚碎璧,他是主神级别的玩家,没那么好对付。”

长辫子少女:“我当然会注意他,他破坏了我的表演计划。”

阿苏罗抱着糖果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长辫子少女喋喋不休的抱怨和愤怒的诅咒,没过一会儿又变成神经质一般的兴奋。

小口小口的舔着糖果,阿苏罗在思考高晏什么时候来找她。

高晏很聪明的,他一定知道她的目的。

阿苏罗笑得眯起眼睛来,想起高晏,心里就跟沾了蜜糖一样。

..

第四天的早上十点钟,高晏和杨棉几人见到眼下青黑的加拉瓦和两名佛僧,双方打声招呼便坐下来吃早餐。

吃早餐之前,加拉瓦递给高晏一个巴掌大的铁罐子:“连夜抓的,一共二十只,都还活着。”

铁罐子里装着壁虎。

高晏:“辛苦了。”

加拉瓦摇摇头,而两名佛僧则合掌向高晏鞠躬道声佛号。他们说道:“希望您能救出我们的队友。”

高晏:“我不能铁口银牙的保证,但会尽力而为。”

这也足够了。加拉瓦和两名佛僧再次道谢,没有愚蠢地咄咄逼人。

杨棉见状,心中明了。

“婴儿啼哭、小鸡叽喳声,以及壁虎的叫声都会引出鬼妇。”

加拉瓦和两名佛僧捕捉的壁虎,而高晏要用来引出鬼妇。

高晏:“鬼妇比较凶狠,我来负责策反。”

褚碎璧:“我解决尸袋怨灵。正好,它昨天没回答我问题,我心存怨怼,非常想借此机会找它麻烦。”

众人默,这借口找得好敷衍,还不如干脆点说他就是想揍尸袋怨灵。

……也不知道那裹尸袋大哥怎么就招惹这头畜生了。

杨棉:“那图尤尔就交给我吧,我觉得鬼妇和尸袋怨灵听从长辫子少女的话就在于图尤尔,它是个突破口。”

高晏点头,在各自分别的时候又把娜娜子给他的那枚代表母亲思念的手指骨给了她。

“虽然功能很鸡肋,但是对图尤尔有效。”

因为图尤尔拥有母亲,所以它会憧憬母爱,而鬼妇和尸袋怨灵虽在乎它却可能不懂如何表达爱意。

加拉瓦和两名佛僧则负责留在房间里盯梢,注意长辫子少女的动作,以及切记别独身碰到她。如果碰到了,也不用反抗,由着她将玩家绑走。

尸袋怨灵很多时间都躲藏在仓库里,褚碎璧在解决它之前就对高晏说道:“你一个人进芭蕉林我不太放心,等我解决这玩意儿再跟着你去。”

高晏想了想,觉得褚碎璧在旁多份保险,因此同意:“行。”

于是他们俩就进仓库里找尸袋怨灵,从外面看,仓库看起来不大,进到里面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仓库阴暗不见一丝光亮,唯正中间有一盏小小的灯泡胆,开关打开后,橘黄色的灯光更显出仓库里的黑暗和逼仄。

黑暗遍布每一个角落,而微弱的灯光却让黑暗中恐怖的阴影若隐若现,增添更为惊悚的氛围。

高晏:“看不清。”

褚碎璧:“确实黑了点。”

沉默片刻,黑暗中有窸窣声起,几秒后,两束强光亮起,让黑暗中的东西无所遁形。

高晏挑眉,侧首看向身旁的褚碎璧:“你带了手电筒?”

褚碎璧:“你不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在进来仓库之前都想到里面恐怕不会太明亮,所以都从房子里搜出两支强光手电筒,只不过双方都没想到会那么默契。

尸袋怨灵正沉默地站在仓库的角落里,看到两名玩家闯入它的私人领域便颇为愤怒,但碍于规则,玩家非独身的情况不攻击。

因此它仍旧安静的站在原地。

褚碎璧和高晏靠近它,尸袋怨灵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高晏感叹:“怎么觉得我们俩像逼良为-娼的?”

褚碎璧:“逼良为忠比较像,我们是来策反的。”

高晏想想觉得他说的挺对,就是稍微有点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褚碎璧笑了声,身形突然一动,便在高晏的面前出手,眨眼间就制伏尸袋怨灵,而后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高晏瞳孔紧缩,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甚至没能看清褚碎璧的动作,而之前让他狼狈逃蹿的尸袋怨灵连举起斧头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制伏。

这就是差距,他和褚碎璧之间的差距,而甚至此时褚碎璧的能力被压制在初级晋级者的巅峰水平而已。

如果他是以主神级玩家的身份站在这里,也许连向前走一步都不用,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阿苏罗恐惧他,长辫子少女忌惮他,连狗比神明都对他产生畏惧。

褚碎璧在高晏面前弹了个响指:“回神。”

高晏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定定的注视着褚碎璧的面孔:“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动手,之前的游戏场,你要么用阳火威慑,要么是不在我面前。我觉得,我好像错过了宝藏。”

褚碎璧:“这是在夸我吗?”

高晏:“夸你。”

褚碎璧:“我帅吗?”

高晏:“没人比得过你。”

甜言蜜语不要命的往褚碎璧身上砸,关键是高晏还满脸冷静,眼底都是认真的神色,简直让人难以招架。

“要是早点见识到你的身手,我就会请你早一点指导,不过还好,现在开始也不晚。”言罢,高晏又看向褚碎璧,感叹道:“褚哥,你应该是个宝藏吧。”

末了,又抿唇笑了下,带了点小得意:“属于我的宝藏。”

高晏撩我!要了老命!褚碎璧在心里疯狂呐喊,高晏可爱!撩人的、甜言蜜语的高晏更加可爱!!

褚碎璧清咳几声,绷着脸假装正经:“我还没那么好,你才是我的宝藏。”

表面冷静镇定,其实脑海中已经开始拟定长长的婚宴名单,至于没有考虑到黄道吉日,那是因为最近三年适合婚嫁的好日子,他都烂熟于胸。

高晏捏了捏耳尖,垂下眼眸:“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好。”

尸袋怨灵发誓,如果不是它故意加大挣扎幅度,眼前这俩奇葩玩家可能会就‘你最好、不,你才最好’的话题一直聊到天黑。

高晏轻声说:“干正事,恋爱的事,出去后再谈。”

褚碎璧满面笑容,格外和蔼慈祥。

高晏他说‘恋爱的事’,真是字字珠玑,这‘恋爱的事’果然是要出去后再谈才最有意义,否则就这又臭又垃圾的游戏场怎么适合做谈恋爱的事呢?

这种‘恋爱的事’,就是要共享嘛。

褚碎璧已经把共享名单列出来,就等着出去后叙旧,而这份共享名单跟婚宴邀请名单人名重复百分之九十,也是蛮惨的。

褚碎璧一边想着,一边没忘记踩在尸袋怨灵的脑袋上,掏出一枚棺材钉摆在它面前。

眼见能够杀死自己的棺材钉被拿出来,尸袋怨灵再也不淡定了,它虽然现在不能主动攻击玩家但是可以逃跑啊。

褚碎璧脚下稍一用力,愣是踩得尸袋怨灵下半身蹦跶而上半身如泰山压顶、纹丝不动,仿佛咸鱼挺尸。

“昨天我问你问题,你没回答,就我的问题没回答。老实说,我觉得自己被歧视了”

尸袋怨灵:“???”

褚碎璧:“女孩子的心灵很脆弱,被歧视了就受伤,受伤了医治不好,除非你赔偿。”

尸袋怨灵:“!!!”你妈有病!

褚碎璧:“我能感觉到你在骂我……怨气更重了。”他抬起脚,再重重的踹下去,尸袋怨灵的脑袋出现个坑。而他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赔偿吗?不然杀了你。”

尸袋怨灵:“……”

褚碎璧见它不回答,于是突然出手,猛地将棺材钉朝其心口刺下去,刚戳破裹尸袋就引来尸袋怨灵恐惧而疯狂的挣扎。

恰在此时,褚碎璧忽然停下动作:“赔不?”

赔。尸袋怨灵比了个手势表示愿意赔偿,干什么都行,只求别杀它。

褚碎璧略遗憾:“其实你就算继续僵持,我也不会立刻杀了你,而是拆掉你的四肢,砍下你的头颅。等长辫子少女再帮你缝起来,我再来找你。”

尸袋怨灵浑身僵硬,再也不敢反抗。

眼前这玩家实力很强,不仅强,还畜生。它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褚碎璧其实根本不希望它答应赔偿,因为煞气太浓了。

褚碎璧是真的想杀了它,哪怕是不合作。

“没什么意思。”褚碎璧起身,把玩着指间的棺材钉,嘴角噙着抹笑。“你想不想杀了长辫子?哦,就是你团长。”

闻言,尸袋怨灵赶紧缩到角落里,没有立刻回答。

它当然想杀了长辫子少女,但对她也是真的畏惧,生前死后都害怕她。

“答应的话,我会帮你解开身上的裹尸袋,至于图尤尔,有人会将它的骨骸偷出来。”

尸袋怨灵心动,但仍旧保持沉默,它还想获得更多好处。

见状,褚碎璧讽笑:“晏晏,看到没有?鬼怪就是贪得无厌。”言罢,他就拆了尸袋怨灵的一条胳膊并说道:“说实话,我更希望你拒绝。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折磨你。”

尸袋怨灵连忙挥舞手臂表示愿意合作,它同意协助玩家,如果玩家能够杀掉长辫子少女的话。

褚碎璧和高晏不担心它会使诈,只要图尤尔的骨骸拿到手就行。

解决尸袋怨灵,两人前往芭蕉林。而此时,杨棉独身一人出现在四楼的储物间里,等待着图尤尔的偷袭。

因图尤尔是只小鬼,而杨棉有对付小鬼的经验,所以谢三秋放心她独自一人应对图尤尔。至于他本人,则是趁着长辫子少女和阿苏罗都不在的时候,跑去偷走图尤尔的骨骸。

楼下,加拉瓦和两名佛僧分别缠住了长辫子少女和阿苏罗。前者试图引诱加拉瓦去五楼,后者则被佛僧的高深佛法所吸引。

墓园。

高晏和褚碎璧先行穿过芭蕉林来到墓园,他俩离开仓库的时候顺道带走了尸袋怨灵的斧头,这时候便用那把大斧头劈开歪脖子树的树身。

劈开一道口子,斧头抽出来,立刻就有鲜红色的血液喷洒而出,好在躲得及时没溅到身上。

高晏退开数步,等着树干里的血液慢慢流干净,最后才由褚碎璧接过斧头将树干拦腰劈断。里头一具赤-条条的血色肉状物便倒下来,落在地面上,看上去格外恶心。

“保存得很新鲜。”高晏评价。

随便他们便挖开地底,不到半米深的地方见到了跟树根融合在一起的另外一具尸体,同样栩栩如生。

“如果当初你没有杀了这俩姐妹的灵魂,恐怕今天就复活了。而且会变得更加强大、可怕,以她俩扭曲的性格,再加上变态的长辫子少女,这游戏场很快就会升级,变成玩家的噩梦。”

停顿片刻,高晏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她们?”

话音刚落,他就见到褚碎璧点开打火机。

“……”

褚碎璧:“未提纯过的阳火没法用,那是我的标志,狗比游戏肯定认得出来。反正这俩都没魂魄,用道具点燃就好。不过,虽没了魂魄,但跟树的精魄融合在一起,再过个百年可能就真的成了新的妖物。”

说着便将打火机抛出去,火点触及地面鲜红色的血液,熊熊烈火瞬间点燃。那血液竟比石油还可怕,眨眼间,歪脖子树和两句尸体都被火光包围。

高晏静静地观望片刻:“既然如此,不如将墓园一百多具半身尸体一并烧了吧。”

褚碎璧回头看他,纵容的说道:“好。”

经过几队玩家挖掘,这墓园里的坟墓几乎都被掘开,而且没有再填回去,所以高晏又挖开几个坟,一一点上火,令人意外的是焚烧过程很顺利。

高晏站在山坡脚下,顺道念诵往生咒,希望能够帮助这些玩家顺利投胎。

他没看到玩家们的魂魄,所以不知道拥有观音印记的玩家念诵往生咒确实可以超度魂魄,只是作用远没有心经大而已。

但超度一百多个魂魄也是足够了的。

念诵完毕,两人返回芭蕉林。高晏突然问道:“你怎么随身携带那么多打火机?这些打火机都是道具?”

褚碎璧:“算是吧。道具都是在高级场那儿拿的,可以无限复制,本来没什么卵用,不过恰好可以储存阳火。”顿了顿,他又主动解释:“削弱了我的印记,而且只焚烧污秽,不伤及魂魄。如果不想引起狗比神明注意就可以用它。”

自身的阳火威力巨大,除非是惹怒他,或是需要清场,否则褚碎璧不会用,多数时候就用来吓吓鬼怪,不然就用打火机。

“魂飞魄散太过了,没有深仇大恨,不能用。”褚碎璧淡淡说道。

这是他对于自己的约束,身怀大能,却绝不能放纵自己去滥用。他走的暴戾之道,但自身不能是个暴戾之人,否则终有一天会被深渊吞噬。

走暴戾杀伐之道的玩家不在少数,可是只有褚碎璧走到主神的位置,跟他对自己残酷到严苛的克制有关。

高晏:“打火机可无限复制?”

褚碎璧:“可以。”

高晏叹息:“发家致富之道。”

褚碎璧认真建议:“其实我这儿有两条发家致富之道想要介绍给你,你愿不愿意接受?”

高晏:“说来听听。”

褚碎璧:“我嫁给你,带着几栋房产和攒下来的家当当嫁妆过去。反过来,我娶你,当聘礼送给你都行。”

只要是同一个户口本就行,他很容易满足的。

高晏当即说道:“不管怎样,你诚意十足,我也得攒下嫁妆或聘礼才行。”

褚碎璧感动:“有心就好,我不在乎。”

高晏:“那不行,我不能欺负你。”

说实话,褚碎璧是真的不在乎,甚至想求着高晏别在意聘礼嫁妆了。

这要换高晏来攒,不知道得攒多久他俩才能结婚啊!

年纪大的人真耗不起,就想赶紧结婚热炕头!

高晏寻思着,这真不行,还得琢磨点儿生财之道。

可不能委屈了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男朋友—褚老狗呐喊:真不委屈!

呐,其实是这么回事儿,我这四章字数快三万字啦,算成每章三千字,就是更了十章,十更!!(震声:牛逼!!!)

明天再更三章,两万字,算下来就十七更了!!!十七更!!!!(破声:爱你!!!)

比十五更还多两更!!!

PS:确实有十五章存稿来着,但是就十五章啦,连续两天更新就没了七章,守财老汉表示很心酸。

但这些都不是大事儿,主要是我不想你们破费。

长马辫子马戏团

墓园一百多具半身尸体被焚烧, 不多时,芭蕉林中便有回应,起先是一阵阵惨叫, 后来似乎是玩家们恢复了神智,清楚死亡后被当成游戏场鬼怪的肥料以及此刻的解脱,惨叫声就停下来。

阵阵白烟从芭蕉林上空冒出来,升腾到半空后,逐渐消散。

白烟升腾起来之前, 却有一句句充满感激的呢喃被风送过来,若不仔细听倒会误以为是风声, 高晏和褚碎璧倒是听得真切。

原地静静地伫立片刻, 两人才步入芭蕉林中心。

中心处的芭蕉树粗壮且遮天蔽日, 由一条分割线割出阴阳明暗。

线外阳光灿烂, 诸邪莫侵, 线内则晦暗不明, 阴物滋生。

好在墓园半身尸体被焚毁导致墓园中滋养的东西也都消失,阴冷的气息减少许多。

高晏和褚碎璧一脚踩进黑暗中, 离阳光越来越远, 直到深入最中心才停下来。

高晏拿出铁罐子放在一棵芭蕉树下,然后两人安静等待。

时间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没有光线照进来的外界和阴冷的气息营造出夜晚的氛围,误导铁罐中的壁虎开始发出鸣叫。

壁虎的叫声视种类而定,比较普通的叫声是‘咯咯’、‘嘶嘶’以及犬吠声,既像婴儿啼哭, 又像是狗叫。

婴儿啼哭,小鸡叽喳和犬吠都是夜晚不安宁的象征,代表着某些藏在黑暗中的东西蠢蠢欲动。

这些象征既是警示人们,同时也提醒着阴物出来作祟。

所以鬼妇会因为这些声音而出现。

加拉瓦和佛僧们捉到的壁虎种类还挺多,‘咯咯’声和犬吠声相互交错,格外热闹。

但这种热闹区别于人声鼎沸,而是没有活气、生气的诡异的热闹。

芭蕉树在移动,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但宽大的芭蕉叶一层又一层交叠着,所以哪怕是微弱的动作也会让芭蕉叶相互摩-擦,发生摩-擦就一定会产生声音。

声音很细微,在壁虎热闹的叫声中显得非常微弱,几乎听不到。

高晏神色一凛:“来了。”他拿出杨柳枝严阵以待:“我先对付她。还有,能不能借我一个打火机?”

褚碎璧给他一个打火机,然后退后一步隐入黑暗中。

高晏紧紧盯着芭蕉林,林中‘娑娑’声响越来越近,像一条蛇飞快爬过枯干的树叶,在诡秘的环境里添了份恐慌。

突然,声音停在面前,原本轻微晃动的芭蕉林也静止下来。

壁虎的叫声更为响亮,响亮到近乎凄厉的地步,格外渗人。

高晏收回紧盯前方的目光,慢慢转到四周围,耳朵听到声音芭蕉叶响,眼角余光瞥向声源处。

一扇芭蕉叶猛然垂落在左侧,高晏扬手拨开,露出芭蕉叶后面形容恐怖的鬼妇。

鬼妇张开十指扑过来,高晏向左侧一步,同时扬手一软鞭狠狠鞭笞上去,正中鬼妇的面孔。

杨柳枝软鞭威力似乎增强了些,上次鞭笞在鬼妇身上造成的伤害不算多大,但这次却直接腐蚀接触到的皮肤面积。

鬼妇发出凄厉哀嚎,迅速后退躲进芭蕉林中,芭蕉树听她使唤围攻过来,造成个小迷宫将高晏困在里面。

高晏用巧劲弹了弹软鞭,背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颠着,左脚迈出,随即听到右侧芭蕉叶动。

高晏于是迈开右脚,向右侧靠近,但下一刻又听到左侧芭蕉叶动。

他愣了一下,突然哗啦啦声响,后脑勺芭蕉叶猛然被掀开,高晏反射性快速转身,但可惜身后扑空,根本没有见到鬼妇行踪。

但就在他向左转到身后时,鬼妇就悄无声息的从右前方扑向高晏,尖锐的十指张开,如利刃一般狠狠地插向高晏的脑袋。

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软鞭横空出现,击打着鬼妇的脖子并卷起来用力地甩扔出去。

鬼妇尖叫一声撞到芭蕉树干上,动作迅速,反过来就抱住了芭蕉树立刻爬到芭蕉叶茂密的位置里去,很快又藏起行踪来。

芭蕉树继续移动,打算继续造迷宫,但高晏已经懒得陪鬼妇玩这游戏,之前没动芭蕉林是因为还有些用处,现在完全没有用处反而成了障碍,自然是该毁就毁。

高晏收起软鞭,朝着芭蕉林冷声说道:“昆特拉纳克,或者喊你鬼妇,反正你都听得懂玩家的话,我说一遍,我们合作。你协助我们杀掉长辫子,我帮你找到图尤尔的骸骨,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反过来,你不答应,我就烧了整片芭蕉林,再杀掉你。”

“我数一二三,你自己出来。”

“一。”

高晏环视着芭蕉林,宽大的叶子抖擞数下,终恢复平静。

鬼妇不回应他的话,或许是在考虑,或许是在拿乔,贪得无厌想要求取更多东西,但也要看高晏愿不愿意给她时间思考。

高晏当然是不愿意,所以他飞快说道:“二三。好,谈判崩了。”

鬼妇:嗯?什么???

