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诺克斯
艾利欧问探查回来的精灵：“有人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爱丽丝刚收回翅膀没多久，顺着艾利欧快速转移的目光就瞧见一个黑点不断靠近，“现在有人来了。”爱丽丝摊摊手。
新国民的招募标准里有他们一份功劳，因此他们对待遴选人员十分关注。
还有一点，就是想看看他们与星际强者之间的差距，用来作为训练动力。帝国的国民只会越来越多，最初跟随王过来的原始虫族早已有了危机感，当下除了锡兵和飞书，就他们最弱，即使知道会随着长大而变强，原始虫族心里对成为帝国最强依旧没底。
要更认真地上课了。艾利欧劝诫自己。
机械管家引导来者停放舰艇然后核实信息。
第一个到来的人名为阿诺克斯，白发、冷调黑皮，枯寂的白袍衣摆渐变为灰、黑，除了眼瞳与掩盖在长而密的白色睫毛底下自然晕染上的银白色亮片弧线，身上再无其它亮色。
近两米高的身高极具压迫感，旁观者仅仅是看到他就会认为这个人不好惹。
一米五高的艾利欧手指指了指阿诺克斯，又指了指竞技场，对精灵爱丽丝说：“竞技场那边难度该升级一些了。”
爱丽丝镇定道：“不用担心，他们早已准备好了。”
艾利欧暂时丢下摆弄的机械零件，借助自身良好的弹跳能力登上高处的飞行器，示意道：“一定会很精彩，一起去看看？”
垂在精灵身后像外层裙摆的翅膀重新竖立起来，爱丽丝跟上伙伴的飞行器。
能来G30-547星的入选者实力自然不弱，只是西塔拉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强。
阿诺克斯手持两把白刃黑背的弯刀，在场内和火精灵打的有来有回，最终凭借过往丰富的经验用半月弯刀勾住火精灵的脖颈。
攻击性最强的火精灵落败。
阿诺克斯战胜了竞技场内所有精灵。出场的精灵虽然不多，但他们的实力也不弱。
该隐站在千衍身边询问：“王，用我去会会吗？”
千衍摇头：“不用再挑战了，你去问问他的需求。”
“遵命。”
血族走后，千衍看向若有所思的人偶，“诸神黄昏时期，神的时代结束了，但祂们的眷属还有存活的可能？”
阿诺克斯的实力非同一般，这种水平的强大让千衍联想到他的造物。
“神眷是神的陪葬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漏网之鱼。”泊黎语气平静，疑问句变为陈述句，却侧面肯定了千衍的猜测。
“你这样一说，我就更好奇阿诺克斯的故事了。走吧，去看看新国民的愿望。”千衍收回为精灵疗伤的治疗权柄，从高楼栏杆上跳下来，一个空翻稳稳落地，就是砸出一个坑。
为了提高稳定性的青年身体重心下移，全身贴近地面，千衍站起身子，清理完手中灰尘移步让机械管家进行地面修复工作。
直白的使用力量是一种享受的过程，千衍无所谓一些物品的耗损。
*
该隐看着终端中阿诺克斯的基本信息，问道：“你来自兽族文明？”
阿诺克斯面不改色：“是的。”
该隐记忆力很好，仔细回想兽族文明记录在档案的种族成员，笃定地否认阿诺克斯：“你撒谎了，阿诺克斯。兽族文明不存在你这样特征的人。”
“三无人员，兽族文明收留了我。”阿诺克斯补充信息。
该隐疑问：“你没有原来的文明归属吗？”
阿诺克斯：“没有。”
“那可否告知，你此前的神明阵营？”千衍推门而入，自然而然地坐在中间。
阿诺克斯竖瞳瞳孔收缩，饱含兽性的眼眸看过来。
千衍：“不要伪装的这么惊讶，从你得到消息的时候，你应该就隐隐猜测到我的身份了吧？”
“不要隐瞒，告诉我，你真正的信息，还有，你的愿望。”
阿诺克斯看见千衍额头上的符文，僵硬地牵动嘴角，“受契约影响，我能告诉你的信息只有我的种族。”
