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没多久, 冬季第一场大雪来临。
雪如柳絮,一夜之后,吹满了山间。
洞内,兽人们将门紧闭, 中间垒起来的土灶内, 燃起旺盛的火焰。
幼崽嘿咻嘿咻围着火堆跳跃。
清跟州坐在火堆前做兽皮衣, 做了一半不清楚尺寸, 就顺手抓过幼崽来, 在他们身上比一比。
气温骤降, 幼崽只兽形还不能下地。清又给他们额外裹了一层厚实的兽皮衣才行。
那小衣服毛绒绒的, 像个长管儿, 下面掏出四个洞,幼崽四肢从洞中穿过。衣服上还带着连体的帽子,往幼崽头上一盖,乍一看,像个威风凛凛的小狮子。
……
白争争将最后一个陶坯做好, 将其搬到离火堆远一些的地方, 洗了手, 这才歇下。
紧赶慢赶这么多天,清几个把幼崽的兽皮衣做了大半,但兽皮帽子、兽皮靴这些还没动工。
陶坯需要阴干一段时间,白争争就拿了兽皮,帮这边的忙。
幼崽跟着芽围着火堆跳完了,吐着舌头,左摇右晃着靠近白争争。到了近前,卸了力,往他腿上吧唧一倒。
赖唧唧的就不动了。
白争争才坐下, 顷刻间,就被穿着兽皮的“小狮子”围住了。
绒球脑袋被兽皮遮住,左右晃动,抬起头帽子直接将整张脸都罩住,怎么都看不见。
白争争见状,只眼里含笑,也不帮他,看着他乱拱。
还是旁边的雁看不下去,帮绒球勾了一爪子,脑门上的连衣帽才下来。
绒球累得吐舌头。
他控诉地看着白争争,慢悠悠舔过湿漉漉的鼻尖,埋头往白争争身上一栽。
白争争抽了口气,差点把上顿的饭吐出来。
他拎着幼崽后颈。
绒球四个爪子在半空中划拉几下,哼哼唧唧。
白争争:“悠着点儿,不轻了。”
他见幼崽放下。
绒球往白争争怀里拱拱蹭蹭,耍赖撒娇。
忽然鼻尖碰上个冰凉凉的东西,他眼神一定,悄悄用爪子拨了拨。
白争争扫过一眼。
那是烬的鳞片。
他在鳞片上穿个洞,用绳子挂在脖子上。鳞片暗红,像深色的石榴籽。
绒球一抓按在鳞片上,爪子跟鳞片一样大。
他奶声奶气道:“好看。”
白争争手上戳着兽皮,笑道:“我也觉得好看。”
绒球看着白争争,又用爪子拨了拨鳞片,重复:“好看。”
雁看出幼崽眼里的渴望,往白争争腿上打了个滚儿,顺带将小幼崽两个前爪抱住,后腿兔子蹬。
“想要也没有,人鱼拔鳞片可是很疼的。”
绒球呜呜咽咽,被蹬得恼了,张嘴去咬雁。
两个幼崽就这么闹起来。
雁单方面欺负绒球。偶尔看绒球不愿意玩儿了,故意让他挠上两爪,再加倍还回去。
小崽子下手狠,爪垫敲在绒球身上,梆梆作响。
最后还是清看不下去,将绒球拎走,放在了自己身边。
白争争捡起身上两戳幼崽毛,吹了口气,让它飞走。才拍拍雁的脑袋瓜道:“别打笨了。”
雁一个幼崽占据了白争争的腿,慵懒地舔着爪子,道:“我有分寸。”
算起来,雁今年就十岁了,过了冬季就是十一。
白争争不完全将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幼崽,有些事儿跟她商量着说,雁听得进去。
中午时,年、风还有羽拖着渔网回来了。
渔网上还结了冰,可见外面多冷。
走在后头的桐背着藤筐,已然成年的兽人也有了更为健壮的体魄。
但不是幼崽说的呱呱兽,也就是青蛙一样的体型。人家只是长得结实了一点,壮硕了些。
他藤筐里放着新鲜的大鱼,刚从海里捞起来,出水之后已然冻僵了。
今年攒的兽皮多了,风几个冬季也有厚实的兽皮衣穿,所以他们才能出去干活儿。
这个冬季一过,除了州这个最小的要翻过了明年才成年,风、羽、桐这三个雄兽人都成年了。
也因此,他们也将承担起养部落幼崽的责任。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干个活儿还能分心去玩儿。
进山洞前,兽人们先在外面跺一跺脚,抖干净兽皮衣上的雪。
年推开门,先一步进来后,直接坐在火堆边烤火。
白争争注意到他们脸上泛红,知道是冻的。
他道:“下雪了,之后就少出去。”
年将手放在火堆前烤了会儿,放在脸上搓揉,哆嗦道:“那食人鹰怎么办?”
