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对387号是很看好的, 毕竟沈柚烟、江连以及费玺都选择了这块灵玉，怎么看都有利可图。
可沈柚烟的行为却又让他心里打起了鼓。
如果真好，沈柚烟怎么可能只在上面用了二十万灵石, 就像是对这块灵玉格外不看好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 江玉泉已经没心情去顾忌自己没有拦截到沈柚烟竞拍的目标石料了, 他只在乎自己花了八千万灵石买到的石料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将购买灵玉的灵石储物卡片递了过去，眼看着里面的钱被刷走，江玉泉强笑着接过自己心仪的两块料子。
目光落到387号的时候, 他甚至有种不顾及其他先将其解开看看庐山真面目的冲动, 到了最后江玉泉还是忍了下来。
他上次名次不高，就在第九。
至于第十的沈柚烟，还是因为对方的墨玉价值难以估量，所以直接晋级, 安排到了第十个解石。
此时站在解石台前，他时不时去看沈柚烟，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是想要阴江家一把，还是已经知道他想要拦截灵玉的目的，连他也算计了进去。
然而无论如何, 江玉泉都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完不成江家给的任务了。
也就沈柚烟选中的灵玉里和他选中的重合了那几个。可那十来万灵石和做做样子有什么区别？
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到了江玉泉解石的时候。
他前面除了秦玉都是老面孔, 再加上没有什么特殊表现，所以大家给的情绪都只能说是一般。
反倒是江玉泉这块石头众人都挺期待的。
毕竟是八千万灵石的料子, 不管是赌垮还是赌输, 都足够大家津津乐道一番了。
江玉泉还是第一次获得这么多关注, 但他也来不及享受这种目光注视了。
颤抖着手凝聚成灵刀, 江玉泉紧张地抚摸着灵玉表皮，找了一个灵气比较充裕的地方切了一刀, 试试水。
因为这块灵玉内部灵气流动比较奇怪，像是有些混乱，江玉泉也没敢切太多，却不想这一刀下去，表皮竟然有白雾，甚至出现了极辣的一抹绿色。
“出色了？”江玉泉自己都愣了一下，继而脸上狂喜。
就连观众席都惊讶不已，这么大一块灵玉，还出了色，要是绿色不少，没准还真能回本。
江玉泉也是同样的想法。
有了绿色出现，他自信了几分，这次选了一道裂，用力切下。
灵刀与灵玉碰撞，因为他实力尚且不足，所以进入得极为艰难。江玉泉却一点都不在乎，越是艰难，证明灵玉价值越高，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充裕的灵气扑面而来的清爽感。
想到这里，江玉泉也顾不得自己灵力不足，直接将所有灵力汇聚手心，继而用力下压。
寒芒掠过，灵玉被一分两半。
江玉泉迫不及待将其中一块推开，让自己和观众都能见证这灵玉的诞生。
然而，等到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江玉泉脸色一僵，就连观众席上都是一片哗然，继而遗憾地叹了口气。
却见那绿意盎然的石头上，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大大小小分布在石头表面，肉眼可见贯穿了整块石头。
“好多多裂啊，可惜了这么大的一块石头。”
所谓不怕大裂怕小绺，这么多的裂纹，让这块灵玉的价值大打折扣。
“这就是帝王裂啊，看这裂多的，若是完整的一块就好了，做个摆件什么的，便是对付一大片瘴气也足够了。可惜，唉。”
这玩意，别说八千万，便是八百万也只能算是不亏。
他们可惜，江玉泉比他们还心碎。
八千万灵石，就这么没了。
最关键的是这钱还是主家给他对付沈柚烟的。
想到沈柚烟，江玉泉就忍不住愤恨盯着他。
他肯定知道这东西有问题，却还是引诱他们去抢。
沈柚烟对他的怒视却毫不在意。
江玉泉要真的只是敷衍任务，给选择的灵玉随随便便分个几千万就算了。可他偏偏在这块上赌了八千万，不就是觉得这东西很可能开出好东西，想要赌一把。
既如此，那就是互相算计，输了就是输了，他再生气也无用。
事实也确实如此，江玉泉甚至都不敢明着挑明这件事情。得罪沈柚烟只是被坑一把，可要是让主家知道他给沈柚烟通风报信，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破财那么简单了。
想到可能会有的结果，江玉泉打了个冷颤，连忙将目光移回自己的下一块灵玉。
