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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承

第40章 承
  可惜郝秃没听懂, 也跟着点头说,“对,你现在感冒, 夜里也很消耗体力的, 你要多吃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漏勺把锅里的肉全都给白昱邈捞了上来,转身叫服务员再上肉。

  “斐然, 你吃什么?”

  李斐然婉转一笑,“我吃白菜和娃娃菜就可以了,减肥。”

  白昱邈埋头不肯吭声, 过了好一会才偷偷抬眸瞟了一眼齐廷观。齐廷观正看着他, 眉毛一扬说道:“别人减肥可以, 你不行。”

  白昱邈清了清嗓子,努力镇定下来,一边拧开饮料一边随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男人低低地笑, “自己要求的,心里没数吗?”

  “噗!”

  “咳咳咳!咳咳咳咳……”

  白小少爷差点把饮料从鼻子里喷出去,他呛得涕泪横流,从小到大还从没在饭桌上这么狼狈过。

  郝秃吓了一跳, 立刻起身要帮他拍一拍。齐廷观却淡定地把自己经纪人按回座位, 亲自伸手捋上白昱邈的背。

  男人的手搭上后背的一瞬,白昱邈又僵硬了。

  齐廷观缓慢帮他顺背, “慢一点。”

  男人幽声道:“凡事都不要太急, 太急的话可能会吃不消。”

  白昱邈:“…………”

  康池在远处担忧地看着他, “小白, 你怎么了?是不是舌头还疼啊?”

  白昱邈木然摇头。

  康池:“疼就说出来,给你放一天假也没什么的。”

  齐廷观点头,一脸正气地说道:“导演说得对,疼就要说出来,记住了么?”

  白昱邈脸彻底红成了虾子,火锅热气滚滚而上,他把自己遮掩在白雾后,咬牙低声道:“骚死你算了。”

  齐廷观不过笑笑,又说,“舌头到底咬成什么样了啊?回去帮你处理处理。”

  “…………”

  火锅局不到十点就散场,回去的路上白昱邈拒绝跟齐廷观在一块走,他闷头嗖嗖嗖走在前面,领先众人,自己一头扎进宿舍楼。

  康池困惑地问道:“廷观,小白这是怎么了?饭桌上谁惹他不高兴了?”

  “没有。”齐廷观看着宿舍楼口笑了笑,“小少爷有要紧的事,着急了。”

  “要紧的事?”康池想了想,恍然大悟,“小齐还没吃饭呢吧?哎呀,我们光想着自己了,把剧组的吉祥物给忘了。”

  齐廷观没有否认,只是笑道:“导演,我也乏了,先回去睡了。”

  康池挥挥手,“去吧。”

  齐廷观回屋洗了个澡,走廊上转了两圈没看到什么可疑人士,就去摸白昱邈房间的门。

  有了上次那一出,他都懒得敲了,直接拿钥匙开门进屋。

  屋里没人,浴室的门关着,磨砂玻璃透出昏黄的光,吹风机在里面呜呜地响。

  男人把窗帘拉好,把小齐运输到自己房间,办好一切,又回到白昱邈屋。

  白昱邈刚换好衣服出来,家居服上沾了点水,头发吹了半干,从头到脚都软乎乎的。

  窗帘拉了、猪没了,他心里已经有点数。

  白昱邈心里砰砰的,有点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他坐在床边用手指头抠床单,清了清嗓子,“那个……其实我还是没下定决心……要不然你再想想呢?”

  “想想?”齐廷观一挑眉,嘶一声,“不对啊,白小少爷。前两天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他走过去看着白昱邈,严肃十足却又暗含一丝温柔,用磁性的嗓音低声问道:“把我逼得矿工请假,千里回家送人头去,这会儿还想耍赖?小少爷,你还是个人吗?”

  白昱邈一阵窒息,男人的眼神太灼热,他放空了一会。

  这样的眼神和声音,跟下午在片场时谜一样地重合。他想到下午那场戏,又是一阵迷之颤栗。

  老男人温柔的时候有魅力,严肃的时候更让人魂不守舍。

  白昱邈心想,我怕不是有点那个倾向吧。

  齐廷观看他发呆,说:“有几个事,我得提前和你交代明白。”

  他笑道:“一个是,剧组隔音不好,你等会要注意一点。”

  白昱邈:“…………”

  男人想了想,又说,“还有,前两天你跟我提了几次这事来着?”