白争争道:“咱们晒的鱼干多,现在能用的陶锅也多了两个,大不了三个锅一块儿煮,它们也跟着我们吃一样的。”
现下兽人们吃饭一个陶锅煮还不够,两个正正好。
再加一个锅,煮些鱼肉,给食人鹰吃也差不多。
而且食人鹰是他们重要的伙伴,明年去人鱼王国还得靠它们,这个冬季不能养坏了。
清道:“大黑它们也养熟了,它们要愿意吃新鲜的,就松了草绳,让它们自己去海里找。”
其实那草绳困不住食人鹰,先前大黑就挣脱过。
但耐不住现在养懒了,饭来张口的日子比每日自个儿捕猎来得岂不更轻松。
年点点头。
他对着火堆,搓了搓已经回暖的手。又将渔网扒拉到身前,去篓子里拿了跟骨针跟线来,打算先把渔网补好。
桐则放下藤筐,问正在洗过打算做饭的州道:“阿州,鱼要杀吗?”
州估摸着,笑得露出两个酒窝。
“杀两条吧。”
下大雪了,外面几天就能冻上。
年带兽人们弄了些鲜鱼、鲜肉冻着,但数量不算多。跟部落里的菜干肉干交替着吃,也吃不过一个冬季去。
州看几个罐子里都没水了,赶紧道:“羽,风,你俩帮忙把洞里的罐子的装满水。”
两个兽人起身,抱着罐子出去。
现在洞里清、白争争两个都没空闲,做饭的活儿就交到州手上。他在白争争去黑羊部落的那段时间里做过那么久的饭,没出过错。
部落兽人多,他一个不行,圆跟启就负责给他打下手。
年一边捋渔网一边道:“争争,我看草屋上渐渐积起雪了。”
白争争道:“你多看着点儿,积多了就用棍子敲下来。免得雪厚了给房子压塌。”
清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问:“雪那么轻,还能压塌房子?”
白争争:“可不是。”
清笑道:“争争你知道好多。”
白争争直接把这事儿推到烬身上。
他们林猫兽人自出生就没见过雪,哪里知道这事儿。
没多久,风、羽抱着罐子回来,又被年叫去牵渔网搭在木棍上。
接下来,几个兽人就坐下来一起补网。
桐拎着杀好的鱼回来交给州,州开始做饭。
白争争则跟清两个缝制兽皮。
余下的幼崽或挨着他们打盹儿,或者将清用木炭画了线的兽皮摊开,用小刀一点一点沿着线切割下来,好方便他们做。
洞内兽人各司其职。
雪后的每一日,便在这样的重复中过去。
等到陶坯阴干,便又有了其他的活计。
白争争将陶坯检查完一边,发现有些因为天气太冷而冻裂了。
好在这样的损失早计算在内,陶坯他们多做了不少。
不过现在外面已经被雪覆盖,没过了脚踝,在外面烧陶是一件难事。
清看着白争争在捡柴,劝道:“要不然咱就明年化雪的时候再烧,胚子都做好了,也耽搁不了多久。”
白争争看了眼幼崽,低声道:“化雪之后咱们就得走,越耽搁,越没底。”
他生怕还在人鱼王国的哥哥跟族人跑了。
白争争冲着清笑了笑:“没事,这次我去山脚,那边没风。才下第一场大雪,不算多冷,等到后头再下,想烧也没办法了。”
清知道白争争有时候认准了就得做。
部落里最倔的,当属他一个。
没法,他只能弄了几块大兽皮,到时候用杆子撑起来挡在亚兽人身边,也好避避寒。
之后,白争争就让年几个帮忙搬了木柴,又拿着铲子出门。
他在种地的山脚铲了一大块干净的平地出来,之后架柴,搬陶坯,当即开始烧。
