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等李尚喜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入养心殿, 他干儿子之一就凑到他身边嘀咕了一通。
听到皇后来过,李尚喜就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情怕是不好。
这事儿他其实是有点懂的,虽说他是一个太监, 可这男女之间不就那点床上的事儿吗?他们主子在床上就是一个冷冷淡淡不热衷那事儿的, 这皇后既没了盛宠就只能指望儿子了。
可他家主子爷这春秋鼎盛的,对儿子们虽然也都是喜爱的, 可现在还没立太子的意思啊,这皇后端的是心急。
李尚喜瞧不上皇后, 觉得这位也不想想义忠郡王的教训, 毕竟这当太子算啥?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不照样是说废就废吗?还不如好好教育好大皇子, 若他真的样样都比其他两位皇子出众,他家主子有什么理由放弃最好的嫡长子不选,去选其他的呢?
只他虽然明白也不会多说半句, 掺和这事儿,呵!
想想自己主子如今最在意的那位,也是不得不小心宠着的那位,那才是羡煞旁人的福运不断的, 有个神仙撑腰,这人皇也不得不低头啊。他打了一通腹稿,想好了要怎么跟主子回话, 这才进了养心殿。
敢一声不响地就进养心殿的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胤禛一边吃着云片糕一边看着一卷书,头也不抬道:“他给了你多少赏?”
“嘿,回主子的话, 这奴婢还没来得及数呢,您瞧瞧这么一打,这得多财大气粗。要是您以后有什么给荣国府封赏的事儿,奴婢厚颜求您千万都给奴婢留着,多来几次奴婢也能算得上家财万贯了。”他说着就捧着那一打银票给胤禛看。
这胤禛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厚厚一打。
“这见过大方的,可没见过这么大方的。”李尚喜也没觉得拿人手短,感慨不已。
“既给了你,你就收着,他对那些个玩意儿可还喜欢?”胤禛从那一打银票上收回视线,心里倒是暗暗比较了一番,认定贾赦对自己送的东西定然是满意的,毕竟他曾经偶然见到过他那二哥的贴身太监去给贾赦送东西,贾赦特别喜欢,出手阔绰非常。
李尚喜心道,何止是喜欢?喜欢到我这个太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了。
不过他刚刚已经打好了腹稿,此时稍微再琢磨了下用词,就一五一十地将经过说了一通。
胤禛:“……”
呼吸急促?
异常激动?
他脑补了下,其实贾赦在他这儿是没什么形象可言的,不过虽然没什么形象可言,可什么呼吸急促几乎不能自持这种却是从未见过啊。他倒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该让李尚喜走这一趟,将人喊到宫里来,然后让他满载而回不也更显得体面一些?
失策了。
他有些失望地摆了摆手,“那朕且等着他的谢恩折子,看他如何说。”
贾赦要夸人的时候那也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皮儿的,那厮也似是从小到大惯会哄人开心的,什么矫情的话都能说得出口,简直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若是夸的好,他还要去拿给父皇瞧瞧。
“那些个物件里,贾大人应该是不喜欢玉器的,不过那些字画倒是异常喜欢。”这李尚喜的记忆也是非同寻常,接着就将那圣旨里的封赏念出来后,贾赦趴在那的反应都给说了一遍。
也难为他能从贾赦的几个呼吸变化都能分析出来贾赦的喜好,反正这皇帝在乎贾赦,那又是个有福运的,他就算是再不喜欢,这贾赦要是能让神仙稳固他主子的江山,或者让他主子延年益寿……值啊!
胤禛觉得非常有趣,万万没想到贾赦对这些竟如此喜欢,听他讲得绘声绘色,心中也就有了些遗憾,真该让他亲自来宫里走一通的。
他听的开心,这面上也就带露出来几分。
李尚喜:“……”
就在他不知道要不要再找找荣国府的话题的时候,突然身体一僵,胤禛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接着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纸鹤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还围着他转了两圈,似是生怕他看不到一样。
胤禛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想到贾赦居然这样快就来谢恩就不禁有些欣慰之感,毕竟还是个知道感恩的。
他对着那个让李尚喜有点毛骨悚然的纸鹤伸出手,就见它乖乖巧巧地落在了自己的手心中,接着这两人就听到了“咦”地一声,接着就听贾赦道:“可是皇上?臣贾赦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你怎地这么冒失?”胤禛看着纸鹤两只冒着点点红光的小眼道,“不过它身上挂的是什么?难道就是能让人看不到它的东西?”