  他努力回忆了一会,“夜店回来一次、前天在走廊里一次、前天晚上楼下又一次,三次,是吧?”

  白昱邈死活不说话,心里渐渐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揉着他的头随和一笑,“行吧,那就三次。”

  白昱邈:“!!!!”

  白小少爷艰难地把自己的舌头捋直了,说道:“说好的眼部以上……”

  “眼部以上,绝不接触。”齐廷观笑,抬起手蒙住他的眼睛,轻声道: “先让我检查一下舌头吧,看看咬成什么样了?”

  ……

  第二天。

  早上八点。

  郝秃在几间化妆室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嘴里嘀咕着“怪了怪了”,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七点半早饭,八点半开工,眼看着几个化妆师都快吃完饭了,齐廷观和白昱邈双双消失,手机不接,短信不回。

  他跟着齐廷观六年了,男人从来没在剧组迟到过一次,今天这幅情景,给他一种大事不好的直觉。

  剧务助理看见了,主动说道:“观哥没起床呢吧?我去帮您喊他。”

  “不用不用!”郝秃连忙拉住他,“他跟我说了要晚点过来,我去喊他就好了。”

  助理点点头,四处看了一圈,“哎?小白呢?小白也没起床?”

  郝秃头皮发麻,脸上却滴水不漏,他“哦”了一声,说道:“小白风寒感冒转胃肠感冒了,拉了一宿肚子,不用管他。”

  助理愣了一下,叹气道:“那也太可怜了,这一宿指不定折腾成什么样了。”

  郝秃闻言后背一绷,嘀咕道:“是啊,这一宿……”

  他咽了口吐沫,决定壮着胆上去看看。

  与此同时,房间内。

  “唔……”

  白昱邈困倦地翻了个身,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闯入房间,打在他脸上。年轻的面庞白得有些过于剔透,映衬着嘴唇草莓冻一样红。

  薄薄的眼皮下双眸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身上那种空乏泛酸的感觉一下子把记忆拽了回来。

  齐廷观也醒了,抬手替他遮住眼前那缕阳光,哑声温柔道:“早。”

  他睁眼看到白昱邈的第一眼就止不住眼角眉梢温柔的笑意,晨起的嗓音格外磁性,听在白昱邈耳里,仿佛能旋开什么开关一样。

  白昱邈耳朵根在晨光下红透了,他深呼吸几次,看着齐廷观温柔的眼神,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咳嗽一声,被子围着身上,伸一条腿到地上胡乱地扫,企图把自己的衣服裤子用脚勾上来。

  齐廷观真的笑出了声,他满足地叹息一声,抬手把小男孩本就蓬乱的头发揉得更乱,掀被起身。

  男人背对着白昱邈穿衣服,手臂抬起,肩背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地起伏。齐廷观其实不是那种很强壮的肌肉男,但他的肌肉线条很好看,存在感强,搭配浅麦色的肤色,十分性感。

  他穿好衣服就绕到白昱邈这边,单膝跪在地上帮小少爷穿袜子。

  白昱邈红着耳朵闪了一下,“我自己来。”

  “别动。”齐廷观抓住他的脚,把袜子提高,严严实实地遮住脚腕。

  “关于昨晚。”男人突然开口,沉稳地抬眸看着白昱邈。

  白昱邈愣了愣,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齐廷观笑得有些无奈,他捏了把小少爷的脸蛋,说道:“谁教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会点火?”

  白昱邈懵了一秒,“啊?”

  他放空一秒,而后有些难以置信道:“你那么禽兽,我拦都拦不住,反过头来怪我?”

  齐廷观叹息,真的无奈了。

  他用刻板的声音一字一字说道:“你昨晚说的,’赵老师,不要了,不要了‘……这真的不是一句能阻止人的话。”

  白昱邈脸腾地一下红了,爆炸叫道:“那难道我要喊加油加油吗?!”

  齐廷观用关怀智障儿童的怜惜眼神看着他,“不,你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闭嘴最好,可惜你没做到。”

  白昱邈:“…………”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绝望而麻木的声音。

  “你们二位,真的不觉得悄悄话的声音有点过于清晰了吗?”

