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原以为里面什么都没有,结果却看到整整齐齐的一排衣服,有朱南的,也有他的,都是那时他们穿过的。他明白过来,那时的衣服朱南全留在这里,后来再没穿过,而他的衣服都是朱南给买的,离婚时也没带走。
朱南竟然,就让它们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足足十五年,不止衣服,甚至还有袜子、皮带、配饰……一切都原原本本,好像他们俩还住在这里。
他被深深震动,转身跑到桌前,几乎疯狂地拉开每一个抽屉,似乎想验证它们是不是也像壁橱一样,果不其然,以前这里有什么,现在还有什么。此时此刻简宁突然意识到,原来记忆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十五年过去,他居然能清晰地记得,当年哪个抽屉里放着什么。
他将那些小物件一个个摸过去,一尘不染。
笔记本、便签、面纸、票夹、戒指盒……
他轻轻打开那个黑色绒面小盒子,两枚男款钻戒放在一处,熠熠生辉。
他拿起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一半他停下来,伸出手细细端详,还记得十五年前,朱南为他戴上这枚戒指,在众人注目的婚殿中,在他晕晕乎乎的时候,吻住他。
那时他的手不是这个样的,十五年,他老了,朱南也老了。
现在朱南的手是什么样的?他拼命想,却想不出。
将戒指放回原位,又拿起旁边那个黑色笔记本,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上面满是他的笔迹,写满了他们孽缘的开始。一页页翻过去,除了简宁、朱南这两个名字外,就是一串串巨额数字。
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写着:简宁欠朱南5000×30元。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笔账,看着看着,简宁又笑了。朱南居然能想出这种无聊的方法,他居然……无聊地跟着就范了。漫无目的地往后翻,意外地在封底发现了朱南的一行字:简宁,永远不要把这些钱还给我,好吗?
简宁双手僵住,呆了半晌,最后猛地把本子合上,闭上双眼。
抽屉全部打开,他发现深处有个没见过的东西,抽出来一看,竟是本方形画册,足有五厘米厚,沉甸甸的。简宁心里咯噔一声,有种怪怪的感觉。屏住呼吸打开,第一页上画着繁华的大街高楼,一辆拉风的跑车,旁边有两个人,长发男人堵住了短发男人的去路。
画风很特别,很自由,既不是写实派的素描,又不是漫画里那种夸张的线条。画面一角注明了日期“1306/02/01,那是他和朱南第一次遇见的日子。
接着再往后翻,整本画册像是在讲故事,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故事。
他们相遇斗嘴的日子、签订契约正式交往的日子、婚后的日子、分离的日子,无一不仔仔细细地以朱南的画笔呈现出来,每一幅画旁都注明了日期。
简宁深深震撼了,朱南不是很忙吗?为什么他有时间画这些,还有精力记住那些点滴,连一个时刻都不放过,那些明明是……他早已忘记了的事情。
而现在,他们的过去以画面展现,他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与朱南一起又走了一遍。
画面上,签订契约的那天,朱南抱着简宁躺在床上,朱南笑得很开心,简宁板着脸。
结婚的那天,朱南和简宁手拉手站在婚殿里,朱南笑得很开心,简宁板着脸。
度蜜月那天,朱南和简宁一起坐在碧绿的草地上,朱南笑得很开心,简宁板着脸。
后来,朱南的笑容渐渐少了,简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朱南抱着浑身是血的简宁,一脸惊恐和茫然。
他狂奔出去,医院手术室外,朱南跪着,泪流满面。
最后,两人面无表情地相对而坐,桌边上摆着两份协议,那是离婚的那天。下一页上,朱南的表情倏尔出现了一丝变化,简宁知道,那是他说“我没爱过你”的时候。
之后的画面上就剩下朱南一人,他坐在屋里、开着车、走在路上、躺在床上睡觉……无论何时,他总是在发呆;他的右手总是虚虚向外伸着,似乎想拉住一个人。
然而他的右手边,始终是空的。
然后朱南在街道上辗转奔跑,跑到气喘吁吁,他目光茫然,他明明看得到目标,却总是到不了。
再后来,画面上或是朱南一个人,或是他和简宁两个人,或是高兴、或是伤感,然而朱南再也没出现过最初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
渐渐画上出现了另一个主角,朱思琪。
朱南把他画得跟简宁很像,皱着眉头板着脸,然而无论是朱南还是简宁,当他们跟朱思琪在一起的时候,表情就会柔和起来。
这本画册的最后一幅,是简宁躺在床上,朱南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喂他喝粥。
就是昨天。
直到昨天,朱南还在进行着他的画作。
这是他爱情的画作,更是生命的画作。
简宁知道,对朱南来说,这本随笔式画册,或许与那副未完成的朱家庭院图,有着同等的意义。
未完成……
朱南在少年时代已有过一次未完成的遗憾,难道这本画册的终局,也是未完成吗?