高晏拿出打火机,就近试着点燃一棵芭蕉树树叶,没料到沾上一点火星的芭蕉叶‘梭’一下便叫火焰卷成灰烬。

那火焰继续往上爬,烧光所有的芭蕉叶,从上到下,从树干到根-部,无一幸免,俱成灰烬。

而且所有沾上火星的芭蕉树都没有被放过,全被火焰吞噬,不过眨眼间,整个芭蕉林便葬于火海中,火光冲天,极其壮观。

高晏站在芭蕉林深处的空地上,表情有些莫测,心中却是格外震撼,阳火竟这么厉害?!

而且居然还是压缩过的、被削减了威力的火焰,若是威力不减的火焰该有多恐怖?

火焰很快就包围住他,火舌舔到了高晏的鞋尖,但他没动,没有退缩半步。

盯着火焰看了会儿,高晏伸出手触摸这火焰,一如记忆中的没有温度,对他构不成一丝伤害。

火舌甚至是有些亲切的亲吻着他的指尖,明明白白的表示着喜爱。

娜娜子的游戏场中,褚碎璧曾在指尖点燃一朵火花,带着高晏去触碰,也对他说过,他的阳火永远都不会伤害高晏。

高晏始终都相信,而褚碎璧确实没有欺骗他。

抬头正对上从火海中走出来的褚碎璧,高晏朝他露出个绚烂的笑容,充满信任和笃定。

褚碎璧愣了下,随后低低的笑起来,沉闷的笑声中充满愉悦。

没过一会儿,鬼妇从芭蕉林中逃出来,逃蹿到高晏站着的那片空地上,见到两名玩家同时出现也知道自己着了道,但她不敢再发作。

一是阳火太可怕,鬼怪之物本能的恐惧,二是芭蕉林里原本培养的东西都不见了,鬼妇没有提升力量的来源,没有底气跟两个玩家正面刚。

再加上芭蕉林本就是鬼妇最强大的倚仗,现在倚仗被烧毁,鬼妇自然学会低头做人。

高晏:“出来了。”

火焰随着芭蕉林的烧毁而逐渐向边缘蔓延,中间空出一个巨大的空地,空地上站着玩家和鬼妇。

高晏脚下一蹬,整个身体如弹簧一般弹飞出去,奔向鬼妇,举起软鞭主动攻击。

鬼妇失去芭蕉林庇佑,又忌惮杨柳枝的伤害值,束手束脚竟抗不过三两招就被捆得动弹不得。

高晏蹲下来打量鬼妇,即便被杨柳枝捆缚住,她的力道依旧很大,几次都差点将杨柳枝撑开。

见状,他干脆掏出打火机,在鬼妇的面前点火。

“还动吗?”

鬼妇僵硬一瞬,慢慢停止挣扎。

“阳火还真好用,百邪不侵。”高晏感叹道。

其实要没有褚碎璧的阳火,鬼妇绝对没那么容易对付。

不提芭蕉林里养着的东西,就提整栋芭蕉林都被鬼妇掌控,而鬼妇可以随意附在任何一棵芭蕉树上就是很作弊的操作了。

单是后面一项就非常棘手,高晏要抓住鬼妇还得靠智取,所要耗费的时间可能比较长。

果然,武力值就是他致命的弱点。

“如果中级场都是晋级场的水平,而我单枪匹马的话,可能死过好几回了。”

褚碎璧走过来,听到这话便说道:“不一定,智力和谨慎至少可以让你避免遇到危险。”

高晏不置可否,至少他非常肯定的一点就是武力值同样不可或缺。

“现在合作吗?”

鬼妇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在阳火的威胁下吞掉贪婪的要求,颔首同意合作。

高晏冷声道:“不会说话吗?”

“……会。”

“那正好,你可以告诉我们长辫子怎么死的吗?”

..

阿苏罗眺望远处芭蕉林冲天的火光,赞叹道:“真漂亮。”

长辫子少女的面孔则已经扭曲:“我绝对要把他们全部制成可爱的傀儡!这批该死的玩家,杀了我最喜欢的孩子们,还毁掉我特意为鬼妇准备的礼物。”

她转身,目光阴沉的扫过身后的加拉瓦和两名佛僧。

今早被这三名玩家缠住,不是不知道对方故意拖住她们的小心思,只是心情好不介意。

现在可就没心情继续浪费时间了。

阿苏罗背对着客厅,没回头但也知道长辫子少女扑向了玩家。

..

杨棉独身一人出现在四楼的一间房,刚踏进房里,身后的门便猛然关上,她拧了拧把手,门被锁住了。

随后就有‘咯咯’声自房间的角落里传出来,杨棉打开灯然后回头,果然看到图尤尔正背对着她蹲在角落里啃着东西。

慢慢靠近,她看到图尤尔手里捧着一块骨头,后者张开嘴巴咬下去,坚硬的骨头立刻出现裂缝,两口下去,骨头被咬碎。

‘咯咯’的声音正是咀嚼骨头发出来的。

杨棉祭出她在某个游戏场获得的铜钱剑,挽了个剑花便对它说道:“我这里有新鲜的骨头,吃吗?”

咀嚼的声音立刻停止,角落里小孩的头颅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瞪着杨棉,嘴角还残留着些许骨屑。它看到杨棉,表情添上贪婪之色。

“骨、骨头。”

图尤尔四肢着地向前爬,起先速度很慢,爬了两三米后突然发力,眨眼间就蹿到杨棉的面前,嘴巴大张,目标是杨棉的脖子。

杨棉站在原地不动,当图尤尔扑到面前时,她才突然暴起,出手快如闪电,掐住图尤尔的脖子并狠狠掼到地板上。

灰尘霎时扬起,而金光在尘土中闪过,铜钱剑落下,插入图尤尔的脖子,将他固定在地板。

图尤尔发出凄厉的嚎叫,四肢拼命挣扎,但铜钱剑将它牢牢固定在地板。

“快速。”

杨棉左手手腕脱臼,就在刚才抓住图尤尔脖子的时候用了大力气,受到的冲击便是骨头错位,形状畸形肿大。

松开铜钱剑,她将脱臼的左手正了回去。清脆的‘咔擦’声响,剧烈的疼痛过后,手腕归位。

杨棉扭了扭手腕:“我没晏哥那么聪明,解题通关对我来说太难。谢三秋告诉我,如果我没办法像晏哥那样通关,那就在武力上提升自己。他教我速度要快,力气更要大,因为鬼怪在速度和力气上有天然优势。”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翻找出浸了黑狗血的红绳,将图尤尔捆绑起来后,拔-出铜钱剑。

她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喃喃说道:“看来加拉瓦他们是保不住了,不知道谢三秋能不能顺利。”

杨棉自言自语:“我在每个游戏场里面被-操-练,谢三秋这人别看长得阳光少年似的,心可黑。每个游戏场都故意把鬼怪引过来追杀我,你说我要是没点儿成长岂不对不起他老人家的悉心教导?!”

话说着,杨棉蹲下来,举起拳头,朝着依旧试图咬她的图尤尔的嘴巴砸下去。

一拳又一拳,力道大,拳头重,还专挑同一处打。

半小时过去,图尤尔的牙齿全被她打碎,侧躺在地上无声流泪,哀悼自己逝去的宝贝牙齿。

见把这小鬼打服了,杨棉才好声好气的问:“合作吗?”

..

高晏同褚碎璧回来,只见到杨棉和谢三秋。

客厅的桌子上摊开,放着一小块红布,红布里是一具焦黑干枯的婴骸,那正是图尤尔的婴骸。

鬼妇和尸袋怨灵见到婴骸,尖叫一声就想扑过来抢走,高晏和杨棉同时动作,齐齐挡在两鬼面前。

“不想和平合作了吗?”

鬼妇和尸袋怨灵僵硬片刻,不得已后退,收回攻击的举动,回头就看见满嘴牙齿全都被打碎的图尤尔,愤怒地冲着杨棉龇牙咆哮。

他们虽然不怎么疼爱图尤尔,而且经常踢打他,但那是自家孩子皮厚,自己可以打,别人打就是在欺负他们一家!

高晏面无表情:“不好意思,就是在欺负你们一家。”

鬼妇一家三口:好像确实如此!

艹!这批玩家怎么回事呀?!

杨棉:“已经有办法解决长辫子,剩下的阿苏罗呢?她有拉胡天神护着,要杀死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杀死阿修罗幼苗,难保不会招惹到整个阿修罗族群的恨意。虽说如今阿修罗陨落不少,可还是有许多出了名的大阿修罗王还在各个游戏场蹲守。

高晏摆手:“我解决她。”

结果暂时这么安排下来,无人产生异议。

第四天的六点钟,长辫子没有出现。

高晏随口问了鬼妇和尸袋怨灵他们生前的一些事,更为了解长辫子少女。

第五天的时候,高晏和阿苏罗见了一面,两人单独聊了会儿,内容不可知。

当他离开的时候,发现长辫子少女就在不远处看着,而且脸色阴沉如水。

高晏顿了一下,脚下一动,换了个方向离开。

第六天凌晨12点,长辫子少女敲开他们的房门,邀请他们参加自己盛大的表演。

“非常的精彩!我生前也没能准备到的绝对精彩的节目,我敢担保你们一定会喜欢。”

高晏四人跟随在她身后,朝五楼出发。

长辫子换上一身花仙子的服装,模样青春靓丽、活泼开朗。

高晏:“我们是观众还是演员?”

长辫子少女欢快跳跃的动作停下来,转过身来,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状似不解地反问:“什么?”

高晏:“作为观众被邀请的话,我们勉强同意观看你的表演节目。但是作为表演演员被邀请的话就算了,没工资还带危险性质的工作,丑拒。”

长辫子少女:“不答应我,你们没办法通关。”

高晏嗤笑:“游戏场被封闭的地方只有第五楼吧,你们也怕闹太大被游戏场发现。否则按照规则,你的这个游戏场包括你,早就被雷劈死了。”

长辫子少女:“不是没发现吗?我还活着,玩家都死了,你们也不会是例外。”

高晏:“既然不是例外,那就算了。通不通关无所谓,图个开心”

长辫子少女:“……”

双方僵持,长辫子不松口,高晏四人杵在楼梯口也不想动,姿态很悠闲,仿佛时间充裕耗得起。

半晌后,长辫子少女不情不愿地所:“行吧,你们当观众,不用参与表演。”

高晏:“嘉宾席?”

褚碎璧:“VIP?”

谢三秋:“头等座?”

杨棉:“送水果吗?不要西瓜要哈密瓜。”

长辫子少女:“瓜你他妈瓜娃子!”

高晏惊讶:“川省人?”

长辫子少女:“不是,玩家那里学来的。行了,别挑三拣四,给你们观众身份够客气,其他玩家都没这好处。”

高晏恢复懒散的姿态:“没有就不去。”

褚碎璧三人附和,态度就是要么满足要求要么死的无赖样。

长辫子少女差点抽出屠刀砍死眼前四名玩家,她忍了又忍,勉强挤出微笑:“行。贵宾座位带饮料和水果。满意了吗?”

高晏等人满意了,他们本来就是想气一气长辫子少女,没有真的不想去五楼的封闭空间里。

他们走了两层楼梯后,高晏忽然说道:“其实玩家只要不去五楼,在第六天的时候完成‘海龟汤’游戏就算通关了吧。”

长辫子少女脚步一乱,差点踩空。

高晏无视她的惊慌,继续猜测道:“空间封闭本来就是你作弊,游戏场的公平性不会消失,所以玩家只要在第六天非封闭空间里答题就能通关。但是你在前面两天故弄玄虚,利用鬼妇、尸袋怨灵他们恐吓玩家,令他们精神紧张,造成一种晋级场难度难到没办法通关的错觉。让玩家主动跳进第六天游戏场……就是五楼,你曾经的马戏团,那是你死掉的舞台。”

“或者命令鬼妇和尸袋怨灵、图尤尔帮你捕捉玩家,投进五楼,或是误导玩家主动去五楼,如此就被你关在封闭空间里。”

“所以,其实如果我们不上当,不去五楼,现在就把题干答案说出来就可以通关离开游戏场了。”

气氛突然变得很安静,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高晏自言自语说完,他们刚才故意刺激长鞭少女也是为了证实这一点,结果确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

长辫子少女不否认也没恼羞成怒,径直走上楼。半晌后,‘噗嗤’的少女笑声打破寂静。

“阿苏罗说你很聪明,我以为是自带滤镜呢。原来不是。你猜对了,但还是会跟我到五楼,因为你的队友、其他玩家都在封闭空间,更因为你想杀我。你不可能就这样通关,因为拿不到A级评价。”

高晏耸肩:“对,所以愿打愿挨。”

长辫子少女背对着众人,表情病态又疯狂,带着嗜血的狂欢和期待。

“那么,欢迎来到长辫子的马戏团。”

长辫子少女就叫长辫子,她的马戏团也叫长辫子,曾经在某个圈子里出名过。

她推开大红色的门,里面是一条长得看不见底的格子廊道,格子呈现红白两色,如同童话王国里的皇宫走廊。高晏四人走进红色大门,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地关上,然后逐渐融合消失。

整个游戏场封闭,玩家们全部进入第六天游戏场——长辫子马戏团。

长辫子少女热爱她的马戏团,一进来就明显情绪高涨,之前被高晏他们气得要吐血,现在就仿佛完全忘记仇恨一般笑脸迎人。

她很热情的介绍着自己的马戏团:“你们听到了吗?观众热烈的欢呼声,他们在期待节目的开场,从八十多年前,我的马戏团一开演就座无虚席。没有人的马戏团能比我更加声名显赫,对,我指的是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马戏团比得上我的长辫子!”

高晏:“可是长辫子马戏团籍籍无名。”

“只是因为愚蠢软弱的人类没有资格知道它的名字而已!”长辫子少女不屑的说道。

褚碎璧扯了扯唇角:“我听说长辫子马戏团只在乡下表演。”

长辫子少女恼羞成怒:“那是因为不能太高调!”

褚碎璧:“哦。”

长辫子少女拼命解释:“我的观众都会过来,他们会提前半个月到场,无论我在哪里。”

“还是在乡下?乡下草台班子?”

长辫子少女:“侮辱我的马戏团,弄死你们信不信?”

褚碎璧和高晏齐齐冷淡回应:“哦。”

杨棉和谢三秋则点头表示回应,态度十分敷衍。

长辫子少女气得一拳砸到猩红色的墙面上,整个空间被砸得天摇地动,连带走廊跟着左摇右晃。

褚碎璧握住高晏的手腕,把他带到怀里来稳住身形。谢三秋也抓住杨棉的手腕,帮助她站稳。

长辫子少女冷冷凝视眼前四人,忽然一笑:“我反悔了,你们自己去找到舞台吧。如果你们能找到舞台,不被观众撕碎的话,你们就可以坐在观众席上。反之,你们就乖乖成为我的演员,为我精彩的节目出分力。”

话音一落,红色的墙面出现一扇门,长辫子少女开门进去,门消失,墙面恢复。地震般的晃动停下来,四人稳住身形,杨棉冲到那面墙敲打,没发现有暗门。

高晏:“没用,整个封闭空间由长辫子控制,由她随心所欲的变化。”

杨棉:“不是拉胡天神控制的吗?天神同意空间由一只小厉鬼掌控?”

高晏指正她的误解:“第五楼是曾经的马戏团,它伴随着长辫子而存在,它是长辫子的所有物。拉胡天神只是帮助它封闭了这一处,但真正的主人是长辫子。所以只有杀了长辫子,五楼空间消失,玩家才能出去并通关。”

杨棉微讶:“长辫子是地缚灵?”接着,她又否认:“不对,地缚灵做不到将自杀的场地纳为己有。”

长辫子死亡地点就在马戏团的舞台中央。

四人继续向前走,而观众的喝彩声越来越响亮,仿佛观众和舞台就在眼前,仿佛声音就在耳旁,距离极其近,但走廊却深不见底,好像越走越长一样。

高晏:“不是啊。她不是地缚灵。”他轻声反问:“你知道她最后一个节目的内容是什么吗?知道谁杀了她吗?”

杨棉摇头:“不知道。”

谢三秋看向高晏,接着又朝褚碎璧瞥了眼,然后被老狗贼眼里的温柔闪瞎双眼。

“最后一个节目,大屠杀。”

长辫子举着屠刀,杀了在场所有兴奋期待却发现演员是长辫子于是喝倒彩的观众,那是她自认为的最精彩的节目。

杨棉再次问:“她不是自杀?”

高晏:“不是。鬼妇、尸袋怨灵、图尤尔和双生姐妹联合起来绞杀了长辫子。”

杨棉:“卧槽!真尼玛变态!”

长辫子死后吞吃了被她屠杀的观众的灵魂,接着继续让鬼妇、尸袋怨灵和图尤尔当她的团员,玩弄和杀死玩家,选择带有神明印记的玩家吃掉,再将无用的玩家尸体扔到墓园和芭蕉林。

她还想复活双生姐妹,可惜关于这点失败了。

“长辫子吃掉带有神明印记的玩家,再多吃几个就能直接修成鬼道修罗,将自己的游戏场升级为中级场,正式列为中级boss。”

谢三秋忽然问:“阿苏罗想得到什么?”

听上去她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高晏扯唇笑:“只要杀了长辫子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马戏团,我想到小的时候有个大型马戏团来我们那儿,是流动的马戏团,类似于古代的杂耍团那样,没有固定表演地方和舞台,私家班底。

有蟒蛇、狮子、老虎、猴子、熊和马等动物,夜晚表演,票价一块,可惜我没去看。

现在觉得蛮可惜的,因为已经不可能再出现这样的马戏团了。

第六天游戏场(二戏更)

谢三秋沉默一瞬,随即感叹:“我懂了。”

杨棉不懂, 她看向高晏。

高晏简单说了句:“阿苏罗要功德, 杀了长辫子就可以得到。”

长辫子生前沾了上百条人命,死后也沾了一百多条人命, 其中还有几个带着神明印记,所以杀了她就能得到功德。

但相应的, 谁杀了长辫子就必须得背负长辫子身上的因果。

阿苏罗跟长辫子合作, 共同担任游戏场的boss,本身就已经因果纠缠。她要是杀掉长辫子,背负的因果会更加重。

除非由别人出手杀掉长辫子, 这个别人可以是同长辫子因果牵扯很深的,比如曾杀死过她的人。玩家也可以杀掉长辫子而不沾因果,因为在规则之内, 不受因果束缚。

所以阿苏罗想杀掉长辫子, 但她不会亲自动手。

她跟长辫子合作,同时也在赌。

玩家死, 长辫子赢, 阿苏罗血本无归。反之,阿苏罗就是晋级场最大的赢家。

“嘶——”杨棉觉得烫舌头:“果然啊,小观音说过晋级场boss狡诈多端, 擅于谋算人心而且恶名昭彰。本来晏哥说是阿苏罗, 我还不太信。那女孩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精致可爱、玉雪玲珑还爱撒娇,结果心思这么深沉。”

不仅深沉, 还有耐心,说不准她在上个游戏场就等着高晏了。

“要是新生神明里,大阿修罗王的位置里没她,我能肯定有暗箱操作。”杨棉开玩笑般的说了句,但也是在肯定阿苏罗的能力。

高晏停下来:“空间无限延伸,再继续走下去也走不到尽头。”

说完,他就从兜里掏出一支佛香,借用褚碎璧的打火机点燃,然后静静的看着白烟形成一条笔直的烟柱往上飘。

半晌过去,烟柱的方向没变,直指天花板。

高晏四人抬头看向天花板,褚碎璧向前跨了两个大步便踩上墙壁借力跳跃到天花板上,双脚一碰触到天花板便停下来。

褚碎璧站在天花板上面,对着地板上的高晏三人说道:“空间颠倒,我看到尽头了。”

闻言,高晏三人便跟着跳跃到天花板上面,空间的上下方位立刻颠倒,视角所见到的没有尽头、狭长的廊道在眼前迅速崩塌又再次建立,墙体瓦解成粉末状又再次组合形成新的格局,而十米之外的尽头则是一扇画着古印度神话中至高神——梵天。

梵天,创造之神。

四人向前走,刚才听到的喝彩声正从那扇大门里传出来。

越是靠近,声音越大。

高晏边走边抬头看了眼原本是地板的天花板,还是红白两色的格子。他又回头向身后看,身后的尽头是个黑洞,仿佛是在吞噬着无尽空间的黑洞。

高晏收回目光,暗忖,原来这空间也不是那么稳定。

他熄灭佛香并收起来,跟随在褚碎璧身后,快走两步追了上去。谢三秋和褚碎璧走在最前面,将高晏和杨棉都护在身后,两人伸出手各自推开大门。

吱嘎——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千万束细小的光束突然一窝蜂涌出来,突然而至的光亮令四人的视线所及皆是空白,短暂空白过后,热烈的喝彩声争先恐后扑到面门。

高晏四人走进去,看见里面是一个大约一百平方米的空间,最里面是表演的舞台,其他三面则全是座位,座位上都是期待表演的观众。

观众们站起来,对着舞台激动的吼叫,语速过快,声音杂乱而且响亮,让人无法听清内容。

褚碎璧举起手,示意高晏站他身后先别动,然后他自己向前走。起初没有事,观众们沉迷于催促节目表演,根本没发现有四个玩家出现在他们身后。

但是当褚碎璧一脚跨过最后一排座位的界线,激烈的喝彩声顿时停止,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键,所有观众停止欢呼和催促,齐齐安静下来。

诡异的安静。

三秒后,在场所有观众齐刷刷扭过头来盯着他们四人,沉默而诡异,危险仿佛一触即发。

杨棉低声问:“观众哪来的?”

