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41章 古代科举路 10

第41章 古代科举路 10
月上中天, 皎皎若玉盘。

殿内。

“陛下, 今个儿十五,您可是要去皇后那儿坐坐?”李德年忽然小声问道。

明摆着皇帝心情不好, 李德年也想和刘番一样当做背景当做哑巴, 但皇帝每夜要在哪儿就寝临幸哪个嫔妃,一直都是他跟着的, 这时候哪怕他再不愿意, 也只得硬着头皮问了。

小皇帝摆了摆手, “不去!”

忽然小皇帝又改变主意了, “就去皇后那儿坐坐,备驾吧。”

赵允闳想着, 好像他多在意那人的话多稀罕人家似的,他就要去皇后那里坐一坐, 好像借此就能不那么难受了般。

但等到赵允闳真正到了坤宁宫,真坐了下来的时候,就又觉得满身都不自在了。

而在外间,照例由李德年等着,徐徐的夜风吹拂在他身上,耳边除了浅浅的风声连一丝其余的声音也无。

李德年对此也不意外, 这样的场景他不是第一次见了, 也早已习惯陛下每次到别的宫妃那里坐一坐, 那也真的就是单纯的坐一坐而已。

和其他朝臣猜测的陛下怕是身体不大中用不同,李德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陛下的身体是没问题的, 只是以前体弱伤了根本,太医建议皇帝不要多近女色,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不过太医也说了,就是不知道养好了身体,陛下日后怕也是子嗣艰难。

太后也找御医给陛下秘密看过许多次了,但御医都没有法子,太后也渐渐地认命了,就更多时间无欲无求的在慈宁宫礼佛,算是为小皇帝祈福。

说起来,这赵家历代皇帝,大多体弱子嗣艰难,就连先帝,也只有陛下这一根独苗苗,等到了陛下这里更惨了,按照太医的话,陛下这可是连一根独苗苗可能都难有了。

恐怕这里面有些事情,外间不也隐隐在传呢,说是□□当年杀戮太重,建国后杀了不少忠臣,抄家灭族的人不计其数,这才报应到了后代身上。

太后很可能也这样想,这才在慈宁宫建了佛堂,日日为陛下祈福吧?

李德年正百无聊赖的,忽然听见殿内传来陛下摔东西的声音,其间隐约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夹杂着。

李德年暗叫不好,等到里面陛下怒声叫他‘滚进来’,他才忙不迭进去了,他只扫了一眼,眼前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没想到皇后那样端正的人,竟然有胆子给皇帝下春/药?

赵允闳快步离开了,他脚步有些飘忽,他是中了药的,他的理智似乎同他本人渐行渐远了,他吩咐皇后无事不得外出,在坤宁宫礼佛修身养性后,才艰难地乘了撵回去。

皇帝叫了太医,用了些散火的汤药,等到太医拿着医药箱离开了,小皇帝自己躲在被窝里,因为药物的作用,没骨气地开始一遍遍在脑海中描摹他喜欢的臣子样貌。

他的眼睛总是很黑,但并不会令人觉得阴沉,就像是最上等的墨,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他的眉宇入鬓,眉毛根根分明,仿佛画中飘忽不真实的远山。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握着笔的时候能轻易写出被人称道的锦绣文章。

他的唇很淡,微微一笑的时候,像是在勾他亲近。

那滋味定然极好的。

赵允闳想下去,然后像是一团烟花在脑海中绽开,他整个人瘫软在了榻上。

他身上盖了锦被,遮住了暧/.昧的麝香气味。

半晌,赵允闳才神色复杂地叫了水。

*

待招房最近发现,皇上忽然不叫陆臻廷待招了,一众官员有些欣喜期待,这样皇上总能想起他们了吧?

结果,皇上似乎连带着他们待招房也一同遗忘了般,这些日子以来,竟再也没有叫一人去待招。

他们神色复杂,向一直凝神校对史书的年轻翰林看去,这人模样出众,穿着翰林院学士的官府,却穿出了一种说不出的令人心动向往的风华。

公子如玉,不外如是。

终于,郑学士忍不住凑上前去问:“皇上最近怎么不宣你去陪驾了?以前,当值十日里有十日会有宦官来宣召你去见驾,这都多少日没有消息了?皇上,唉,总不会真的遗忘我们待招房了吧?”

郑学士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仔细想想,也不无可能。当今皇帝,在还是太子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将詹事府里先皇为太子选的伴读给忘了的。”

陆吒放下笔,看向在他身边絮叨的郑学士,只是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们身为臣子的,受着就是了。”

陆吒心中当然不是这样想,但他还没有傻到在人前议论天子的是非。

郑学士肃然起敬。

就连待招房的其余人闻言也对陆吒的印象好了不少。陆学士一向得陛下看中,但却从来不骄不躁,也从来没有耀武扬威小人得志的,这忽然失去了陛下恩宠,一般人哪里受到了?但陆学士却是同以前的态度一样,为人谦逊,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品格吧?