未完成并不惨烈,却是永远都不可能修补的伤口。
朱南说,相去甚远,就是永远。
朱南说,我们还能有多少个十五年。多少个……像这本画册上呈现出的,这样的十五年。
简宁头晕目眩,鼻腔酸到极致、双眼痛到极致。
手指一软,画册一页页地快速回翻,哗啦啦纸张脆生生地响,画面倏尔变换,十五年,仿佛走马灯剧场流过,他们的剧场里,尽是彼此。
最后回到第一页,两人俱是初出茅庐的阳光少年。
一瞬间那画面仿佛动了起来,二十五岁的朱南红发飞扬、意气风发,他的白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条盾牌吊坠项链,他穿着笔直修长的黑色西裤,潇洒霸道地走到他面前,堵住去路,微微低头,痞痞地呲牙一笑,“同学你好,我叫朱南,你叫什么?交个朋友吧。”
简宁目光迷离,伸出手想摸摸他,然而摸到的,却是虚空一片。
简宁难过地痛叫一声,一手支着额头痛哭出声,泪流满面。
那哭声阵阵凄然,撕心裂肺,回荡在寂静的朱家老宅中,让人辗转反侧,心中难安。
简宁哭着将桌上一个抽屉整个拉下来,然后跪在地上,疯了一样地从里面翻捡东西,最后翻出一张巴掌大的硬纸质证明,愣愣地看了一眼后,将那东西撕得粉碎。
那张纸上有简宁和朱南的照片,最上面三个黑色大字:离婚证。
然而现在,它已经被简宁撕成了碎片,再也无法辨识。
简宁呆呆地跪在满地杂物当中,直到门口一声惊讶的叫唤将他叫醒。
“爸爸……你,在干什么?”
简宁红着眼睛,满脸泪痕地扭头,朱思琪又是一震,微微张开嘴。
简宁手背一抹眼泪,站起来招手,“过来,别怕,爸爸……没事。”
朱思琪这才走过去,看着简宁的脸,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我醒来看不到你,我……好害怕,他们说你在这里,就把我送来了。”
简宁抱住他,“别怕,爸爸不会离开你。”
朱思琪仿佛想到了什么,唔地一声开始抽泣。
简宁立刻明白了,道:“父亲也一定不会离开你,要有信心,知道吗?”
朱思琪点点头,继而一边抽泣一边说:“爸爸,那天是我问父亲,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跟我们一起住,我想跟你一起住,父亲就说,等你们旅游回来,应该就可以了。”
简宁恍然,原来那是朱南给儿子希望、也是给自己希望的话;原来,是因为他没有了解清楚,自以为是。他难过地看着儿子,“我知道了,我知道。”
朱思琪又道:“还有,我是真的自己梦到了姑姑,不是父亲让我说的。我刚刚睡觉的时候又梦到她了,她很难过,还哭了,说她看到你这么难过,她很伤心。她还说,要你尽管去过自己想做的事,尽管去追求你的幸福,因为她最高兴的事,就是看到你获得幸福。”
简宁怔住,朱思琪连忙又说:“爸爸,我没有骗你,是真的……”
简宁忙道:“我知道,是真的,是我错怪了你和你父亲,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们……”
朱思琪摇摇头,“没关系,父亲以前也经常说,是他对不起你。”
简宁默然,余光望着桌上的那本画册,心如刀绞。
“思琪,你父亲不喜欢你叫他父亲,喜欢你叫他老爸,你以后都叫他老爸,好不好?”