好在下一块灵玉是正常的，勉强够得上玻璃种，也算是小赚了一笔，让江玉泉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终于，轮到沈柚烟开始解石了。
他将自己看中的两块石头拿出来。
这两块石头，其中一块来自槐江城，另一块则来自涿光。
沈柚烟先将槐江城那一块拿出来，开始解石。
就连江玉泉都不得不承认，沈柚烟解石自带一种美感，显得格外从容。
都是解石，他刚才解开的时候那么费力，可到了沈柚烟手上，就多了几分游刃有余。
仿佛修为比他们都要高深一些。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沈柚烟和他们同时进入涿光，之前还从未接触过修炼，怎么可能在修炼进度上会比他们还要快？
江玉泉百思不得其解，望着那两块石头，心里却期望他不要解出来好东西，最起码不要解出来红玉。
八千万花了，最起码让他将任务完成，也好有个交代。
然而结果却注定要让他大失所望。
当那块来自槐江城的料子被解开，里面露出的烈焰一般的红色刺眼到让江玉泉本就不高的兴致骤然降到谷底。
还真被沈柚烟切出红玉了。
不仅如此，这块红玉的品质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超过了当初江源切出的那一块，不仅个头更大一些，品质甚至趋近玻璃种，颜色也极为纯正。
要知道，大多数红玉其实更偏向于暗红或者枣红，可沈柚烟切出的这块，却多了几分艳丽，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意。
当沈柚烟将整块料子都解开来，那仿若毫无瑕疵，浑然天成的灵玉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这块料子整体偏向长方形，最让人惊喜的，是其中一块品质甚至已经到达了玻璃种，在太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烈火一般。
“好完美的一块红玉！”
“这块红玉好像比想象中品质还要高一些，这样的话，只要小沈灵师下一块不要太差，那么今年的魁首定然是他了吧？”
“确实如此，虽然是红玉，可是品质应该比当年那一块更高一些，也更完美无缺，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灵器才能配得上这样一块灵玉。”
沈柚烟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么一块红玉肯定要留着，关键时刻用来雕刻哪吒，对付瘴气便有绝对的优势。
不过红玉虽好，却也不是沈柚烟最期待的。
毕竟之前已经切出过一次红玉，这次就算品质更好一些，沈柚烟也更期待能开出新东西。
他这次买到的第二块灵玉来自涿光，初次试探沈柚烟便觉得其中波动极为复杂。与他之前接触到的灵玉都不太像，怀着接触一下新石头，顺便看看涿光料子质量的想法，沈柚烟便将这块拍了下来。
此时再次近距离接触灵玉，沈柚烟仍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出错。这块灵玉肯定大有看头。
只是如何解开，却让沈柚烟有些犯难。
灵玉整体体积中等，是中间偏窄，两头宽一些的类型。
而这块灵玉质量最好，灵力最活跃的区域，应该是中上区域，反倒是下面似乎质量一般。
只是这一次，沈柚烟却没有将下面自己判断不好的灵玉切掉，而是将最上面的皮壳擦掉。
皮壳下的颜色并非常见的蓝色、无色或者绿色，反而带着一抹淡淡的紫意。
“是春色啊。”有认出的人惊呼出声。
春色，即为紫色。比起另外几种颜色，紫色灵玉却更为少见。现在出现，品质看起来还不低，大家自然惊喜。
沈柚烟心中一振。
果然。
只是这春色的灵玉他在灵溪峰山捡灵玉碎片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和手中这块波动又有些不同。
稳住心神，沈柚烟继续擦开下面的皮壳。这下子，他终于明白这灵玉的波动奇怪在哪。
却见那春色蔓延的区域上，又生出一抹绿意。
神秘的紫与清新绿交织，多了几分梦幻之感，融合在一起，漂亮喜人。
也让屏息凝神的观众彻底激动起来。
“春带彩，是春带彩啊！”
“没想到，居然在这盛会上有缘再见一次春带彩，这次我是真的心满意足了。”
带色的灵玉本就珍贵，春色更是少见，如今不只春色，还是两色交织，便是以往的灵玉盛会上，出现春带彩的几率也很少见，更不要说沈柚烟手中这块，质量奇高，上面解出来的这点已经有了玻璃种的品质。
只可惜下面的位置似乎种水稍差一些，堪堪到达高冰。
沈柚烟也知道这点，在落到末尾的地方停了手，没有擦掉下面的皮壳，而是说道；“已经够了，这块灵玉下面的位置种水一般，只有正冰，不用解开了。”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如果要计算价值的话，可以将皮壳下的这一块按照无价值处理。”