然而,他们正想着‘陆学士心中怕不太好过’,便被狠狠打脸了,只见一个宦官进了待招房,照例问了‘陆臻廷何在’,等到陆学士应了,便开始宣读圣旨了。

是升官的圣旨。

其他人表情一瞬间呆滞,只觉得方才他们是多想不开,才去心疼这个人,更应该让人心疼的,明明应该是他们啊!

陆吒接了圣旨也有些意外,待招房的职位他仍旧兼着,另外领了礼部侍郎的差,这样的官职恰巧能上早朝。

他身为状元,一般一般会在翰林院留置三年,用这三年的时间来学习各种知识,等到三年过去了,在下一任科举之前,会对翰林院留置的人才进行考核,经过考核之后出众之人才方能继续留在翰林院,受编修等值,其余人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等值。

但这需要的时间却太久了。

除此之外,对于翰林院众人还有另外一条升迁路子。就如他现在这般的,在翰林院并没有停留多久,便被调到六部任侍郎,然后按照朝廷正常进行升迁即可。届时每年会有吏部对他们这些官员进行功考,评价官员优劣等级,当然,如果遇到了军事或是灾情,建立了功勋,因为翰林院出身,也能快速得到升迁。

对于这个结果,陆吒非常满意,然后他按照规矩去领了官服官帽,等到次日他睡眼惺忪着从床上爬起来,用湿巾子抹了脸,清醒了几分后,才随意垫些东西,然后堪堪在凌晨3点时候,按照早朝的要求到达了京城午门外等候。

午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员,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陆吒就跟着其余大臣排好队伍;到凌晨5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了,官员才依次进入皇宫。

恩,等到他以后真的能掌握权柄了,就先将早朝的时辰改一改。陆吒一边熬着,一边苦中作乐地忽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等到了早朝之上,众位官员列队站好,因为大殿空间十分宽敞,虽然有资格参加早朝的人多,但也在这资格上又只有京官才能参加,年纪大了的官员一般有恩裳可以不参加早朝,零零总总算下来,早朝之上,也不过只有四十几人罢了。

陆吒站在最末处,跟着众位大臣和小皇帝见了礼后,遥遥看了看高高在上的赵允闳,赵允闳穿着正式的明黄色冕服,脸庞神色因为距离太远他是看不清楚的,但却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久久在他身上停驻。

……

赵允闳高高坐在龙椅上,本来强撑着不要打盹儿,等到太监宣‘早朝开始,朝臣进殿’后,立刻精神起来了。

他眼睛向下面的臣子看去,很不容易才在最后的位置上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他拧着眉头,寻思着,朕是不是给陆爱卿封的职位低了些?但要是封得太高了,几位师傅又要联合反对了。

随着时间过去,那被人拒绝的羞恼也早就消散地差不多了,只心中被想要见陆学士的念头勾的痒痒的。

如今因为他的运作,终于能见到人了,但这样远距离,他就是想看也看不清呀!

朝堂上还乱糟糟的议论政事,就听见了皇上的声音,皇上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哪怕是皇上不小心一个喷嚏一个动作,也会被其余臣子注意到的。

“陆爱卿,你上前一些,朕这儿看不到你了。”赵允闳忽然道,反正他在别人眼里也是不着调的皇帝,就索性破罐子破摔罢。

大殿内忽然静谧。

像是喧闹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了。

陆吒一瞬间茫然,他真的以为这个早朝他只是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就可以了,就算有什么作为也要等以后再说。

能参与早朝,定然有机会参与国家大事。只要能把握住机会,他再慢条斯理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早朝,就被皇帝点名了?陆吒没办法,只得站在了大殿中间,一瞬间不少目光落在了身上。

“陛下!”忽然,于御史叫了一声,然后义正言辞地道:“这不合规矩,历来官员位次——”

于御史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赵允闳叹了口气,他想好好的欣赏一下陆爱卿怎么就这么难了!陆爱卿不愿意和他断袖,他也给不了陆爱卿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想着平时上朝能每天见见,怎么这样小小的事情都不行呢?

“你说你的,我就看看陆爱卿。”

这一个男人有哪里值得看的?于御史话被打断,怀着气愤向大殿中间那人看去,那人穿着七品的官服,带着官帽,一双眼眸深黑如墨,五官无法形容,像是能镌刻在人心上的美好一样。

于御史看着看着,脸诡异地有些红了。他想要说什么,却见到一直闭目养神的内阁首辅张松示意他退下。

“继续早朝。”张松想了想这状元郎的容貌,以及小皇帝对其的关注,心中模糊地产生了一个念头,小皇帝怕不是看上状元郎了吧?