朱思琪一愣,简宁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能做到,以后都叫他老爸,爸爸就再跟老爸结婚,以后咱们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好不好?”
朱思琪的眼睛亮了起来。
简宁道:“思琪,你能做到吗?”
朱思琪重重点头,“嗯,可以!我一定会改掉!爸爸,谢谢你!父亲……老爸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简宁露出感慨的微笑,“是,他会很高兴。不过,你不应该谢我,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老爸一个人的努力,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他付出得最多,你应该谢的人是他。”
朱思琪露出疑惑的神色,是懂非懂地点点头。
简宁重新拿起戒指盒,这次,他坚定地将其中一枚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另一枚连着盒子放在兜里,拉起儿子往外走,“思琪,我们去医院,一起等老爸醒来好不好?”
朱思琪紧紧握着简宁的手,与他一同出门。
黎明前夕,一抹熹微的晨光出现于东方的天空,不久后,它定能驱散笼罩于世界的黑暗,让最灿烂的阳光,无差别地洒向大地。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呼啦啦正文完结!明天还有一章长长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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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90、美好番外 …
三个月后。
朱思琪兴致勃勃地给简宁眼睛上蒙上黑布,小心翼翼地拉着他出门,上车。
简宁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握着儿子的手,听车子发动,风吹进,轻轻拂过脸颊。虽然蒙着眼睛,却仿佛能从风声中看到周围渐渐后退的街景。
“思琪,你要带爸爸去哪儿?老爸呢?他今天不是出院么?”
朱思琪认真地点点头,“是啊,所以老爸让我带你去见他。”
简宁失笑,“那为什么不去医院?还要蒙上眼睛?”
朱思琪道:“老爸说不能说。但是是好事,爸爸一定会高兴的。”
简宁不再发问,伸手揽过儿子,与他一起耐心等待着未来的惊喜。
感觉过了两个多小时,车停了,简宁伸手要揭蒙眼的布,却被儿子制止。
“不行爸爸,现在还不能摘下来,再等一下下,马上就好了。”
简宁无奈,“那好吧。”
朱思琪继续当向导,拉着简宁下车,简宁闻到了田间泥土的气息,隐约有种熟悉感,他好像……知道这是哪里了。他听得到儿子的运动鞋在地上一踏一踏,十分有节奏感,接着越来越快,好像等不急要去目的地了。从这脚步声中,他仿佛能看到朱思琪脸上的兴奋和笑容。
走了二十来分钟,朱思琪停下脚步,开心地说:“爸爸,到了!”
简宁:“那现在可以摘下来了?”
朱思琪正要点头,突然又说:“不行!再等一下!”
简宁一顿,一串钢琴曲飘来,音符流畅,曲调悠扬。
深深的熟悉感从简宁心底冒起,可他却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过,琴音一下一下击在他心头,他不由地抬脚走向琴音的源头。
钢琴曲由缓慢悠扬,进入急促激昂的部分,成串的和旋十分有力地连续响起,层层叠叠,听得人心中激动,仿佛站在碧蓝的海边,看白色的浪花一推一进。
简宁向前走,离那架钢琴越来越近,声音聚拢,在室内回荡,心与乐曲的距离更近了。
简宁摘下蒙眼的黑布,明亮的光线让他双眼一痛,朦朦胧胧中,朱南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红发束起,刘海斜在脸前,俨然是他们结婚时的摸样。
朱南微闭双目,一脸迷醉,一双修长的手熟练地在琴键上跳动游走,身体随着音乐的起伏痴迷地晃动,刹那间简宁想起来了,这正是可仪此生的最后一曲、更是专为他而即兴创作的、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乐曲,《简宁》。
当年离婚时简宁净身出户,什么都没带走。原本放在口袋里的曲谱在经过一场变故后也不知去向,没想到,竟是被朱南收了起来。
更没想到,今生今世,他居然还能再次听到这只属于自己的乐曲。
而为他演奏的两人,又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简宁眼眶微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足。
他扶着钢琴站着,认真凝视朱南的面容,虽然还残留着些许大病初愈的虚弱,但最耀眼的,却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沉浸于爱意中的浓浓深情。
一曲终了,朱南像那次为他唱歌一样,仔细地回味了一下,才睁开眼睛笑着。
简宁也笑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朱南起身,“还记得这里吗?”