这就有些奇怪了，监考官疑惑地看着他。可碍于之前沈柚烟那几次的表现，实在不敢干涉他的做法。
沈柚烟倒是解释了一下：“我想把这块灵玉做成想要的灵器，下面的皮壳有用。”
观众却有些抓耳挠腮。
他们还从未见过什么灵器需要留着皮壳的，也不知道沈柚烟要做成什么。
只是沈柚烟如此解释倒也合理。毕竟决赛的灵石是灵师自己购买的，他们自己也有处置权。监考官不再干涉。
反正沈柚烟自己让步，让他按照无价值计算那一小块，他便按照要求来做。
话虽如此，沈柚烟这两块灵玉却依旧让他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当博海阁上的兰若宣布沈柚烟成为第一的那一刻，观众席上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庆祝着一位新的强大灵师的诞生。
然而，尚且还未高兴太久，甚至连嘉奖冠军的仪式都还未开始，甘华园内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继而有冲天瘴气从城外飞起，盘旋成云雾，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压向乐游城。
“是瘴气！瘴气袭城了！”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彻底点燃了众人恐惧的氛围。
如此大面积的瘴气冲击，唯有每年瘴气袭城才可能遇到，可今年距离瘴气袭城的时间尚早，为何会突兀出现？
“怎么会这样，以往就算瘴气袭城有时间波动，也都在七日之内，不至于来得这么早啊？”
“难道是涿光出了什么事情？”
“莫非是仙尊？”
仅仅是一句话，便让众人恐慌不已。
他们依赖谢怀风镇压瘴气许久，无法想象若是谢怀风出了事情，这些瘴气该怎么办？
可沈柚烟知道不是这样的，谢怀风就在自己身边，刚才还与他传音说此事与涿光无关。
“唯有乐游瘴气不太平静。”谢怀风传音道。
“那还好。”沈柚烟松了口气。
如今各大灵师以及修士齐聚乐游，瘴气袭城如果是多点出现，反倒危险，现在只在乐游爆发，反倒是好事。
还是那句话，三大灵师都在这里，身边跟着的修士肯定也不少，这瘴气虽然磅礴危险，却也并非无法阻止。
现在情况，是先稳定局势，让大家不要忙中出错。
沈柚烟去看博海阁。
如今也只有三大灵师出口，能暂且让大家冷静下来。
显然，上面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最先出声的是兰若。
兰长阁的修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进行保护，兰若出声，浩瀚的灵力将他的话语传遍整个乐游：“大家莫慌，如今各大灵师皆在乐游，乐游城外的阵法还能短暂阻止瘴气一段时间，你们趁此机会赶往甘华园，乐游城也会派出修士驱赶瘴气。”
兰长阁虽与乐游城竞争许久，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兰若的话却也是他们的意思，当即派人行动起来。
至于费年三人，则迅速从袖中抛出一块灵器。
他们身边的修士当即抓住灵器，向着东西南三城门散去。
至于北城，则有乐游城城主派人前往。
话虽如此，只有三大灵师却也不行。
甘华园内一部分的灵师与修士驻守，其余的也前往四处支援。
“我们去北城门。”沈柚烟当机立断，将刚才切出来的春带彩扔进背包，红玉则抱在怀里，看向谢怀风。
谢怀风点头，无需多少言语，轻松将他抱在怀中，继而踩着那柄普通长剑飞向北城。
“诶！”秋茗拦都来不及，眼看着谢怀风带着人已经没了踪影，连忙去看关然，“我们也去北城帮忙。”
现在情况正乱，不说那暗中的人会不会对沈柚烟他们动手，便是这瘴气也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这两个家伙最高就是元婴期，不等着前辈出手自己着急往前冲什么？”秋茗着急骂道。
关然察觉到一些真相，倒也没那么担心，不过眼看着秋茗着急上火的样子，也应了一声，红绸展开便要带她前往北城，后面的秦玉和凌宸连忙抓住红绸的尾巴，待到对上关然和秋茗严肃的视线，凌宸摸摸鼻尖，打哈哈：“关执事，秋首席，怎么不走了？”
“你们去干什么？”
“哎呀，你们和柚烟都走了，我们要是不跟着，多危险，对不对？快别说这么多了，咱们再不赶上就见不到人影了。”
事关紧急，秋茗狠狠看了这两个不安分的小子一眼，这才示意关然出发。
只是心里却也奇怪：“不就是个元婴期，怎么跑得这么快？”
关然：……
–