一门心思来拍龙屁的大老爷:“……”
等等,皇帝你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夸我两句吗?怎么一点也不按照套路来啊。
为了不被训一通,他只得道:“上面的是隐身符和穿墙符还有聚灵符,不然的话它也到不了您跟前估计就会被人发现了。不过陛下您不用担心,它还是挺好用的。”
“那位赏的?”
“不过只是区区一些小道而已,倒称不上是赏,只是随意给臣的。”贾赦回话的时候那是一个万分小心,脑补了下方陈随手送他的那一大堆玩意儿,还真觉得这东西没什么值钱的,不然那丫的能那么大方?
想想人家的ssr,他羡慕QAQ!
胤禛倒是没有再继续深入地问下去,确定是那位赏赐的就行,托着手中的纸鹤道:“那你此番让纸鹤入宫寻朕,是为何意?”
“臣这是着急谢主隆恩!陛下最近三番五次降下赏赐,本该早早入宫谢恩,只是又恐耽误了您的孝心,这才出此下策……”
“也不用,只是下次小心一些,这次没有别人在,若是有人看到就有些不好。”胤禛说到这里也没忍住地笑了下,这厮当年可是稍微有点好东西就恨不得照耀地全天下都知道,哪知道自己拉了多少仇恨?就他所知,整个御书房的皇子就没有不想揍他一顿的。
哦,那时候都说他什么来着?狐假虎威!
“其实您不用担心这个,这也就您和李公公能看到,若是太上皇在,他老人家也能看到,除此之外纵然是有人察觉到了动静也是看不到的。不过臣以后定然小心行事,不让您跟着担心。”反正念叨就念叨呗,又不是没被念叨过。
这纸鹤多方便啊,要是亲自入宫谢恩又要乘车又要走那么远的路最后还要趴地上给他磕头,这不能少给人下跪就少跪么。
“臣这次入宫除了谢恩之外,还将皇上您和太上皇的恩德告知了那位,并且说大家都很喜欢那些肉,那位就说待过两天游玩回来就再赐下两个给臣,您说这东西要怎么给您送进宫呢?”
贾赦心道,总不能再给扔乾清宫门口,要是这么着来个几次,指不定那些大臣脑补成什么样子呢。
胤禛也没想到这还后宫和臣子们的肉还没发下去呢,这厮居然又给找来了两只!
有太上皇在他也不好自己独断独行,只道:“朕知道了,此事要问过太上皇再说。你这纸鹤甚好,先留朕这儿吧,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朕再让它飞回去,这可行得通?”
贾赦能说行不通吗?磨牙,还是恭敬道:“虽没试过但应该是没问题的,您注意这点它身上的那个聚灵符,就是颜色最黄的那一张,只要它不消失就能飞回来。”
最少大腿家的纸鹤还活的好好的呢。
胤禛对这个答案也似是很满意,“朕知道了。”
贾赦正想跪安,挂断了事,谁知胤禛又道:“既然你喜欢那些字画,朕就让人收集一些给你,你那字倒也不错,好好练着。”
大老爷这心里顿时感动不已,这肉也没白送啊,不亏!
这才谢了恩,自己那边继续打坐去了。
胤禛等了一会儿之后确定贾赦是真的离开了,这才没忍住摸了摸那纸鹤的翅膀,那纸鹤似是有点痒一样在他手心里躲了一下,倒是让他又笑了下。
李尚喜:娘啊,主子爷今天笑了好几次啊,这天是要变吗?
胤禛像是得了有趣玩具的孩子一样玩了这纸鹤一会儿才去了保和殿,这事儿总要问过他父皇才好。
有了这两只神兽,他那父皇也总不至于再心疼了吧?说真的,他都有点怕了他老人家的念叨。
。。。
有了之前的成功经验,贾赦又一次将灵石摆放好之后就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只是这次他正大光明地提前吩咐了林之孝,除非是再有圣旨,否则他不出来不许乱喊!
客服看着贾赦的勤奋也非常欣慰,好好好,再接再砺,虽然你黑卡估计是没啥指望,但是有个能可能变成黑卡的大佬当靠山,这白金还是唾手可得的嘛。
而贾赦这一晚的练气和之前那次的经验差不多,同样是在过了一夜之后,太阳刚出那一瞬他就觉得所吸入的那一口灵气像是带着特殊的效力,让他的丹田一片暖阳。
甚至还让他有一种那口灵气是紫色的感觉。
这灵气还带颜色?