简宁环顾四周,“当然记得。”
这是他们度蜜月的地方,钢琴旁停着他们只骑过一回的单车,旁边还有一辆小号单车,同样非常绚丽,不用说,是特地给朱思琪准备的。
朱南冲不远处的朱思琪打了个响指,“儿子,你来。”
说着离开钢琴的位置,牵起简宁的手,“赏脸跳个舞吧。”
简宁一怔,“我都忘了。”
朱南自信满满,“无妨,随便跳。”
朱思琪钢琴学得不怎么地,只将就能弹首最简单的舞曲。
音乐声响,无措的简宁被朱南拉起双手,带着他在这栋小别墅的厅中缓缓迈步。简宁跟着朱南的节奏随意移动,完全不顾什么舞曲配什么舞步,只是拉着手、沉浸在音乐中、浅浅微笑,凝视着对方眼中的自己。
他们跳着跳着便抱着对方的腰,然后离得越来越近,最后干脆靠在一起,像两只黏在一起的螃蟹,腻歪地挪动。朱思琪把舞曲反反复复弹了一遍又一遍,朱南和简宁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便闭着眼睛接吻,那吻浅而淡,唇瓣轻轻摩挲,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简宁脑中眩晕,仿佛置身梦中,清音跳动、鸟语花香、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然后,朱南带着他退到沙发旁,抱着他的腰坐下。简宁自然坐在了朱南腿上,朱南轻轻解开简宁的衣扣,将手探了进去。正专心于接吻的简宁一怔,退开身子睁眼道:“别胡来,思琪也在。”
朱南失笑,“思琪早走了,他有个毛病,弹钢琴半小时必定犯困。”
简宁愕然,这才发现钢琴声已经停了,他刚才居然一直未察觉。
朱南搂着他的脖子道:“思琪比你进步了,我很高兴。”
伸手脱他衣服,简宁按住,“那也不行,这是客厅。”
朱南摇摇头,“我把这里租下了,不会有人来。”
简宁一怔,朱南将他抱得更紧,“你怎么还这么别扭?”
接着再不等简宁说话,直接释放出雪藏了许久的攻击力,将他压在沙发上。
此次朱南不仅死里逃生,还终于实现了苦等十五年的一家团聚,加之战争后,五大贵族重新划分势力格局,局势平静,他自然要先放下工作,带着老婆孩子好好享受人生。
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个农家小别墅里一住就是小半年,朱思琪又长了一岁,已经隐隐有些大人模样了,而简宁的肚子也微微隆起。
已近四十岁,地地道道的中年人,儿子都十六了,他居然又怀上了第二胎,自然觉得很是尴尬。朱南与朱思琪却很高兴,朱思琪更直接诚恳地表示,他非常希望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这话无疑坚定了简宁的信心,何况能从头开始再养一个孩子,也很不错。
他学着朱南的样子揉揉朱思琪的脑袋,“想要妹妹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弟弟。”
朱思琪撇撇嘴,有史以来第一次反抗了长辈。
“那个……爸爸、老爸,你们不能再揉我的头了。”
朱南和简宁双双震惊,朱南瞪着眼睛问:“为什么?”
朱思琪郁闷地说:“有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因为我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不能总揉脑袋。”
朱南蹙眉,“有人?什么人?”