高晏也低声回答:“长辫子杀掉的那些观众。”

杨棉:“不是被吃了吗?”

高晏:“她弄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肯定被吃了,阿苏罗告诉过我。”

谢三秋:“空间扭曲,连带时间也会被扭曲。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鬼,只是长辫子的因果。”

闻言,高晏挑眉,开口问褚碎璧:“怎么样?”

褚碎璧摆了摆手:“没事。”

他向前走,观众的目光随之移动,那目光越来越阴冷,似乎要将褚碎璧撕碎一般,但直到他走到座位中央,这群观众依旧没有扑上来。

褚碎璧‘嗤’了声,充满嘲讽,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而这一声嘲讽的气音如水滴滴进油锅,瞬间沸腾,观众阴冷的目光逐渐点上愤怒的火花,最靠近褚碎璧的一个观众没忍住怒气先扑了上去。

可惜没沾到褚碎璧衣角就被焚烧成白色的细沙,伴随着清冷的佛香,震慑住在场上百来个观众,同时也让幕后的长辫子忌惮不已。

杨棉:“嚯!这什么法力?!”

谢三秋:“褚队的能力。空间被封印,狗比神明发现不了里面的动静,所以就算我们现在脱下法身相也没事。”

杨棉:“那——”不就可以让谢三秋和褚碎璧直接解决长辫子?

“想都别想。”谢三秋直接打断她的话,让她别想着走捷径。“该你们解决的事,还得自己去解决。”

杨棉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其实我没真想让你们出手。”

从谢三秋第一次带她起,教导理念就是在旁提醒个一两句,其余都让她自己摸爬打滚闯出来。

所以杨棉刚有让褚碎璧解决晋级场的念头就立刻主动pass掉。

高晏遥望着褚碎璧的背影说道:“玩家杀掉长辫子才不会背负因果,但你和褚哥都不是晋级场的玩家。”

他俩就是bug,在穿上法身相的时候可说是玩家,可一旦脱下法身相就不是晋级场玩家,而是从高级场乱入的bug,杀掉长辫子就会背负因果。

谢三秋点头,不过又宽慰他一句:“这点因果对褚队来说不算什么。”

反正褚老狗身上背负的因果比谁都多,甚至跟现如今因果缠身的狗逼神明相比,估计都相差无几。

高晏:“那我也不想让他背。”停顿片刻,迈开脚步向褚碎璧奔走而去,同时留下句话:“我舍不得。”

谢三秋倒吸口凉气,心口很是郁闷,以前被褚老狗刺激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还得被高晏塞狗粮?

高晏来到褚碎璧的身侧,握住他的手掌:“我陪你一起走。”

褚碎璧愣了一下,看向高晏,只见到他的笑脸,当即满心都是欢喜,于是改而扣住他的手戏谑道:“这么一小段路都离不开人,真黏人。”

高晏:“就当是我真黏人,也就你一个。”

这可真要人命,太甜了。

褚碎璧思忖着,也不敢去招惹现在整个人跟糖做的似的高晏,害怕自己的不可控制吓坏了他。

高晏看着褚碎璧的侧脸,慢慢垂下眼眸,望着地面有些出神。其实他刚才突然跑过来也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牵住褚碎璧的手掌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就是站在上面望着褚碎璧往下走的背影,忽然发现那个画面让他心生恐惧。

两侧是夜叉恶鬼,既恐惧着却又贪婪的觊觎血肉,争相嘶吼着要撕碎地狱恶鬼群里唯一的神明。地下铺着红毯,沿着台阶蔓延到被遮挡住的最下端,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那鲜红如滚烫热血,那观众似恶鬼群像,而踩着鲜血,行于恶鬼群中的人却如佛陀。

慈悲恶相,强大孤独,孑然一身,背负因果前行,明知前方是深渊却义无反顾。

以佛身,铸人间正道。

高晏心脏突然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揪住一样,难受得几乎窒息,想也没想就追上褚碎璧要跟他同行。他的额头有些抽疼,伸出指尖按压了几下,觉得刚才忽然生起的幻象大概是受到游戏场影响。

经常见鬼怪,心里会生病。

高晏决定出去后,联系心理医生挂个号。

“怎么?”

高晏:“没事。”

两人同行,走到最靠近舞台的观众席。

谢三秋:“我们也下去。”

杨棉回应了声便跟着他身后,被护着走了下去。

观众的热情降至冰点,死寂一般的安静弥漫着整个空间。正被关在后台铁笼子里的唐则、俞小杰等人诧异的抬头,侧耳倾听半晌终于确定前台确实没声了。

俞小杰:“出事了?”

他看向唐则,后者露出深思的表情。

第三天的时候,他俩到五楼查看,发现一扇门,打开来发现马戏团和长辫子的秘密,刚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出口。

他们在马戏团里面迷路了两天一夜,最终确定这是个非常混乱的空间,而且可能瞒过了游戏场规则。

如果他们在第六天没能出去,墓园那儿一百多个坟墓就是他们的归宿。

第五天的晚上,长辫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轻松的抓住了两人并关进铁笼子。

进了铁笼子,唐则和俞小杰才发现其他玩家也都在,好在高晏他们没被抓进来,这让唐则不至于完全泯灭希望。

第六天刚到来,凌晨12点钟声敲响,几乎将天花板都掀翻的恐怖的喝彩就萦绕在被困玩家的耳朵旁。

哪怕是尚不知情的玩家在听了加拉瓦和两名佛僧的科普也都知道马戏团是个什么性质,更清楚所谓表演节目多么残酷没人道。

玩家们各自做好打算,即使自杀身亡也绝不想让自己变成鬼妇的养料。

欢呼声达到高-潮时,几个玩家不由感到绝望,他们本以为自己要被推出去时,欢呼声却突然停止了。

“没声了?”

“前台出事了吧?”

“不是说还有四名玩家,或许他们也来了。他们应该很厉害,我记得其中一个还认识游戏场boss。我们可能有救。”

“他们进来有什么用?别忘了这是个封闭空间,进来后还怎么出去?这个封闭空间完全掌控在长辫子手中,她是空间里绝对的王!我们那些道具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闻言,玩家们顿觉艰涩。

是啊,即使那四名很厉害的玩家进来了又怎么样?

在这堪称作弊一样的空间里,长辫子就是残暴的女王,制定着一切对她有利的规则。

这时,加拉瓦说道:“杀了长辫子,空间就会瓦解。”

“问题是杀不了她!”

加拉瓦肯定的说道:“高晏说过,只要找到长辫子当初死亡的原因,再按照那种方式再杀她一遍就可以。”

他用了两种语言分别翻译给玩家们听,知道方法后的玩家们眉头皱得更紧,他们在思考这操作的可能性。

唐则相信高晏,但即便找到长辫子死亡的方式,马戏团空间主宰依旧是她。

这时,被关进来一直没开口的菊里花铃突然发问:“高晏知道长辫子的死因?”

加拉瓦愣了下,不太肯定的说道:“应该知道。”

闻言,玩家们的心凉了一半。

菊里花铃又问:“你们知道是谁杀了长辫子吗?”

加拉瓦犹豫片刻:“不是……她自己吗?”

菊里花铃定定的凝望着加拉瓦,直到确定他没撒谎才冷冷地移开视线,忽然冷笑了声。

“不是,肯定不是。”

长辫子是个变态,变态只会死于无趣和疯狂。但在那种境地里,还不至于让长辫子自杀。

所以,长辫子死于他杀。

菊里花铃埋头于胳膊里,低低笑出声来:“高晏,你还是得求我。”

其他人听着她的笑声都觉得瘆人,默默远离。唐则听到那话,对她的态度便转为审度和警惕。

玩家嘀咕:“神经病。”

观众席上,长辫子有恃无恐的凭空出现在舞台正中央,主要原因是眼下整个空间由她随心所欲的掌控。

而她也想告诉底下的玩家,这是她的马戏团!

她的世界!

她是马戏团独一无二的女王!

底下的观众疯狂的追捧着她,死寂的氛围被打破,他们站起来、举起双手,呼喊着长辫子的名字和长辫子马戏团。

长辫子扬起灿烂的笑脸,夸张的弯腰鞠躬,最后举起食指放在唇边,全场瞬间安静。

“看到坐在你们前面的新玩家了吗?这一次不是以演员的身份,而是观众的身份出现在观众席,是不是很厉害?”

是!!

欢呼声响彻整个舞台上空,观众狂热的回应长辫子。

“欢迎他们吗?”

欢迎!!

“听到了吗?观众和我都在欢迎你们,欢迎你们加入长辫子马戏团。”长辫子对着高晏四人说道:“所以,留下来吧,陪着你们的队友,全都留下来被我吃掉好不好?”

她用的问号,但并不需要高晏等人的回答。

因为观众们热烈的‘好’,替他们回答了。

长辫子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观众席最前方的高晏四人,摊开双手,身后出现三个人影,从左到右分别是尸袋怨灵、鬼妇和图尤尔。

“你们很聪明,但做出错误的举措,那就是策反我这群愚蠢弱小的团员。”长辫子傲慢的嘲笑玩家们,手指指向后面:“他们要是敢背叛我、反抗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继续被我奴役!”

“他们生前被我所杀,死后受仇恨支配。当我变成鬼再度掌控他们的时候,他们连恨都不敢恨我!”

“至于图尤尔的骸骨……”长辫子笑容充满恶意:“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毕竟最开始可是失败了很多次啊。”

“嘻嘻,高晏,褚老狗,你们还是被我骗了。你们进来就别想再出去——”长辫子眯起眼睛,高喝:“推出来!”

话音刚落,舞台巨大的幕布便被拉开,从里面推出四个铁笼子,分别装了剩余的11个玩家。唐则和俞小杰被困在最左边的铁笼子里,菊里花铃和她的队友在第二个铁笼子。

第三个铁笼子是加拉瓦和他的队友,而他的队友上半身套着麻袋,被绑在电-椅上。第四个铁笼子里装着三名佛僧,其中一名已经昏迷不醒。

长辫子少女大大的咧开嘴巴,面部扭曲且兴奋至极,她高喝着,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刀刮过玻璃,刺得人耳膜难受得不行。

“节目——开始!”

她在狂热的追捧下扭过头盯上了加拉瓦的女队友和菊里花铃:“图尤尔,去选个女人当你的母亲,从她肚皮里爬出来。”

观众狂欢,而玩家惊恐不已,尤其是那名被盯上的女性玩家,光是听到长辫子少女的话就知道什么意思,她是要图尤尔爬进女人的肚子里然后生生地撕开——这根本就是血腥的狂欢!

什么惊世骇俗的盛大的表演?

追根究底只是一群热爱血腥和暴力、践踏生命的人渣和他们的变态行为而已!

加拉瓦和队友保护住女性玩家,但是仍然阻止不了图尤尔的靠近。但最终图尤尔择定菊里花铃所在的铁笼子的方向,它挑中了菊里花铃。

高壮的男人将菊里花铃护在身后,警惕的瞪着图尤尔,想要使用道具却拿不出来。

菊里花铃却很冷静,她从队友身后露出脸来,看向长辫子少女,清冷的说道:“你的马戏团并不怎么受欢迎吧。”

长辫子少女冷哼:“胡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变态,但数目占比人类总数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八十年前,交通不发达,你只能在比较小的范围内行动,而且东躲西藏,因为正常人厌恶你所谓的马戏团和恶心的表演,他们驱赶你和你的马戏团。所以你迫切的想要举办盛大的表演,好一举成名。”

“你应该成名了,在骇人听闻的刑事案件案例中出现。”

长辫子少女脸色变得难看:“住口!”

菊里花铃毫不畏惧,继续说道:“事实的真相,你被驱赶,你和你的长辫子马戏团被人厌恶,你的节目表演让人恶心。那些追捧你的观众都是跟你一样的变态,被人们驱赶排斥的变态。”

“住口!!!”

“承认吧,你和你的马戏团让人作呕!你的节目表演是垃圾!!没有人会喜欢,因为你是垃圾!!”

“我说了,让你闭——嘴——啊!!”

轰——!

长辫子暴怒,整个空间场仿佛有无形的波浪向四面八方震开,墙壁、天花板和地板开始崩溃,一阵剧烈的天摇地动,空间随着长辫子少女的暴怒出现崩溃的迹象。

而盛怒之下的长辫子竟也在瞬间变换模样,她的头上长出两条长长的乌黑辫子,但细看之下却发现那是两条活着的蛇,蛇头的部位却是两个小小的面貌狰狞的人头。

全身变成灰色,并有黑色条纹覆盖,面貌狰狞,四颗尖利的獠牙仿佛要刺破上下两片嘴唇一般,令得面孔更为狰狞。

身上长着四只手臂,其中两只手臂各握着一米来长的三叉戟。脚下踩青黑色火焰,浮于半空。

眼前就是真正的长辫子,晋级场boss之一。

底下观众席上百来个观众全化为粉尘,被长辫子吸收,化为她身上的黑色条纹,条纹里书写着佛僧们非常熟悉的梵文。

众玩家昂着脖子抬高头仰望着长辫子,这只陌生而强大的鬼怪。

高晏吐出两个字:“夜叉。”

八部天龙排行第四的恶鬼,若食人则为恶,若护持佛法则为善。眼前这一只就是恶夜叉,食者众,可以修成阿修罗。

“果然是夜叉。”褚碎璧还端坐在原位置,他的座位并没有因为长辫子的愤怒而化为齑粉。

“即使一只未成年阿修罗王的面子应该也不足以令拉胡天神将封闭的空间全权交给一只恶鬼。”

除非那是一只将要修成阿修罗的夜叉!

长辫子:“你们真的很讨厌!为什么不能乖一点让我吃掉?!为什么总是要违抗我、背叛我?”

她在嘶吼着,三个人头同时发出吼声,男声、女声和不分雌雄的童声,混合在一起发出愤怒的质问。

随即,她看向菊里花铃:“你——该死!”

菊里花铃显然没料到这竟是一只已经修成夜叉的恶鬼,她失算了!

长辫子要杀掉菊里花铃,菊里花铃的队友正抵挡着夜叉保护她。

但明显队友撑不了多久,而且因为长辫子的暴动导致铁笼子也被摧毁成齑粉,其他玩家都逃离束缚,可他们自己都害怕又怎么会帮助菊里花铃和她的队友?

菊里花铃咬着唇,看见队友被打得吐血,甚至可能断了骨头后,忍不住朝舞台下方的高晏大吼:“你还不出手帮我吗?”

高晏站在原地不动,面无表情回复:“我怎么帮你?”

菊里花铃:“你明明知道——”

“知道怎么杀掉长辫子对吗?因为当初是鬼妇、尸袋怨灵和图尤尔围绞长辫子,可他们本来就懦弱愚蠢,除非有人撺掇他们、引诱他们。这人就是双生姐妹,她们早就知道长辫子要害死她们,所以她们在得知复活的禁术之后设下圈套。”

高晏冷静的陈述着,令得匆忙逃跑的玩家也不由竖直耳朵听他的分析。

“姐妹俩死后撺掇鬼妇三只鬼围杀长辫子,但他们三个谁也不是真正杀死长辫子的凶手。真正杀死长辫子的人,是双生姐妹。”

众人紧缩瞳孔,惊讶得长大嘴巴。

加拉瓦:“卧槽!之前不是猜测长辫子把自己当最后一个表演节目吗?我以为她是表演自己杀自己!”

杨棉更惊讶:“我靠!晏哥你刚才还说是鬼妇他们一起围杀的长辫子,我以为是他们四——不,五只鬼一起动手的呢。”

高晏瞥了眼杨棉:“要不是双生姐妹杀掉长辫子,她怎么会心心念念记着要复活她们?之前说得好听,喜欢她们?嗤,她恨不得复活她们再亲手杀掉。”

这其实还是褚碎璧提醒他的,因为双生姐妹跟长辫子是同类,前者被长辫子害死,死后也要回来报仇。相同的,长辫子被双生姐妹害死,自然也要再杀死她们亲手报仇才行。

只不过是长辫子的日记,以及她之前不断重复自己喜欢双生姐妹的话,误导了他们的判断。

实际上,鬼妇等三只鬼当时围住长辫子,而真正吊死长辫子的是双生姐妹,吊死她的地方正是在舞台上。可笑的是,正是长辫子屠杀了观众,大量的血腥味才引来五只鬼怪。

菊里花铃:“你到底想怎么样?”

高晏面无表情:“双生姐妹死了。”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她们魂飞魄散,所以没办法出现在这里杀掉长辫子。”

砰!菊里花铃的队友被砸进地板,整个胸膛凹了下去,重伤之下,性命垂危。

菊里花铃咬牙,忍着自喉咙口而上的血腥气:“你想怎么样,高晏。”

“决定权不在我,而在你。菊里花铃,你在第二天就用道具从鬼妇那里得到了准确的信息——吊死双生姐妹的绳索也是吊死长辫子的凶具。你其实不确定长辫子是否死于他杀,加拉瓦带到了我确定的他杀结果,而那根上吊的绳子肯定是重要道具。”

菊里花铃面露震惊,抿唇不语。

高晏:“你猜到了谁杀死他们,而加拉瓦告诉你只有杀掉长辫子才可以离开封闭的空间。杀掉长辫子的唯一办法也告诉了你,你可能也提前猜到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们没遇到麻烦,你一定会利用那根麻绳来威胁我妥协,欠你一条命的妥协。”

菊里花铃无语,她没办法反驳,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高晏温柔的笑了下,转头对着图尤尔说:“干得好,乖孩子。”

菊里花铃脸色猛然一变,瞪着高晏和图尤尔:“你居然跟鬼合作?!”