他起身看到那阵中的聚灵符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取出了一个玉简将此事记录了下来。
虽然不好一次次的麻烦方陈,但是记录下来平日的困惑找个他有空的时间一口气问下来总行吧?
这次推门而出就没了林之孝守门,而是另换了俩小厮巴巴地看着他。这俩人也是新挑选上来的,被贾赦给改了名儿,一叫清风,另一个叫明月,倒都是容貌清秀瞧着也对得起这名儿。
“老爷您起来了?这就让人准备洗漱的东西,您稍等下。”清风急忙道。
“不急,去抱来老爷的剑,爷要练剑!”
这明月就急急忙忙地去了,他之前就跟清风那儿抢来了这差事,俩人平均着来一人都有点差事才好,最好那林之孝也别动不动就抢了他们的活儿。
那清风才道:“爷,昨儿个二老爷那边打发人来说今儿个您要是练剑不如去演武场,那地方昨天二太太就给收拾了出来,好叫您能任意施为,也好让府里人都开开眼界。”
贾赦听了倒是先瞧了瞧这小子,好嘛,嘴挺甜啊,这二老爷和二太太喊得老爷他舒畅!
这老二居然要让他去演武场?
这演武场其实就在他那边的马棚隔壁,他老子还在的时候每日里就在那边晨练不断,是以贾赦虽觉得那马棚子实在是碍眼,可也从来没有拆了它的意思。
那地方,可是从他祖父在时就在用了。
他其实也没想过自己也能有在这演武场练剑的一天,不知道怎么地就觉得身上有一种迷之责任感,气势十足道:“既然老二他想看,你赶紧让人去喊他一声,就说我在演武场等他。”
这清风的得了吩咐那是立刻找了小子去荣禧堂跑腿。
因这练武的地方改成了演武场,而且就老二闹着一出怕是要真的要让整个荣国公的人都知道他的能耐,这样出风头的事儿,他换身衣裳先!
翻找了一通,就找出了一身张氏当年为他做的白色猎装,当年他穿这一身那可是大大地出过风头,不过他那时似乎比现在还要瘦一些,也不知还合不合身。
等穿上之后贾赦照了照镜子,突然对小李探花有了知音之感——
这白色穿着真是帅啊!显得老爷他气势十足啊!
等他再出来那明月已经捧剑等着了,一见他就夸道:“爷穿这一身可真像那李太白!”
啥?李白?贾赦睨他,“爷怎么和李诗仙有关了?”
这明月怒夸:“因为李太白不是写诗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吗?怎么看爷您这飒爽英姿的就是如此!”
这还是识文断字的?贾赦好奇地一问,谁知这小子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哪里是识文断字的,只是我那舅舅是个说书的,这才记得一点。”
贾赦这才和他一起慢悠悠地去了演武场,刚一到就发现贾政在那儿等着呢,见了他就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兄长。
贾赦从小就因为他娘偏心弟弟,而弟弟觉得他有祖父祖母偏爱,两个人就跟那乌眼鸡似地谁也不服谁,这几天却觉得贾政从所未有的恭敬,这当弟弟的给他赔小心,他这当兄长的也不好跟以前一样,也给了他个好脸,“老二你这怎么将珠儿也给带来了?这元春一个姑娘家还小,你居然也不让她好好睡。”
贾政正色道:“也该叫他们见识见识咱们贾家的传家本事,他们虽没了指望,但有些个见识也是好的。”
就为了这事,他昨儿个让王氏不管想什么法子都要将这练武场给收拾出来。
也好在这年前整个荣国府上上下下其实都打扫过,不过是将一些兵器架子之类的全部给擦干净摆出来罢了。
贾珠和元春两个被斗篷给裹得严严实实地,趁着机会乖乖给贾赦见了礼,喊了大伯。
“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能这样想。”贾赦对俩孩子应了一声,再看贾政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毕竟以往他这二弟可是读书人的书香之气没多少,那股清高的劲头可是不少。
“咱们贾家以武起家,其实我也想像祖父和父亲那般的,父亲没有传我,想来我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这珠儿也随了我,虽如此,看看也是好的。”贾政说到这里也其实没忍住心里酸了下,他哪里知道他那老子是觉得他没天赋还是因为他是老二,这家传功法只传嫡长呢?
唉!