外面冷,白争争不允许幼崽跟着来。
好在火堆一烧起来,整个人如置身烤炉一般,加之后面撑起来的几面兽皮挡着风,也挺暖和。
白争争就在外面烧了五六日。
只睡觉的时候回去躺一会儿,然后又接着过来。
每日烧陶,他整个人犹如被烟熏过,灰头土脸的。头上帽子取了,额头那一圈是一道明晃晃的烟灰。
六日过去,一批一批的陶器运往山洞。
兽人们将山洞里面的东西挪了又挪,紫皮根还全部弄到草屋里去,这些东西才能放得下。
一共二百多个陶器,烧完之后,山洞里的柴都消耗了大半。
白争争怕之后冬季木柴不够,又趁着空,到处捡了些回来。
之后再没事,兽人们便躲在山洞里猫冬。
随着时间越久,兽皮消耗得越多。
大半个冬季过去,幼崽们终于一人有一身兽皮衣。他们保持着人形在地上活动,也只需要将兽皮衣裹上就行。
此时,雪声沙沙,山间听不到一声鸟鸣。
幼崽们完成了每日的锻炼,挺起小脑袋,立在白争争面前让他检查。
白争争扫过幼崽饱饱的肚子,一个个捞过来,捏捏他们的小胳膊。
肉确实紧实了些。
“肚子、肚子!”幼崽往前挪了挪,抬头挺肚子,示意他看。
白争争轻轻摸了摸幼崽肚子,忍着笑意点头:“嗯,有成效,肚子上的肉肉都少了。”
幼崽小脑袋一仰,骄傲得不行。
白争争颠了颠幼崽的小身子,发现比之前还重了不少。长大了些,肉也扎得紧实。
白争争不吝啬对幼崽夸奖,当即让州给奖励了一顿角兽肉。
现在吃的角兽还是之前抓的那两头腌制的,只有幼崽们吃腻了寻常的鱼、菜干,才用角兽肉给他们换换口味。
所以白争争一说,幼崽欢呼雀跃,欢喜得满洞乱窜。
白争争等他们乐完了,才拍拍腿,示意他们都过来。
幼崽们歪着小脑袋不解。
倒是雁什么都不管,先飞快倒腾着四条腿儿,先占据白争争腿上的好位置。
白争争道:“你们锻炼得很有成效,既然如此,那就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了。”
“要我们也去捕猎!”芽激动道。
白争争摇头。
雁给了芽一爪子:“别抢话,让争争说完!”
雁紧盯着白争争,直觉有什么大事儿。
可能跟冬季开始后,兽人们不停地干活有关。
白争争捏住雁的小爪子,道:“好好相处。”
雁催促:“争争你说。”
白争争直截了当,道:“我们要去一趟人鱼王国。”
幼崽呆愣,随即嘴巴慢慢瘪起来,眼里蓄积泪水。
“争争要扔下我们吗?”
幼崽含了哭腔,听得白争争心里发酸。
他摸了摸雁的脑袋,无奈好笑:“说了不带你们了吗?”
芽眼睛一亮。
“所以我们也要去人鱼王国了!”
圆跟启闻言也凑过来,巴巴地看着白争争。
圆道:“争争,咱们不住在这里了?”
白争争道:“嗯,咱们去人鱼王国。”
圆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难过。只是才安定下来,这么久了,对这地方也有了感情。
不过争争说要走,她也一定要跟着。
雁想明白了,嘀咕着在白争争腿上踩着小爪子。
“大尾巴鱼,真的把争争拐去了。”
白争争点了下雁的小脑袋,道:“说什么呢?能不能让我听听?”