“不可以吗?你上当了。”高晏反问。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要策反鬼妇帮他们绞杀长辫子,只不过是想激怒长辫子,迷惑长辫子,顺便欺骗菊里花铃主动交出麻绳而不让她用于威胁高晏罢了。

“说起来,还是褚哥提醒了我鬼妇他们的懦弱不可靠。以及,”高晏侧头,望着褚碎璧而不吝于展现笑靥:“还好褚哥杀了那对双生姐妹,又恰好告诉我,要不然这一个缺口真不知道该怎么补上去。”

或许,真就折在这游戏场了吧。

“那么,现在还合作吗?菊里小姐。”

菊里花铃面色惨白,耳旁听着队友被虐打的声音,还有长辫子如芒在背的怨毒的目光,嘴里泛着苦涩的味道。

她自以为算计了很多人,明明从一开始就抢占先机,远比任何人都知道更多信息,本以为能够利用重要道具胁迫高晏同意欠她一条命,没料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高晏猜到了她的计划,设下圈套让她主动跳,而她跳进去了。

“我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感觉这章会有人误会就说明一下,高晏没失忆,以前真不认识褚狗,觉得在褚碎璧身上看到因果缠身的佛身法相是因为空间影响。

2、游戏场boss:高晏,褚老狗,你们%#xmj&*

褚老狗:没礼貌!

3、走廊到舞台的大门是梵天神像,因为夜叉是从梵天的脚掌生出来的。

屠booss

“合作。”菊里花铃咬着牙说道:“杀了长辫子!你先帮我救我的队友。”

高晏颔首:“我相信你不会反悔。”

菊里花铃:“我没资本反悔。”

高晏笑了下, 向前跨一步, 手中握着杨柳软鞭。同一时间, 杨棉也向前走并祭出铜钱剑,而加拉瓦、唐则和俞小杰等玩家也经过提醒纷纷知道唯有合作杀掉长辫子才能活着离开,于是便也都向前。

褚碎璧起身,退到角落里, 同谢三秋站在旁边观看。他们两人不插手, 而玩家们没有心思注意他们,所以没有察觉到异样。

高晏先攻上台, 在长辫子举拳朝着菊里花铃队友的面门狠狠砸下去的时候猛然用杨柳软鞭勒住她的脖子用力往后拖, 待拖到远离菊里花铃队友三米远的时候将长鞭打结,反手背在肩膀后面并使了巧劲,一个过肩摔就将长辫子甩到地面上, 接着迅速以手肘击向长辫子咽喉。

同时双手紧握住软鞭没有松开过半分, 并死死勒住至手背冒青筋。与此同时, 杨棉举着铜钱剑跳上来,从上而下,铜钱剑剑尖竖直向下直指长辫子的额头。

叮——如铜击硬石, 火花闪过却纹丝不动。

杨棉惊骇:“日!她比钢板还硬!”

铜钱剑对长辫子的伤害就跟蚊子叮咬似的,而杨柳枝勒紧她的皮肤也仅是让她的脖子产生些微的刺痛。她被杨棉和高晏两人同时困住, 却不慌不忙, 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刚巧高晏和杨棉看见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飞快闪身奔跑:“撤!”

就在两人同时飞快闪开的一瞬间, 两条如蛇一般又长着人头的长辫子便快速戳过来,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带着千钧之力袭来,轻而易举将地面洞穿。

碎石四溅,一抹碎石子划过高晏的手背,细细的血痕立刻出现。

高晏抹掉手背上的血痕,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逃跑,眼角余光瞥见加拉瓦他们拖着菊里花铃的队友跑到较为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目前来说,整个空间场呈现出诡异的一面,左半边依旧是马戏团的模样,一半的舞台和观众席,右边的另一半则全部崩溃,或碎裂成齑粉,或化为一块又一块静止的石头漂浮在半空,而这个空间却是没有边际的空白。

高晏向着这块无边际的空间奔跑,差点就摔下去,好在他很快就跳到一块漂浮于半空中的石头站稳身体。

回头看了眼,发现长辫子紧跟在他身后三脸凶相,天知道他为什么能看见两条辫子尾端那两张脸的表情充满怨毒!

高晏跳上一块只能放一只脚的石头,身形趔趄了下,好不容易站稳就察觉到危险,身体反射性朝一边躲开,一条黑色辫子带着劲风擦过脖子,中途忽然转头,一张跟长辫子肖似的恶鬼脸朝着高晏面门扑过来。

后脑勺则是逐渐靠近的长辫子,她举起手中的三叉戟,高高落下,向着高晏的脑袋而去。

三方围击,剩下的一面却没有能落脚的石块,高晏被困在死局中。四面无路,危险在即,不过刹那之间,高晏大脑快速运转,移开脚下的石头往下坠,成功避开长辫子的攻击。

而她落下的三叉戟正好削断俯冲过来的辫子,‘啪嗒’一声,辫子的头部落在下方的石块上,如断成两截的蛇跳跃蠕动着,正好落在高晏的面前。

高晏刚才就是发现了脚下巨大的石块,所以才往下跳。他匆忙看了眼地上的辫子头,快速奔跑回舞台。长辫子在误斩了自己的辫子头之后,恼怒的低吼了声,辫子断了的部位重新长出一张脸。

这举动让她耗费了些许时间,但也让高晏争取到机会回到舞台并向其他人喊道:“制伏她!砍掉她的手和辫子头可以缓冲几秒钟,她需要时间恢复被砍断的部位!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同时制伏她。只要争取到三分钟就可以用麻绳再次吊死她!”

闻言,加拉瓦和他的队友、佛僧们同时出手抵挡住已经追到高晏背后的长辫子,唐则和俞小杰也打入战局。

但是大部分道具被限制使用,能使用的道具威力下降,因此唐则等人应付得很吃力。反观长辫子,她在众多玩家的围攻之下仍旧表现得游刃有余,甚至是有意戏弄着玩家们。

不到一会儿,玩家身上都是细小的伤口。那些伤口都是三叉戟划出来的,虽细小,但伤痕多了也很疼。还有的伤口血流如注,那是不慎被两条辫子尾端的脸给咬掉肉块所致。

众多玩家哪怕聚集起来也不是长辫子夜叉的对手,这玩意儿在封闭空间里就是绝对的规则。

高晏仔细思索着,不经意间瞥见躲起来不敢上前的鬼妇一家三口,眯了眯眼睛,闪身便到他们面前:“想投胎吗?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想要摆脱长辫子的掌控吗?”

鬼妇一家三口直愣愣盯着高晏:想。

高晏:“协助我们,杀掉长辫子。”

鬼妇一家三口犹豫,他们到底是恐惧着长辫子的,毕竟那是夜叉,而他们不过是枉死的恶鬼。而且生前就是被长辫子所杀,本身就有着恐惧感。

当初他们死后,虽在双生姐妹的撺掇下围杀长辫子,实际真正杀死长辫子的人还是双生姐妹。

高晏:“菊里花铃,你还要拖多久?”

正在处理队友伤口的菊里花铃浑身一震,抬头眸光复杂的看着高晏,后者无动于衷。

犹豫半晌,菊里花铃拿出她藏起来的麻绳,扔给了高晏。

高晏握住那根麻绳,反将杨柳软鞭收起来,倒是向菊里花铃道了声‘谢谢’。

菊里花铃颇为诧异,随后抿唇笑了一下。

高晏收回目光,摊开那条麻绳,对着鬼妇一家三口轻声说道:“我们合作围杀长辫子,生前她就是被这条麻绳吊死,现在只要再用这条麻绳吊死她一次,你们就解脱了。”

“你们真的不想摆脱长辫子,离开吗?”

鬼妇一家三口不够聪明,懦弱胆怯没有主见,生前受长辫子掌控,死后受双生姐妹撺掇,后来又继续在长辫子手底下被使唤。

这仨就是墙头草,谁给点甜头或者威胁,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向着哪边。

如果高晏没有麻绳,任凭他口才再好,鬼妇一家也绝对不会出手攻击长辫子。但眼下有那条麻绳,再加上高晏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打火机,在阳火威胁下和摆脱长辫子掌控的诱惑下,这仨又跳阵营了。

鬼妇一家三口是造成长辫子生前被杀的最主要帮凶之一,有着较为直接的因果关系,所以他们对长辫子的攻击很有效,至少让玩家们各自松了口气。

不过依旧很棘手,因为无论玩家和鬼妇一家三口如何攻击长辫子,甚至是砍断她的手臂、辫子上的脸,不过几秒又会再生。

玩家们的力量被消耗,但长辫子却看上去完好无损,体力依旧强健,再加上她可以随意穿越空间。突然的消失,又突然出现在玩家身后,攻击令人防不胜防。

直至最后,鬼妇一家三口甚至产生放弃的念头。

玩家们也感到绝望,而高晏始终找不到机会勒死长辫子。

长辫子哈哈大笑,指着高晏说道:“你以为一百多个玩家里,只有你猜到真相了吗?十年前有过一个女人,她的能力很有趣,所以她看到了真相。”

“但是那些玩家最终被我杀死,而她也没能逃脱。”

“你也不会是个例外!”

“阿苏罗再喜欢你又怎么样?难道她会帮你杀掉我吗?不会!她会在晋级场惨败,这一次游戏场过后,我跟她同为阿修罗。”

“高晏,你就乖乖的让我吃掉你身上的神明印记吧。”

话音刚落,长辫子便如离弦之箭蹿到高晏面前,一手一戟将鬼妇一家三口叉起来扔出去,两条辫子如长鞭一般于半空挥洒出虚影,鞭打着靠近过来的玩家,另外一条主臂伸出去掐住高晏的脖子带出四五米并狠狠掼到地板上。

旁观的褚碎璧见状,身形猛然绷直,瞳孔紧缩,血色漫了上来,疯狂的杀戮踊跃于胸腔之中,那恐怖的杀戮之气令旁边的谢三秋不由警觉。

谢三秋劝他冷静:“该他解决的事儿,让他自己解决。不然,你还能陪他过高级场?”

褚碎璧低低回应:“没什么不可以。”

他能带着高晏到高级场,就能帮着他毁掉规则!

谢三秋:“别疯了,那是他的道。你毁掉规则,等同于毁了高晏的路。”

褚碎璧根本不听,他心里清楚,脑袋也格外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知道自己想的那念头有多疯狂。

但那又怎样?

毁掉之后再重建,铺下道路让高晏一路安然无恙走过来就好了。那些所谓放手让其成长的话,在褚碎璧看来就是狗屁!

幼鹰学飞,摔死过多少?翅膀断过多少次?流过多少血?不心疼吗?

老鹰不心疼,褚碎璧心疼,他就是个会溺爱小孩的熊家长。

褚碎璧看到高晏额头全是血,终于忍不下去,向前行了一步。

灰尘似被荡开一般,连空间都晃动两下,顿时引来长辫子和高晏的注意。

长辫子掐住高晏脖子的手臂抖了一下,她忘记褚碎璧的存在,此刻却记起了他的恐怖。

那传遍了整个游戏场的,令人胆寒的恶名——‘boss屠夫’。

高晏勉强睁开眼睛,血液盖住眼帘,他动了动手指,一手迅速握住长辫子的手腕,另一手握成拳头冲着长辫子腕骨处猛力一击。

咔吧一声,长辫子腕骨断裂。

高晏轻松挣脱开来,而长辫子则握着断裂的腕骨,迟凝一瞬,腕骨便恢复如初。

“咳。”高晏咳出口血沫子,吐了出来,偏过头看向生气了的褚碎璧,眨了眨眼便说道:“褚哥,你别管。”

褚碎璧皱眉。

高晏摆手:“我能解决,你别管。”

褚碎璧定定凝望着他,但高晏出乎意料的态度坚定,并且再次强调了一次。褚碎璧犹豫一瞬,还是退了回去,语气温柔叮嘱:“撑不住了一定喊我。”

高晏挥挥手,表示他知道了。

刚刚盛怒之下,气势恐怖的褚碎璧这会儿变得无害又不起眼,仅仅因为高晏的一句话就退回角落里,还自豪的跟谢三秋讨论他家的小孩多自强自立。

谢三秋面无表情,心想他要是再搭理褚老狗,他就维持着女法身相到处勾搭汉子!

菊里花铃在旁冷静的观察玩家和长辫子的战斗,自然同时注意到褚碎璧的危险以及高晏脱口而出的‘褚哥’。

‘褚’,游戏场唯一的主神就是这个姓。

菊里花铃惊骇不已,但她现在也没太多心思放在这件事上面。

她发现了长辫子控制封闭空间的规则,而且想要弄死长辫子的心思从未有如此刻般强烈。

长辫子刚才提到十年前有个女人看到了真相,那个女人是她的姐姐,菊里家族最强大的巫女,在过晋级场的时候没能出来。

菊里花铃告诉高晏:“长辫子被砍掉的手臂和辫子并不是她有再生能力,而是利用了空间重组,三秒钟的时间里,她重组了空间,让空间倒退回三秒钟之前。所以她受伤的部位恢复,而玩家因为身上的伤口太多、太细密,在空间重组的瞬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伤口恢复如初。”

高晏摊开手掌,掌心处原本有道伤口,就是在刚才和长辫子的打斗中被划伤,但现在已经完全愈合,连伤疤都没留下。

“我知道。”

菊里花铃:“三秒钟是破绽。”

三秒的破绽啊。

高晏抬眸:“各位听到了吗?”

杨棉挽了个剑花:“知道了,三秒。啧,三秒君。”

加拉瓦:“我们会尽力配合。”

佛僧……说的话除了他们自己和加拉瓦没人听懂,但大概意思应该就是配合。

唐则和俞小杰:“没问题。”

尸袋怨灵挥舞着巨大的斧头二话不说向前冲,图尤尔骑在他的背上,靠近长辫子时立刻飞扑上去,抱住其中一根辫子,张嘴就将那个脸给啃进嘴里。

尸袋怨灵的斧头迎向长辫子的三叉戟,火花和刺耳的撞击声相互响应,斧头竟将三叉戟劈裂并顺势砍断了长辫子的一只手臂。

顿时,血花四溅。

长辫子暴怒,单手将图尤尔扯过来,张开嘴巴就将它的一条手臂撕咬下来。鬼妇哀嚎一声,跟着扑了上去,一家三口血条快耗光才砍掉长辫子的一条辫子头、两只手臂。

接下来就是玩家们扑上去,玩起车轮战,一批接着一批,那些道具威力虽减但一个个叠加起来也造成不小的伤害值。

他们完全不给长辫子时间恢复伤口,仅有的三秒钟,被密集的攻击打得根本找不到三秒钟的空档恢复伤口。

长辫子狼狈不已,但也更加愤怒。

她现在失去了两条辫子头,三只胳膊和一条腿,伤势非常惨重,而玩家们这边也不容乐观。

鬼妇一家三口血条快被耗没了,现在刚不动,躺在地上跟破布娃娃似的。

佛僧们和加拉瓦的队友们都受了重伤,战斗力是不行了。

剩下唐则、俞小杰和杨棉在此时缠住长辫子,而杨棉跨在长辫子的肩膀上,两腿钳制住她,铜钱剑死死地插-进长辫子的左眼。

唐则和俞小杰控制住长辫子的身体,杨棉一条胳膊耷拉在旁边,已经断了,她抬头朝高晏吼道:“晏哥,现在!!”

高晏如出膛的子-弹般迅速蹿到长辫子面前,拉开那条吊死了双生姐妹和长辫子的麻绳,而长辫子见到那条麻绳之后,面露惧色。

恐惧让她以残躯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猛然就将制住她身体的唐则、俞小杰和杨棉狠狠地甩了出去,随即拔-出左眼的铜钱剑并掰断狠狠投掷到地上,她想用三秒的空隙恢复伤口。

但晚了一步,高晏将麻绳套在长辫子的脖子上继续奔跑,拖着她几个跳跃的动作,落在一块大岩石上面,将长辫子踢下去,把麻绳背在身后,两脚抵着石块,身体前倾,吊起长辫子。

长辫子翻着白眼,本就灰黑两色的皮肤更是青黑得恐怖,她用剩下的那只手扒着脖子上的麻绳,痛苦而艰难的挣扎。

令人恐惧的是,长辫子的两条辫子重新长出了人头,胳膊也在长出来。

她狞笑着:“我是王!马戏团里唯一的女王,绝对的规则!”

高晏不理睬,继续勒紧麻绳,吊着长辫子。

玩家们顿觉绝望,菊里花铃猛然起身但又僵硬住:“不可能!攻击没有停止,她不可能找到三秒的空隙。”

“到底……怎么回事?”

褚碎璧冷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着急出手。

菊里花铃下意识看向他,结果见到他这副反应,顿时放下心来。

“假的,长辫子在骗我们。”

玩家们经她提醒,半信半疑的望着高晏和长辫子的对峙,心里代表希望的灯火摇摇曳曳。

高晏扯唇一笑,更是收紧手中麻绳:“骗鬼呢?”

长辫子脸色一变,旋即变得狰狞扭曲,而她看着像是长出来了的辫子头和手臂突然消失,她仍旧是伤残惨重的模样。

加拉瓦喃喃:“假、假象?”

菊里花铃低语:“果然,就像是被造出来的观众,都是假象。”

这空间重组的能力真厉害,简直是max技能。

长辫子疯狂的挣扎、辱骂、恐吓着玩家和鬼妇一家三口,过了会儿又变成利诱,见利诱无用又是威胁和怒骂,直到声音越来越低,低至不可闻。

‘咔哒’——颈骨断裂,长辫子的脑袋歪到一边,身体僵硬、垂直,不再挣扎了。

高晏没有松手,玩家们也死死地盯着,谁都没有动,空间安静得可怕。

一半是大红、大黑色的舞台和观众席,一半是纯白的虚无空间,漂浮着无数碎石,安静的气氛弥漫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直到高晏垂眸时,见到脚下的石块出现了齑粉。

手一松,麻绳脱落,长辫子的尸体掉了下去,整个空间在瞬间化成齑粉,玩家们惊讶不已。

此时,褚碎璧来到高晏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指。

高晏眯着眼睛笑起来:“我赢了。”

褚碎璧:“恭喜。”

高晏歪着脑袋:“我是中级玩家了。”

褚碎璧:“是的,你很厉害。”

高晏笑着望他,没再说话。

空间化为齑粉后,恢复成现实中的样子——天台。

这栋房子本就没有第五楼,也没有尖顶,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天台。

玩家们:“出来了?”

俞小杰:“我们这算是通关了?”

唐则:“想太多,题干又不是杀掉长辫子。”

杨棉:“阿苏罗应该要出现了吧?她也是boss。”

菊里花铃抬头:“出现了,她在上面。”

众人抬头一看,却见阿苏罗穿着一身金色衣裙,模样却变得更加精致诡异,黑色的头发,却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眼睛很大,不像真人。

之所以说阿苏罗诡异正是因为她长得很像一只非常精致的异国娃娃,虽然精致漂亮却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是人类。

阿苏罗面无表情,褪去了往日里傻白甜似的天真,倒是多了分属于阿修罗王的冷酷和狡诈。

她说道:“距离游戏场结束还有两个小时,请玩家通关。”

玩家们看向高晏,表情各异,杨棉有些担心高晏的情绪,至于俞小杰倒是挺可怜高晏的,那么相信阿苏罗结果被欺骗了。

高晏心情很平静,他本来就知道阿苏罗的本性,如今见到她的真身只是有些惊讶于她真实模样的精致罢了。

“双生姐妹之间存在竞争关系,被长辫子设计自相残杀。妹妹杀了姐姐,剥下她的皮,将她的身体藏进树干里。黄昏的时候——”

姐姐利用禁术化为厉鬼杀了妹妹。

但高晏停止说话,其他玩家急得差点想帮他补充上去。好在停顿不超过一分钟,高晏续说道:“妹妹上吊自杀了。”

!!!

众玩家猛地睁大双眼:“高晏你在说什么?!妹妹不是被姐姐杀死的吗?”

阿苏罗:“确定是这个答案,不更改了吗?”

高晏颔首:“确定,不更改。”

???

!!!

但这不是正确答案啊!