贾赦也察觉到了那股子酸味,酸地他有些心情舒泰,便道:“行了,珠儿,元春,你们好好看着。”
话落他从明月怀中抽出了三尺长剑,稍微用了点灵气,这长剑一声剑鸣,接着他就吸取了那天的教训,再也没敢搞什么三百六十度的托马斯回旋,不过其他花样也是照样百出,比那跳舞地还好看。
贾政来的时候也引来了不少动静,如那赖大一家,还有一些其他得脸的下人都在看着,就是贾母也今儿个特意起了大早,听到贾政那边来接孩子,就跟在了后头,并未凑的太近。
可即使如此,她和王氏也是看的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贾史氏在贾代善没死的时候,也是日日早起伺候这位老爷的,其实也见过不少次贾代善练功的样子。可他不是舞刀就是弄枪,哪里耍过剑舞?还是这样好看可地上青石却时不时就被那剑气划上几道子,绝非花架子的?
她不知道怎么地就突然有些埋怨起了贾代善,这样大的事居然都不跟她说一声,亏得她还没糊涂,真要是让老二除孝之后还在荣禧堂住着,这两兄弟还怎么收场?
王氏倒是看的恨恨不平,这贾赦有这样的能耐为什么不早露出来?她当初也不会行差就错,当初的事,他到底有没发现呢?
贾赦这一显摆就是半个时辰,又恐俩小家伙给冻着,刚收了剑就走到他们俩身边,往两人身上渡过去一点灵气,接着对贾政道:“这俩孩子今天多吃点热乎的。”
贾政连忙点头,谢他有心。
贾赦这才看向之前贾母所在的方向,虽这老太太没凑的太近,但是他如今什么能耐,能没瞧见?不过贾母终究是没能站得住这半个时辰,已经提前回去了。
“大伯好厉害,不过珠儿不能学吗?”贾珠眼巴巴地看着贾赦,这是个男孩子骨子里都是个好动的,虽然他从小就文静又被贾政管得严,可看了刚刚的情景对贾赦已经佩服地恨不得立刻就抱住他的大腿央求着学,现在这样已经是十分克制且矜持了。
贾赦立刻看到了贾政带着乞求的目光。
不过他终究没敢出声。
贾赦:“……”
他一直都以为他家老二是个清高无比,一心只读圣贤书而且还读的一塌糊涂的,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傻乎乎的反而脸皮厚度和心眼还都有点啊。他给逗乐了,再看贾珠那眼神和苍白的小脸儿,掐了一把,看他大吃一惊又没敢反驳的样子才有了点笑容:“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没学这个的天分,学点基础的东西倒也不是不行,以后每天傍晚来吧。”
反正他和林如海也约的这个点,也不能林如海白学他的东西啊,让他学会了教这个小的也不错。
贾政立刻眼眶含泪,对贾赦长鞠一躬,“存周谢过兄长!”
贾珠也连忙有样学样。
贾赦淡笑道:“一家人,又是祖宗传下来的,没什么不能学的,有什么值得谢的?”
说起来他自从昨天练气初成之后在贾母那看到了王氏就觉得有些不喜,刚刚看到她和贾母,也是觉得不快,这种直觉让他一下子就对王氏上了心。可眼前的俩孩子和贾政和那王氏明明是一家却没让他有这种感觉,这不得不让贾赦又起了疑心。
王氏这是要搞事还是已经搞了事?
他先将这事放在心里,静观其变。
贾政感谢连连,贾赦安抚了他两声刚要回他那大院就被贾政挽留:“兄长,你说咱这院子是不是在十五之前换回来?我今日已经问过母亲了,母亲说我们两兄弟商量好即可,她老人家就喜欢看咱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这如今要是贾政是国公,救了太上皇他家老太太能说这话?贾赦心里大摇其头,只道:“我那边也没个什么管事的,让弟妹操心即可,待二月除孝之后我们一家子先在府里乐呵乐呵再请一些亲朋热闹热闹吧。”
他不着急,可有了昨儿个那位八王爷,贾政总觉得这几天还会有人上门来,只能挤出个笑容来送了贾赦离去,又让人将一儿一女送到贾母院里,自己大步走向荣禧堂。
这王氏要是再磨磨蹭蹭地,让他在别人面前丢了脸面,定要她好看!