  齐廷观愣了下,白昱邈瞬间脸更红了,他从床上蹦起来几下穿好衣服,冲进浴室。

  齐廷观无奈,只好起身去开门。

  郝秃脸上毫无血色,空洞地注视着他。半晌,他嘴皮子动了动,机械地说道:“开工时间八点半,现在……八点十二,您二位澡没洗,饭没吃,妆没化,除了一身辣眼睛的草莓,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他说着在自己头上抓了一把,把指缝间夹着的几根头发举到男人眼前,“您的经纪人,今天比昨天又秃了一点,以后不要再叫我郝哥,叫我郝秃得了。”

  齐廷观闻言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半天,忍住了没说白昱邈背后早就这么叫了。

  他愧疚地看着自己的经纪人,哑声道:“八点半开工,但今天前两条不是我和小白的戏。我记得是费城和王天然的吧?以费城的过人之处,轮到我们怎么着也得十点了,我们这就收拾收拾出门,九点半一定出现在化妆室,十点准时拍摄。”

  “九点半??”郝秃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是,已经晚了,你们洗漱出门需要一个小时?”

  他绝望道:“不会一大早上还要再战斗一次吧?!”

  “嘘,小点声。”齐廷观比了个小声的手势,有些心虚地笑,“邈邈昨晚累坏了,本来就是病中,我早上醒过来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打算先领他出去吃个早茶,吃饱饭回来开工。”

  郝秃瞪大眼睛,“老板!祖宗!我没听错吧?”

  “《代号狐狸》这个剧组是不是有毒哇?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齐廷观吗?开机第一天你就请假回家,复工第二天早上迟到,迟到不说还要加倍迟到,矿工出去喝、早、茶?”

  郝秃气得整个人哆嗦,上蹿下跳像一只拼命饶舌的鹦鹉,叫道:“妖妃误国!从此君王不早朝!从此君王不早朝!从此君王不早朝!”

  齐廷观歉意地笑笑,把门关上。

  门缝溜上之前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你既然撞破我俩的事了,今天就躲远点,别在邈邈眼前晃,他脸皮薄。”

  郝秃一脸“???”的表情,逐渐被挤没在门缝里。

  男人满足地叹了口气,一回头,却发现白昱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了。

  小少爷衣服和头发已经整理好,面无表情地杵在那,一脸冷漠。

  齐廷观一愣,心想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昨晚虽然疯狂,但他知道自己有多小心翼翼,不会让白昱邈难受。

  于是他愣了一会,犹豫道:“你……你该不会真的不喜欢我们……”

  “禽兽。”白昱邈毫无波澜地开口,冷漠道:“有情有义的人在办事之后,难道不该给予一个早安吻吗?”

  齐廷观:“?”

  白昱邈冷漠复读:“禽兽。”

  下一秒,他踮起脚尖在男人嘴上啃了一口。

  齐廷观:“?”

  白昱邈耳根逐渐又红了,反复踮脚,转眼就完成了三次啄木鸟经典动作。

  他舔舔嘴角,说道:“学生觉得赵老师很棒棒,这是交给老师的学费。”

  黑发黑眸的年轻人眼中有羞涩而狡黠的笑意,衬衫领口若隐若现地透出几块红痕,衬在雪白的皮肤上。

  他咳嗽一声,又说,“我好像听到有人要带我旷工去吃早茶。”

  ……

  十五分钟后,早茶店包厢。

  白小少爷裹在一件白色的毛衣里,一边吸溜吸溜用小勺喝粥,一边刷新自己的微信界面。

  丽晶地产总裁郭建瑞有个女儿,叫郭可星。郭建瑞草根出身,没有背景,前半辈子都在为事业疯狂打拼,郭可星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一生挚爱,是他的命根子。

  郭可星单纯任性,对纸醉金迷的娱乐圈十分好奇,一直都希望能结交一个娱乐圈朋友。郭建瑞本来根本不允许自己闺女认识乱七八糟的人,但白昱邈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众人视野内,他这才动了点心思,找了朋友做中间人,加到白昱邈的微信,聊了几句后又推给自己女儿。

  说来也巧,白氏刚动投资入股丽晶的念头,但是还停留在战略决策层面。之前白昱邈还琢磨过,要不要提前去熟络一下感情,结果莫名其妙上了几次电视,这郭建瑞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手机震动了一声。

  Angela:嗨~

  白昱邈:嗨,早上起这么早?