雁飞快摇头。
“没有说!”
白争争听到了。
但他并不打算解释。
族人的事情现在还不算百分百的确定,要是他们找过去,并没看到族人……
这种打击,白争争想想都心颤。
他们几个成年兽人都受不了,何况幼崽。
还是等过去之后,幼崽见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入了夜,白争争躺在床上。
身上是厚厚的夹杂着鸭绒的兽皮毯子,底下也垫着一层兽皮。全身裹在柔软的皮毛中,除了重些,身体很暖和。
他将脖子上的鳞片取下,握在手心。
还有几个月,他们就要出发了。
现在幼崽们的兽皮衣准备好了,路上的食物跟水源,还需要考虑。
趁着还有些兽皮,再做些兽皮水壶,路上方便装水解渴。
陶碗太重了,就不带了,拿走木碗跟两口陶锅就行。
食物能多带就尽量多带,冬季没吃完的到时候全部带走……幼崽的锻炼不能生疏,要继续。
还有火源,野外势必要做饭,钻木取火太费事,不如直接做几个火折子。
白争争闭着眼睛想着这些事,慢慢就睡了过去。
*
时间如水而逝。
转眼间,冰雪消融,山洞近旁的小溪中传出泠泠水声。
洞口外的野果树又开了满树的花,香气漫山林,熏得幼崽直打喷嚏。
穿着兽皮衣的幼崽三三两两一堆,跟在成年兽人身后,将山洞里的东西搬出来。
过了一个冬季,去年储存的食物吃了还剩下不少。
白争争将余下的菜干、肉干又拿出来晒过,之后装进兽皮袋,现在都搬到食人鹰背上。
幼崽搬些木碗木筷,白争争几个就将给雪狐兽人烧的陶器搬出来。
洞口,在草房里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冬季的食人鹰被兽人们牵了出来。
五个食人鹰趴着,背上绑着架子,或多或少都已经装了些东西。
年爬上食人鹰,将装陶碗的藤筐固定在它们背上。
兽人像蚂蚁搬家一样,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将要带走的东西装完。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
阳光灿烂,透过树缝落在食人鹰身上。
胖了不少的大黑眯着眼睛,看着兽人们忙碌。
等到装得差不多,兽人们回去检查一遍。
白争争道:“陶碗都拿上了?”
清跟在他身后,点头道:“我们的只拿了两口陶锅,雪狐兽人的都拿了。”
白争争看着一下空了不少的草屋,随后关上门。又去山洞看看,洞里,兽人们也清得只剩下些陶器跟藤筐以及一些工具。
白争争道:“走吧。”
年当即安排幼崽爬上食人鹰。
带走的东西不多不少,五个藤筐的陶器。每个藤筐装得不多,为了给食人鹰分散一点重量。
再有六个兽皮袋的食物,有草干、肉干,还有些盐之类的调料。
这些都不怎么重,一个食人鹰也分散放了点儿。
剩下零散的就是一些小工具,比方说年带了渔网,清带了骨针长线,风带了部落所有弓箭、石刀……
幼崽上去,加上几个成年兽人,刚刚合适。
白争争最后看了眼他们生活一年的地方,爬上大黑背上,拍了拍鸟背。
食人鹰接连扇动翅膀。
幼崽们趴在架子边,巴巴往底下望。
他们穿得厚实,裹着兽皮帽子,穿着兽皮靴,保持着人形也冷不着。
雁看着越来越小的山洞,越来越小的山,最终收回视线。
她往白争争身边挪了挪,倚靠在他身侧。
“争争,我们还会回来吗?”