初四这一天,难得天下太平,没圣旨,没登门求医的,更没有脸皮厚度非同凡响的来蹭饭的,贾赦心情也不错,就在家逗逗儿子,整理整理东西,顺便玩一玩老十那个怕生的儿子。
不过那小家伙似乎也熟悉了他的存在,已经不会在看到他之后就摆出来一张我怕怕的模样。不过这小家伙虽然在贾赦面前还是有些个胆小,在比自己小了一岁反比自己高一些的贾琏面前就变成了一个跟屁虫,简直是寸步不离他左右。
这小家伙的身体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跟着熊孩子贾琏一起反而活动量大了不少,走路走的急了还会有些磕磕绊绊,几次差点摔倒在地,这都要亏得他那俩奶娘眼疾手快。
贾赦只瞧着有趣,陪着他们玩闹一会,等孩子困倦了就回了自己书房,原本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那边就听说贾珍来了。
就如同贾赦将宁国府当成自己家出入一样,这贾珍来他们府上也是一个德行。
这贾珍大摇大摆地从他们宁国府来到只离他们宁府一射之地的东院,一进院就先从林之孝那儿打听到他们赦叔刚玩了琏兄弟回了书房,就紧赶慢赶地往书房去。
也没人拦他,毕竟他们这整个东院连一个正经女眷都没,就是冲撞也没人啊。
于是贾珍就到了书房门口高高高高高声喊道:“叔,侄儿来看你来了,想侄儿了不!”
想你个屁!
贾赦刚刚回想着圣旨在自己的藏书册子上一一写着那些宝贝的名字呢,结果就被这蠢货给搅了兴致。他不耐烦道:“要进就给我滚进来,莫要高声喧哗。”
贾珍嘿嘿一声进来,又给关了门。
不过这门一关他反而没察觉到一丁点的热乎劲儿,左右顾盼都没看到一个火盆,更不用说暖炉,顿时奇道:“这怎地都没个取暖的物件,叔你不冷?”
瞧瞧他多体贴人!
贾赦白他一眼,“你叔我如今寒暑不侵,行了,别跟我来这一套,你今儿个滚来是干什么的?”
贾珍也不气,贾赦这样跟他说话那才是透着亲近呢,这说明他们感情好!
“您今儿个剑舞侄子没能长长见识倒是听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的,这不是有点心动,想跟您学点本事?”他热切地看着贾赦道:“听说珠哥没啥根骨也没啥资质的都能跟您学学,这林姑父也能学,总不能侄儿我就没份儿吧?”
贾赦白他一眼,“你老子能同意?他不是正要让你奋起读书的?你这个官迷就不想当官了?”
贾珍昂首挺胸道:“侄儿我这是不自欺欺人!我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比起那个我还是适合征战四方,早晚要让人夸我一句有乃祖之风!”
阿呸!贾赦差点没喷他一脸唾沫!
“就你还乃祖之风?你要是像你祖父我还就真呵呵了,我那大伯当初可是一门心思让你跟你爹一样考中进士甚至得个头甲光耀门楣的,结果你呢?”
“我这不就跟您混了吗?您说说侄儿我怎么了?”贾珍一本正经地对他眨着眼,意思不言而喻——
我干的那些事儿,您自己也有份儿!咱叔侄俩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一样的货!
不过……
贾珍心里其实也是很心酸的,原本他以为自己和贾赦是一样一样的,大哥不笑二哥,可结果这同一个阶级的小伙伴居然一下子就振作了,将他给撇开了老远,也就显衬得他越发不成器了。
贾赦犹豫了一下。
他和贾珍真的是哥俩好啊,血缘上撇开不说,这感情上是真的将贾珍这小子当成弟弟的,不过他从文可是贾代化在的时候就定下来的,面对这唯一的嫡亲的孙子,当年他那大伯可是都能抽得下去板子,对比起来他老子对他可真是仁至义尽了——最少没打过他板子啊!
他这当侄子的就算是想提携贾珍,也不好拂逆了长辈的本意,心里也就纠结了起来。
贾珍看出了一些端倪也不敢吱声,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那啥,你确定你自己是练武的命?”贾赦刚刚用治疗仪分析了下这蠢货的身体素质,居然身体倍棒,也不是个银枪蜡枪头,等到了二月估计就能抱着媳妇造小人。
他其实也不会看什么资质,万一耽误了这蠢货,将来文不成武不就怎么办?