完了,肯定没法儿通关了。

杨棉信任高晏,所以她心里疑惑但不阻止,倒是俞小杰举起张口想反驳,结果刚发出个音节就立刻被唐则捂住嘴巴拖了回来。

“答案没错,你先闭嘴。”

俞小杰不解,怎么就没错了?

阿苏罗看了高晏几分钟,随后问其他玩家:“你们有异议吗?”

加拉瓦与其队友、佛僧之间互相交流了一番,全都叹服,摇头表示无异议。

菊里花铃没有,她的队友听从她的话。唐则、俞小杰和杨棉无异议,至于谢三秋和褚碎璧这俩,大家心知肚明是两个bug,也就没人在意他们的意见。

“那么,”阿苏罗宣布:“晋级场‘海龟汤’,共15名玩家通关,1名玩家评为A挡,14名玩家评为B+。”

俞小杰愕然:“居然真的没错?”

唐则叹气:“游戏场名字是‘海龟汤’,海龟汤归根究底就是推理,推理里面不会出现不合理的因素。在推理的世界中,灵异、禁术等属于不合理因素。”

俞小杰目瞪口呆:“这就是个坑嘛。”

游戏场本身就是个最不合理的因素,里面鬼怪横行,结果晋级场通关答案里,灵异和禁术却被归类为不合理因素,任何一个玩家稍不留神都会掉进坑里吧。

“谁说不是呢?”

擅于玩弄人心、恶名昭彰的阿修罗,果然狡诈多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补昨天的三更。

两点左右再放一更,心好疼,一抽一抽的,当一名葛朗台多好。

不动明明王

唐则:“姐姐杀掉妹妹, 但具体不清楚她用了什么方法。不过没猜错的话, 姐姐应该是附身在妹妹的身上,吊死了妹妹。”

所以高晏没有说错, 忽略掉附身的姐姐,妹妹就是自杀身亡的。

俞小杰和杨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海龟汤’晋级场通关,玩家们可以离开了。

先离开的是加拉瓦和他的队友们, 他们先向高晏表达感谢,同时表示期望能在中级场见面。

不过这话估计说说而已, 中级场竞争激烈, 要是碰上了, 很大可能不会是队友。

佛僧们在离开的时候念了一段咒,是祝人伤口痊愈的咒,修佛道之人,无论其修行深浅都可以使用且威力不凡。

他们让高晏学会这段祝咒。

对于高晏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道具,因此他很感谢佛僧们。

佛僧们摇头, 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但高晏能理解他们的意思, 大概就是高晏救了他们, 但他们不愿意欠下人情, 所以用此不外传的秘法还他恩情。

一段祝咒换三条命, 其实价值不对等。

但在佛僧们的修行中, 祝咒的价值不可估量。更何况到了中级场,他们不一定会再见,所以欠下恩情不还也不碍事, 端看人品罢了。

佛僧们离开后,唐则和俞小杰也向他们道别,不过留下联系方式,希望能在现实中相见。

高晏懂他的意思,唐则和俞小杰估计就是两个人组成的野车,初级场还好混,到了中级场没有强大的队友从旁协助,估计危机重重。

唐则水平可以,所以高晏没有及时拒绝,但也没有立刻答应,他需要时间考虑。

最后走的是菊里花铃和她的队友,她的队友在现实中其实是菊里家族世代的家仆,跟随菊里花铃左右只为了保护她,因此存在感很低。

这次受了重伤,等出去后估计要躺上许久才能好。

菊里花铃向高晏请求:“我想单独跟你聊一会。”

高晏还没开口,褚碎璧先挑高眉毛反问:“有什么话不能被别人听到?”

菊里花铃:“秘密。”

褚碎璧:“我跟高晏之间没有秘密,你有话就说吧。”

菊里花铃抽着脸颊,见高晏没有反驳的意思便知他态度,抿唇半晌说道:“十年前,我的长姐死在晋级场,我家族的长辈占卜到她的所在,但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晋级场。我根据显示出来的方位来到游戏场,在墓园的歪脖子树上发现了装有她物品的皮革袋子。”

“十年前?”高晏扬眉,心念一动:“长辫子提到过的,发现了真相但仍旧通关失败的那位?”

“是。长姐她很聪明,是家族里两百年来最出色的继承人。”

高晏:“你想复活她?”

菊里花铃点头。

高晏:“你大概要失望了,如果她没有被鬼妇吃掉的话,可能已经被超度了。”

“不可能。”菊里花铃肯定的说道:“我问过鬼妇,她还没来得及吃掉墓园里的鬼魂,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在墓园里找到长姐的尸体。我能肯定,她不在这里。”

在晋级场找到了她长姐的物品,却没有找到她长姐的尸体?

高晏不太关心:“所以?”

菊里花铃:“我还是恳求您救我长姐。”

高晏摇头拒绝:“抱歉。”

他尚且需要自保,如何救人?

高晏还不至于自大到见人就救,谁来求就都烂好心的应下来,一切救人前提应在量力而为。

菊里花铃很固执,她依旧祈求着高晏救她的长姐,但同时又聪明得很有分寸。

她说:“我会寻找到足够换我长姐一命的等价物与你交换。”

高晏淡声说道:“我做不到。”

菊里花铃压低了嗓音说道:“您可以。杨枝甘露,起死回生。”

高晏皱眉,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杀意。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想要杀玩家的念头,菊里花铃调查过他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没想到她连杨枝甘露起死回生的功能都知道。

高晏只告诉过褚碎璧这事儿,他们都不可能说给旁人听,小观音说过还有其他玩家跟他一样,神明印记同为观音。但走的道不同,唯独他是大慈悲之道。

大慈悲之道是因他每个游戏场都超度亡魂,‘万婴骸坑’超度上万婴灵才会触发‘杨枝甘露起死回生’的bug级别道具。

如果被玩家知道,他们一定会疯狂。

毕竟谁都不能担保自己不会哪天死在游戏场。起死回生,那就是多一条命的道具。

不!准确来说,如果超度的人数足够,那么杨枝甘露就是取之不尽的道具!

多少条命都有,想复活多少人也都可以!

那才是真正的游戏场bug!

菊里花铃怎么可能知道?

高晏眯起眼睛,仔细盯着菊里花铃,后者颇为镇定,没有丝毫慌张。但不管如何,如果让她宣扬出去,对自己而言就是灾难。

那是连高级场玩家都会心动的道具,若消息传出去,难保不会有高级场玩家追杀他,或许还会牵连到他的现实生活。

菊里花铃察觉到高晏一闪而过的杀意,立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保证:“我不会宣扬出去,这对我没有好处。”

知道的人多了,哪里还有她的份?

“我知道这些,只是因为我长姐的神明印记……也是观音,同样走大慈悲之道,她超度过两万九千个冤魂。”

差一千个?!

高晏神色微变,但仅此而已。

“你长姐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认为我就能办到?即便办到了,能够起死回生的杨枝甘露就那么一滴,我会给你?”

菊里花铃向他鞠躬:“我会想办法换取等同价值的道具。”

她很执着,坚决不肯放弃,道完谢之后就带着队友离开。

杨棉只听到他们对话的前半部分,后面关于‘杨枝甘露’的部分没听清,于是小声嘀咕:“她对她长姐挺好,但是不是有点偏执了?”

人死如灯灭,何况她长姐都死了十年,却还妄想复活,不得不说真的很偏执了。

谢三秋不置可否,没有回应。

菊里花铃一走,高晏便抬头看向正在拨弄裙摆的阿苏罗,一言不发。

阿苏罗一边摆弄着裙边上的流苏,一边偷看高晏,不小心就被抓到她在偷看,登时身体僵硬。

她以为高晏会开口责问,结果对方只是淡声说要退出晋级场。

这让阿苏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跑到高晏面前,扬起脸来,抿着唇看他:“晏晏,你生我气了吗?”

高晏:“没有。”

阿苏罗:“你生气了。”

高晏静静的望着她,摇头干脆就不反驳了。

“我该走了。”

阿苏罗欲言又止,于是就让褚碎璧趁机撵开,她气得就想咬断那根把她撵开的手指。

褚碎璧狞笑:“你算计人的本事挺厉害,不怕一不小心就让高晏死在里头了?”

“不会。”见高晏真不理她了,阿苏罗白了脸,瞪着褚碎璧说道:“我会救他!就算劈开长辫子的封闭空间,我也会救高晏。第六天尚未结束,长辫子就不能成为阿修罗,拉胡天神就还是站在我这边。”

褚碎璧嗤笑:“即使背负长辫子的因果?”

阿苏罗:“即便如此,也不退缩。”

褚碎璧:“撒谎。”

阿苏罗:“阿修罗王从不对喜欢的人撒谎。”

褚碎璧脸色瞬间变黑,阿苏罗在他面前向他对象表白,虽说她外表才六岁,但实际年龄过百岁而且心智狡诈。褚碎璧瞬间觉得头顶一片绿,望着阿苏罗的目光充满危险。

阿苏罗:“喂喂,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别乱来啊。狗比神明盯着你呢。”

高晏耳尖的听到阿苏罗脱口一句‘狗比神明’,回头狐疑说道:“你说了句‘狗比神明’?”

阿苏罗连忙捂住嘴巴摇头,待觉得风平浪静狗比神明没听到的时候才小小声的说:“嘘——心知肚明就好,别说出来……超记仇的。”

高晏眼里出现一抹笑意:“我以为你们会喜欢神明,毕竟你们也算得上是神明那一边的。”

阿苏罗撇嘴:“算了吧。”她昂着下巴点了下褚碎璧:“爹没告诉您么?游戏场boss、神明跟玩家就是正反对抗的两边,输赢定生死。”

“对抗游戏?”

阿苏罗颔首:“对呀。非生即死,你们仇恨游戏场boss,boss也恨你们剥夺他们漫长的生命和应有的荣耀。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指了指天空:“我们都憎恨。”

“原因?”

“什么?”

“你知道原因吗?为什么要让玩家和boss对抗?”

“培养新神明。”

褚碎璧曾告诉过他这个理由,但现在高晏很好奇:“这么说来,旧日神明是被淘汰了?为什么被淘汰?因为现世进入无神论时代,所以旧日神明大多数陨落的缘故?既然这样,培养新生神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被淘汰。而且,谁那么大能耐迫使全世界的神明成为游戏场里的棋子,进行这场大型逃生秀?”

“你口中的神明,和游戏场中神明到底有什么区别?”

高晏预感到游戏场中出现的所谓‘神明’,说到底也是跟玩家一样的棋子,被迫进入游戏中成为新生神明的磨刀石,用自己无尽的生命和往日荣耀为新生神明铺路。

所以旧日神明恨透了将会夺取他们一切的玩家,他们用尽手段虐-杀玩家,一是为保命,二是为发泄仇恨。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玩家对这些旧日神明也充满憎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既有恨,又与命和荣耀相关,双方只会厮杀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然而最终得利者,或许正是主导了这一切的‘神明’!

明明没有风,天气也挺温暖,高晏却感到不寒而栗,背脊升腾起阵阵无法褪下去的冰冷寒意。

创造一个庞大的游戏场,令玩家、旧日神明和无数冤魂孤鬼都成为了‘他’的棋子。

这是多可怕的‘神明’?!

“‘请一定要听神明的话’,这句话里面指代的‘神明’就是游戏场的主导者吧。他到底是谁?”

阿苏罗阴沉着脸色,良久后吐出两个字:“父神。”

褚碎璧瞳孔陡然紧缩,迸发出极为危险的杀意。谢三秋也在同一时间产生了强烈的杀气,令头一次见到他认真的杨棉震惊不已。

一个主神级别和一个伪主神级别的玩家产生的杀意威胁到了晋级场,天空瞬间聚拢乌云,雷鸣阵阵,‘神明’在警告玩家不要轻举妄动。

但褚碎璧和谢三秋并无顾忌,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是杀意滔天,逼得‘神明’降下天雷。可惜天雷劈不到这几个头铁的玩家,吓更是没可能吓到他们。

最后,‘神明’只能悻悻然收回雷击,乌云散开,夜空恢复宁静的美丽模样。

褚碎璧嘲讽:“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阿苏罗忍了忍,没憋住说道:“爹啊,论狗你没资格说别人。”

褚碎璧睨着她:“不孝女长大了,学会顶嘴了。”

阿苏罗阴沉的想着,长大后一定要弑父娶小爹。

高晏:“父神……梵天?”

阿苏罗摇头:“我不太清楚,只是隐约感觉到是创造了我们的至高神。”停顿片刻,她补充了一句:“创造了全世界神明的至高神。”

闻言,杨棉倒吸口凉气:“全世界神明得有多少啊?光印度神话里的佛都有恒河十亿……这么说来,还真配得上‘至高神’的称号。”

高晏看向褚碎璧,想求个确定。褚碎璧回望过去,微微摇头,高晏蹙眉。

一双小手搭上手背,高晏低头,发现阿苏罗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阿苏罗恳切的说道:“阿修罗王从不欺骗喜欢的人,所以我从没有欺骗过高晏。无论是‘万婴骸坑’还是‘海龟汤’,两个游戏场里面,我没有骗过你。至于游戏场里处处陷阱和设计,早在八十年前就存在,我那个时候想要成长为大阿修罗王,所以跟长辫子合作。”

“不管是哪个玩家进来都一定会遭遇我和长辫子设下的陷阱,我跟她的关系既是合作,也是敌对,我们都想要收割最终的胜利成果。我承认,在‘万婴骸坑’的时候就在算计拥有观音的神明印记的玩家,但是见到你,我就取消决定了。”

“我说真的哦,如果晏晏失败了,我会劈开空间救你。”

她说得很恳切,令人心软,但思及她令人恐惧的精密算计,实在信任不过。

而且高晏一直有个疑惑:“你为什么喜欢我?”

阿苏罗:“我见过你。”

高晏皱眉:“什么?”

阿苏罗:“在拉胡天神的空间里,我看到了未来。”

高晏还想再问,但褚碎璧提醒他:“时间快到了。”

阿苏罗笑眯眯的同他们道别:“晏晏,中级场见。另外,我送了你一个礼物,记得查收。”

话音一落,高晏四人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抬头时,眼前就是人潮涌动的吴哥窟。

高晏:“我们出来了。”

谢三秋伸了个懒腰:“累死人!”

杨棉:“你累个毛线累?”他压根就没动过手、出过力好吧!

谢三秋长手一揽,拖着她往前走:“走走,难得来一趟吴哥窟。哥带你逛,看中什么尽管买。”

杨棉:“你要不要脸啊?叔叔!”

谢三秋:“……看中什么尽管买,我出钱。”

杨棉秒变乖巧:“哥,你真好。”

他俩越走越远,颇为默契的留下高晏和褚碎璧俩人独处。

高晏:“你刚才摇头的意思是指,阿苏罗口中的‘至高神’是在骗我?”

“不是。”褚碎璧握着高晏的手说道:“游戏场里的神明的认知不一定准确。”

高晏:“嗯?”

褚碎璧敲了敲高晏的手背:“听我的,等我确定下来再告诉你。”

高晏想也没想就应下来:“好。”

褚碎璧盯着高晏看了会儿,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在游戏场的时候就想吻你。”

高晏迟疑:“没记错的话,游戏场里,你好像也没克制。”

“不一样,那是女法身,现在的我才最真实。”

“真的没有了吗?”高晏震惊。

虽然这话没头没尾,但褚碎璧就是诡异的听懂了,他抬起头俯视着高晏,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所以你其实一直都很想看吧?”

高晏否认:“没有,瞎说。”

“来来,我们去开—房,我让你看看到底有没有。”

任凭高晏怎么拒绝并表示非常相信褚碎璧,褚碎璧都不听,扯着他就回酒店,关上房门就进浴室洗澡。

高晏坐在床沿,紧张得不行,心跳飞快,关键是他还没准备好。这刚确定关系就直奔终点,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还没约会呢,步骤跳跃太快,不可行。

高晏觉得不可行,他寻思着该怎么拒绝,拉开床头柜的时候发现里面放着整盒的保-险-套,二话没说收了起来赶紧扔进衣柜。

好了,没有保-险-套,保险了。

高晏拍拍脸颊,长舒口气:“别紧张,放轻松。”

“高晏。”

身后突然传来褚碎璧的声响,吓了高晏一跳,回头就看见下-身围着一条浴巾且光着上半身的褚碎璧。

胸膛上还缀着水滴,水滴滑落下来,滚过看上去很好摸的腹肌,在浴巾上晕染出一块痕迹。

高晏有点移不开目光,想了想,他是褚碎璧的男朋友,有权利光明正大看的,所以他就直勾勾盯着褚碎璧的胸口和腹肌看。

褚碎璧挑眉:“要摸摸看吗?”

高晏:“可以吗?”

褚碎璧梗了一下,他还以为高晏会害羞。但看他眼里的跃跃欲试,不知怎的,他就跟着鬼使神差的答应:“过来。”

高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先轻碰了一下,触感很好,于是上手摸了。

摸着摸着就摸上瘾,好奇不已,敲敲打打,硬邦邦的,捏起来不舒服,不过手感真的很好。

渐渐的,高晏听到头顶上气息不稳的褚碎璧,抬头看了眼,发现褚碎璧的眼神变得很危险,如同深渊,深渊底下有凶兽一般。

“够了没?”褚碎璧哑着嗓音问。

高晏讷讷点头。

褚碎璧说道:“那让我穿衣?”

“好。”高晏嘴上应着好,却没有动作,他垂眸望着眼前的胸膛,忽然冲动的上前一步,在褚碎璧的锁骨上咬了口。

咬完迅速逃走,跳到大床的另一端,耳旁还能听到褚碎璧差点忍耐不住的低咒声。

高晏双手捂住通红火热的耳朵尖,突然就抖着肩膀低笑起来。

褚碎璧匆忙套上外衣,听到笑声就冲过去一把将高晏拦腰抱起压在床上挠他:“你咬我,我也得咬回来!”

说完就冲着高晏的耳朵、脸蛋、下巴啃咬,轻轻拉扯他的头发,力道很轻,不疼反而很痒,高晏被逗得笑出眼泪来。

“我认输,我认错,举白旗了,你别——哈哈哈哈。”

高晏双手双脚都攀在褚碎璧的身上,仰着脖子笑得眼泪掉出来,脸颊通红,头发乱糟糟的,那模样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准要误会。

褚碎璧看着他,慢慢停下动作,上前亲了亲高晏的嘴巴,然后埋头在他的脖子旁,将他紧紧的抱住然后翻了个身,让高晏躺在他怀抱里。

高晏躺在褚碎璧的怀抱里,也没说话,享受着此刻难得的宁静,躁动不安的心灵慢慢平静下来,感觉很温和、很舒服。

良久,褚碎璧说道:“你想不想看我的神明印记?”

高晏手肘撑在床板上支起身来:“可以看吗?”

“你先起来。”

高晏翻身起来,而褚碎璧跟着起身,盘腿坐在床上,脱下上衣并对高晏说道:“我行李箱里有瓶药水,白色的,你拿出来倒在棉签上然后擦我背后。”

高晏挑眉,看向褚碎璧的后背,他后背肌肉紧结,弧度很好看。高晏看了几眼就去行李箱找到一瓶眼药水大的白色玻璃瓶,摇晃数下,往棉签上倒出液体,然后擦在褚碎璧的后背。

轻轻一抹,原本干净的后背立刻出现色彩艳丽的图案。

高晏愣了一下,当即横着擦褚碎璧的后背,色彩极为艳丽的图案逐渐显露出来,先是猩红色猛火图案,接着便是发髻蓝色身相,利剑罥索,怒目凶相,下座磐石。

这是一幅怒目金刚像,画像传神,色彩艳丽。

但见磐石座上怒目菩萨,肤色为蓝,着白纱僧衣,两臂及项间戴璎珞和青珠金环。发辫拢于左肩,下齿咬上唇,现忿怒相,左手持剑,右手握罥索,后背负猛火。

诸佛教令轮身,诸明王之王的不动明王,不动尊菩萨。

“你的神明印记就是不动明王?”