“如你所见，我是一只恶魔。”干白发的黑皮年轻人头上长出黑色的犄角，脊背上巨大的黑色蝠翼垂下，肉眼可见他的蝠翼中部缺失骨骼，导致它无法展开。
怪不得跟精灵对战时难以从空中下手。
“和之前的信息吻合，我被兽族文明接纳，然后开始在星际流浪。”
阿诺克斯：“我来这里只有一个愿望——找回恶魔的宝藏。”
千衍似乎对恶魔口中的宝藏更感兴趣：“它有什么特征？”
阿诺克斯像是回想起一些珍贵的记忆，悲伤又亲昵地形容道：“他是一个小骗子，是一团白焰。”
“他被小偷夺走了，我找不到他。”
*
神的数量不断在减少。
祂们陨落时，会拉着侍奉祂们的眷属一起死去。
神的信使——恶魔的数量已经有了消减的预兆。
神眷，听上去辉煌无比的称呼最终也不过是神的陪葬品。
不过神眷都一样，恶魔们平静地接受他们终会灭亡的现实。
只是，他们族群中最小的那个可能会是个例外。
“艾斯，去神的身边吧，祂很喜欢你。”
浑身上下除了眼睛都是白色的小恶魔艾斯拒绝这个建议：“不要，神只是把我当作玩具而已，祂才不是真的喜欢我！”
艾斯抱着长辈给他的玩具，起身飞到另一边。
怎么可能把你当作玩具呢？神对你已经很好了。
女性恶魔摇摇头，回头就看见神就在旁边看着：“冕下……”
“不用管，我只是看看艾斯。”
白恶魔艾斯自小备受宠爱，连祂们侍奉的神都忍不住垂怜这个小恶魔，纵容他的冒犯、满足他的所有愿望。
艾斯本来会成为神眷中的传奇存在，因为他受到的莫大宠爱。但神明的时代早已出现颓势，不会有很长时间，所有与神有关的东西都将不复存在。
关于艾斯的传奇也会掩盖在时代的洪流之下。
神把艾斯放在膝上，问道：“如果有一日我陨落了，你会陪着我一起死去吗？”
小恶魔放下手中的玩具球，细长的、带着桃心的尾巴轻轻甩在神环在他身上的胳膊上，委屈地回答：“可我还那么小，都没有成为信使出去过~”
浅粉色的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将掉不掉。
神为他擦拭掉虚假的泪水，“那我要多活一段时间，看到艾斯长大才行。”
小恶魔享受神的服务，在充盈的神力中饱餐一顿，餍足地问道：“为什么神会陨落啊？”全然没有刚才的伤心模样。
神：“有很多原因，说不完的。”
艾斯：“那为什么神陨落后，神眷也要死？”
神指尖按压一下艾斯的肚子，饱食的小恶魔慌忙避开，又用手抬起神的手，移到一边去。
神：“你看，神眷的食物来自神力。”
神：“没有神力维系，神眷本来也是要死的。”
小恶魔不解：“可我吃别的东西也可以啊？咕咕兽的肉最好吃啦！”
神伸手摸了摸小恶魔柔软的白发：“你是不一样的，艾斯。”
艾斯回想起很少陪他一起吃肉的长辈们，不确定地说：“好像……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呢？”小恶魔的好奇心繁盛。
神的语气虚浮，声音缥缈：“你一开始就是个例外……”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
任凭小恶魔再怎么问也问不出结果。
*
小恶魔的出生是恶魔蓄谋已久的结果。
他们想要留下一些恶魔存在过的痕迹，又或者说，他们想要摆脱神死、神眷亦死的定律。于是，他们在为禁忌之神送信时，为小恶魔求得一道禁术。
恶魔抱着怀里虚弱的小恶魔，为神讲述完因果后祈求得到神的怜悯，救下因禁术施展不成功而弱小的小恶魔。
他们的神很宽厚，祂慷慨地宽恕恶魔们不忠诚的私心，并愿意为小恶魔调养好身体。
女性恶魔深闭下眼，把艾斯送到神的身边。
白恶魔艾斯是最幸福的神眷，种族的宠爱和神的宠爱都向他倾斜。
所有人都爱他，同时，所有人都将离他而去。
神的力量在一日日地衰弱，即使是最弱小的小恶魔也感受到祂的末日。