朱思琪摇了摇头。
沟通不畅,朱南越发觉得自己是问题少年的父亲,不快地叉着腰问:“十六岁跟揉脑袋有什么关系?揉脑袋是老爸和爸爸爱你的表现,而且你就算再长大,在我们眼里也是孩子。”
朱思琪仍然撇着嘴,“那还是……不行。因为很痛。”
朱南失笑,“那以后老爸轻点儿?”
朱思琪还是一脸犹豫,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不行,我……不喜欢。”
说完他红着脸快速跑上楼,朱南大吃一惊,十六年来,朱思琪从来没这么不礼貌过,居然当着他的面直接跑掉,在他还没说“你可以走了”的时候!居然还跟他讨价还价,在他已经退让的情况下还说不行!朱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简宁无奈地笑,“孩子大了,我们管不了了。”
“才十六岁就管不了,一定是被人教坏了,就是他说的那个‘有人’,小心让我查出来是谁!”
朱南喃喃自语,皱眉思考半天,最后笑眯眯地挨着简宁坐下,双手环上他微粗的腰身,“等这个小家伙出生,咱们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不能再像思琪那样了。”
“思琪这么听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简宁叹了口气,摸着肚子道:“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有两个爸爸和哥哥疼他,其实最可怜的人是思琪。”
朱南一愣,劝道:“不是说了吗,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现在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好的。”
简宁点点头,两人一起上楼。
经过朱思琪房间,朱南敲了敲紧闭的房门,道:“思琪,晚上七点烧烤,提前半个小时出来帮老爸搬东西,你爸爸现在不能干活儿,听见没?别忘了。”
里面没人回答。
朱南气得要破门而入,简宁拉住他,“算了,说不定在睡觉呢,别打扰他。”
朱南这才作罢,跟简宁回屋。
两人睡了个午觉,醒来后简宁肚子不太舒服,就还在床上躺着,看看书打打游戏,要么听听音乐继续培养困意。朱南跑前跑后地照顾,一会儿端杯热牛奶,一会儿削个苹果,一会儿给他揉揉肚子,一会儿跟他商量什么时候回去做检查。毕竟简宁是高龄产夫,马虎不得。
简宁却不以为然,道:“只要怀孕期间不出问题,即使是高龄产夫一般也都能顺产,更何况我这都是第二胎了,会更容易生。”
“可是……”朱南一想起他生朱思琪的情景就后怕。
简宁伸手揉揉朱南苦大仇深的脸,“别担心,上次是意外,现在我的病也除了根,没事儿的。”
两人闲散地晃过一下午,眼看时间走过七点,天色暗下来,却不见朱思琪过来。
朱南心生疑惑,这孩子从小一向很准时的。
再次来到儿子门外,这次换简宁敲门,“思琪你还在睡觉吗?出来吧,该吃晚饭了,吃烧烤。”
里面毫无动静。
“思琪,”简宁又道,“先出来,爸爸以后不揉你的头了好不好?”
还是毫无动静,朱南怒了,直接拿备用钥匙开门,“这小家伙,居然学会赌气了!”
打开房门,两人探头一看,傻眼儿了。
屋里空无一人,床铺平平整整,完全没有睡过的样子,唯独一扇窗户开着。
朱南暴怒,“他居然敢跳窗子逃跑?!简直反了!”
不远处的田野里,夕阳下,两个少年并排抱膝坐着,一个红发红眸,一个蓝发蓝眸,然而红的那个颜色偏暗,蓝的那个蓝中夹杂着灰,都不够明丽纯正,但看上去非常自然。
蓝发少年个头稍高一点儿,道:“你都出来坐了一下午了,也不说话,有意思吗?”
红发少年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板着脸说:“没什么好说的。”
蓝发少年挑眉,“没什么好说的你还来?”
红发少年撇嘴,“是你硬叫我来的,本来我现在跟爸爸和老爸吃烧烤呢,你还没收我的手机,不让我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一定急死了。”
蓝发少年哼了一声,“着急就着急呗,你从小不惹事,所以你不懂,这是父母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