传闻不动明王就是大日如来的化身之一,地位与观音、地藏菩萨并列。

褚碎璧侧过来头乜着高晏,狭长乌黑的眼里漾着笑意:“嗯,看到了?”

高晏指尖点着他后背那幅艳丽多彩的不动明王画像:“你纹上去的?”

“不是,烙上去的。”

高晏指尖一顿:“疼吗?”

“不清楚,我当时没知觉了,九死一生。醒过来的时候后背的伤好得差不多,只感觉痒,没感觉到疼。”

“怎么回事?”

褚碎璧轻描淡写:“一堆玩家在争抢神明印记,我刚进去,什么都不懂,就那么刚好掉进都是中级和晋级玩家的游戏场里面。没能力,好算计,被扔进火堆里,后背上不小心就烙上这幅画。”

闻言,高晏心口愤怒:“那群玩家呢?”

褚碎璧摆摆手:“可能死了吧。反正他们争来抢去,最后是被我拿走了。”

他不太想聊当初的事,乜着高晏问:“好不好看?”

高晏:“不好看。”

褚碎璧:“为什么?”

他自己见过的,比纹身还好看,永远都不会褪色,也不会变形变丑。

“我背后那东西就是神明印记,等级低一点的,见到都得眼瞎。你以前不能见,所以我没让你见。现在你是中级玩家就扛得住,但也别看太久。话说回来,真不好看?”

高晏摇头。

“为什么?”

高晏俯身,在他后背上亲了一下:“我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姐姐死后杀掉妹妹是他杀,属于不合理因素。答案里不能出现不合理因素,所以妹妹是自杀。自杀的方式就是姐姐附身妹妹,所以排除掉不合理因素后,这个答案是最合理的。

阿苏罗:为娶小爹而奋斗!!

中级中玩家

褚碎璧指尖轻颤, 猛然伸手揽过高晏肩膀将他压在身下,捧着他的脸, 凑了上去:“你是在报复我之前撩你的行为吗?”

“不是,是礼尚往来。”

褚碎璧苦笑:“你再说下去,我怕我变成禽兽了。”

高晏抿唇,不说话了。

褚碎璧的拇指摩挲着高晏的嘴唇, 把他的嘴唇磨得通红,看上去艳色无比。

“不说话了?”

“你不让我说。”

褚碎璧低笑:“你是不是经常吃糖, 所以嘴巴才很甜?”

高晏:“可能。”顿了顿, 他又说道:“糖是你给的, 所以甜也是你给的。”

褚碎璧倒吸口凉气,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额头抵着高晏的额头:“怎么办?我想睡——你。”

高晏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不太行。”

褚碎璧:“为什么?”

高晏小声说道:“还没约会。”

褚碎璧静静的凝视着高晏,企图从他眼里看出任何一点出线的撩拨, 但可惜没有。

高晏没撒谎, 他在拼命的撩着自己, 但是真切认为不能现在就到最后一步, 因为必须得按照谈恋爱的步骤来。

关系确定了,接下来得约会才行,约会完了才可以水到渠成。

没得商量——褚碎璧从高晏眼里看到这句话, 心口有些憋闷,不知道该赞小朋友有原则还是怪他太有原则。

算了,反正就是特别有原则就对了。

褚碎璧翻身下床, 随手抓起刚刚脱下来扔到床头的衣衫朝浴室走去。

高晏起身,脸还有些通红:“你不是刚洗过?”

“泄-.火。”

闻言,高晏咳嗽几声,不搭话了。

他听着浴室里头的哗啦啦的水声,好似还听到了几声喘息,乍一听到,仿佛是一团火从喉咙口一路烧到心口,火热得不行。

高晏倒了杯凉水,一口灌下去,抚平身体里的躁动。

等褚碎璧出来的时候,高晏的火也降了下去,到了夜里还是并排着躺在一起,好在有两床被子,不至于给燥热的火气再添油加柴。

高晏闭上眼睛,本以为会睡不着,但很快就进入梦乡,梦里小观音很快就出现。

这次他出现得很快速,因为往常的游戏场都要半个月后才会出现。

小观音:“你这一次完成得很出色,但是你千万不要学坏。”

高晏好笑的说道:“我怎么学坏了?”

小观音很小声的说道:“你千万别学一个坏蛋,他喜欢屠杀游戏场boss。”

高晏一下子就想到褚碎璧,不由失笑:“游戏场boss想杀我,我不能反杀?”

小观音显然想到长辫子的特殊情况,不由苦恼,他既不想高晏像褚老狗那样被游戏记仇,但是遇到类似于长辫子的情况,那就……就还是反杀回去吧。

“保命要紧。”小观音拍着高晏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叮嘱:“你要好好活下去,我很看好你的。”

高晏笑着望他,忽然问道:“你不怕我成长起来抢走你的生命和神位?”

小观音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怎么会呢?”

“嗯?”

小观音:“不是所有神明都憎恨玩家,也不是所有神明都不希望新生神明的诞生。我们曾淘汰过旧日神明,明白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淘汰。而且,我们活得足够久了。”

小观音轻声说着关于旧日神明的过往,揭开了旧日神明过往的面纱一角。

“有些人贪心不足,神明也一样,活得再久也嫌不够。但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久了。神明之位是荣耀、是奖励,也是束缚、是惩罚,是不可解脱的孤独。”

除此之外,再多的话,小观音就没有说了。

【恭喜玩家高晏通关,完成‘海龟汤’的初级晋级场任务,完成题干内容,杀掉破坏规则的长辫子boss,维护游戏场规则。但杀掉boss,也违反了游戏场boss保护法。所以有奖有罚——】

【初级晋级场游戏场评价:A档优秀。】

【支线任务评价:A档优秀。】

【任务奖励:玩家高晏升级中级场玩家,获得锻体功法,获取初级游戏场经验值,经验值转化为提高玩家身体素质。玩家高晏获得阿修罗王赠送的‘空间重组’,玩家高晏获得长辫子的日记,玩家高晏获得神明‘维护规则’的谢礼。】

【锻体功法:锻体之用。功法大成之日,雷都劈不死你。】

【空间重组:三秒钟的时间差就可以将十米之内的空间所有物质重组,假如你成神,说不定连时间也可以重组。来自于阿修罗王赠送的礼物,说实话,抠门小姑娘难得的谢礼居然大方得令神明惊讶。】

【长辫子日记:心愿成真清单,在日记上写下指定对象就可以命令对方做事,哪怕是上床。不限物种,但指定对象必须比高晏强,谁让高晏是0?】

【神明的谢礼:一滴杨枝甘露。】

【杨枝甘露功效:起死回生。】

【鉴于玩家高晏亲手屠杀了晋级场boss之一,违反游戏场保护boss规则,作为惩罚,减掉半滴杨枝甘露。】

【半滴杨枝甘露功效:没用。】

没……没用?!

高晏严重怀疑这是狗比神明故意坑他,给了一滴杨枝甘露当谢礼,让人欣喜若狂。结果下一秒又收回半滴当惩罚,呵呵,不是故意的话,他以后就不坑狗比神明了!

不过,空间重组这技能过于逆天,高晏听到的一瞬间就觉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阿苏罗会把这技能送给他。

临走时,阿苏罗说送给他一个礼物,没想到会是‘空间重组’。

这次晋级场获得的奖励很多,相比起上个游戏场的抠门和贫乏,可以说相当丰富而且功能逆天。

不说空间重组,即便是半滴杨枝甘露也很有效用。

补充说明栏里是‘没用’俩字,但不见得真的完全无用。

小观音:“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半滴杨枝甘露就可以救活过来,恢复如初的那种。”

果然,也是功能逆天。

“长辫子的日记……在上面写下心愿,然后指定给某个人,由他来完成我的心愿。不限物种,意思是说我可以命令玩家、鬼怪,连boss也可以命令?”

小观音:“理论上是这么说没错。”

“理论上?”

“因为它强制规定作用的对象必须比你强。”

“所以?”

“但是比你强的人很可能挣脱长辫子日记的命令束缚。”

“没什么用处的意思?”

“那也不是,就是会惹来仇恨,双倍仇恨。如果强制的对象没发现问题的话,那就没事,不过依旧会仇恨你。如果对象是boss,boss在不清楚的情况之下就会完全你的心愿,但它会莫名的仇恨你、针对你。”

高晏颔首,他懂小观音的意思。

如果要使用长辫子日记则必须不让被强制的对象发现异样,如此一来对方才不会产生抗拒的情绪进而摆脱长辫子日记的束缚。

与此同时带来的副作用就是被强制的对象对他的仇恨值增加。

果然啊,狗比神明不可能对他太好,要是没坑才是最大的问题。

小观音绞着手指,扭扭捏捏说道:“我可以在现实中出现了,因为你已经是中级场玩家,所以我可以在现实中和游戏里陪你哦。”

高晏:“你有什么技能?”

小观音愣住,“什么什么技能?”

高晏逗他:“没有技能的话,进入游戏场的话,我岂不是要保护你?你拖我后腿怎么办?”

小观音瞪大双眼,眼里泛着水光,瘪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还要故作坚强:“我才不会拖后腿!为什么那只阿修罗拖你后退、算计你,你都不说,还给她糖吃!!”

吃醋了?要掉眼泪了?

高晏叹口气,蹲下来拍拍小观音的脑袋,又拿出糖果来给他吃。

“逗你呢,没嫌弃你的意思。我之前听你说,拥有观音的神明印记的玩家不单我一个,那他们身边都有你的存在吗?”

“观音有三十三化身呢。”小观音撇嘴,吃了糖之后很快就被哄好,提起其他玩家那里的观音化身则颇为傲慢。

“它们不能跟我相比,观音有三十三化身,正身为观自在菩萨,大慈悲化身,早已成佛。”

高晏讶然:“观世音不是为救苦救难放弃成佛的机会,继续做菩萨吗?”

小观音皱着小脸蛋嫌弃说道:“那是法身像,观世音菩萨未度劫前早已成佛,名为正法明如来。”

高晏:“原来是这样,那你很厉害啊。”

小观音哼了声:“现在才知道。”

高晏笑眯眯的瞧着他,又陪着他说了会儿话,然后才分别。小观音依依不舍又很别扭,冲过来抱住高晏的小腿然后迅速转身逃跑。

“你不要因为那只小阿修罗王送你空间重组就对她好,她可是从上个游戏场就在骗你。那只小阿修罗一点都不像阿修罗,狡猾得像狐狸。”

高晏笑了笑,挥手送别小观音。

醒来后,高晏下意识转头寻找褚碎璧,后者已经醒过来,正靠坐在床沿,手里摆弄着一把打火机。

“醒了?”

高晏扒了扒头发,手肘撑着起身,手指按压住有些疼痛的额头。

“头痛?”

“有点。”

“过来,趴在我怀里。”

高晏直接把头埋在他怀里,双手搂抱住褚碎璧的腰,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清淡的草木香味。不多时,褚碎璧两手指尖轻柔的按压着高晏的额头,疼痛逐渐被缓解。

“你怎么那么早醒?”

“不是我早,是你睡得晚了。”

高晏睁开眼睛,探手朝枕头下方摸去,找到手机打开来一看时间,十点半。

“还真是我晚了。”

“你梦里的小观音昨晚来了?”

“来了,给了我‘锻体功法’、‘空间重组’、‘长辫子的日记’,还有半滴杨枝甘露。”

“恰好都是适合你的好东西,这回还算慷慨。”

“是。”

高晏额头不痛了,便直立起身数着自己目前所拥有的道具,除以上四种道具,他兜里主要还有杨柳枝条、心经、娜娜子的指骨以及铜徽章。

“我发现初级场送的道具,说是高级道具,但其实限制很大,而且大部分都不是攻击性道具。”

“但它们是成长性道具,一开始用处看不出来,随着你走过的游戏场和经验值的增多,作用就会变大。”

高晏挑眉,转移话题:“小观音说他可以在现实中出现。”

褚碎璧的脸一下就黑了,走了个小阿修罗王,又来个小观音?

怎么那么多装嫩的老怪物跟他抢高晏?

“家里腾不出空间做儿童房。”褚碎璧意有所指。

高晏笑不可遏:“你还跟小观音杠上了?”

褚碎璧顺着高晏的思路说道:“我们才刚到约会的步骤,结婚都还没到,怎么能有小孩?”

闻言,高晏笑脸一僵,随即表情严肃:“你说的有道理。”

他开始认真思考解决小观音住宿的问题。

褚碎璧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谈恋爱这种事情怎么能有小孩呢?

“对了,你刚才在干什么?”

褚碎璧拿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递给高晏:“给你,稀释过的阳火。”

之前在游戏场借过一次打火机,但没仔细看,这回有时间慢慢观看,高晏便将打火机放在掌心中仔细观察,半晌后发现跟现世中的打火机没有两样。

“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的容器?”

“不清楚,但是功用还行。我拿到手之后把它捏成打火机的形状,正好能装阳火,看上去就跟打火机一样了。”

这容器不能用来装液体和固体,本来是很鸡肋的东西,只不过恰好是被褚碎璧拿到手,刚好用来稀释和储存过于刚烈的阳火。

“我刚才在制定兵技训练计划,等回国就教你。刚好你升为中级玩家,身体素质应该提高,抗压能力也提高了,还有属于你自己的锻体功法……半年时间,足够你脱胎换骨。”

高晏迟疑:“我还有工作。”

褚碎璧抬头,看着他说道:“辞了吧。”

高晏皱眉。

褚碎璧敲了两下床头柜,响声清脆,提醒着高晏:“你应该让自己区别于普通人,应该接受神明的游戏、接受你身为玩家的事实。”

高晏:“我没有不接受。”

褚碎璧看着他不说话。

高晏叹口气,耸下肩膀:“回去后我就辞职。我明白你说的,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不是不接受神明的游戏,更不是抗拒自己身为玩家的身份,只是游戏场六天时间里争分夺秒的生死关卡在现实中不过一两秒,多少会让人产生强烈的落差感和不适应感。

现实中的岁月静好,游戏场里面的鬼神厮杀,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可能都会疯。不疯估计也得心理变态,高晏不放弃工作也是想在两者之间寻找点平衡而已。

但如同褚碎璧所说,玩家不同于普通人,从他升级为中级玩家后,差异就非常的明显。

身体素质在明显变强,曾经身体上的许多小毛病逐渐消失,连心态都变得稍微冷漠了一些。

高晏摊开手掌,用目光描摹着掌心上的纹路,沉默许久。

“我们回国吧。”

“不急于一时。”褚碎璧捧起高晏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目光专注而温和。“我们可以在这里玩多两天,放松一下。”

高晏:“不用了,我们其实没有太多时间,对吧?”

“你在某些方面的直觉敏锐得让我也害怕。”

高晏笑了笑。

“好吧,收拾行李,明早就走。剩下还有一天时间,走,我带你去玩,顺便见见阿修罗雕像。虽然那只小阿修罗王鬼蜮伎俩很多,但不可否认她确实喜欢你。如果以后再遇到,说不定能帮上忙。”

褚碎璧拖着高晏起身,找到几件衣服扔给他,换上新衣便出门去好几个出名景点游玩。直到深夜才回来,兴致勃勃的游玩了整天,回来后便都很快睡下。

第二天赶十点钟的飞机,一大早就得起来,不过杨棉和谢三秋没有跟随他们一起走。

杨棉打着哈欠说:“谢三秋说要在这里多玩两天,还提到最近有个游戏场在附近的寺庙里开启,正好再带我进去一趟。”

闻言,高晏有些担忧:“才刚出来又要进去,是不是太频繁了?”

杨棉摇着头说道:“还行,我受得住。谢三秋说新玩家的时间不多了,要么天赋异凛,聪明得像晏哥你这样,靠着脑子就能活下去并通关。但我不是,我没那么聪明,很多时候连游戏场规则都没弄懂,所以只能像这样一个又一个游戏场刷过去,抢经验和道具,最重要的是提高武力值。”

“好吧。”高晏可以理解谢三秋锻炼杨棉的方式,于是说道:“那我跟褚哥先回国。”

“嗯,再见,晏哥。”

他们便在柬埔寨分别,然而直到半年后,高晏再次进入游戏场并出来时,他们才再次见面。

彼时,杨棉一身黑衣黑发,原本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变瘦了许多,目光犀利如刀,眼里仿佛弥漫着擦不掉的血雾。

那是个真正成长起来的杨棉,笔直而挺-.拔,像一柄饮过万人血的邪刀。

游戏场经历六天时间,现实中只有一瞬,不过高晏也在国外待了三天,第四天回国便递上辞呈。

随后就开始了褚碎璧订制的兵技训练,就在附近不远处的一层健身房里。

那所健身房经营不善正在转让,褚碎璧需要接手过来,整改过一番后就让高晏在里面训练。

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眠的六个小时之外,其他时间全部被用来训练,从兵技到武技,从防守到攻击,全都要从零开始学起。

前两个月只让高晏超负荷锻炼身体,训练他的反应能力、提高他的速度以及力量。

对危险和攻击的快速反应可以让他在对战中迅速做出正确的策略,或是防守,或是进攻,核心都是保命。

游戏场的鬼怪和boss以速度和力量著称,不同的鬼怪和boss拥有不同的能力,而速度和力量却是它们共同拥有的、与生俱来的优势。

鬼怪身体轻盈,无视万有引力,可随意跳跃、攀爬,可藏身细缝、孔洞,还可以附身在芭蕉树、槐树等物,本就神出鬼没,速度还很快。

无论外形多笨重,它们的速度都很快。

但与此同时,鬼怪有个缺点就是喜爱捉弄玩家。

尽管它们速度很快,但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慢吞吞追捕、吓唬玩家。

其次就是力量,鬼怪力大无穷,基本上就是普通人的三四倍。中级场的鬼怪会比初级场的鬼怪更厉害,它们还拥有一定的智慧。

高晏需要提高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尤其是力量。

因此前两个月着重力量的提高,后三个月虽然开始学习兵技和搏击技巧,但也没落下力量的训练。

训练室中,褚碎璧和高晏面对面站着,前者身上穿着常服,后者则穿着动作方便的运动装,脸上都是汗水,头发都被打湿了。

褚碎璧伸出手:“如果你能在半个小时内攻击到我,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攻击得手就算半年来的训练合格。”

高晏微喘着气,眸光从他伸出来的手转移到褚碎璧的脸,拿起毛巾胡乱擦掉脸上如雨水滴落的汗珠,颔首道:“好,现在试试?”

“休息一个钟。”

今早五点钟起,褚碎璧就带着高晏一块儿训练到现在,只是他体力太好,高晏累得快虚脱的情况下,他仍然没事人似的站得笔直。

高晏呼了口气,走到旁边拧开水灌了大半瓶,咽下去又休息了会儿才开口:“杨棉和谢三秋他们还没回来?”

“没有。”

高晏皱眉:“自上次柬埔寨分别后,杨棉和谢三秋世界各地的跑,马不停蹄的跑游戏场。刚出来又进去,就不怕杨棉受不了?”

褚碎璧反问:“你知道谢三秋在初级场待了多久才到中级场的吗?”

高晏:“多久?”

褚碎璧:“将近七年。”

高晏惊讶不已,他自己从初级场到中级场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在初级场遇到的大部分玩家,即使天资再愚钝,两三年混日子的也能走到中级场。

更何况谢三秋的资质不算差,否则他也到不了高级场成为全球唯二的伪主神级别玩家。

高晏:“为什么?”

“打基础。”褚碎璧言简意赅的解释:“七年时间里,他就像现在带着杨棉这样不断的进入游戏场、通关,再进入游戏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人算过他七年里通关过的游戏场,大概有两百个游戏场。”

高晏瞪大双眼:“不得累死?他心态不崩吗?”