艾斯不开心地窝在角落，神靠近他弯下腰再次询问：“艾斯，你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不要！”小恶魔抱着头，不想听到神的话。
神：“你能忍受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
“我可以的！我才不会是一个人，我能去追赶咕咕兽，可以捉不听话的小黑鸟，能做好多事！它们都会陪着我！”受禁术影响，年纪小小，小恶魔就已经经历过多次濒死，因此也格外珍惜他的生命。
神：“这些还不够，艾斯。你还需要跟更多人接触。”
神示意艾斯看着空中各文明的影像：“你喜欢哪个种族？”
小恶魔毫不犹豫：“兽族！那里有好多食物！还有跟我一样长着翅膀的人！”
神若有所思，安排了下去：“如果你感到孤独了，以后就去兽族文明那里生活吧。”
“嗯！”
小恶魔似乎永远都没有那些负面情绪，神知道，这也是禁术带来的缺陷，不过对小恶魔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艾斯可以坦然地看着周围人的离去，他不会伤心，他的未来会拥有更多快乐。
测试多年，神终于对小恶魔的后路放下心。
*
阿诺克斯睁开眼睛，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能清醒过来。
他从地上站起身子，却意外发现他变了个模样，他变成了恶魔？
怎么会？
他陨落的地方是一片混沌，醒来的时候也是在混沌中醒来的，周围漂浮着数不尽的黑色火焰，这是恶魔身死后留下的东西。阿诺克斯并不感到惊讶。
但混沌黑暗中亮起的微弱白色火焰引起他的注意，一股莫名的直觉告诉他，那是艾斯。
可是艾斯不是被他留在了他的神国？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阿诺克斯感到恐慌。他收纳起所有火焰，单独隔开白色火苗，离开混沌踉跄地回到神国。
艾斯不见了。
那个小骗子欺骗了他。
整个恶魔族群都向他隐瞒了真正的禁术效果。
那才不是单单想要留存下恶魔的存在，还包括着挽救迟早会陨落的神明。
最终的决定权会交到世上最纯真的小恶魔的手中，由他选择是活下去还是让神活下去。
阿诺克斯不能理解，为什么平日里看起来自私的小恶魔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但没关系，只要火焰还在，阿诺克斯会让他的神眷们都再次回到这个宇宙。
复活神眷的材料并不好找，阿诺克斯带着容纳白焰的项链在星际中艰难寻找。
进度尚未有十分之一，阿诺克斯的项链已经被人偷走，踪迹难寻。
*
禁忌之神请听我言——
我们不曾遗忘神对我们的恩赐，
祂从死亡中捞起我们这些将要熄灭的火焰，
将我们的名字从权柄中抹除，
给予我们至高无上的神眷者身份。
黑色火焰在神手中重新拥有生命的形状，
我们的神在为您的权柄增添力量。
恶魔请求您赠予禁术，
我们的神需要一份生机。
——《神纪·恶魔的祈求》
*
所有禁术皆有代价。
——甘愿付出。
我喜欢你们的翅膀。
——请摘下它们。
我也想饲养恶魔。
——请带走火种。
我讨厌你们的忠贞。
——请剜去品德。
我欣赏你们的虔诚。
——感谢您的夸赞。
你们最后的子嗣会是希望，禁术埋在他的体内。
——感谢您的恩赐。
他会是我收取报酬的开始。
——赞美您的慷慨。
对神的禁术成功率不高。
——命运之神眷顾。
离开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谨遵您的命令。
——《神纪·禁忌之神与恶魔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