另一边，沈柚烟他们已经赶到了北城，其他三城区有三大灵师以及他们身后的修士支援，对付瘴气自然容易一些，可是北城区这边的修士赶来的速度尚且没有谢怀风快，此时人们惊乱不已，纷纷向着中心的甘华园跑去。
偶尔有人看到与他们逆向而行的沈柚烟和谢怀风，也只当是赶来的修士，只来得及匆匆留下感谢的一眼，便继续逃跑。
“你先用这些。”沈柚烟将自己之前无聊雕刻的一大堆灵器塞到了谢怀风手里。大都是一些牌子、珠子。
谢怀风接过，心情有些奇妙。
他基本没有动用灵器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在涿光山，用来镇压大部分灵力，像现在这样，与沈柚烟一起，使用他雕刻而出的灵器战斗，却也是第一次。
不再多想，谢怀风看向那被撞得岌岌可危的朱色城门，将沈柚烟递来的珠串握在手心，却并非直接用来对付瘴气，反而是飞到高空之中，双手结印。
在他和沈柚烟的脚下，一个繁复阵法成型，继而无数道光芒从阵法中飞出，化出数个光点砸向北城区四方。
光点落下区域，四方瞬间冲起数道光柱。便是那急忙逃命的人都不由得将目光落在四道光柱之上。
关然的红绸上，勉强到达北城区的秋茗惊讶不已：“有了施展了大神通，这是要在这里落下一个阵法吗？是谁？”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四人到了以后，便看见那飞到半空中的身影。
谢怀风和沈柚烟仍然御剑临空，只是此时，谢怀风正在双手结印，并且不断将灵玉填充向四个阵法的区域。至于沈柚烟则依靠在谢怀风怀中，手中拿着那块红色灵玉不知道在雕刻什么，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个人的雏形。
秋茗和关然没有见过所以不清楚，但是凌宸和秦玉瞬间眼睛睁大，望着那红色便想起了当初在洞中看到的景象，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一个名字。
只是现在也来不及多想了。
却听那朱色大门在不断的撞击中终于不堪重负，门上的木栓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被乐游城上方护罩短暂抵挡住的瘴气找到了入口，一时间全都涌向城门的位置。
黑气膨胀成一团，迫不及待向内挤压，将那城墙都挤压得逐渐变形。
待到进入城内，黑气便像是脱缰的野马，化作无数异兽向着城内的人奔去。
并非所有人都是修士和灵师，大多数普通人就连逃跑都极慢，更不要说这种涌在一起的时候，怎能敌得过瘴气的速度。
甚至有些瘴气还懂得包抄，竟然打算绕道前面，将他们堵在其中。
眼看那异兽的利爪已经近在眼前，靠近异兽的人心中恐惧不已，以为自己即将死亡，却见那四面八方的光柱骤然连接在一起，化成无数繁复阵法，在无数的灵器的堆积下，化作利刃将那瘴气绞杀至死。
不少后来赶到的修士眼前一亮，他们自知实力一般，面对这么多的瘴气无法应对，当即说道：“是阵法，快，将灵器投入其中，给它供给力量！”
不少人纷纷加入帮忙。
在那阵法的绞杀下，大半瘴气被解决，剩余的一些瘴气其他修士连忙补上。如此情况之下，大家居然逐渐井然有序起来。
让大部分人向着中间围拢，修士们上前，击退瘴气，边打边退，试图将众人聚拢到甘华园内。
然而这并非长久之计。
之前如此，是因为外面的瘴气大多被护罩阻拦，所以瘴气进入速度缓慢，并且只能从前面的城门进入。然而，一旦护罩碎裂，瘴气进入的方向便会无迹可寻。
终于，伴随着护罩碎裂的“咔嚓”声，阻拦瘴气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消失。这下，便是普通人的头顶，也都有瘴气涌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一只鸟形瘴气展开利爪，向着人群中俯冲而去，而它的目标则是人群中无助的小女孩。
望着那冲来的锋利鸟喙，小女孩吓得捂住眼睛，惊慌出声：“娘！”
“谢怀风！”
小女孩的哭喊声与沈柚烟的声音几乎重合，同一时间，谢怀风将手覆盖在了沈柚烟的手背，两人灵力交织，同时汇入那种终于成型的红色灵玉之上。
霎时间，光芒大作，炽热的红逸散开来，似乎要照亮整片寰宇。
久久没能等来想象中的疼痛感，小女孩微微叉开一点指尖。
耀眼夺目的金光夺走她的视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穿金甲，手持长枪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那鹰已经在他枪尖化为齑粉。
少年回首，略显虚幻的手掌在她发顶轻轻抚摸，继而脚踩风火二轮投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