幼崽大了,也多了离别的情绪。
白争争捋了捋她的头发道:“有机会的话,我们就回来。”
林猫幼崽多,一个食人鹰背上坐了四五个。
白争争这边是绒球跟三个苗苗,外加雁、圆两个。
绒球跟三个苗苗太小了,怕被吹走,白争争将他们装在兽皮兜里,绑在胸前。
这几个幼崽保持着兽形,小小一团。
他几个眼里只有兴奋,哪里知道什么回不回来。
食人鹰的速度很快,像冬日里躺在草房里软了骨头,迫不及待要舒展筋骨,多飞几圈。
从他们住的海岸往北,越过大河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食人鹰下方的景色变得不那么熟悉,兽人们也渐渐没了多愁善感。
他们纷纷看着那林间投射下的巨鸟阴影,目不转睛。
只有乘坐在食人鹰的背上,兽人们才能完整将广袤的天地一下子收入眼中。
那对弱小的林猫兽人来说,极为震撼,怎么也都看不够。
白争争骑着大黑在前带路。
风擦过脸颊,扬起已经长至背上的黑发。
白争争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拍了拍大黑的右侧,让它调整方向。
之前雪耳说过,他们的冰原要一直往北。
雪耳他们跑下来要一个月,那按照食人鹰的速度,只会比他们更快。
白争争估摸着要不了十天,他们就能到。
越往北,所见的山越多。
海边不见的小部落,山中倒是处处能见着。
不过大黑都是一掠而过,白争争只看见了站在树上摘嫩叶,受惊后瞪大眼睛盯着他们的兽人。
……
头一天飞行,白争争不敢一直飞太久。
快到中午时,便按了按大黑的背,让它找地方落下。
大黑一动,后头的几个食人鹰也跟着降落。
他们停在一处水流平缓的河边。
落下之后,白争争当即问:“幼崽都还好吗?”
看着幼崽的几个成年兽人都道:“还好,活蹦乱跳的。”
这一处地方平缓,附近没多少树,河边都是刚刚长出来的春草。
草里野菜多,清看不得,当即叫上幼崽开挖。
白争争挖坑搭灶,先将陶罐放上去试试大小,然后再调整一下土灶。差不多了,才让年去河边打了水来。
风几个钻进了附近的林子,捡了些干草跟树枝出来。
白争争一吹火折子,在兽人们惊奇的眼神中点燃干草,架上树枝,顿时大火开烧。
雁扒拉白争争的手,试图拿过火折子细看。
白争争手指戳着她眉心道:“幼崽不能玩儿火。”
“看看。”雁道。
白争争笑道:“你不是看过我怎么做的吗?”
雁:“再看看。”
白争争无法,只能给她。
“别弄丢了。”
“知道知道!”雁一拿到手,就被幼崽们围了。
“争争!新鲜青菜多,咱做个菜丸子汤吃吧。”清埋头挖野菜,手速飞快,几下就堆了一堆。
找完干柴的风几个闻言,道:“不能只吃菜,河里有鱼。”
食人鹰背上的菜干肉干不急着吃,这会儿能找到食物就省着。等到后面没吃的了,再拿出来。
白争争道:“两口锅,一口煮鱼一口煮菜。”
“行!”兽人们达成一致。
河边水不算深。
河水清透,水草徐徐飘荡,那藏在水草里的游鱼肉眼可见。
抓鱼林猫们在行。
就守在岸边,棍子都不用,一爪子下去破开水,捞起来绝不落空。
就烧开水的这一会儿,岸上摆了十几条鱼。
白争争一看,赶紧道:“光抓不行,杀了啊。”
风当即甩甩手,拿了刀,跟羽一起杀鱼去。桐则看着岸边的洞,低声问:“吃蛇不?”
幼崽扔下火折子就跑来。
白争争赶紧道:“不吃!”
桐推了推幼崽,往岸边去。
“没有蛇,我就是问问。”
幼崽狐疑看着他,摆明了不信。
白争争立马问:“你们的水壶里还有水没?”
“有,不多。”兽人们道。
白争争道:“那吃完再烧两锅灌上再走。”
他又看幼崽们空落落的手,道:“雁!我火折子呢?!”
雁笑嘻嘻地转头跑,捞起来就双手奉上。
“没丢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