他犹豫了下:“这么着吧,你林姑父不是在你家吗?你这几天每天跟他一起过扎马步吧,你要是能坚持再说,坚持不了你还是哪里凉快就给我滚回哪里去吧。”
唔,这事儿还要跟他老子商量一下,看看贾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再说了他的能耐贾敬也是知道的,如果贾珍真的有意往那边发展,让他学身本事也是容易的很。
贾珍乐呵呵地对着他大夸特夸,夸完了之后不等贾赦发火就道:“您不知道从昨儿个开始我家就有多少人拜访,还有后街上的一些个仗着自己辈分高的老人,图的就是您分我们的肉。”
这荣国府有孝紧闭大门,他们也的确不好直接堵上门去,可这宁府就不同了啊。
他们可没所谓的守孝,这当侄子的给隔房的叔父守孝哪能和亲儿子一样守三年?这后街上的族人哪一个不说贾敬神经病,放着好好的官儿不做,反而不思进取!
虽贾敬是族长,可他们也辈分高啊,沾沾光怎么了?
这贾敬一门心思地泡在了祠堂里守着那些皇帝赐的宝贝,招待这些的就变成了愣头青贾珍。这个也是个小气鬼,对这些族人本就不耐烦,直接吩咐了一声,谁上门都不给通报,这才了了这事。
有本事喷他脸上啊!
贾赦听他一说差点给逗笑了,不过听他说他母亲许氏吃了那肉居然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就由衷地谢了贾赦。
他纵然平日里再胡闹,对亲娘还是存着几分孝心的。毕竟他娘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又没有一个弟弟跟他争宠,也自然不会偏心啊。
他黏黏糊糊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打算走,结果就见林如海正好过来,那林如海一见他便笑道:“敬大哥就说你在这边,果然是知子莫若父。”
一听这话贾珍就摸了摸鼻子,已经知道回去是少不了要看到一张冷脸了。
贾赦道:“这小子也想强身健体,索性就和妹夫你一起扎马步吧,你们先慢慢跑个几圈,对了,焦大没去庄子上荣养是吧,我等下让他看着你们俩,等坚持个十天半个月的,我看看你们的效果再说。”
啥?
马步
一听这话贾珍愕然,他怎么觉得原本一片坦途的光明大道,如今充满了荆棘坎坷呢?
这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喂!
你别忽悠我和林姑父啊!你从小到大有没扎过马步我不知道?就算是扎过那也是在宫里意思意思罢了!谁不知道谁啊!
可哪怕满心咆哮,看着贾赦那桃花眼看着他微微一弯的模样,他突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只想蹲在墙角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爹,你快点来管管你堂弟,儿子我想回去读书QAQ!
林如海倒是没什么意见,他昨儿个回家一趟跟老娘以及贾敏两个人说了一声这几天要住宁府后,这亲娘和媳妇都没啥意见,这贾敏还说了一些当年贾代善练武的经历,这林如海心里已有准备。
如今又有贾珍作伴就知道大舅子定是上了心的,就谢了贾赦,主动打头走向演武场。
贾珍:“……”
你好歹抗议抗议,挣扎挣扎啊我的林姑父!
他眼巴巴地看着林如海一去不回的背影,又察觉到贾赦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干笑了两声,还是义无返顾地缓步再缓步地跟着挪出了这书房,满心泪流。
走了这活宝贾赦不禁摇头笑了下,罢罢罢,怕是不用他费心最后这蠢货就会自己老老实实的读书去了。
他又吩咐了一声明月,让人去通知贾珠日后也按时去那边,就又美滋滋地整理自己的册子了。
这些个东西,将来都留给他的儿子,再以后传给孙子,将来谁不夸他的好?
#养心殿#
李尚喜看着他家主子戳着那纸鹤的翅膀玩的不亦乐乎,赶紧撤回了视线,目不斜视。
#义忠郡王府#
司徒曌检查着两个儿子的功课,一只纸鹤一会儿从大儿子的头发上飞到小儿子头发上,一会儿从小儿子头上再一跃跳到大儿子的头发上,玩的不亦乐乎。
司徒曌放下功课,目光在两个儿子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长子身上,心中不禁一叹。
当年他种下的因,如今已经结成了果。
孽果!
让小儿子出去,见小人儿如释重负一般整张脸都松快了不少然后给了司徒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离开,他看向长子,“许是你那神兽之肉吃多了,火气有点大,戾气也有点重,绕着府里跑几圈吧。”
司徒睿:“……”
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难道不是应该苦口婆心?
为何不是殷殷教诲?
看他一脸的愕然,司徒曌淡淡道:“年轻气盛无处宣泄才会想太多。”
他父皇当初如果将他当成老四那样,把他整日指使地团团转,他就算是心里有什么不该有的念想,怕也没时间去实行。
要知道老四当年可是吃住都在户部,据说足有半年多都没回过家,一天睡觉都没超过三个时辰。
司徒睿:“……”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