他有点担心杨棉在这样的强度下心态崩溃。

“不会,谢三秋他是苦行者,杨棉跟他是一样的人。杨棉还算幸运,有谢三秋在旁看着,当初谢三秋是一个人走了两百个游戏场,结果就是别人用七-八年的时间通过中级场和高级场,最终还在高级场苦苦挣扎或早已陨落,而谢三秋只用一年时间通过中级场,两年时间成为伪主神级别的玩家。”

高晏眼神一闪:“他换了通关的顺序,其他玩家更看重中级场和高级场,谢三秋则在初级场攒足经验,同时将自己炼成最佳状态。”

“准确来说,他是把自己炼成了一把兵器。我跟他单纯比试招式,不一定打得过他。”

高晏打开糖果盒,拎出个糖递给褚碎璧,然后才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褚碎璧接过糖果,放进嘴里之前先说道:“就像推着巨石滚上山的西西弗斯,一次次推到高山上又滚落下来,谁都不知道他在推动巨石的过程中将自己的身体锻成了什么样的可怕武器。杨棉是跟他一样的人,适合炼体。”

高晏颔首,甩掉肩膀上的毛巾,眼里充满斗志:“我懂了,现在开始打一场吧。”

褚碎璧眼中带笑,舌尖将糖果推到嘴里内壁:“让你三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下。

文中一些符号是分隔符,因为现在容易机锁。

菩游菩萨

高晏‘啧’了一声, 倏然弹跳出去, 身影虚化成模糊的影子, 犹如出膛的子-弹瞬间就到褚碎璧的面前, 拳头挟裹着劲风朝着褚碎璧的面门而去。

褚碎璧的头往旁边稍稍侧开,避开了高晏的拳头, 后者连续不断的展开攻击。但对于褚碎璧而言,仍旧是游刃有余的应对, 他的身体左闪右躲, 让着高晏三分钟便当真没有主动进攻。

褚碎璧向前奔跑着, 双腿踩在墙面上,完全忽略了地心引力,高晏则在他身后紧追不舍。跑过摆放兵器的地方, 高晏随手抓起他所擅长的软鞭换了一条路线, 跳跃过许多障碍物堵在褚碎璧的前面。

软鞭在空中化成虚影,带着猎猎风声将褚碎璧困在密网中,切断他的后路, 高晏不断逼近, 最终将两人之间的战场缩短在直径两米之内。

软鞭有几次已经触碰到褚碎璧的衣角, 但褚碎璧就跟条滑溜溜的鱼似的, 三番两次都能在狭窄的方寸之内避开攻击,高晏眯起眼睛,右腿横扫过去,直接对准褚碎璧的腰侧,肉眼可见其力度之重可碎千斤石。

密集的软鞭攻势锁住褚碎璧的退路, 同时间高晏的右腿触及他的衣服,正要踢上去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伸出来握住高晏的脚踝。

动作在高晏的眼中仿佛是放缓了一般,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褚碎璧的手掌五指张开握住自己脚踝的过程,但下一刻他就被甩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高晏在空中迅速调整身形并率先右脚落地,左脚跟着踩在地板上向后滑行数米,以摩擦力阻挡自己后退并借此惯性如弹簧一般冲向前继续攻击。

此时,三分钟已过,褚碎璧停止防守而开启攻势。

他站在原地,任凭高晏以任何刁钻的角度攻击都能一一化解,很快,二十分钟过去,高晏还是没能打到褚碎璧,哪怕只是一招半式。

高晏半蹲在地板上,双眼死死盯着好整以暇的褚碎璧,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眼睛眯起来,像狼一样带着凶狠的、狩猎的光。

经过半年的调-教,在除开平时温和的表面,高晏终于有了身为猎手应有的进攻、掠夺意识。

他的目光从褚碎璧的脚慢慢移动到腰部、喉咙、头部,包括四肢,人的身体上容易攻击并产生最佳结果的部位。

下一刻,高晏飞快弹射出去,以假动作掩饰自己跳到褚碎璧的后背,手肘带着千斤力度一般狠狠击向褚碎璧的背心。

褚碎璧好像后脑勺长着眼睛似的,向旁边挪动两步躲过攻击并侧身,裹住高晏的手肘尖,高晏另一手迅速握住他的手腕并单腿提起朝其颈部猛力踢过去。

褚碎璧见状,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挣脱开高晏的钳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然后旋身绕到其身后,缠住高晏的手臂后又勒住其脖子。

两人打斗的动作都在此刻停下,眼下就像是褚碎璧从高晏背后拥抱着他的姿势,交缠在一块儿像两条麻花。

“你输了。”

高晏咧嘴一笑:“不一定。”

话音一落,他就仰头就着褚碎璧的下巴亲了一口,后者懵了一瞬,高晏借此用脑袋朝后狠狠一撞,差点把自己撞得脑震荡,但也成功的听到褚碎璧疼痛的嘶声。

高晏捂着痛得眩晕的后脑勺龇牙咧嘴:“时间到,我赢了。”

褚碎璧食指点着高晏:“你可真下得了手。”

“战场无情。”

“战场无情,我对你有情啊。”

“半年来,你砸我的次数可不少。”

“那是训练,做不得数。”

“我心眼小,记着。”

褚碎璧抬腿走过去,顾不得疼痛的下巴,改而去抱住高晏的脑袋,揉着他被撞疼的地方抱怨:“撞疼了,还不是我着急。”

高晏咧开嘴笑:“我赢了,我们约会去。”

褚碎璧表情一僵,随即无奈,表现得不太情愿:“你每次约会都不干正事。”

高晏:“胡说,我干的都是正事儿,你那约会才叫浪费时间。”

“嘁。”褚碎璧发表他的不屑:“谁约会跟你一样跑去兼职的?一天八个小时累死累活赚那么点钱,连互动都没有。”

他想象中的约会应该是海洋馆牵手、摩天轮最顶端12点钟亲吻、烟花盛会大广场下互许终身之类的,再不济也可以看电影、逛公园、吃个情侣餐。

结果高晏口中的约会却是兼职!

第一次上当之后,褚碎璧死活都不肯让高晏安排约会行程,高晏很不满,抗议数次但都被褚碎璧糊弄过去。

反正其他的都可以商量,就这事儿不行,没得商量。

恋爱约会结婚在褚碎璧这儿都是人生中最重大的事没有之一,怎么能容忍高晏如此糟蹋?

之前被糟蹋过一次,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高晏叹气,嘀咕着:“我这不着急嫁妆么?”

不管是聘礼还是嫁妆,都是个名头而已,总的来说就是他没钱,给不起。

现在又没了工作,可不着急?

褚碎璧:“你可以安排约会的行程,但不能干兼职打工这类乱七八糟的。”

高晏不耐烦挥手:“行吧。”

褚碎璧捏着高晏的脖子,带着他就往外头走:“回家吃饭去,我都饿了。”

“你做饭?”高晏斜着眼睛瞥他。

褚碎璧迅速转移话题:“宿江回来了。”

高晏打起精神:“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小时前,给你发过信息,我正巧看见了。”

高晏拿走放在换衣室里的外套,从外套口袋里翻找到手机,点开来查找信息,果然见到宿江发来的信息。

宿江在两周前进入初级晋级场,这会儿出来应该是通关升级为中级玩家了。

高晏赶着回去见宿江,褚碎璧把他拉住慢吞吞往回走:“他还在路上呢,赶那么急也见不到。”

高晏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那先去买点水果和蔬菜。”

褚碎璧撇撇嘴,从高晏背后单手环抱住他,整个人都有点儿往他身上倒,让拖着走似的。

“我要吃白灼虾。”

“等会儿去海鲜市场看看。”

褚碎璧有些吃味的心这才好了些。

高晏:“宿江和杨棉这两人,之前懒懒散散,隔一两个月才进一次游戏场,倒是这半年来一个个不见人影,疯狂的出入游戏场,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了。”

褚碎璧不太在意:“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而且他们都有靠谱的人在带,放心吧。”

高晏:“话说回来,带宿江的人是谁?我到现在也没见过。”

“等到他想出现的时候,自己会出现。”

高晏抬头,白了眼褚碎璧,说的跟没说一样。

褚碎璧揽着他,一边往水果市场走去,一边赶紧转移话题,务必要将约会的主动权抢夺回手中。

春风料峭,马路上行人拥挤,但褚碎璧高大的身体将寒风挡在了外面,动作不明显但温柔的护着高晏在人群中穿梭。

他们逐渐走远,向着落日余晖的方向走去。

..

走出电梯,高晏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背影熟悉的人,他迟疑的喊了句:“宿江?”

那人转过身来,确实是半个月没见过面的宿江,但乍一看却让高晏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半个月前的宿江鲜活、跳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脸上总挂着灿烂的笑容,典型的小白脸。

但是现在这个宿江变得沉稳了许多,眼角处贴了张创可贴,头发剪短了露出精致的五官,脸上也没有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不少。

宿江一见高晏立刻就露出大大的笑脸:“晏哥,我想死你了。”

一开口,沉稳的气质就像泡沫一样破灭,还是变成以前逗比的样子。

褚碎璧挡在高晏跟前,阻止宿江冲过来想要保住小男朋友的动作:“矜持,大家都有主了,别想着占便宜。”

宿江‘啧’了声,催着高晏赶紧开门,他很想念他做的饭菜。

“我在游戏场的时候就想着一件事儿,回来一定要磕整箱啤酒外带晏哥做的二十盘菜。就这念想,让我撑着活过来了。”

“活过来?”高晏敏感的察觉到宿江话里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听上去,你这次晋级场九死一生。”

宿江耸肩,满不在乎:“还行吧,反正出来了。”

“回头跟我说一声。”高晏说了句。

看上去态度有些不太在乎,但宿江听出了里面的认真。

“行吧。”

宿江一进屋就奔着客厅的沙发而去,躺上去后闭上眼睛立刻睡着,可见真累得不行,这是强撑到高晏家里才肯放松精神。

高晏眉头紧皱,招呼着褚碎璧到厨房去帮忙。

动作和声音都放到最低,等到所有菜色都忙完后,时钟也指到了晚上八点钟。

高晏开灯,轻推宿江:“醒来吃饭。”

宿江刚被碰到就立刻睁开眼做出防备和略带攻击的动作,待看清是高晏才缓缓放松精神,打着哈欠说道:“晏哥啊,我还以为没出来呢。”

高晏微微挑着眉,没再说什么,示意他去洗手吃饭。

褚碎璧知道高晏挺看重宿江这朋友,所以期间没有出言嘲讽,而是下楼扛了一箱冰冻啤酒回来。

宿江啤酒磕得很凶,到后面上头了就抱着啤酒瓶不放,打着酒嗝说:“晋级场里啥都莫得,饭菜都没油,肉不能吃。要小心提防不能吃到人肉,小心菜里的油是不是尸油……嗝!艹!我们刚进去那会儿,头两天的菜和肉都是尸油跟人肉,艹!一些吃了那些东西的玩家都吐了,差点要疯。”

“……我也差点要疯。”

“但是我闹肚子,没吃。第二天,带我的前辈让我别吃那些带油带肉的,所以我还好。”

高晏安慰:“没吃到就挺好。”

但这话也就安慰一下了,他没吃到但在那种氛围下,看着别人吃到也很恶寒。

宿江抱着酒瓶发呆,过了半晌忽然说道:“晏哥,你知道我在晋级场待了多久吗?”

“六天?”

所有游戏场时间都是六天。

宿江摇头:“一年半。”

高晏诧异的抬头:“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确实待了一年半。”

“难道又是空间封闭?”

“是空间和时间混乱,互相穿梭,通关答案里设下很多陷阱,但是玩家失败后没死,而是倒带重来。”

褚碎璧吐出两个字:“回档。”

“对!回档!那个晋级场的boss在游戏开始时说他从不杀人,他不喜欢杀戮,他的手上没有沾过玩家的命。我们进入晋级场的时候,听到过提示,说boss没有杀过玩家。我们信以为真,所以一开始很放心,在通关失败后以为会变成‘器物’。”

宿江喝了口酒,继续吐槽:“我日他个锤子叮当响哦!boss的确不杀玩家,但他把玩家折磨疯,让玩家自己受不了自杀啊。”

“一次又一次,以为即将通关,结果推到重来,把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再次重复一遍。一遍又一遍,看到就想吐了。一年半就重复了两百四十三次,要不是带我的人让我保持清醒,我真的直接就跟其他玩家那样疯了。”

“二十六个玩家,疯掉十九个,十九个里面有十五个玩家死于自杀。自杀的花样也很有趣,上吊**凌迟。”宿江冷笑连连。

他现在倒是很冷静的描述晋级场的遭遇,但越是冷静越可见其心态崩溃。

高晏:“那些自杀的玩家还会在回档里重复一遍?”

“不会。他们死了。”

说来可笑,死亡的玩家竟然恰好提醒着精神还正常的玩家们尚且在游戏场里,提醒着他们时间的过渡。

高晏光是想象那画面就感到窒息一般的绝望,宿江经历的晋级场里面的boss绝对是个变态,他不杀玩家,但比直接杀死或恐吓玩家更恶劣。

“宿江,你需要心理医生。”

宿江:“不需要,我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晏哥,我没有暴力和嗜血的渴望,也没有对这个世界灰心失意。你看,我还想吃美味佳肴,还能磕整箱二十几瓶冰啤。”

“我很正常,晏哥。我只是明白神明游戏场这东西没法儿躲避了而已,我想变强,然后揍狗比神明,然后摆脱这坨垃圾。”

高晏沉默不语,半晌后拍拍他的脑袋安慰:“你会做到。”

宿江闭上眼睛,把脸埋进黑暗中,不让谁来看见他流出的眼泪。

褚碎璧在旁抱着胳膊听了会儿,眉头慢慢皱起来,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烂醉的宿江,起身到阳台去,打开通讯找到个熟悉的号码。

发了条信息:你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那边没回应。

褚碎璧又发了一条信息:没必要揠苗助长。

停顿片刻,他又发了一条:初级晋级场而已,但是两百四十三次回档,谁都会崩溃。

过了许久,那边才姗姗回应:不会,宿江很坚强。

狗屁的坚强。

褚碎璧冷着脸,隔着屏幕嘲讽。

就他妈这种货色也能泡到老婆,速度还比他们都快,真让人不爽。

褚碎璧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曾经嫉妒过短信联系的另一头的主人,就这态度,等着被甩被离婚吧。

十分钟后,手机另一边又来了条信息: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褚碎璧‘嗤’了声,回头看正满脸温柔的安慰宿江的高晏,心情顿时幸福得要涨出来。

果然还是他的小男朋友最好!

褚碎璧很骄傲。

他想着要是高晏遇到宿江那晋级场,里头的狗比boss敢让高晏受这苦,他肯定得手撕了整个晋级场,哪怕被狗比神明的‘惊弓之鸟之天雷’劈。

屋内,高晏陪着宿江聊到十二点半,直到宿江困得打哈欠,摇摇晃晃站起来,跑去洗了个澡然后钻客房里睡觉,他才陪着褚碎璧进卧室。

卧室里,高晏问褚碎璧带宿江的人是谁,为什么没提醒宿江规避晋级场回档的情况?

褚碎璧犹豫了会儿,告诉他:“他家里那位。”

高晏震惊:“宿江的老公?他也是玩家?!”

褚碎璧语焉不详,只提了点儿:“很早以前就是玩家,但他那边情况复杂,不太好说。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他是为了宿江好,虽然手法激烈了点。”

高晏不赞同:“太过了。”

褚碎璧搂着高晏,不发表言论。

高晏又问:“宿江知道吗?”

“我不是他们,也没掺和进去,怎么知道?”

高晏眯着眼睛:“你以前就知道?”

“那不是,我就在群里提了句,他主动联系到我——那是个北欧人,通过认识的人联系我主动要求带宿江。他能力挺强,又说是宿江家里那位,我以为他俩玩情趣,各自心知肚明就没挑出来。”

褚碎璧确实不知道宿江和他家那位的情况,他在乎的就高晏一个,旁余不重要的,基本入不了眼,看过就忘。而且旁人的事情,他是半点都不想掺和,尤其感情的事。

高晏承认:“确实不好掺和。”

褚碎璧:“是吧,他们的事儿我们就不掺和了。你不如来掺和掺和我吧,我挺想的。”

“滚,睡觉。”

褚碎璧拉起被子就裹住两人:“好好,睡吧。”

两人就此睡下,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宿江留下便签说是回他楼上的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高晏还是被褚碎璧带着训练,不过会抽出点时间陪一陪宿江。但见宿江能吃能睡,精神挺不错,慢慢也就放心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轮到高晏的第一场中级场游戏开启了。

褚碎璧带着高晏到广粤地区一沿海城市,这是一座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庙宇的神明文化很昌盛的城市。

这次,褚碎璧不进游戏。

高晏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进入游戏,他的第一个中级游戏场。

褚碎璧目送着高晏进去,眼睛眨也不眨,明知于他而言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差而已,但还是觉得像隔了沧海桑田一样遥远。

仔细想来,高晏的所有游戏场都有他的参与,他就像父亲那样照看着自己的幼鸟蹒跚学步。

而今,幼鸟要试着独立了。

这老父亲一样的心情,令人沧桑。

高晏睁开眼,眼前场景从佛香缭绕的寺庙变成了白墙黑瓦的古镇。古镇青石街上行人吆喝,车马往来,看上去热闹又祥和,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高晏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上提着个柳条编织行李箱,再看自己脚上穿的布鞋、衣角和裤腿上沾到的泥土,俨然是赶路的旅人,途径古镇借宿一宿。

他迈开步伐向前走,一边观看着这个既繁华又祥和的古镇以及来往不绝的镇民,一边听着幽怨的女声提示音:

【欢迎来到神明的游戏~】

【中级场:游菩萨。】

【正月十五游菩萨,抬神抬佛抬娘娘。正月廿日游神会,拜凶拜煞拜青山。抬完娘娘拜青山,拜完青山除恶煞。恶煞跑到你家床底下,一家七口死光光。尪(wang)仔过火消灾厄,大仙死在火海中。矮仔爷,翁仔神,跳舞摔断长脖子。】

【来自神明的仁慈:菩萨!菩萨!】

【规则:请听神明的话。】

【温馨提示:注意不要太靠近污脏的东西,死掉的话,神明不负责。】

高晏脚步微微一顿,这次的提示很长,听上去像一首地方乡谣小调,只是略微诡异,带着不祥的气息。

尤其乡谣中涉及到游神会、游菩萨以及神佛,还有死亡。

感觉像是庙会之类的节日,那么是在节日盛会里出现意外吗?

第一个中级场并没有要求高晏做些什么,好像只需要他活下去,成功活到第六天就可以了。

对于高晏来说,活到第六天并不困难。只是中级场有奖励,得主动争取才能拿到,不可能只要通关就有神明主动奖励。

高晏脑子转了一圈,心中稍定,对‘游菩萨’的中级场有了点了解后便向前走去,他打算在古镇上找一家旅馆住下。

可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见到客栈旅馆,想了想,高晏拦下个路人询问。

那路人打量了下高晏,询问道:“外地人?”

高晏颔首:“刚来这儿,想留下来住几天。”

路人想了想,指着一个方向:“我们这里是没有旅馆客栈的,外地人从不在这里留宿,一年到头也没几艘船靠岸。这样,你往前走,然后左拐进小巷子里,远远能瞧见一块白底黑字的旗幡。旗幡上写着‘闽都第一塔骨’,再往前走段路,看见一扇大门,上去敲开大门说‘我来要塔骨’,对方问你什么话,你都别回,你就接着说你要住下来,住六天。”

高晏:“什么话都不回?”