  Angela:不早哦,我在吃早餐,你呢?

  白昱邈便把桌上的几样点心摆在一起拍了一张,随手给发了过去。

  齐廷观问道:“谁啊,怎么还拍照啊?”

  白昱邈一边继续和小姑娘打字回复几句话,一边把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

  齐廷观闻言微微皱起眉,有些不悦道:“什么意思,谈生意就谈生意,还要跟他女儿强行认识?”

  他放下筷子,“是你们要投资入股,就算前期需要付出一定诚意去谈,也没必要把你这个少爷送上门吧。”

  白昱邈闻言抬起头,打字到一半,有点茫然。

  他花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无语地看了男人一眼,点开Angela的朋友圈,严肃道:“赵老师,她小学二年级。”

  齐廷观:“…………”

  白昱邈笑得不行,“老师对学生是不是过分紧张了?真要是个芳龄十八的小姑娘,郭建瑞怎么可能这么生硬地来拉郎配啊?”

  齐廷观老脸一红,咳嗽一声,把手机接过来。

  皱眉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想哪儿去了?要跟人家小姑娘做朋友就好好做,了解了解人家学习生活,你看看……”

  白昱邈吃吃地笑,看着男人装作一副看朋友圈的样子,也不拆穿。

  他又喝了两口粥,却听齐廷观突然“嗳”了一声。

  白昱邈放下勺子,“怎么了?”

  齐廷观拿着手机咋舌道:“果然啊,零零后都喜欢小鲜肉小流量。这也是个追星女孩。”

  白昱邈闻言挑挑眉,把手机接过来看。

  【想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

  配图是一个男的照片,白昱邈好像在综艺上见过,但是想不到名字了。

  齐廷观说,“陈起,我去年捧起来的小爱豆。”

  “喔。”白昱邈点点头,没当回事。他正要从这二年级小学生的朋友圈里点出来,手指在屏幕上一划,突然看到了前面一条。

  【墨星翰也太恶熏了吧,呕呕呕,我pyq里喜欢墨星翰的人请点赞,我们彼此拉黑,各自清净。】

  白昱邈愣了下,“墨星翰,这名儿怎么这么耳熟啊……诶,贾祥前辈给你推荐的那部青春剧,投资人要捧他?”

  齐廷观“嗯”了声,看了眼朋友圈的时间,淡定道:“哦,这是今年二月份,陈起和墨星翰一起上了档综艺,搞出点背后不合的新闻,两人的粉丝从那之后就开始大规模撕逼掐架。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小陈的粉丝。”

  白昱邈闻言停顿了一会,无意识地打了两个响指,像是在思索。

  过了一会,他突然摇头,说道:“不对不对,我还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个名字。”

  他说着翻出李斐然的聊天框,翻到她整理的时间轴,点开图片,拉到最底下。

  今年5月至今:墨星翰(不确定,被拍到几次同出入)

  白昱邈愣了愣,眼底划过一丝了然,轻声道:“我就说。”

  他敲了个响指,“观哥,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那部青春剧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投资方要捧墨星翰?”

  齐廷观点点头,“这事简单,稍等。”

  他掏出手机,正要拨号,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郝秃。

  齐廷观点了接听,“怎么了?”

  郝秃惊慌失措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连旁边的白昱邈都听得十分清楚。

  “观哥!我去你房间送干洗衣服,结果发现小齐她好像要不行了!”

  白昱邈一愣,下意识就要站起来,齐廷观在他腿上按了一把,沉稳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郝秃:“小齐可能在房间里乱撞,鼻子勾在门后面的钩子上,流了好多血。现在叫了120,我正在救护车上。”

  郝秃说着抽噎了一声,“你俩吃没吃完早餐啊?康导说给半天假,你俩快来看看!看看能不能见最后一面!”

  护士无语的声音传来,“哪那么严重,你是没见过猪流血吗?再说了,猪生病你找兽医啊,打我们120是觉得我们太闲吗?”

  郝秃发疯一样地嚎,“我确实没见过啊!这只猪叫小齐,告诉你,她不是人也胜似人,是我老板的亲闺女,你们一定要救活她啊!”

  齐廷观被他吵得脑仁疼,但听到护士的声音,多少放下了心,说道:“把医院地址发过来,我们两个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