这皇族可是有前科的。

但张松城府极深,哪怕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依旧是是老神在在的模样。

早朝井然有序的进行,并没有因为一个人靠的稍微近前些,就有任何不同。

陆吒现在兼着的职位是礼部侍郎,因为初初入职,一直自觉排在侍郎最末,如今皇帝既然发话了,陆吒就站在了侍郎中部,礼部尚书以及左右侍郎下属位置。

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朝堂上议的都是些小事,陆吒听着,并不多用心,直到议到宁波府的一封奏折后,才打起了几分精神。

奏折中所奏的,便是宁波府查了历年府志,又通过今年的种种迹象观察,推断今年宁波府可能会发生水患一事。

虽然奏折上已经有了许多详实的证据,但这些高官们却没有一人相信宁波府有可能发生水患,毕竟这是没有先例可循的,洪涝这样的天灾,也是可以通过蛛丝马迹预测的吗?

几位阁臣同样不以为然。

既然基调都已经定下了,那这封奏折理当留中不发,这是有处理成例的,赵允闳正要说话,却见到他方才一直看着的那人忽然出列,再次站在了大殿中间。

陆吒同小皇上行了礼,清冽的声音在沉闷的殿内徐徐响起,如同山间流淌的山泉一般清清凉凉的,“陛下,诸位大臣所言,臣不敢苟同。古人云:术业有专攻。如果论起礼乐文章,自然是朝臣更出色一些,但要说到洪涝水患,我们却未必比得上这封奏折上的人。”

“如果奏折上的水患没有发生,只是虚惊一场,那自然是好事,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真的如宁波府所奏,便是无数的人命,人命关天的大事,再谨慎也不为过。”但陆吒翻了翻原身的记忆,确信确实宁波发生了水患,但因为朝堂上诸公没有重视,最终损失很大,他神色郑重地对着皇帝拜了拜:“陛下,常言道,有备无患。又言,未虑胜先虑败。如今朝廷既然得了这个消息,何不稍作准备呢?”

“无稽之谈,有何需要议的?”有不少官员做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心中暗暗想着,这个礼部侍郎到底年轻了些,别人在奏折里说什么就信什么了,虽然看起来颇得圣眷,风姿也是极为出众的,但到底还需要多多磨炼才行。

陆吒没空管别人的风言风语,继续说道:“臣愿往宁波一行,替陛下分忧。”

张松本来皱着眉,想要反对的,但听了陆吒这句话忽然改口,他道:“陛下,陆侍郎所言甚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纤芥之疾,不可轻忽。陛下,应允陆侍郎即可,难得陆侍郎一片拳拳之心。”

张松说完,再次不语了。他也不想如此,但他真怕小皇帝遗传了国朝其他数位皇帝,染上了断袖之癖,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国朝哪怕是皇帝最昏庸无能的时候,朝政也有他们这些阁臣把关呢。

只是状元郎是清流,他身为天下清流的代表,总要照拂一二,总不能真让小皇帝打状元郎的主意。

龙椅上,赵允闳拧着眉思索起来,他万分不愿意放陆爱卿离开京城的,但此刻陆爱卿请求了,其他官员在内阁首辅张师傅表态后,也不再有人提反对的话。

赵允闳想了想,也只得无奈答应下来。

陆吒在下朝后便去同张松道谢了,只见张松笑了笑,笑容中有勉励也有丝不明显的愁绪:“老夫也是尽力而为,你能直言,是真正将天下黎民放在心上的,不过……你,唉,好自为之罢。”

陆吒虽然不解,但也只是笑一笑,张松这样的阁臣一直都是他的学习目标,虽然张松现在的话语他听的并不是十分明白,但不妨碍他将这些话语记下。

等离开了皇宫,陆吒很快列了一张单子,约莫着如果真要发生水患,自己该做哪些准备,等到准备的妥当了,才出发前往宁波府。

这一次,他是打算实打实捞些功绩。虽然可能有风险,但在他看来,机遇可能更多一些。

距离女主重生回来,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这是他目前最好的时机,等到女主重生了,在成功掠夺女主光环之前,他应该都不会有机会离开京城了。

陆吒想到了女主,便不由得思绪拐到了小皇帝身上,小皇帝今天早朝上的表现倒叫他没有看懂,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来。

如果他是小皇帝,有这样的权势地位,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若真的放不下,难道以小皇帝的权势地位,还不能有主意将人弄到身边吗?

偏偏小皇帝的表现,倒不像是个帝王,而只是一个面对情情爱爱的普通人罢了。

陆吒想了想,便不继续想下去,只是风尘仆仆地赶路,以便早日到达宁波府。