“就说两句话,其他话都别说,不要回他的问题。去吧,如果答应下来最好住满六天,不能提前离开。到了第二天,你才可以说话。”

高晏虽不解,但还是道谢:“谢谢。”

塔塔骨

高晏按照路人的指示拐进巷子里, 寻找到一面白底黑字的旗幡, 旗幡上用繁体字书写着‘闽都第一塔骨’六个字。

旗幡高高悬挂在屋檐下,黑色的屋檐下方是白得不沾尘埃的墙, 墙角倒是爬上些许青苔。石板路缝隙里残留些许雨水,大概是近期下了雨。

白墙向前方延伸, 见不到底似的,联想刚才问话时,那路人所说的,看见旗幡就再往前走一段路, 看见大门再敲门进去。

高晏大概是走了四分钟, 终于看见一扇嵌在墙壁上的大门, 如果不仔细注意的话, 可能就会直接忽略掉了。

那是一扇很普通的黑色木门,门环上的铺首有些特别,不是常见的椒图兽头,而是人像。人像看上去威严不凡, 似乎是镇煞除恶一类的神灵。

高晏定住心神, 握住门环敲了三下, 里面没有反应,停顿片刻便继续敲, 这回没有停止。一直敲到门后面有回应才停下来,等着门开。

半晌后,大门开了条缝,有个中年人睡眼惺忪的打着灯笼, 通过门缝打量着高晏:“哪来的人?干嘛的?”

高晏很确定现在青天白日不需要灯笼就能看清,而且现在也不是睡眠时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眼前的中年人作息日夜颠倒。

见高晏不回答,中年人又不耐烦的多问了遍:“你是哪里来的人?来这里干嘛的?”

高晏:“我来要塔骨。”

中年人表情立刻变得很不友善,瞪着高晏骂骂咧咧,但高晏不仅无动于衷而且根本没有想走的意思。骂得自己口干舌燥还没有用,中年人索性不骂了,耐着性子劝他去别的地方,别来这里捣乱。

高晏指着巷口那面旗幡:“我来要塔骨。”

中年人低咒几句,终于还是应下来,但阴沉沉的说道:“你要塔骨就得付出点报酬。”

高晏:“我要在你这里住下来。”抬眸,直勾勾盯着中年人,他淡声说道:“镇子里没有旅舍,我就在你这里住六天。”

中年人猛地甩上门,不过一会儿又打开大门,冷着脸说道:“进来。”

高晏走了进去,中年人把门关上。

中年人自称姓陈,镇上的人都喊他‘陈游神’、‘陈青山’。他说话的时候笑呵呵的,但嗓音很难听,像阴风刮过巷口让人无端背生寒气,又像是一排细针刮过铁板令人难受作呕。

“我个人比较喜欢陈青山这个称呼,你知道原因吗?”

高晏抬头看了眼陈青山,抿着嘴巴没说话。

“镇上那些人跟你瞎胡说了些东西吧?嘿嘿,怕我害你们还来找我,你们真搞笑。他们也一样,都是一群蠢货。一边求着我,一边恐惧我,嘿嘿,我倒是喜欢他们恐惧我又奈何不得我的样子。”陈青山朝地上吐了口痰,极为不屑,充满恶意。

“你知道塔骨是什么吗?我猜你肯定不知道,一定是那群愚民骗你过来。他们自己要塔骨,没胆子要就骗个外乡人来。这种事情干多了也不怕遭天谴,嘿嘿,反正我是遭了天谴,我就等着他们也遭天谴。”

陈青山又回头来看高晏,那目光既直白又带着血腥气,仿佛是透过高晏的皮肉打量他的骨头。

“愚民,一群愚民。你也是,你们都是。”陈青山又狠狠地啐了口:“你们要塔骨,材料就得自己去找来,你们自己去找。”

陈青山提着白色的灯笼往前走,路并不长,门后面的宅院是三进院,规模挺大,就是没人。静悄悄像个鬼宅,青天白日下,两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

高晏始终没搭话,陈青山似乎也习惯了,一路上自言自语,不时怒骂两句,仿佛精神不太正常。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院落,陈青山推开其中一个厢房,让高晏进去。

“你在这里住满六天,自己找来塔骨的材料。”他将手里的白纸灯笼递给高晏:“拿着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高晏接过白纸灯笼,点了点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陈青山‘嘁’了声,摆摆手就走了。

高晏谨慎,知道陈青山目前来说没有恶意,同时也猜得出他一路上想要引起自己的好奇心进而开口询问。

陈青山在他面前诋毁镇民,企图给自己塑造一个被排斥、歧视的形象,话里话外都是镇民不可相信,古镇上藏着秘密。连让他来要塔骨的话,都在意指高晏踏入镇民陷阱。

若是换个人,恐怕就要按耐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了。

谁让陈青山话里透露的信息特别多,而且全都说半句留一句,勾得人心痒痒。恨不得赶紧接话套出更多秘密来,这就像是清楚玩家身份和目的,特意设的陷阱一样。

高晏不清楚谁在骗他,但是假如真如陈青山所说,镇民要利用他来拿到塔骨,那么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害他。所以唯一符合短时间内救他一命的叮嘱就是不搭理陈青山,除了关键的两句话,旁余都别说。

关上门,进了屋,高晏将白纸灯笼摆在桌上,然后拉张椅子坐下来,盯着白纸灯笼看了半晌,突然伸出手去掀开灯笼外头的白纸罩子。

罩子拿开,里面放的不是蜡烛而是一盏香油灯,灯芯被烧得有点短,导致火也开始变小。在高晏的注视下,缓慢熄灭。

高晏垂眸,想着提示里的六句乡谣,里面提到了青山和游神会。

陈青山的名字是镇上人给的外号,他本名不是青山,所以这里的‘青山’应该跟乡谣里的‘拜青山’是同一个‘青山’。

高晏之所以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游神会和塔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陈青山应该最擅长制作‘青山塔骨’,所以才被称为‘陈青山’。

这个游戏场名为‘游菩萨’,一种闽都地区很盛行的风俗文化,别名游神会、抬神像。

顾名思义,即在盛会上将各个大小寺庙里的神像都请出来,绕着十里八乡敲锣打鼓走一遍,名为游神,实为请神驱邪除凶保护当地人,在现代中已经发展为特殊的民俗文化祭。

游神途中还伴随着其他节目,譬如舞狮、舞龙,锣鼓、杂技和乐队等,其中抬神偶是节目中最重要的一环。神偶即为以民间传说中的神话人物制作成的人偶,与之对应的就是塔骨。

所谓塔骨,即神像。只不过是低级神像,大多数是阴兵阴差如黑白无常。

塔骨神像分为巨型神偶的头筒和骨架,由专门的手艺人制作出来之后,再让人钻进骨架中,扛着头筒随队伍游神。

那句乡谣中提到游菩萨、游神会,其实都是同一个意思。

在闽都的一些地区,正月十五或正月二十都会举行一次游神会。乡谣中提及的拜凶拜煞拜青山,主要是为了祈求平安,驱除病煞,至于青山……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青山灵安尊王,传统民间信仰之一的道教尊神。

简称是青山王。

还有另外一句‘抬神抬佛抬娘娘’,游神会就是抬着神像游街,佛像倒是没怎么见过抬,主要拜的还是闽都地区民间信仰的神灵。

譬如‘抬娘娘’中的娘娘,指的或许是妈祖娘娘,也可能是顺天圣母、珍珠娘娘,这些都是地方民间信仰的神明,并非普及度很广的神明。

后面几句里提到的尪仔、大仙、矮仔爷、翁仔神都是地区信仰的神明,只是叫法不同,意思大概都一样。

但涉及到地方信仰的神明,而且乡谣的内容颇为诡异,不是死光就是摔断脖子,听着就觉得瘆人。

不对。

高晏意识到他刚才对于‘陈青山’外号猜测的错误之处,不应该是擅于制作‘青山塔骨’才被称为‘陈青山’。

因为青山灵安尊王明明是闽都的城隍爷,兼具守护神、山神和司法神于一身,地位非同一般。身份不是阴差等低等神明可以相比拟的,至少游神会之时必以神偶抬出,而不是作为塔骨的形象出现。

塔骨是低级神明。

陈青山绝对不可能制作‘青山王塔骨’,那是对于青山王的亵渎。

高晏最多只能分析到这里,尽管他曾仔细研读过闽都民俗,尤其对游神会有所了解。

但在获取的信息不够具体、线索还不足以支撑整个游戏场的背景推理时,不应该过度解析,否则容易进入误区。

于是到此,高晏就没有再想了。

他站起身,随手拿起白纸灯笼罩子套了回去,然后朝床的方向走去。

这个游戏场的年代有点久远,好像回到了民国时期一个偏远封闭的小镇。古色古香的街道、民房、摊贩,以及各种古老落后的交通工具。

陈青山的宅邸,包括屋内装横也是民国时候的特色。房门装饰较为简朴,八仙桌、太师椅并一张简单的木床,连张画、一个花瓶也没有,显得房间很空旷。

高晏掀开被子,闻了闻,被子上是树木和阳光的香味,还算干净。他脱下鞋子躺到床上去,闭上眼睛时,突然就有点想念褚碎璧。

自他进入游戏场以来,褚碎璧就一直在他身旁跟着,连第一个游戏场他也在暗中护着。真正独自一人进来的游戏场,眼下还是头一遭。

而且初级场时,玩家直奔目的地,第一天就跟其他玩家聚集,鬼怪的数目也很少,可以快速筛选出boss。中级场则相反,目前为止较为特殊的人物就是陈青山。

可是没办法判断陈青山是NPC还是boss,他太正常。

如果是在现实,无论是陈青山的行为、言语还是路人的叵测居心都是不正常的。但在本身就不正常的游戏场中,玩家已知背景不普通的情况下,陈青山和路人的行为反而显得很正常——

按照剧本来走的正常。

人物也很多,多得没办法找出boss。可能正因为是这种情况,所以这个游戏场没有特别高的难度,更没有刁难玩家而只是要求玩家活下去。

高晏拿中级场和初级场作对比然而分析,最后不得不承认初级场确实很轻松。

第一点,初级场发生的地点通常是在固定的场所。

譬如大楼、别墅和主宅等,场所固定,线索和信息容易获取。

题干、神明的提示非常友好,有时候浅显易懂得单凭题干和神明提示就能推测出游戏场的背景,进而寻找到线索顺利通关。

第二点就是依次出现的角色很少,基本都是boss亲自上阵打玩家。

前面几个游戏场很少见到NPC,轻易就能确认出boss。比较难以辨认的就是拥有高级神明坐镇的第一个游戏场以及晋级场。

反观中级场,题干和神明的提示都很莫名其妙,想要获取A级优秀的评价就完全得靠自己摸索。

麻烦。

场所固定在一个古镇,古镇上居民几千上万,而boss就藏在其中,不能轻易寻找出来。

又是一个麻烦。

高晏翻了个身,睁开眼盯着地面喃喃自语:“菩萨!菩萨!什么意思?”

夜幕逐渐降临,高晏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连晚饭也没有吃。沉睡之中,忽然又被响彻天际的锣鼓声惊醒,猛地翻身落地,循着声源处走到窗口前,听到锣鼓声是在墙的后面。

拧眉思索几秒,高晏回到八仙桌旁执起白纸灯笼走出房门,在廊道底下取了个灯笼引火,点燃后便提着灯笼走出这个院落。

等到走出院落后,高晏才发现院落之外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一丝光亮也见不到。幸好他手里提着个白纸灯笼,光亮虽暗,但好歹能看清半米内的路。

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前行,若隐若现,仿佛正在逐渐被吞噬。

太暗了。

高晏皱眉,提着白纸灯笼循着锣鼓声来到一面墙壁。隔着墙壁,他听到了外面越来越响亮的锣鼓、鞭炮声响,听着特别热闹,却又有着诡异的安静。

一般来说,响亮热闹的锣鼓、鞭炮齐鸣应该会伴随着嘈杂鼎沸的人声和脚步声,但是没有。

听不到半句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因此显得诡异。

高晏提起白纸灯笼照着墙壁,寻了个两厘米宽的小细缝,单脚踩着就迅速爬上了墙,率先探出头来便瞧见外面两米来宽的石板巷子布满了人。

人群排成长条,看不见头也望不见尾巴。大人、小孩,男人、女人,老人和青年人,数不胜数,排着队伍向前走,里面还有小孩绕着人群追赶跑跳。

——但是没有声音。

小孩脸上挂着大得诡异的笑容在欢快的奔跑,大人和老人们脸上也带着笑,但就像是全都哑了,又像是一部很不协调的可笑的默片,声音全被收走了一般。

偏偏还有锣鼓和鞭炮的声响。

中间的人抬着很多神像,大概就是青山王、三太子以及某些娘娘之类的地方神明。还有穿着塔骨的人在前面引路,那些塔骨神像就有矮仔神和翁仔爷等。

翁仔即为人偶,矮仔神则代指大小鬼、黑白无常等。

人流如潮纷纷向前涌过去,每个人手中还提着一个白纸灯笼。倘若不是没有半点人声和脚步声,以及现在是深夜,恐怕这就是一场盛大的游神会了。

高晏将手中的白纸灯笼放到围墙上方,手掌撑着围墙正要爬上去,忽然觉得不对劲,猛一抬头差点将整个人都掉下去。

——眼前原本专注于前方的人群突然全都停了下来,纷纷扭头,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像是一群被按了暂停键的人偶。

深夜,没有月光和星光,连灯光都是非常黯淡的微弱火光,围墙外还有着诡异至极的游神会。趴在墙头偷看却忽然被发现的场面足以吓得人背过气去。

高晏屏住呼吸撑在原地半晌不动,慢慢发现人群并没有发现他。

原来是白纸灯笼的火光实在太黯淡了,它连半米内的范围都照不亮,高晏恰好不在被照亮的范围内,他藏在了黑暗中。

火光没有熄灭,人群静止不动。

高晏紧张得额头渗了冷汗,豆子般大的冷汗顺着鼻尖低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瓦片上,在死寂的氛围下竟格外清晰。

高晏瞳孔猛然紧缩,而静止的人群出现骚动,他们似乎要围过来,但在下一秒有只黑猫扑过来撞到了白纸灯笼。

火光熄灭,而白纸灯笼的罩子竟也防火,没有被烧毁。

那只黑猫在墙头上徘徊了一下,喵呜两声就跳进人群中,不到两秒立刻被撕扯成碎片。

不和谐的东西消失了,人群继续往前走。

敲锣打鼓而鞭炮齐鸣,热闹又安静,诡异而恐怖。

直到人群都走得差不多了,高晏才拿走白纸灯笼并跳下来,按住发酸的手臂一边按揉一边说道:“出来吧。”

黑暗中没有动静,而高晏也实在看不到什么东西。

这儿的黑暗太不寻常,当真是没有光就一点都看不见。即便有光,黑暗也会吞噬掉光亮。

高晏偏着头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声响。他再度开口:“刚才那只被撕碎的黑猫没有鲜血,十分钟后变成一滩碎纸。应该是阴阳术或奇门遁甲,游戏场里面正常的人只有玩家。不仅正常还会出手管闲事的玩家正好应该认识我,而我并不认识懂奇门遁甲的玩家。唯一认识的,只有恰好懂阴阳术的菊里一派的巫女。”

“菊里花铃,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黑暗中就有火光亮起,白色冰冷的火光在黑暗中颤颤巍巍极为脆弱,但足够高晏看清提着灯笼的少女。

——菊里花铃。

菊里花铃穿着浅紫色樱花丝绸和服,黑长直的头发披散在背后,文静雅丽如夜色中出没的妖精。

她孤身前来,身旁没有在晋级场时见到的黑衣男人相随。

菊里花铃:“真巧,高晏。”

高晏:“我不太相信巧合。”

菊里花铃:“一起走吗?”

高晏:“你什么时候进来这座宅院里?”

菊里花铃:“大概是在你进来之后没有多久吧,时间相差不超过一个小时——别误会,我没有跟踪你。”

“才第一天,你也没有时间跟踪我。”高晏淡声说道,转而询问:“你早就知道我会进来这个中级场。”

菊里花铃:“猜测,我猜到了。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很了解你。我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关注你,剖析你的性格,了解你的一些选择。”

高晏眉心一跳:“就为了你的长姐?”

菊里花铃:“是哦。”

高晏:“去年六月份是我第一次进入游戏场,但在那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进入游戏场。还有,即便我会进入游戏场,你怎么确定我会拥有观音的神明印记?怎么确定我走的道跟你的长姐一样?”

“因为,你是继承了长姐意志的玩家,长姐在十年前就占卜出来了。”菊里花铃轻声说道:“其实神明印记的拥有者是有限的,越到高级,数量就会越少。而越是高级的神明,拥有者也会越少。”

高晏蹙眉,这跟小观音说的不一样。

“大多数都死在第一个游戏场了。”菊里花铃的语气里带上了怜悯:“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淘汰死亡场,拥有宝物却没有能力守护的话就只能死掉。玩家死掉后,他们身上的神明印记就变成无主,可以被重新标记拥有。当初长姐的神明印记其实很多人都想要,包括长辫子和阿修罗王。”

高晏:“你长姐必定做了什么才让他们得不到吧。”

菊里花铃:“对。长姐在通关失败前强行剥离神明印记,被主动丢弃的神明印记会回到最初的游戏场里沉眠,等到下个玩家拥有它。而且高级神明的神明印记可以在现实中出现,也可以被赠与——”

“高晏,你就没有想过那尊八臂断掌观音像是谁送到你面前的吗?”

高晏眉目一凛:“是你?!”

“是的,是我。”菊里花铃大方颔首:“我和长姐把观音的神明印记亲手送给你,所以高晏,你跟我长姐的因果关系纠缠很深。她是你的因,终有一日,你必须了解她的果。”

高晏:“你们算计我,还让我欠了你们?”

菊里花铃:“我们只是顺应宿命。”

“嗤。”高晏冷笑,眸光渐冷。

菊里花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们所有人,凡牵涉进游戏场的鬼怪、神明、玩家,都是因果宿命。逃不掉的,没有我和长姐,依旧会有其他的姐妹、兄弟算计你。”

高晏知道菊里花铃或许没有撒谎,但他依旧不爽于被摆布和算计。

无论是菊里花铃和她的长姐,抑或神明、游戏的算计,都让他格外的不爽。但他没办法反抗,目前来时,暂时性的没办法。

高晏只能蛰伏。

菊里花铃:“第一个中级场,不如我们合作吧。”

高晏:“你拿什么来换?”

菊里花铃:“什么?”

高晏:“我了解游戏场的民俗,知道那六句乡谣里代指的东西。而你应该不懂,你或许了解华国的神话体系,却不一定懂广粤闽都地区的民间风俗和地方神话人物。”

菊里花铃沉默良久,反问一句:“你确定我不懂?”

高晏:“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否则她不会沉默过久,更加不会反问。

其实高晏此前不太确定的,因为闽都民间风俗跟琉球岛很相像。而岛国学者恰巧曾经研究过琉球岛的民俗以及神话信仰,甚至是分析过游神会等习俗。

高晏不确定菊里花铃有没有看过,所以刚才只是诈了她一把。

好在菊里花铃确实没有看过,她学习了很多神话体系和小国的神话体系,深入研究过太多而且华夏神话体系过于庞大,她只了解了主干而未知其枝干。

菊里花铃叹气:“好吧,我会给予相等值的东西交换。”

作者有话要说:  游神会一般是在福建、台湾、潮州等地,一些特殊节日就会抬着神像游村,很多人排成长龙,有些地方就会有塔骨(就是穿着神像人偶跑跑跳跳),譬如台湾的三太子,现在为吸引年轻血液改装成电音三太子,蛮有意思的。

游神会不能说是迷信吧,已经成为特殊的民俗文化了。不过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太喜欢,所以长时间下去可能也会慢慢失传了。包括制作塔骨的手艺等。

我家那边每年还是有游神会,不过现在不热闹了,规模也慢慢变小,都是一些古稀老人在坚持,年轻人已经不愿意去了。

我家那边的游神会不算大,我以前的高中同学跟我讲过她那边的游神会,她们要早上四点钟起床,女孩子就穿上旗袍跟着队伍和神像走遍十个乡镇那样,一直走到晚上,很热闹。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已经不会出现那么大规模和热闹的游神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